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节
宵引打断:“世间女子再好,可也只有一人。” “其实,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模样,要不考虑改改?” 姜嬛抿了抿唇,机敏的转了话:“今儿太子去找你所谓何事?” 南宵引笑:“小丫头,你都同我认识这么多年,怎么转一个话,还转移的这么生硬?不知道的也就算了,若是知道的,真的觉得我南宵引竟然连个姑娘都教不会。” 姜嬛配合的同他一笑,却被南宵引伸手捏住下颌,将她的脸给拨转了一个方向:“别笑了,你现在可真的是丑死了,还是冷着脸,这模样要顺延些。” 自打她从肃州醒来,还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丑。 就算是姬宝儿,顶多所言也不过是,这个无颜之女,这个废物等,这真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丑。 姜嬛不自觉的摸上了脸,虽然她觉得自个是真的很丑没错。 她领着南宵引入座,又要丫鬟去沏了茶来。 茶香从茶壶中隐隐飘来,一股热气也随之沸腾而起。 南宵引喜笑颜开:“要不,你真的考虑下别走了,留在这儿陪本王过年守岁如何?” “南少主。”姜嬛提醒,“这是容府。” 言下之意,便是让人不要太嚣张了。 南宵引向来嚣张惯了,又哪里会在乎,再言他撬人墙角,也并非是第一次,做起这事来,自然也是驾轻熟路的。 他轻笑:“那又如何?” “的确不如何。”姜嬛道,“只是南少主这皮囊实在是太招人眼了,据我所知,先不论南少主后院的侍妾通房无数,单单就是这帝京之中的红颜知己,想必南少主自个都数不完了。” “若是南少主想寻人陪你过什么年,自然是有大把大把的姑娘,前仆后继的,断不着非要同我这么一个罗敷有夫的妇人纠缠在一起。” 南宵引一笑:“你还想知道今儿姬以墨同我说了什么?” 姜嬛冷冷淡淡的看着他,嘴角抿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南宵引又笑,眼睑有些往下耷拉,许是有些喝醉了,就在姜嬛端详的时候,这人却突然出声:“今儿姬以墨用他珍藏了多年的一块玉玦,同我做了一桩交易。” “他说——”南宵引笑得眼眉都挑了起来,“想让我帮忙查查你的身世,然后让我不要声张,若是查到,便将此事飞鸽传书给他。” 这事倒是姜嬛没有猜到的,不过她听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同姬以墨的交情本就不深,若是今儿她俩的位置交换一个,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南宵引见着人沉思,遂又道:“你说,本少主要应允了这位太子殿下吗?” “那他知道,你转头就将他卖了一个干净吗?” “这不是本少主,心疼你吗?” 025不知所踪 日光愈加强盛。 两人相对而坐,光晕穿透树上的枝叶,洒在了她们的脸上,原先精致如画的眉骨被人一刀破坏,南宵引瞧着,心中隐隐浮出了几分怒气:“早知道,我不会放过她。” “最近天热,你的火气还是不要太大了。”姜嬛道,眼中就连半分波澜都没有生起。 南宵引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吗?” 姜嬛沉默下去,半响才缓声道:“今儿太子去找你,还说了什么吗?” 南宵引一听,顿时就嗤笑一声:“我现在同你说的是你的事。” “我问你的并非是这件事。”姜嬛开口,将南宵引眼中原本尚存的希翼之色如数打破,他坐在石凳之上的身子晃了晃,然后才道:“你我之间,非要这般客套生疏吗?” 姜嬛只道:“你我本就是陌路人,自然是要生疏客气些的。” 南宵引这次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低头喝着茶盏中的茶水,等着茶水一饮尽了,便将茶盏反扣在石桌上,将嗓子拿捏后,就开始咿呀咿呀的唱着:“真真是郎心如铁哟。” “郎心如铁呀!” 他们二人虽不算相识于微末,可那时候她们认识的时候,南宵引还不如今儿这般风光,南氏子嗣众多,光是嫡子,她就认不过来,而南宵引还算做正儿八经的嫡子,他是庶子所出,在南氏的地位更不知排到什么地儿去,虽是如此,可南宵引却实打实是南家诸多孩子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那时候的他,年纪小小的,站在那笑着,就像一樽玉瓷娃娃。 姜嬛几乎是在众人中一眼就挑中了他,点名道姓指了他作陪。也是因为她这么随意一指,当时南家的家主这才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孙子。 这事于姜嬛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那时年幼,她能入眼也不过是些漂亮的皮囊,而对南宵引而言,这无心一指,却可算作他生命中莫大的救赎。 自从那日之后,南宵引就莫名其妙的入了家主的眼,最后又从诸多嫡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南氏的少主。 