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鸠占鹊巢
战扬的房间被袁骁无耻地占领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战扬对此的反应。 管家忐忑地等着他的答复,阿德在休假,他正愁要叫谁来将袁骁"请出去",得到的却是战扬的淡淡一句"随他"。 闻言,管家差点弯腰下去捡自己的下巴! 拓东路的别墅第一次有了客房,住的,却是主人家! 袁骁得知之后别提多得意了,要不是伤在肩上,不能做大动作,他一定扑倒战扬,奖励他一个火热的亲亲。 "管家!"袁骁睡在床上高声喊。 "袁先生有事儿?"管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门口,视线落在袁骁胸口,保持谦卑的姿势。 袁骁朝他招招手,等对方靠近,他笑问:"战扬呢?" "战先生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管家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估摸了一下时间,问袁骁,"袁先生晚上想吃什么?" "战扬!"袁骁忽然兴高采烈地说。 管家眉梢一抖,虽然他早就觉得战先生对袁先生的态度很微妙,但……袁先生表现得也太明显了,问他要吃什么,居然给他这么一个答案…… 管家还没回神,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在这儿干什么?" "战先生回来了。"管家立刻调整表情,朝身后的人恭敬道。 战扬将外套交给他,顺手扯开领带,吩咐道:"晚餐加一份水果粥," "苹果的!"袁骁伸长脖子,加了一句。 管家闻言看了看战扬,见他没反对的意思,抱着外套,躬身退下了。 袁骁躺在床上冲正月兑衣服的人笑,"你终于想通要与我同塌而眠了?" 战扬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解开衬衣纽扣之后坐在床边,盯着他。袁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份探究,其余的全是如山的逼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警察成了最后的赢家,是你通风报信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仿佛已经掌握了一切,现在只是告诉袁骁,是该宣判的时候了。 如果这时候袁骁还能笑得没心没肺,他就不是那个能让战扬一而再再而三破例的人。 听了战扬这番话之后,袁骁轻轻笑了几声,"如果我承认,下场是不是比阿德惨?" "能留个全尸。" 袁骁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眼睛盯着战扬的,透出不该有的笑意,"那还真谢谢战哥了。" "毒在你手上,军火你也参与了。"战扬眯起他那双丹凤眼,"你继续留下来,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袁骁收起了笑,认真地看着战扬,"要不战哥你告诉我?" 战扬从袁骁的语气里嗅出了不悦,他说话的口气甚至带着明显的火药味儿。 "生气了?"战扬反倒笑了一下。 "怎么会,战哥做事缜密,我能理解。" 根本无法想象,这么规整的回答是袁骁说出来的,再加上此时他脸上温和的笑,让这一切看起来怪异无比。 战扬深深地看了袁骁一会儿,隔着被子拍拍他,"起来,装了这么多天,亏你能躺得住。" "对不起,战哥,我不是有意骗你。"袁骁说着掀开被子,轻松地站起来,哪里还有之前多说句话就头晕的虚弱样子。 战扬因为袁骁的回答侧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袁骁问。 "没什么。" 战扬脚步微滞,接着若无其事地离开。 那一晚的事情,乘着风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大街小巷。 袁骁再次救了战扬的命,同时保下阿德,这两件事让道上的兄弟彻底接受了他,威信甚至有超过阿德的势头。 对于这些,袁骁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在与战扬"恳谈"的第二天就主动搬到医院,态度转变之快,让管家咋舌。 家里没了聒噪的八哥应该是好事儿,但管家每次想要交代厨师多做点儿红烧肉的时候就会觉得,偌大一个家,太安静了有点儿瘆人。 此时,躺在医院普通病房的袁骁正没心没肺地剥削陈司彦,他踢了踢床边的陈司彦,"哎,那些货你想办法帮我卖了,然后把钱给我。" "怎么?" "他给我下命令,一年还三倍!你不给我钱,我拿命还啊?" 陈司彦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帮他把苹果削成小块,装在盒子里,"我以为你不怕死呢!" "我怕死了之后还欠一屁股的债!"袁骁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 "瞎贫。"