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节
后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瓜果:“世子妃,这是夫人赐下来的。” 在肃州,瓜果是非常难得的,有道是千金都不一定能换来的东西。 姜嬛的目光在上面一瞥,略一颔首之后,便直接出了屋子,琴儿端着那一盘东西在后面跳脚:“世子妃,您要去哪呀?世子妃!” 姜嬛的记性好,不过片刻便独自走到了林氏的院子口。 如今林氏也恰好午睡起来,听见侍女禀告说是她来了,便挥挥手让她侍女将她带了进来,还贴心的将笔墨纸砚给她准备好。 林氏靠在榻上,侍女跪在她的面前给她捶着腿:“何事?” 姜嬛执笔在纸上落了几笔之后,便由着侍女呈了上去,林氏懒洋洋的瞥了眼,倏然眉头紧皱:“你说世子爷出府了?” 姜嬛颔首。 “那你也想出去?跟着他?”林氏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似乎很高兴见着她这般模样,“嬛嬛呀,你知道一旦你跟着他被人发现了,下场会如何吗?” “别说世子那,就连王爷那,你也逃不了的,而我可保不住你。” “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姜嬛这条命本就是夫人的,如今能为夫人略尽绵薄之力,是姜嬛的荣幸。” “你倒是会说话,如今我倒是有些可怜你是个哑巴了,若是开了嗓子,还指不定有多动人了。”说着,林氏的目光在屋内几个侍女身上一掠而过,“你们就该和世子妃学学。” “这张小嘴哟,还真是讨人欢喜的很了。” 035漠视 姜嬛是一个人悄悄出府的,拿着林氏给的手令,然后用黑色的斗篷将自己全身笼住,便从后面摸出了府。 肃州说不上大,也说不上繁荣,却独有一种历尽千帆后的苍凉与悲怆,或许这是历经了太多战火的缘故。 姜嬛摸着荷包里零碎的银子,转身就朝着肃州最热闹的东街去了。 她记得东街有一处茶楼,里面不但可以听话本,还能听见很多的小道消息,也是常年肃州做生意的商人们最喜欢的呆的地方。 还好在府中闲来无事的时候,将肃州的地形图给研究了一遍,要不然她还真找不到东街是在哪儿。 因着肃州靠近西域和游牧民族,再加上还有天南地北的商人往来,所以茶楼中什么打扮的人都有。 如此这般,姜嬛的这副打扮倒是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反而是刚刚好。 姜嬛没有上二楼,而是选了大堂中一个靠角落的位置,点了一壶茶,便悠闲的坐在那听着话本,一字一句,都带着十分鲜明的节奏感。 与此同时,还有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说话声,也汇聚成一股慢慢的混着说话人的声音,一阵阵的,犹如惊涛骇浪的传进了耳里。 这个小道消息,真的是天南地北都有。 其实姜嬛也没有真的指望能在这里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也不过是为了图一个新鲜罢了,谁知道还真让在这么多人中听见了对自己最有用的一条消息。 “你知不知道?金陵沈家的嫡女身子突然不好,婚约无法大秦太子如数举行,而这位嫡女,已经被送回了琅邪沈家去,说是去养病。”那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你说,这位嫡女是不是被放弃了。” “金陵沈家的嫡女?是谁来着?” “不就是那个大秦长公主之女,宜姜郡主吗?” “哦,那婚约怎么办?是推后延迟?还是另选他人?”另一道声音又紧跟着问。 “延迟,太子亲自求到了秦帝的面前,听说是在雪中跪了一天一夜,这才求得了继续娶宜姜郡主为妻的旨意。”先前开口的那人也丝毫没有避讳,“本来是准备退婚的。” “没想到啊,这大秦太子倒是一个痴情种。” 姜嬛看着面前这盏还冒着热气的茶,面纱下嘴角微微翘着,却也有几分苦涩。 就算她如今回了金陵又如何,难不成还要嫁给太子哥哥不成? 大秦的太子妃,又如何能是她这种不清不白之人?若她真的成了太子妃,那他们沈氏和卫氏的百年清誉还要不要了? 几乎是在刹那,姜嬛甚至想,要不干脆就这样将错就错,反正太子哥哥也不会等她一辈子。 “抱歉打扰一下。”在姜嬛神游的时候,一道温和的男声自她耳边响起,姜嬛抬头就见两个与她一般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站在她的身边,“如今大堂已无多余的位置,可否容在下与这位大人拼个座?” “无事,两位公子请坐。”姜嬛没学过什么变声,只能将声音微微压着,显得有些嘶哑,可依旧清软,却是少了几分糯软的感觉。 “原来是姑娘,是在下失礼了。”那男声再次接着响起,尔后就和身边的人,一同坐到了木桌边上。 小二送了茶水来,先前说话的那位男子摸出了一锭银子,摆在了桌面上:“我们与这位姑娘的。” 姜嬛诧异的看过去。 就见那位露在外面的唇角露出了几分笑:“我们占了姑娘的地方,这银子理应由在下出才是。” “那就麻烦了。”姜嬛朝两人点点头,便又撑着头继续听着周边的讨论,不过很遗憾的是,刚才那这两人一打断,先前说话的那几人却是再也没了声音。 只余下说书先生的声音,娓娓道来。 