这一路行来,犹如雷霆加身,烈火油烹,日日夜夜行在刀刃之上,没有一刻敢松懈半分,就算如今,他已经坐稳了少主之位,可还是要堤防有人会随时在背后捅他一刀,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 若是不曾得到过,许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执念。 可若是不小心尝过这里的甜头,叫他此时放手,他又如何会甘愿了? 南宵引瞧着她,那心中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简直是心痒难耐,特别是当他知道,这人同另一人同床共枕的时候。 可唯一能给他安慰的只有两人应当还没有过鱼水之欢。 有时候午夜梦回,他是真的庆幸沈轻将她的脸给毁了,要不然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躺在自己的身侧,哪能不动心? 身为男人,他自然是明白这丫头那张脸到底是多具有诱惑力。 “你若是还没个正经,就不要怪我将你逐出府去了。”姜嬛只当自个没有瞧见南宵引那欲语还休的小眼神。 他们认识许多年了,就算是她对他没有半分儿女私情,可到底多少还是有些朋友之谊的,世人常言,就算是养一只畜生,或者养一株花多多少少都还是会有些感情的,何况是一个同自己相识多年的大活人。 只是到底……姜嬛暗中摇头,将态度摆正的又坚定了些。 南宵引无奈的叹气:“好了好了,不逗你便是,你想问什么便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你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总该行了。” “嗯,老规矩。”姜嬛道,“这次收成我再让你三分利。” “你我之间,非要将这些账一笔笔的算得这般清楚吗?”南宵引苦笑。 姜嬛道:“我只是在商言商。” “哪也不用分的这么清?”南宵引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低落,可当他瞧着姜嬛那无悲无喜的眉眼时,心中升腾的苦涩,一下子就冒到了心头,就连含在嘴中尚余有清香的茶味,也变成了无边无际的苦海。 “说。”南宵引在须臾之间便言归正传,一下子正经起来。 “赵贤可是楚帝的左膀右臂?”姜嬛也不含糊。 南宵引笑道:“我家陛下已经有了我这么一位德才兼备的臣子,难不成还需要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 他这句话的意思算是在明显不过了,姜嬛破天荒的眼中稍稍柔和起来:“那赵贤做的这些事,你们陛下知道吗?” “若是知道,你觉得陛下还能容得下他?”南宵引啧啧一叹。 姜嬛弯了弯嘴角:“你可是你们陛下的左膀右臂,你都不打算为他排解万难吗?这种通敌叛国之人,又何必留着?” “这就是制衡之术。”南宵引笑,“若是不将赵贤那蠢货留着,怎么能衬出我的能干来?又怎么能让陛下心头放心了?你知道要扶持一个蠢货多难吗?” “若是赵贤没了,那朝堂之上,几乎便是你一人独大,到时候你们陛下不放心,还会在扶持一个人起来,对吗?”姜嬛不假思索的说道。 南宵引极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可若是我们见了楚帝,将赵贤的事情给抖出来,你又如何?” 南宵引却是丝毫不担心:“这有何,就算你们不出手,我也打算出手整治那个老东西了的,他啊,最近真的是太嚣张了。” “今儿早朝,本少主都退了一步,给他留了面子,可他还是在那咄咄逼人的,你说说,这让本少主的脸面往哪里搁?”南宵引道,“竟然他不识好歹,那就没有在留下的必要了。” 姜嬛其实能知道他话中有几分安慰之意,她沉思了片刻后,才道:“这件事到底为止,后续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了,只是赵贤,必须死。” “那卫隅了?”南宵引问道。 姜嬛缄默半刻。 记忆中,那少年皎皎秀致俊雅的容颜一如往昔,他会带着温煦如三月春光的笑,朝着她伸手,问她枝头上花苞是否好看?问她是否想要枝头上开的最盛的一朵?每次同他出去,他总是细心的不让她沾酒,给她挑着鱼刺,帮她试着入口茶水的温度,这般温柔的少年郎,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到底是他伪装的太好,又或是他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让他性子大变。 “他?”姜嬛喃喃道。 南宵引点头:“对,他。” “宜姜,做人多少都得公平些。” 姜嬛道:“他是君,我等为臣,能如何?总不能叫我去弑君。” “如今大秦本就内忧外患,若是在这个当头,我们在闹出些什么事来,你可想过大秦的局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不管是大楚还是大燕,都会乘虚而入,到时候山河支离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国不将国,我们沈家这百年来守护的,又算个什么。”