陈司彦拍拍手站起来,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儿。" "滚蛋你!" 陈司彦离开后不久,他带来的苹果就全部被袁骁消灭了。把苹果当饭吃的袁骁正昏昏欲睡,病房的门被推开,战扬出现在门口。 看到他的一瞬间,袁骁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收了回去。他艰难地坐直身体,朝衣着一丝不苟的战扬点头:"战哥好。" "嗯。"战扬微微颔首,将带来的果篮随手放在床头。 "您怎么来了?我这点儿小伤不值得战哥每天来看望。"袁骁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带着微笑。 战扬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袁骁笑容僵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往旁边挪了挪,"床单早上才换的,战哥坐!" 沉默的人依然不为所动,不过,眼里的寒霜稍稍退了些。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晌,战扬慢腾腾坐在床边,指了指他的伤,"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就这几天的事儿。" 战扬点头,"东城的生意暂缓,今后你负责西城。" 袁骁一愣,客气地笑笑:"战哥拿我开玩笑呢?就我这身份,不适合。" "你什么身份?" "战哥心里清楚。"袁骁的痞气完全收了起来,与其他所有人一样,对战扬毕恭毕敬。 战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我不懂战哥的意思。" "欲擒故纵?" 袁骁惊讶地看着战扬,似乎不懂对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难道不是?"战扬冷笑,"以退为进,这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 这回,袁骁笑了,"战哥多虑了,我只是忽然看清了自己的身份而已,我要再不懂事儿,怕有一天,连全尸都不能保全。" "你怪我不将情义,对阿德处罚太重?"战扬眯起眼睛,这是要发火的前兆。 袁骁对他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无视,但现在他不会。 "对不起,战哥,我没那个意思。"他笑了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也不过是身手不错,别的不敢多想。" "袁骁!"战扬站起来的时候打翻了床头的果篮,"你给我适可而止!别以为我什么事儿都能忍你!"他冷冷地盯着袁骁,双手暴起的青筋能直观地说明他有多愤怒。 袁骁平静地看着就算气炸了也不忘克制自己的男人,轻轻叹口气:"战哥,我是什么人?到你身边要做什么?你心里不是都已经有了答案?" "是!"战扬的回答掷地有声。 袁骁抬头看他,在他眼里看到一份难以言说的冲动。还没等他分辨这份冲动的含义,战扬已经不管不顾地压了下来。 "我知道你所做所想为了什么,但是!"战扬鲜少将情绪明显地表达出来,但是这一次,袁骁在他脸上看到了愤怒。 他那双勾人的丹凤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蚕食双方的理智。 "但是,谁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留你在身边?" "你一向很自负,"袁骁低笑,"警察的线人都敢往枕边放。" 他说的,是林清。 "你的提议我答应了。"战扬忽然说。 "什么?" "代替林清的位置……" 袁骁刚想起这回事儿,狂热的浪潮将他的理智拉向漩涡。 战扬这一辈子做事儿中规中矩,今天这事儿算得上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病房里回荡着细细的抽噎声,战扬眉头紧紧地皱着,最终忍无可忍,问用被子捂住脸,嘤嘤了半天的袁骁:"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袁骁僵了一下,"唰"一把掀开被子,两眼含泪看着战扬,"提上裤子就不认识了?" "……"战扬忽然觉得,这个时候不管跟袁骁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但是,他不说不代表袁骁会放过他。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里是病房,你这么黄暴,隔壁床的大爷都没敢回来……" 战扬眉脚抽搐,他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透过小窗户,见到手下人半个身子。有他们守在门口,就算里面杀人了,也没人敢进来。 "破了身,以后我没脸见人了!"袁骁对战扬的控诉还在继续。 战扬眉头紧紧地拧起,然后忽然展眉一笑,"要不我给你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