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节
她心中无你,所以你要如何,她都觉得无所谓,只要尽到自己本分就够了。”卫隅轻声道,“宜姜对孤,便是如此。” “孤很早就知道,她是孤未来的妻,是孤要共度一生的人,可她也知道也明白,她努力地学着如何做一个贤良大度的太子妃,却不曾学着喜欢孤。” “因为她眼中心里,却从不曾有我。” 唐子末如今是彻底的沉默下来,对于这一段纠葛,他身为一个局外人,实在是不好言说。 “有时候,孤真想瞧瞧,她到底有没有心?会不会如孤一般喜欢她,去喜欢一个人。”卫隅的手搭在书案边上,他了口气,抬手掩了窗,回身对着唐子末一笑,“今日是孤失态了,孤每次瞧着卫砚和沈轻,总会想起宜姜来。” “这些日子,孤无数次的想,若孤当初没有顾念她还未及笄,恐伤了她,而是早早就将她娶回来,搁在身边,那么如今孤的内院会不会又是另一种光景。” “罢了,孤与你说这些作甚。”卫隅闭了闭眼,将所有的不舍掩去,“你派人去摸摸卫砚的底,这一次不管他是真的一怒冲冠为红颜,还是真的瞧中了孤身下的这个位置,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 “去。” 唐子末刚走几步,倏然又折身回来,在卫隅的跟前跪下:“殿下,属下心知舍妹这次犯了大错,可瞧着舍妹有孕的份上,能不能让属下去见见舍妹。” 卫隅漫不经心的瞧了瞧,唐子末等着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才听见上方轻飘飘的落下了应了声。 他顿时大喜,再次叩拜:“多谢殿下。” 063仇恨 从卫隅那出来后,唐子末一刻都不敢耽搁,转身立马就去了唐子玉的宫殿。 她位居太子妃,本该是东宫之中除了太子之外最尊贵的存在,可如今却被她自个闹得门庭冷落不说,寝殿周围还围着一圈的侍卫,说是暗中保护,倒不如直言是在软禁。 唐子末深吸了一口气后,出示了令牌才得以进去。 刚从寝殿出来,准备去小厨房给唐子玉准备晚膳的瑶华瞧着唐子末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时,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赶忙过去行礼问安。 对于自个妹子身侧的人,唐子末倒是能认得一二。 他神色稍稍和缓了些:“如今太子妃如何?” 瑶华低着头,脸上闪过了几分挣扎之后,才温声道:“太子妃也不知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性子一日比一日暴躁了。” “那日沈良娣来,若非奴婢们拼死拦着,只怕是……”瑶华说了一半,便蓦然噤声不语,垂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的后颈。 唐子末顿时就急了,他道:“只怕什么?” 眼泪水一下子就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她慢吞吞的抬手,将自己两只手的袖子全都挽了起来,唐子末原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当他低头瞧去时,瞬间就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瞧着她:“这是……” “全是太子妃打的。”瑶华的声音依旧柔和,好像那两只手上青紫的痕迹不是她的一般,“这些日子,太子妃但凡有些不顺心,便会拿我们身边人出气,前日她还因为还没将沈良娣弄死,从而迁怒于奴婢们,活生生的打死了一个丫头。” “那丫头是太子妃的陪嫁,请说是唐家的家生子。” 唐子末面色凝重:“当真如此?” “嗯。”瑶华小心翼翼的点头,“那丫头的尸身,还被我们藏着,幸好如今天冷,一两日倒也没什么,可总归日子长了,难保不被人发现,今儿若是大公子不来瞧太子妃,奴婢都是要想方设想出宫去找大公子的。” “大公子,如今的太子妃……”瑶华还未说完,唐子末就听见屋子里头顿时就穿了瓷器恶狠狠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接着,槅扇前便出现了一个锦衣华服,云鬓花容的妇人。 “子玉。”唐子末绕过了瑶华,往前走去。 唐子玉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恶狠狠的瞧着瑶华,那目光简直是恨不得将扒皮抽筋一般。 唐子末却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寝殿中带去,用一种蛮横的不容她反抗的力道。瑶华不敢停留,她朝着两人行礼之后,便立马转身跑了去。 与此同时,风荷殿。 沈轻是被疼醒的,她睁大了眼,就如同搁浅了的鱼儿,正为了能活下去,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分生机,才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可由于膝盖那疼得实在是厉害,没多久她整张脸就开始发白,无数的冷汗细细密密的布满了额头,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无法忍住痛苦的叫出声来。 