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节
尽责的一路追到了城门外。 城门口似乎刚刚被人清洗过,尸体和血渍已经全然收拾干净,可就算是如此,当他从墙头越过去的时候,却还是能闻到几分血腥味,在半空中浮动着。 好歹他也算是暗卫出身,自然是明白刚才这里到底经过了多激烈的打斗,庭凛只要一想到他们那个娇滴滴的主子,因为姬以墨那厮受了那么重的伤,那火气就开始不停歇的在心中翻涌,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拔刀而向。 可到底,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身形灵巧的跃过了城墙后,站在城墙根处,张望了会儿,这才确定了他们去的方向,虽然是确定了他们的方向,可真要赶过去,却还是到了半夜才找到他们的踪影。 两人没有走多远,许是因为姬以墨受了伤的缘故,他可怜兮兮的蹲在树根那,容陵守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四周,不过两人精神都还算好,没有太过倦怠。 庭凛倚在树上看了会儿,突然就跳了下来,在他落地的一瞬,容陵手中的长剑出鞘,朝着庭凛的要害之处刺来。 姬以墨也被他们的声响惊醒,他立马扶着树干站起来,手已经拉上了一旁缰绳,若是瞧见情况不对,大概就是立刻上马走了。 庭凛本想逗逗他们的,可瞧见两人草木皆兵的模样,他还是冷笑着率先停了手中的动作:“我奉我们姑娘之命,来护送太子爷回长安。” 姬以墨愣了愣,问道:“你们姑娘?” “是。”庭凛微微一笑,“就是被贵国临渊世子救了一命的那位姑娘。” “姜嬛?” “世子妃?”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庭凛冷笑,收剑入鞘,身子懒洋洋的倚在了树干上:“胡说什么了,我们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临渊世子的世子妃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凭什么?还请两位不要败坏我们家姑娘的清誉。” 这话里话外的口气,十分瞧不上姬以羡。 姬以墨向来护短护的厉害,听此便道:“临渊哪里配不上你们家姑娘了?” “哪哪都不配。”庭凛立马就呛了回来。 姬以墨也不在那蹲着了,他起身径直就朝庭凛走了过来,他觉得自己今儿有必要好生给这人说教说教,他们临渊多好啊,怎么就同姜嬛配不上了。 他过去,堵在了庭凛的面前,十分痞气的一笑:“你说,姜嬛同临渊怎么就不配了?临渊要是不同姜嬛在一起,你觉得谁还会同姜嬛在一起?” “南少主啊!”庭凛哪里会怕了他,“南少主同我们家姑娘是青梅竹马不说,那玉玦是从认识我们姑娘那一日起,每年生辰都眼巴巴的往我们姑娘的跟前送,护我们姑娘简直都快护到嗓子眼了,再言南少主颜色好,家世又不差,与我们家姑娘可配了。” 姬以墨想了半日,才道:“临渊颜色也挺好,而且会疼人。” “南少主和君上都挺会疼人的。”庭凛微笑着又回了一句。 姬以墨恶狠狠的拧着眉头,侧目去看容陵,本来还指望着他能上来替姬以羡说上一两句,谁知道容陵干巴巴的道:“若非世子妃不喜欢世子,怎么会同意世子娶平妻?” 听见他的话,姬以墨真的是恨不得直接一块石头扔过去。 庭凛冷笑道:“啧啧,想来太子还是不太了解我们姑娘的性子,若是她喜欢一个人,是决计容忍不下那人娶妻纳妾的,这样看来,我家姑娘对临渊世子的感情也就一般罢了,说不上什么非君不嫁。” “还有,就算我们姑娘如今被临渊世子的皮囊所惑,等着我们姑娘恢复记忆,必定不会有半分的留恋的,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同太子爷保证,到时候临渊世子想娶谁娶谁,我们姑娘势必不会碍了临渊世子的眼。” 姬以墨听着,只觉得心肝都在疼。 姜嬛对姬以羡的感情如何,他的确不太了解,可是他了解他那个傻堂弟到底是对这位姑娘动了多少的感情啊,只怕到时候姜嬛想起来,掸掸衣袖一走,他那个傻堂弟会觉得天都塌了去。 想到这儿,姬以墨却就觉得自个现在和老妈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就像此刻,明知道庭凛不喜欢他,还有些排挤他,却还是舔着脸上去问:“你们姑娘现在如何了?” 庭凛微微一笑,别过了头。 经过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在七日后,进了大燕的边境。 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是庭凛要将姬以墨给送到长安的,谁知道送到一半,却正好撞上了姬以羡的人。 庭凛躲在暗处看了眼,站在姬以羡身边傅燕然,没再说什么,将两人撇下后,立马转头上马就回了大楚。 等着姬以墨想起这人的时候,却发现在压根没有了他的踪迹。 姬以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紧张道:“暖暖在哪?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 姬以墨眨着眼,还没想好说辞,倒是容陵那个直性子,一五一十的便将事情给完整的复述了出来,等着容陵说完,姬以墨觉得自个都不敢去看姬以羡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就在他万分忐忑的时候,却听见姬以羡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回来,那我们便先会长安。” 