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哥!有人打我!
“是……阿颜?” 这一觉沉梦太久, 久得只觉得往昔的旧事兜兜转转成了一个圈,恩怨情仇流离得让他忘却了情自何处而起。 南颜混混沌沌地晕过去一阵,不过好在禅心不断散出菩提虚影, 让她很快便睁开了眼。 “想起来了吗?”她哑着嗓子问道。 抬眸间, 却见嵇炀闭上眼睛, 唇线紧抿,握紧的指尖竟有一丝细微的颤抖。 “……你知不知道魂血是什么?” 周围喧闹不休,南颜想撑起身子,却被他按住。 “一条魂魄想投生成人, 不知要经过多少生死的积累, 才能累积到足以投生为人的魂血。你这辈子失去它不会死, 可来世就只能投生成一头飞禽走兽,或一株草木。”嵇炀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第一次冰冷凝肃地叫了她的全名。 “南颜, 你这是在剜我的血骨。” 南颜一怔,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她看到嵇炀背后,一团紫云化作大镰当头朝他劈来。 不待她出声, 嵇炀便抬手一扫, 厉迟便倒飞出去重重撞飞了一路浮空的残烛, 然而他伤处的血肉很快自行修复。 快速回复, 是血魔道的特性…… 嵇炀面无表情地抬头, 起身刹那, 他颈部骤然浮现出一个灰色的囚锁,囚锁后的虚影锁链一路延伸至祭台中央的魔君像手中,随着嵇炀心神逐渐恢复,那魔君像便好似活了一般,徐徐拉着那锁链往回扯。 “啧。”南颜想道生天果然有后手,这样的禁制是为了让他觉醒后无法逃脱祭台,勉强扶着一旁的石栏起身,刚要凝聚灵力,却被嵇炀握住手拦下。 “别动。”他摇了摇头,碰了碰脖颈,察觉到这禁制锁在抽取他的灵力与生机,年少的面容浮起一丝血腥的意味,回头盯着那魔君像,眼底露出一丝阴郁之色。 旁边的人想去碰那白骨王座上的山河海冕,拿到的却都是虚影,以厉迟为首,指着嵇炀斥道—— “现在打没有用,还是要杀了他才能得到山河海冕!” 墨行徵此时终于从震撼中神思回拢,同宋逐一道横在祭坛前,道:“谁敢?!” “我敢!”厉迟转眼间恢复泰半,忽然一伸手抓过厉绵,道,“绵儿,助我一臂之力,杀了他!” 这一声落下,厉绵便的尖叫起来,她体内大量的血液随着厉迟的喝声,化作一蓬血雾飞散而出融入厉迟气海里,登时他的修为直接突破结丹到达元婴。 “这是什么妖法?!” 厉绵周身的皮肤不断开裂,血液流失间,凄厉哭喊道:“哥,我好疼!你别吞了我!” “忍着点,一会儿就好!只要我杀了他,自不会亏待你!”厉迟的气息再度攀升,最后双目泛血,宛如修罗恶鬼般,背后出现想虚影,面貌阴沉,竟是其父狱邪侯的模样。 “你不是元婴期最强吗?不知这锁链困住你之后,对上我这相当于元婴后期的修为,还能不能保个全尸!” 他言罢,扬手挥出一道血云,那血云脱手便成无数血针,每一根都浸透了极其恐怖的腐蚀之力。 “试我森罗老祖的遗招!!!” 这针云所过之处,尚未逃离的那些法宝一一被魔气腐蚀朽烂,旁边有些人的本命法宝被直接切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悲鸣。 “狱邪侯是下了血本了……”墨行徵眉梢一跳,提剑在手,“宋兄,如前约所定,帮我斩断我师兄的禁制,前面的我来挡。” 原来他们一直是在谈这个…… 身后漫天的血色针云扑至,墨行徵手化道印,凝为阴阳图将血云尽数挡下,只是他消耗也甚大,转眼间便脸色苍白起来。 “快。” 宋逐也没有废话,望定了那魔君手上锁链的尽头,剑器出鞘,道:“少苍君,上次山海禁决鬼门关前,我欠你半条命,这次还情来了。” 剑声铮倧一响,极快、极利的一剑斩进灰色的虚影锁链里,刹那间的剑意迸发,使得上面本来的灵力流得出一丝缺口。 “承情,可以了。”嵇炀反手握住那灰色的锁链,犹豫了一瞬,将南颜推走,道,“她失魂血太多,你们带她走……还有,暂且不要用玉戒传送。” 墨行徵、宋逐和南颜同时感到一股柔力将他们推远,墨行徵急急道—— “狱邪侯把自身分神落在厉迟身上,能让他发挥出相当于狱邪侯元婴期的修为,你还在流失灵力!挡不住的!” “我还不至于弱到让师弟舍命相救的地步。”嵇炀虚虚一推,目光凝在南颜身上,道,“不要回道生天,我稍后便寻你。” “少苍!” 而此时,墨行徵却发现身后传出隐约的鬼哭之声,只见所有的残烛如受招引往祭台中间而来,那些残烛将他们三人围绕起,一股传送之力逐渐笼罩下来。 