灵儿本在外间去给她煎药,听见她声音后,就连药也顾不上,飞快的转身就往屋里跑去,她心疼的蹲在了床榻边上,握住了沈轻的手:“良娣。” “我疼。”沈轻反手用力的攥住了她,哭着喊着,说她,疼。 她向来是个坚韧的人,除非是有做戏的必要,她极少会在无人的时候,大声喊自己疼。 灵儿听着,只恨不得自己能以身代之,可她目光一寸寸的挪过去,瞧着被覆在被褥之下的双腿,也只能轻声安慰:“良娣,您忍忍,忍忍就不痛了。” “殿下!”沈轻用力的捏着她,“殿下在哪?唐子玉的那个贱人如何了!” “殿下来了,瞧着您还没醒,他坐一会儿便走了。”灵儿垂着眸子,心中早就练习过无数次的话在她出声的刹那,便脱口而出,听上去倒也是像那么一回事。 只是她心中知道,从沈轻昏迷至如今,别说那位太子殿下没空来瞧瞧,就连句话都不曾遣人传来,看上去就像是彻彻底底忘了这个风荷殿一般。 心中悲凉吗? 这个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来了!”沈轻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平和,可平和过后,便又立马被痛意给击溃。 她脸已经疼得完全扭曲,“那唐子玉了?殿下有没有将她处死?” 灵儿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的泪:“良娣,你在忍一忍,奴婢这就去找太医来给您瞧瞧。”说罢,也不顾沈轻的挽留,立马就挣脱她的手跑了出去。 沈轻瞧着灵儿极快离开的身影,心中何尝不知刚才那个问题的结果是什么。 她恨恨的咬牙,眼中透出了一抹狠意来。 她今日所受之苦,来日必将千倍万倍的加注在唐子玉的身上。 见着唐子末之后,唐子玉的情绪才算稳定了些。 她捧着茶水缩在罗汉床上,脸色惨白的凝视着前方,时不时地有泪水从她的眼角划过,瞧着倒是颇为楚楚可怜。 若非是先前瞧见了瑶华手臂上的伤,他是真的以为,他的妹子无辜。 以往的时候,她便有几分任性,只是他觉得女子任性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有时候还觉得有几分可爱,可这个任性刁蛮一旦过了头,那就变成了恶毒。 就像此刻。 她哭诉着她这些日子在宫中过得有多么多么不好,却将自己害了沈良娣那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在她心里,就算是当初的宜姜郡主,也只能同她逞逞口舌之快罢了,何况如今还只是一个庶女,那不就是任由她打骂责罚的吗? 听着唐子玉的一席话,唐子末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失望。 他不太明白,自己一手宠大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唐子末低头摩挲着茶盏,在唐子玉的殷切注视下,才缓声开口:“你如今安生养胎便是,其他任何事,都有我。” “只是日后,你别在自个做决定了。” 唐子玉柔柔一笑:“好。” 夜深,林弦意外的接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是灵儿给她的。 她披着外衣起身,掌了灯,将传来的信纸铺平开,上面只有短短的一个字。 ——断。 林弦瞧着,半响勾唇一笑,将那纸条揉搓成团,塞进了手掌心中去,不一会儿,便被她直接扔到了烛火之中。 丫鬟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姑娘,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林弦微微笑着,“就是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得了好处之后,便想与我们一刀两断,再不往来。” “可你觉得,有这个理吗?” 丫鬟摇头:“那姑娘您想如何?” “我想与她见一面,若她不肯见,你就告诉她,我不介意亲自去风荷殿,与她好生说道理论一番的,只是到时候,她的那位旧住,会如何我就不清楚了。”林弦抬手打了一个呵欠,“若她还是冥顽不灵……” “那我们就……”丫鬟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动作。 林弦摇摇头:“这样就太便宜她了。” “有时候活着要比死难受多了。”林弦说完,打着呵欠就起了身,“还有,你让她日后尽量白日传来,扰人清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丫鬟又应了声,正要挑灯出去时,林弦倏然就开口又将她唤住。 丫鬟回身:“姑娘还有何事?” “宜姜郡主,如今在哪?” 丫鬟道:“说是身子不好,去沂州养病了。” “养病?”林弦嘲讽的弯了弯嘴角,“她倒是跑的挺快的。” “将这儿的水搅混了,自个拍拍屁股直接就走了。可真是好打算。” 此刻正被人惦念着沈梨,猝不及防的就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沽酒,抱怨道:“都已经这般夜深了,也不知哪位还在惦念着我,实在是令人受宠若惊。” “许是金陵城中的那几位。”沽酒说道,“姑娘,如今金陵城可是很热闹的。” “在热闹又如何,总归与你我无关。”沈梨道,“我让你准备的人怎么样?” “如今战事吃紧,姑娘是何苦非要去长安?