姬以墨讶然的策马上前,围着姬以羡转悠了一圈:“不对劲,不对劲啊!按照你小子的性子,你应该立马就跳起来的才对。” “暖暖……”姬以羡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是在干涸的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姬以墨看着他,不太明白他想表述什么:“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先送你回长安。”姬以羡扔下一句,便急匆匆的拉着缰绳离开。 炽夜也跟着姬以羡的身边,见着他这般模样,也觉得甚至奇怪,不过他向来是个沉得住的主,没有过多的询问,倒是傅燕然好奇的策马上前,与他并肩齐驱:“明明就担心的要死,为什么偏偏要做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姬以羡紧紧地抿着嘴角,看上去倒是有了广陵王平日的七分沉冷。 到底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傅燕然可不怕他的这张冷脸,又道:“你心中明明在乎紧张的恨不得立马追过去,将人从南宵引手中抢回来,你为什么要不管不问?” “如果……”姬以羡闭了闭眼,有种说不出的失落,“若是她不愿意回来了?” 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傅燕然向来温煦的容颜上浮出了几分讥诮:“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竟然变得这般善解人意了?” “临渊,你现在明明嫉妒的要死,非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这又是何必。”傅燕然摇头,但没有在多说什么,“你自个好好想想。” 等着傅燕然从姬以羡的身边退下来,韩雍立马就凑了上去:“临渊说什么了?” 傅燕然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自个去问。” 当天夜里,就在姬以墨准备要睡下的时候,姬以羡却笼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走了进来。 姬以墨将身子从桌面抬起来,看他:“做什么?” “问你些事。”姬以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夜露打湿了衣襟,这才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将披风解了,搁在一旁。 然后在姬以墨含笑的目光中,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却依旧是一言不发的抿着嘴角,带着几分冷峭。 姬以墨笑着身子往后一靠,也是有意逗弄他:“怎么?现在知道心急了?” 姬以羡只当做自己没有听见他的打趣,说道:“暖暖同南宵引关系很好吗?” “不单同南宵引关系很好,就和君硕风看上去,也是旧识,而且还是极为熟稔的旧识。”姬以墨语重心长的说道,“而且我还听见有人说,南宵引每年都要送一枚玉玦给姜嬛当生辰礼,但是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毕竟姜嬛同他们见面的时候,几乎都会避开我们的。” 姬以羡静默的听着,只是那一双眸色很浅的眼瞳,却在姬以墨开口的刹那,宛若覆上了一层寒霜,他沉吟了会儿,毫不含糊的起身:“我知道了。” “你……”姬以墨拉住了他的衣袖,“可别干什么傻事。” 姬以羡自嘲的笑了笑:“我能做什么傻事。” “你若是不放心她,便让时九他们去一趟宜州将她给接回来。”姬以墨瞧着他那副沉闷的样子,十分担忧道。 姬以羡低头倒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尔后他终究是叹了口气,摇头。 这次,他想给她一个选择。 若是她回来,不管她的身世到底如何,他们过往的那些玩意全都一笔勾销,他们重新开始,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若是她不回来……姬以羡悄然捏紧了笼在袖中的手。 说实话,他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特别是让他瞧见她同南宵引走在一起模样,他这心啊,就是不受控制的,嫉妒的快要发狂。 032一字之曰:闷 隔日,几人启程。 傅燕然优哉游哉的骑在马背上,本以为他不会瞧见姬以羡同他们一路的,谁知道一转眼,瞧见那人时,差点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看着他从里面走出来,然后翻身上马,走在了姬以墨的身侧,似乎是打算同他们一道回长安了。 傅燕然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韩雍听见他的声音后,立马策马上前,在傅燕然的周边打转:“你昨儿不是同临渊提点了一下吗?” “是啊,我提点了。”