第51章
“小都……？” 那是一贯温柔的声息。 “呃……莫非……你不在家吗？” 在她长久的沉默之后，在门外尴尬地敲了两下的那个人的声音显得有一点儿紧张。 “我问了都都了……今天……你应该在家的呀……呃……难道……” 那是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缓解无声尴尬的那个人的自言自语，明明已经抵达了那扇门前，她却始终不想打开门并且见到他的脸。 明明之前非常想要听到他的声音，非常想要见到他的笑脸，非常想要感受到他的存在的，然而在身体贴在防盗门上感受到的却是坚硬的冰冷感。 那些一直被压抑着的感情一瞬间奔涌而上。 那是一开始看到言论时候的绝望，被辱骂时候的悲哀与委屈，以及在他沉默的时候她心里一点一点增长出来的害怕，这些痛苦的情绪从扭曲着的心脏里面奔涌出来，灌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我……不想见到你……” 从嘴巴里说出来的话跟本心完全不符，但是那些情绪却无法缓和。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没有及时站出来替小都你说话，所以你生气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什么叫做，站出来替我说话啊……人家说什么，你、你信不就好了……” 那个时候的害怕与恐慌一点一点地浸透了全身的每一滴血液，克制不住的酸涩感从鼻腔深处生长出来，背靠在冰冷的门上，她想象着门那端应该拥有的温度。 “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的不快。 “我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根本不相信别人嘴里的那个人是小都。” “因为小都你是，我的姑娘。” 那个语气笃定的让她竟然产生了迷惑，过于强硬的风格不是莫言生一贯的作风，然而这句简单的话却让她内心深处所有微小扭曲的情绪幻化的粉尘一瞬间沉寂下来，落入温暖柔软的地方。 那些感情的落点是他的身边。 错觉一样地通过被自己体温抬升的那扇门扉的温度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都更霜努力地把身体靠在那一点儿的温暖之上，努力想要抑制再度泛起的情绪，然而再说话的时候克制不住的哭腔再度泛出。 “那么……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啊——！” 那是很早以前，第一次跨入大学校园的自己。 并不觉得整容是一件什么不可说的事情，如果有人问起就会直率地承认，甚至还跟同学分享过整容的各种心得。 最后的结果却是各种各样的非议，还有不再平静的大学生活。 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仿佛整容成为了她的原罪，莫名其妙的，来自他人的恶意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哪怕有些人与她并不相识，看到她还残存那么一点儿的双眼皮的伤痕的时候，还会刻意掩饰地指着她的眼睛，跟旁人用小声的声音嘀咕一句：“她的双眼皮是做的”。 好不容易习惯了整容带来的话题性，变得漂亮的同时却也伴随着好比今日这样的中伤。 因为整容所以心思不纯学习不好的误解，因为整容所以作风不好私生活很乱，因为网上很有人气所以脾气娇纵不适合相处。 哪怕她极力想要撇清这些误解，然而总会有来自他人的恶意不停的出现。 所以最后的她变成了那个只喜欢宅在寝室里面，沉迷于游戏世界的自己。 整容本来应该使她变得更加拥有自信的，她却因为在他人眼中是“捷径”，是“本应该不属于她”的这种美丽变的无法直视自己。 可是那个人，那个莫言生说，他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她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缺点，连用来对人的面孔或许也是虚假的。 她心里始终有着畏惧和自卑，有很想怒言相斥的不友好的冲动，有愤世嫉俗的怨念，她跟那个哪怕被人骂了被人骗了也依旧保持良好风度，还能够祝福他人的言某人根本不一样。 可是他说，小都是他的姑娘。 那是被世俗成见所伤害，对未来都开始产生迷茫，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她，那个黑漆漆雾蒙蒙的世界里面，最清晰明确的光。 “你为什么，不能够，早一点来啊……” 在她一个人感到迷茫痛苦的时候，在她一个人受到恶言相向的时候，如果有他的话，她该能够拥有多少笃定的自信和骄傲的勇气啊。 “为什么，之前，我好多次，一个人难受的时候，你不在啊……” 她听到电话那边变的粗重的呼吸声。 “对不起……其实我想要……更快一点来的，如果我能够更早一点来到小都身边，那就好了……” “我很想一直陪在小都的身边，可是我们并不在一个城市，也是因为各种巧合才会相识……”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点站出来，早一点来到小都你身边的话，现在你肯定不会这么难受了。” 过于温柔的话语让她的泪水克制不住地流出来。 一直以来都没有能够在这个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没有正视她全部还能够如此认真地站在她身边的人，没有能够让她全方位无所顾忌地倾诉的人，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候，痛恨于他为什么不能给早点出现。 既然你能够陪伴我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啊。 能够让我不再痛苦，让我感觉不是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不能早点给我幸福？ 那是任性又无理取闹的自己在向那个人撒着娇的表现。 “对不起。” “小都要乖……不要再害怕了，我已经来了哦，已经来到你的身边了，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个人压抑哭腔的声音，那个满是悔恨的音调，还有不再平静的声息，都完全不像那个人的风格。 那可是她哪怕被拔刀的源氏逼近了都一点都不慌乱的言老师，是她向来以冷静分析出名拥有很强大局观的言老师。 她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垂下来的手机屏幕上面，哭泣抽噎不成样子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面跑出来。 “其实……我一直好想见到你……阿言，我一个人，真的、真的好害怕……” “我好怕你不喜欢我了，好怕你讨厌我了……” “我好想见到你啊……可是，可是我好害怕……我又不敢见到你了……” 那是她矛盾心情下把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关在门外的举动的原因。 “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个粗暴，大声的声音根本不像是平日里说话细声细语的，温柔又冷静自持的莫言生的风格。 但却能给传递给她勇气。 “我一直都会，站在小都你的身边的。” 打开门的瞬间，那个人站在逆光处身形都显得模糊不清，然而接住自己的怀抱却存在感明晰确凿。 那是她渴求很久的，想象了很久的，那个人的怀抱。 拼了命地钻进自己被情绪和鼻涕塞的快要不通风的鼻腔里面的是熟悉沐浴液的味道，夹杂着夏日燥热和一点儿赶路匆忙产生的汗水味，她并不讨厌这种洁净中带一点儿忙乱的气息。 圈住自己的怀抱温暖又踏实，身高差距下在自己的肩膀处搁着的脑袋不是之前见到的毛茸茸乱糟糟的状态，然而发梢末端依旧戳的她心痒痒的。 注意到她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开门直接一把将她拽进怀抱里的，那个非常强势的莫言生却慌慌张张地松开了圈住她的手。 “对、对不起……我，我赶路过来，很脏的……” “唔！” 张开了双手，都更霜不管自己哭的乱七八糟的脸是不是很丑，反正人家连她整容前那个又村又土简直能够投稿到土味挖掘机的照片都见过了，这种哭的皱巴巴的形象她也没有在意的必要了。 “要抱抱！！” “很、很脏的……” 一看就是出门前认真洗了澡洗了头全身飘着洗护用品香气，然而在这个天气下从H市赶到S市，变成风尘仆仆也能够解释了。 “不给的话，我、我就哭了！” 在这个人面前仿佛能够返老还童一样，能够以最任性的姿态去应对，因为都更霜再清楚不过，他会给自己拥抱的。 不出意料地感受到贴心和温暖，连刚从自己空调房里冲出去带着的一点儿凉气都被同化，鼓起勇气得以圈住那个人的身体。 “对不起啊，小都……其实我看到那个……呃……那个东西的时候，我就打算过来了，但是买车票不方便，而且也有一点儿时间，打车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这个点了，对不起，如果我更快一点就好了。” “没、没事……反正只要你来了……就好了……” 把脸埋进布料柔软的衣服里面才感觉到丢脸，不知道自己哭的到底有多么丑隔个门撒泼有多丢脸，幸好把脸埋住就不用去看莫言生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后知后觉的都更霜很想把时间拨回之前。 “那、那个啊……”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心情，也吸收了充分的言老师能量，感觉自己似乎又能够变成平时那个坚强无敌的都更霜，她总算鼓起勇气抬起头与莫言生对视。 不知道是因为夏天的炎热温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都更霜总觉得他那家里蹲产生的白皙脸庞之上有一点热度的颜色。 发自内心地感觉“害羞”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莫言生这样超凡脱俗的人的身上，把这个选项从她各种脑洞大开的脑海里面甩掉，她对着那张漂亮的脸露出不知道好不好看的笑容。 “既然来到我家了的话……不请你坐坐，就太没有礼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老师臭臭！快去洗澡澡！！ 霜霜真的是小作精略略略，不过这件事情之后两个人终于完全走在了一起，说不定应该感谢一下黑人的人吼 ————— 之前也提到过，其实小都跟我一位朋友有关。 高中毕业之后整了容，容貌改变的同时，她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喜欢她的男孩子变多了，异性缘有了很大的改变，甚至连大学里的教授看她的脸都会给她很高的分数……那个时候的我还在感慨哇这个看脸的社会…… 然而之后她面临的就是小都这样的处境，听说了她整容之后，同学开始用有色眼镜看她，同时觉得她是否运用了自己不自然的美色（）诱惑了别人，是不是搞清楚男性关系的女人，各种难听的话都出现了，那个朋友跟我倾诉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我真的很搞不明白，整容有什么好黑的？？ 是因为有些人不拥有这样的勇气或者是财力所以酸？还是因为觉得这样的东西原本不属于别人而不快？或者是人的本性里觉得自然才是美？ 明明没有整到妈不识也没有隐瞒伪装自己是天然美女的那个朋友，明明还跟别人交流了很多整容的经验，最后的遭遇跟霜霜差不多。 所以我在写文的时候，一定想要用这个设定。也已经有人质疑，有人不快，但是我还是固执己见地写下来了。 不是因为给什么“你原本好看还要整容装什么清纯白莲花”洗地，而是我对有些天生就带有有色眼镜的人的抗议。 整容是人的基本权利，它是医疗美容的一项。 你也许可以不喜欢它，但请不要对整容者抱有恶意，请不要因为这一点中伤他人。 当然你要黑隔壁换头宝贝的话我真的没意见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