若被人认出,只怕我们连回来都困难。” 沈梨想了想:“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考虑过,所以这次去,我只打算带你们几个,阿阑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如今既然知道他在长安,便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就算他不愿回来,能去瞧一眼,瞧瞧他是否平安,也就足够了。” 听至此,沽酒也知自己想要在劝,几乎是没什么可能的,他叹了口气:“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准备,不过依照属下之见,姑娘还是别带庭凛的为好,毕竟庭凛曾经去过长安。” “依你,你瞧着办。”沈梨道,“动作快些,我们后日便启程。” “是。” 将人打发下去,沈梨便将一旁的窗扇推开,这次她敢去长安,能所倚仗的无非就是两点。 其一,姬以墨不在。 其二,傅燕然不在。 若他们其中一人在长安,她都是万万不敢前去的。 所以,她必须得尽早赶回来。 064再回长安 当姬以羡好不容易得了空,准备在半夜当一次采花贼的时候,突然发现宅子已是人去楼空。 其实说人去楼空也不太恰当,毕竟沈家还有许多暗卫都守在这儿,只是他想要找的那人却不在了。 炽夜瞧着藏身在大树之中的姬以羡,沉思了半响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要去查?” “不必。”姬以羡沉闷道,“我知道她去哪儿了。” “那……”炽夜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宜姜郡主是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姬以羡咬牙切齿,“她还真是不怕死,竟然敢自个回长安去,她还真以为姬以墨和傅燕然在这儿,长安便无人能治得了她了吗?” “姬行和姬聂哪一个是个好相与的,更别论姬行还曾见过她,她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炽夜顿时也不知该说道些什么,毕竟这人的胆子大,他们又不是第一日才知道。 “主子,既然宜姜郡主不在,那我们便先回去,免得一会儿沈家的人也回来了。” 姬以羡又朝着那紧紧地掩着的门扇的屋子瞧了眼,心知自己就算是在这儿等到天明,那人近日也是不会回来的,他点头:“你遣人去查查,看下暖暖是多久走的,还有此事不要声张出去,特别是太子和傅三那里,知道吗?” “属下明白的。” 七日后,沈梨又一次站到了长安的巍峨的城墙前。 此次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只带了沽酒和闻末两人前来。他们三人一同站在人流如织的城门口,慢慢的排队等着进城。 长安要比金陵冷上许些。 她裹的也比之前厚实,好不容易等着他们的时候,守城门的将士,却疑惑的将沈梨上下打量了一遍:“好标致的小娘子,以前怎么不曾见过?” “这位官爷。”闻末上前,悄悄地往他书中塞了银子,“在下姓闻,这位是在下的妹妹,此次我们是来长安投奔亲戚的,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那将士掂量了下,又问:“不知这位公子和小娘子是准备投奔哪家亲戚,说不准我也认识了。” 闻末知情识趣的又往她的手中塞了塞银子:“这位官爷,不是在下不告诉你,只是说了,恐怕官爷也就没命享受了,你在长安多年,应该知道一些高门大户之间的事。” 他故意说得玄乎,果然下一刻那守门的将士便变了脸色,他笑嘻嘻的将银子往腰间一揣,便道:“几位请进。” “多谢官爷。”闻末拱手,转身就护着沈梨率先走了进去。 没走多远,另一个将士便凑上来:“刚才那位小娘子是谁?” “不识得。”将士无所谓的抬眼,“说不准又是哪家爷在外面留下的冤孽债,如今被找上门来了,不过这些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的确没关系。”那将士又道,“只是难得见到这么一个标致的小娘子罢了,说来,我日后若是能讨一个这般貌美的媳妇儿,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另一人嗤笑着暗中踹了他一脚:“你就在这儿做白日梦,就刚才那小娘子的面貌身段,比之那位陶家的姑娘,还要好看许些,若我说,她这般姿色就该进宫去,指不定还能捞个妃子当当,后半生也不愁没个着落。” “也是。” “姑娘。”沽酒轻声开口,“可要属下去……” 不等他说完,沈梨便摇摇头:“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不必理会,我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再言其他。” “属下对这儿不太熟。”闻末挠了挠头,显得有几分羞赧。 沈梨道:“无碍,随便寻个干净些的客栈便可,也呆不了多久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儿的人,就不要联系了。” “可若不联系,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