她目光淡然,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来。 南宵引也跟着沉默下去:“可宜姜,你现在跟在姬临渊身边,又算是个什么事了?” 是夜。 他们一行人刚至边境,便下了倾盆大雨,那狂风雨势恍若雷霆,都将沿途的几棵树给拦腰折断。 他们一行人正在一家客栈中避雨。 可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只差没有将窗扇上的窗纸给打破,湿气正一点点的从外面蔓延起来,明明如今已到了夏日,可他却觉得犹如严冬般。 韩雍知他身子不好,便叫客栈的老板拿了些炭火上来,在屋中给他点上,将寒气给驱逐。 姬以羡将身上的湿衣给换掉,这才走到了火炉边上:“如今这个三伏天,你从哪弄来的炭火?” “世子爷,你可知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什么意思吗?”韩雍嬉皮笑脸的在姬以羡的身边坐下,“这些日子,你身子如何?可曾好些了?” 姬以羡点头:“好多了。” “能不好吗?”傅燕然笑着从一架简陋的屏风后绕了出来,眉眼温良,“有娇妻陪在身侧,想必是夜夜笙歌,乐不思蜀了。” 韩雍听见后,顿时就是一阵的左顾右盼:“怎么?那个小丫头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就她那般性子,你舍得将她一人放在王府中?也不怕被群狼环饲?” “她被父亲派去了宜州,同太子殿下一起。”姬以羡说道,虽然掩饰得很好,可傅燕然还是敏锐的从他脸上捕捉到了几分失落。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也就是分开几日罢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我这次过来倒是听见了一个小道消息。”傅燕然道,“但不知是真是假。” 姬以羡没什么兴趣听他说,倒是韩雍兴致勃勃的追问:“什么消息?” “沈梨那丫头不知所踪。” “沈梨?谁啊?”韩雍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傅燕然笑道:“就是大秦的宜姜郡主,沈将军的掌上明珠啊!” “那不知所踪是何意?”韩雍又问。 傅燕然一耸肩:“意思就是,这位小祖宗在沂州养病的借口完全就是托辞,她是整个人都不见了,沈家还因此人仰马翻了好一阵。” 坐在炭火便专心烤火的姬以羡,突然抬了头:“她是多久不见的?” 026尚缺一位少夫人 多久不见的? 其实傅燕然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个消息是近日才从沂州传回来的,不过若是他估算一下,那约莫是沈家对外宣称沈梨回沈宅休养左右,前后大概不会超过一个月。 傅燕然想了半日,这才给了姬以羡一个大概的日子。 听后,姬以羡默不作声的又低下了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傅燕然同韩雍对望了一眼,默契的都没在说话。 毕竟他们几人也认识了好多年,就算姬以羡不说,他们也大概能猜出几分来,除了那位磨人的世子妃外,他们不觉得这世上还有值得姬以羡在记挂的第二人。 炽夜问了一壶酒来,他往傅燕然他们面前递了递。 他欣然接过,倒了一杯出来,递到了姬以羡的面前:“喏,将这儿的事处理完后,你就可以回去同姜嬛团聚了。” 他抬头,依旧是半点声音都不愿出。 “刚温好的酒,给你暖暖身子。”傅燕然一笑,尔后便强硬的将酒盏塞入了姬以羡的手中。 杯中的酒温得着实有几分烫手,他接过,放在手中握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将酒送到了唇边上,一仰头便喝了一个干净。 同姜嬛两杯倒不同,他酒量尚可。 喝完,他意犹未尽的用舌尖抵了抵唇,想起傅燕然刚才所言之事,他眸光不自觉的又黯淡了些。 可无一人察觉。 隔日,南宵引便遣人用一辆马车将他们接到了南府去。 姬以墨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同她道:“你说,南少主要将我们带去哪?” 姜嬛闭着眼:“你不是想见建安帝吗?你不是用一块玉玦允诺了南少主吗?你说他现在能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难道是去见建安帝吗?”姬以墨觉得万分惊讶,“我们不是昨儿才同南少主吗?为什么建安帝这么轻易就答应见我们了?难道不该拿拿乔吗?” 听见姬以墨的话,姜嬛倒是睁了眼,不疾不徐的看向他:“为什么你觉得建安帝会同你拿乔?这是你们俩互惠互利的事。” 姬以墨想了下,说道:“也是。” “不过……”姬以墨疑惑的看着她,“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为什么我觉得你同南少主甚至是对大楚的情况都还挺熟悉?” 姜嬛沉吟了会:“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姬以墨依旧是警惕的看着她:“姜嬛,你同南少主以前真的不认识吗?”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