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节
燕与草原和谈之前。 姜嬛翻身从马上下来,将围绕的严严实实的帽檐散了去,跟在姬以羡的身后,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的老板是个胡人,轮廓深邃,并无草原儿郎的粗犷豪迈,也无中原男子的精致白净,却着着实实的别有一番滋味流转在他的眉宇间。 玉祁上前几步,挨着姜嬛,低声提醒:“这应该是姬以羡的人。” “你怎么知道?”姜嬛好奇的偏头,还不未说完,姜嬛就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被什么给握住,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旁边一跌,正好被什么东西给圈了起来,她仰头看着身边的人儿,没忍住,用手肘那朝他拐去,“你在做什么?” “想知道什么,你都可以问我。”姬以羡提醒她,“阿西,沏一壶茶上来。” 姜嬛揪着他的手指:“世子爷,我怎么觉得出门一趟,你好像变了许多,以前你可不会这样管着我。” 姬以羡没放,将她带到角落中坐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最好不要混为一谈。” 傅燕然和韩雍两人步调一致的清咳着,也跟在他们身后,一左一右的坐开:“草原上,最有名的便是烤全羊,晚上的时候可要尝尝?” “我不太喜欢吃羊肉。”姜嬛说完,刚好老板将泡好的茶水给拎了过来,将茶碗摆在她们的面前,一一满上。 趁着倒茶水的时候,姜嬛下意识的抬头去找玉祁,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挤到了边角去,与她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伸手撑在桌面上,刚想过去,就被姬以羡再次拉住了手腕:“你要去哪?” “玉祁。”姜嬛指了指玉祁所在的那个地儿,“我去找他有些事。” 傅燕然从一旁探过了身:“临渊,你先让姜嬛过去,想必她真的是有什么事。” 姬以羡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当他顺着傅燕然的目光移到阿西的身上时,抓着姜嬛的手一松,姜嬛可没什么停顿的直接一溜烟的就跑了过去,好像姬以羡身边有什么洪水猛兽般。 他低头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手指往内侧微微弯了弯:“何事?” 见着人走了,阿西将茶水壶摆在一边,赶紧的坐了下来,好奇道:“刚才那姑娘是谁?” “事情如何?”姬以羡根本不给傅燕然和韩雍开口的机会,一句话便直接将两人到了嘴边的话全部堵死。 玉祁所坐的地儿,离客栈的门口十分近,炙热的光透过窗扇打下来,将周遭的一切事物晒得滚烫,他一个坐在哪,手边是一壶冷冰冰的白水。 他并非是铁骑中的人,被他们排挤在外也算是正常,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独处对他而言,更加怡然自得。 姜嬛在他的对面坐下,伸手倒了一碗水出来:“你似乎不太愿意我与姬以羡走的这般近。” 玉祁抬眼,笑道:“你从哪看出来的,你们夫妻俩感情甚笃,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不乐意,嬛嬛,你想的太多了。” “嬛嬛?”姜嬛龇牙咧嘴的伸腿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小叔,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叫你嬛嬛,那该叫你什么?”玉祁眼中带了几分肃冷,“暖暖,还是沈梨?” 姜嬛本来在喝水,听着他这话,难得的一噎,呛住,她低头咳了几声,面目涨得通红:“你别闹好不好。” “我闹,还是你最近都忘记你跟来的目的是什么了?”玉祁拿出了长辈的威严来,“暖暖,你要记着,你姓沈,可不姓姜。” “我知道,我来这儿就是想问你这件事。”姜嬛鼓了鼓腮帮子,拉着玉祁的衣袖,“我觉得这几日姬以羡都怪怪的,特别是那日他与傅燕然喝完酒后开始,好像有什么地方都不太一样了,特别喜欢管着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玉祁冷笑,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见姬以羡的声音隔着几桌响起:“嬛嬛,你想吃什么?可要出去逛逛?” 姜嬛有些莫名其妙的往姬以羡那瞧了眼,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挪动了下,刚准备往那边去的时候,就被玉祁给扯住,他低声提醒道:“暖暖,记得你姓沈。” 姜嬛听了,更觉得莫名其妙,总感觉来一趟西域,好像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都潜移默化了。她走过去,站在姬以羡的身边,将脑中那些杂乱的想法全都摒弃掉:“你们事情谈完了?” 阿西好奇的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谈事情?你刚才是故意躲过去的?” “是啊。”