傅燕然点头,“我瞧着他那个样子,也是一副意难平的,怎么今儿突然就变了一个卦?” “你是不是没有提到点子上?这人原先的时候,那是日日夜夜念叨着人家,如今到了该他表现的时候,怎么就连个屁都不知道放一下?”韩雍好奇的同傅燕然说道。 傅燕然沉默了片刻,说道;“要不,你想去问个准话?” 闻言,韩雍立马就警惕的看了傅燕然一眼,说道:“怎么不是你去?” 傅燕然耸耸肩,表现的十分无畏:“反正临渊就算憋着气,那气性也落不到我的头上,至于你,可就不好说了。” 韩雍乍然听闻,也觉得十分有理,于是他立即策马上前,奔至姬以羡的身边,扯住了他的袖子,关心备至的问道:“你不管你家姜嬛了吗?” 姬以羡勒住了缰绳:“你想说什么?” 许是他的口气太过清淡,一时之间韩雍倒是有几分辨别不清姬以羡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么,是以便也只能试探道:“姜嬛如今在宜州,听说同南少主的关系不错,你都不担心的吗?” “她若是愿意回来,自然回来,若是不愿,就算我去了,又如何?”姬以羡淡淡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先上路。” 韩雍被姬以羡的回答给愣怔住,在他的记忆中,这两人虽然一开始算不得如胶似漆的,但临渊后面却是真的对那个小丫头动了春心,怎么今儿,转变这么大? 难不成出去一趟,看开了? 韩雍暗搓搓的觉得这事十分令人惊讶,可到底心中却是有几分欢喜的。 别人或许不是那个小丫头的来历,但他却是隐约能知道一些的,姜嬛那一手之,出自大秦一位有名的书法大家,能得他指点之人,想必也是出自名门,虽然不太明白姜嬛为什么会流落到如今这个地方,可有一点却是不容改变的,那就是她出自大秦,还极有可能是大秦高门大户之女,或许身份比之陶嘉月来说,也不差分毫。 这样的姑娘,他自然是觉得同临渊离得越远越好,只是先前瞧着他那般喜欢姜嬛,他不太忍心棒打鸳鸯,如今他自个想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于是,韩雍并没有领悟到姬以羡云淡风轻的表象下,那种对南宵引深痛恶觉和对姜嬛的咬牙切齿。 姬以墨听了一个全程,瞧见韩雍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傅燕然身边去的时候,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姬以羡横了他一眼,目光顿时就沉了下去。 从这儿回到长安,走走停停也不过是半个月的事情,姬以羡觉得每过一日,他心中暗藏着的怒气,便越发控制不住,可越是这般压抑,他面上就越平静。 直到回了长安,也没人察觉出姬以羡心中到底是如何想得,毕竟他这一路真的是平静的不能在平静,每日赶路吃饭休息,都正常得不得了。 可唯有跟随他最久的炽夜,隐隐的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不对劲,但是直到回了长安,他都没敢同姬以羡提上一句。 他们回到长安的那日,正恰是午时,日头最晒的时候。 韩雍已经被晒得要死不活了,可就是这般状态下,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城门口的陶嘉月,她今儿穿了身青绿的衣裳,娉婷袅袅的站在那,就如同亘古的一道风景。 她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温柔和善的笑,等着他们走进,陶嘉月便立马迎了上去,陶长凛和江行一人一边护着她。 而她的目光中,也是永远都只有一个—— 姬以羡。 韩雍原先还有几分愉悦的心,在陶嘉月走向姬以羡的瞬间,就被打了一个七零八落的,虽然早知道会是如此,可每当瞧着,心中到底多少是有些意难平的。 就在他准备在城门口同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便见着姬以羡就像是没看见陶嘉月这么一个人似的,策马安安静静的从她的身边走过。 陶嘉月笑容一滞,泪花隐隐在其间闪烁,她立马转身,身子向前倾着,似乎想小跑上去,却被身边的两人一人拉住了一边。 她喊:“临渊哥哥。” 别说勒住缰绳,就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下。 几乎其余人全都被他惊住,唯有炽夜和时九立马策马上前,跟在了姬以羡的身边。 姬以墨尴尬的一笑,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说什么了。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别说炽夜他们,就连容陵半阙也发现他们世子爷的脾气是一日比一日差了,原先的时候,若是有人做得不好,他顶多也就是冷冷淡淡的让人重做,可今儿,却是一言不和就开始摔东西,小到一些茶具器物,大到花瓶摆设,全都被他摔了一个遍,可唯独除了姜嬛平日梳妆用的东西,他就算是再气,也愣是一件都没有砸过。 半阙每日守在门口,那心头就没有一日安生过,他哭兮兮的看着容陵:“老大,为什么世子爷如今这般暴躁?” 容陵沉默了会儿,说道:“世子妃还在宜州。” 他话音一落,里面便立马投掷出一件器物来,在他们的脚边摔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