而嵇炀启动传送后,最终仍是回到那白骨王座上,拾起那万众瞩目的山河海冕,随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五指轻握,那修界至宝的冠冕竟破碎成一片光影。 “你想干什么?”厉迟的怒道。 “你们想不想看看这山海禁决的真相?” “什么真相?” 他轻阖双目,喃喃道:“道尊祖师,门人之前,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整座山海大殿里的残烛一一亮起,宛如漫天星斗,一张张生灵的面容无声浮现,眼中的怨毒深刻无比。 “请酆魔天之主,现身。” 这声音回荡天地,不止山海大殿里,十业山上原本鏖战的万鬼也同时停下了动作,随后仿佛是被困束一般,缓缓低下头朝拜着十业山巅的魔君巨像。 无数鬼物喃喃出声—— “……拜见酆魔天之主,冥府狱君。” 所有的人族妖族齐齐变色,一阵地动天摇中,巍峨的十业山、那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魔君雕像,外皮的岩石层层剥落,露出半面青玉雕琢的真容。 长城上的修士停下了动作,不知谁第一个尖叫出声—— “道尊、怎会是道尊的雕像?!” “道尊不是修界的正统之源吗?怎会和这些肮脏的鬼物有关!” 那是一个须发垂胸的老者,只是在十业山上,本该慈眉善目的道尊变得阴森无比,恍若世间最深的恶都汇聚在这雕像上。 真的是……道尊。 “墨行徵,你还好吗?” 山海大殿外,那片最初的黑白二色的广场也同样开始支离破碎,然而更破碎的是墨行徵的信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墨行徵满眼荒唐的笑,“什么修界帝君,无非是选一个傀儡,为的是给道尊的亡灵收集这些鬼力、灵力……道生天想造出一个酆魔天之主,师尊,在你眼里,除了道尊,其他的人从没有资格做这个主人吗?” “难怪说我们都是祭品……” “是,每隔一段年月放一些人进来,鼓励他们厮杀,是为了献祭他们,毕竟这里所有的死灵最终都会献祭给酆魔天之主,长年累月下来,道尊必会产生自我意识。待他有了意识,就会真正统治这山海之间。” 南颜察觉到这十业山有崩毁的迹象,道:“所以我们这些见证了实情的人,说不定出去就会被灭口。” 宋逐搀扶起南颜,道:“也可以赌一把,我师尊孟霄楼修为虽不如玄宰,但绝对可破道生天的结界,足够救我们出去” “你们都不用动。”墨行徵一脸疲惫地摘下玉戒,道,“我先回道生天,若一定要有一个说出真相的人,就让我来。” 可他催动玉戒的瞬间,忽然感到四周本来启动传送的灵力波动骤然被打断,一皱眉便知道了原因。 “你们还能打吗?” “怎么了?” 周围的空气中,一股元磁之力闪烁不定,三人齐刷刷回头看去,只见十业山的正门口,出现了大批人影,而且……大多是邪道阵营的修士。 “我尚有一战之力。”宋逐转头关切南颜,“师太,你可以吗?” 南颜这个时候真的像个残废,面无表情道:“师太随时可以去极乐净土一游。” 宋逐:“厉害呀。” 南颜:“……” “哟,我还说是谁呢。”元昂一马当先地站在前面,恶狠狠地盯着南颜,“这大殿里有什么,竟让你伤成这样?” 足足三个部洲的人站在广场彼方,见到他们耗损极大,有些本源灵气没收集够的人顿时眼睛里冒出绿光。 “还是杀人捡漏来得最快,尤其是这女修,身上可能有本源精粹!” 南颜闻言,当真拿出一块本源精粹,在那些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修士眼前晃了一下:“看到这块本源精粹了吗?” 元昂立即激动起来,一句交出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南颜直接把它扔进山海大殿里。 南颜:“贫尼扔了也不给你。” “你找死!” 元昂扬手一道元磁圣光弥天打来,宋逐刚要出手,就被南颜挡住。 “不用动手,此人不足为敌。” 就在宋逐还以为她有什么秘招时,南颜眼瞳里映出远处一道火光由远而近地出现,忽然放声喊道—— “哥!!!有人打我!!!!” “???” 下一刻,远处炽烈的火光如天日降临一般,朝元昂扑杀过来。 “谁敢打我妹!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