姜嬛笑着点头,“你们说正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太好掺和。” “你不是外人,没什么不好掺和的。”姬以羡牵住了她的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了,我已经让阿西准备了热水,你上去清洗一下,然后我们便用晚膳。” 韩雍稍稍靠近傅燕然,悄声说道:“这就是我比较满意姜嬛的另一处,知事懂进退,明白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就是脑子在某些方面不太灵光罢了。” 傅燕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一番,说道:“可惜,另一个缺点,心中太明白,可不好掌控。” “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不想要什么,什么时候又该舍弃掉什么。”傅燕然抬手,拍了拍韩雍的肩,“一路赶过来,我也累得不行,阿西你也替我烧些热水来。” “好的。” 095沈梨那个小丫头 暮色缓缓地将四野八荒笼罩。 吃饱喝足的姜嬛从被褥中钻了出来,舒展了一下身子后,便裹着被褥靠在枕头上,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 没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了响动声,姜嬛凝神一看,原来是玉祁从窗子翻了进来,瞧见她立马就松了一口气:“还好找到你了,要是再找不到,我估计还要继续爬窗。” 姜嬛揉着头也起了身,走到木桌旁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你还真是睡死过去了?难道不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东西?”玉祁讥讽道,将手边的茶水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姜嬛漫不经心的抬着眼,敷衍道:“你说姬以羡他们?他们用完晚膳之后,便出去了,都有些时候了。” “你竟然没有跟上去?” “他们身边有炽夜跟着,我就算是跟上去又如何,还不是不能近他的身,况且我们都已经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想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姜嬛又道,将屋内的烛火挑亮。 听见她的话,玉祁是真的想用东西将她的脑子砸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灌了水,他憋着一口气,又道:“那你可知道炽夜他们的来历?” 姜嬛看他,眼神清凌凌的说道:“不知。”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半分犹豫,斩钉截铁的好像真的是不知一般。 烛火煌煌,映着她那张被白布缠起来十分可怖的脸。 玉祁叹气,又给自己的倒了一杯茶水,消消了火气:“暖暖,我只是太急了。” “我知道。”姜嬛低声应道,“若是让他们解决了拓跋无意,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只是木已成舟,你我在不愿瞧见又如何。” “一定还有办法的。”玉祁说道,“我去外面晃悠一下。” “玉祁,炽夜他很厉害,遇见他你最好绕道走,别和他正面起什么冲突,而且你也不必这般着急,不管如何拓跋无意都是草原的王子,就算出身在低微那也是王子,如今草原和大燕和谈在即,若非拓跋无意真的不识趣,那么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么一个地步。”姜嬛低声道,“一旦拓跋无意与大燕达成共识,大秦也不会放过他的。” 玉祁转身,焦急道:“难道我们就这般看着吗?” “你该知道,一旦大燕和他们达成共识,他们便会挥兵南下,而外岭和河东一线,便会成为他们主攻的一道,你别忘了,我们沈家世代都镇守在那。” “这些我比你清楚。”姜嬛起身,将窗扇推开,外面夜色已经蔓延,遥映着苍穹之上,星辰点点,“一旦他们结盟,我国西境和北境一线,便会全面崩塌,别更说,大秦大燕和中原之间,还有一个交汇点,除非爹爹他们能提前做好守城的准备。” 姜嬛道:“我们就算见了拓跋无意又如何?我们手中可有任何的筹码能与他商谈?况且两国联盟,利字当头,若是大燕能给他绝对的好处,他就算背叛与大秦的约定又如何,反正有个大燕替他扛着,除非……” 玉祁冷冷的一挑眉:“他死。” “对,他死,在栽赃给大燕。”姜嬛冷笑,“可那又如何?” “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拓跋无意与大燕重燃战火吗?” “这个可不好说,毕竟中原内部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这个可能性也许有。”玉祁说道。 姜嬛自然是也赞同他的说法的:“除非在他拓跋无意死后,大燕和发生中原争执,大秦趁虚而入。” “可是玉祁你告诉我,我们两个就算合力将拓跋无意杀了又如何?可有人能与他们和谈,并且许诺和谈的条件?”姜嬛道,“这些事并非是你我二人可以完成的,但姬以羡不同,他是大燕的世子,所能与拓跋无意商谈的筹码那是信手拈来。” 玉祁沉闷的垂首,将身子靠在墙壁上,烛影惶惶,在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阴影:“那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有啊。”姜嬛手指敲着窗扉,她迎着玉祁的目光,微微一笑,“就看大秦会不会派人过来。” 玉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可要我去外面盯着?” “不用,若是他们来了,就算是在这儿,那也能遇见。” 直到天光泛白,姬以羡一行人才从外面回来。 他一身疲倦的坐在桌边,用手撑着额头,眼眶下泛起了一圈青黑,姜嬛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你可要吃什么,我去找阿西给你做。” 闻声,姬以羡抬头,手稍稍一动,便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坐着:“你哪也不用去,在这儿陪我便好。” 姜嬛温顺的靠在他的怀中:“怎么,事情很难处理吗?” “是有些棘手,不过没事,我会全部处理好的。”姬以羡摸着她的发顶,尔后将人打横抱着,重新放在了床上,他衣裳也没有脱,便也直接滚了上去。 看样子的确是累极了。 姜嬛将脸贴在他的怀中:“世子爷,你们这次来这儿到底是有什么事?” “一些朝廷之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明白的。”姬以羡道,用下颌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嬛嬛,在陪我睡一会儿。” 这么一睡儿,等着姬以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姜嬛也模模糊糊的陪着他一同睡到这么些时候才起。 他俩一同走下去的时候,也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不同的充满着善意的问候,更有甚者,例如韩雍,直接上前来拍住了姬以羡的肩,戏谑道:“知道你们夫妻恩爱,但是世子爷,您恩爱也得看时候,这青天白日的多不好,再言咱们世子妃的身子也不一定吃得消啊。” 姜嬛用力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玉祁,果然见他一个人守在门口的桌子那,脸色难看的厉害。 其实苍天可鉴,他们也就安安稳稳的睡个觉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多有的没的。 姬以羡也不辩驳,直接拉着姜嬛的手,便稳稳地坐到了桌边处,阿西过来的时候,还特地将客栈的门给掩上了,又挂上了一个牌子,这才折回了他们所坐的那一桌。 见着阿西过来,眼神止不住的往姜嬛的身上瞟,其余几人也尽皆沉默不语。 姬以羡将饭咽下,又挑了一筷子的菜:“有话便说,嬛嬛是我世子妃,并非外人。” 阿西目光有些飘忽的往炽夜傅燕然那边一转,在得到两人的首肯之后,这才开了口:“世子爷,您让小的查探的位置,小的已经打探出来了,三日后那位拓跋王子便会来此一趟,与大秦的使者见面,但更具体小的就不知道了。” 听见大秦二字,姜嬛的动作有了一些凝滞,但很快就照常在那吃喝,并不受影响。 姬以羡应着,又道:“那你可知道,这此地的大秦使者都有谁?” 阿西道:“不出所料,便是景阳候的长子,沈裕沈将军。” “沈裕。”傅燕然若有所思的摸着下颌,又转头看向炽夜,“对了,你埋在大秦的探子,可有沈梨的消息?” 见着炽夜有些不解,傅燕然又补充了一句,“便是宜姜郡主。” “那位姑娘,我知道!”韩雍倒是来了几分兴致,“是不是被赐婚给大秦太子的那一位?” “嗯。”傅燕然点头。 “问她做什么?”姬以羡随即问道。 傅燕然打了一个哈欠,随即道:“我与沈家的几位都算是认识,沈裕本领如何你们也都知道,自然能防备一二,再言沈裕由景阳候教养长大,光明磊落,倒是无惧,可沈梨这个丫头,大概是因为体内流着卫家血脉的缘故,倒是狡猾又心狠,常常能用出自损八百杀敌一千的招数来,原先与她交手的时候,我明里暗里可都吃了不少亏,就是不知,这次沈裕前来,沈梨可曾与他一道?” “这个小丫头,为了达到目的,可是什么事阴损的都做得出来。” 炽夜拧着眉:“傅三公子,在下打探出来的消息,与您可能不太相符合,这位宜姜郡主,才貌兼备,性情温婉,端庄贤淑,可与你说的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还有这位郡主,如今正在沈家修养,据说是生了一场大病,与那位太子的婚约,也推延了许久,甚至大秦朝堂之上还传出消息,若是今年年底之前,这位郡主身子还好不了,便要取消两人之间的婚约,重新为太子择太子妃。” “看来近几年,她的确是躲在闺阁之中,规避锋芒了。”傅燕然道,“既然她没来便好办多了,我们先将沈裕解决了,再解决拓跋无意。” “你想如何?” 傅燕然笑的像极了一只狐狸:“沈家世代守卫大秦的河山,就是不知在这位景阳候的心中,到底是大秦河山重,还是他这个儿子比较重要。” 姜嬛双手捧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的茶水。 用了晚膳之后,姬以羡他们又要外出,姜嬛伸手拉住了姬以羡的衣袖:“世子爷。” 姬以羡回身:“怎么了?” “我想出去逛逛,在西域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