掐着时间,将半盏茶水饮尽,姜嬛起身便打算走的时候,一抹月白的影子却蓦然跃入了眼中。 她记得今儿中午出门的时候,姬以羡穿的便是这般样式的衣裳。 见着姜嬛不动,她身后坐着的两人倒是隐隐有了要走的趋势,姜嬛不动声色的瞥眼,就见黑衣人袖子下,似乎藏着什么兵刃。 自日光下,泛起凛凛寒光。 姜嬛心头一惊,默不作声的又坐了回去,顺着这两人的视线往上看去,恰好就落在了正与友人谈笑风生的姬以羡身上。 这人竟然这么惹人厌……姜嬛似笑非笑的将目光落在了姬以羡的身上,不过眨眼间便将目光移开,因为她感觉到刚才坐在她身边的男子正在暗中打量着她。 既然不知深浅,那她便不会贸然行事,只是姬以羡……可不能死啊。 很快姬以羡便和友人一起下来,见着她没有动,那两名男子便极快的跟了上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姬以羡便和友人分道而走,那两人便暗中跟了上去。 姜嬛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也极快的跟了上去。 其实姬以羡出门就被人盯上,她倒是不觉得奇怪。 毕竟府邸中有一个想要他死的庶母,在外又是镇守边关的广陵王,也不知道到底是和多少人结了仇,有一两个仇家想要姬以羡的命,真的是太正常不过了。 就像她当年,若是出府,也是经常被人给盯梢的。 大概姬以羡也知道后面有人在跟踪他,他左拐右绕的进了一处巷子,那巷子是个死胡同,姜嬛也不太明白姬以羡到底是有多大的把握能将两人一并给收拾了。 毕竟她刚才瞧了瞧两人的底子都不错,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手或者死士。 姜嬛扒拉着墙边,小心翼翼的观望着巷子里面的景象。 她如今并无兵器在手,就算是想要帮姬以羡将两人给收拾了,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嬛的手指死死地扣在墙面上,心中思绪几番翻覆之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她不会将自己的命交待在这里,决计不会。 如今姬以羡死在外面,又与她有和干系? 她只需要装聋作哑就好。 036救下 可没走几步,姜嬛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们沈氏一族,向来讲究有恩必报,不论姜家夫妇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是救了她一条命,若她这样甩手一走了之,可。 但姜家会如何? 在这个被广陵王府一手遮天的肃州,姜家最后到底回落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她甚至不敢去深想,姜家也不过是两袖清白的教书先生而已,哪里懂得这些掌权者的心思。 再言,姬以羡虽然不受广陵王重视,却也是广陵王的嫡子,是姬氏记录在了族谱的子孙,也是燕帝最宠信的世子。 很有可能,因为她这么甩手一走,姜家便会因她而遭受无妄之灾。 姜嬛将斗篷压低了些,不得不重新折返了回去,如今巷子里的打斗正激烈,不过她先前倒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姬以羡这么一个病秧子的功夫还不错。 虽然在两人的夹击之下,姬以羡身上受了不轻伤的,人也处在弱势中,如果论单打独斗,这两人决计不会是姬以羡的对手。 姜嬛将发髻中的钗子取了下来,握在手中。 虽然她如今内力尽失,可武功底子却是在的,对付这两人之中的一个,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姬以羡会不会将她认出来。 如果认出来,他会如何? 眼见着那黑衣人手中的剑就要刺进姬以羡的心口处,情急之下姜嬛也顾不得隐藏什么,便将手中的簪子给掷了出去,正好将黑衣人的剑给击落。 黑衣人顿时反身气急败坏的就扑了过来,姜嬛往旁边一躲,就听见姬以羡声音:“接着。” 姜嬛回身,借着墙壁的力,一跃而上将姬以羡抛过来的短剑接住,稳稳地拿捏在了手中,回身,剑刃泛着凛冽的寒光朝着黑衣人刺去。 几次交手下来,那两人似乎明白讨不了好,其中吹响了哨子后,纷纷攀上墙头,极快的离开。 握着短剑的手腕有些发酸,姜嬛动了动,没有注意,突然就觉得自己后背一痛,整个人被一种蛮力给压在了粗糙的墙壁上,硌着背。 姜嬛忍住即将出口的声音,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张清俊如水的脸。 其实姬以羡一只手钳制住姜嬛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捂在了受伤的腰腹上,有血不断地从他的衣裳里渗出来。 两人便这般无声的对峙着。 “你……”姬以羡盯着被她藏在黑暗中的眼,猝不及防的伸手便将她的斗篷一把拉了下来,纵然蒙着面纱,可那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却早已是此生难忘,“姜嬛。” 姜嬛见着伪装被他识破,也不气恼,而是伸手摸上了他腰腹的伤口,听见他的闷哼声,有些得意的弯了眼。 “真没想到。”姬以羡将钳制着她肩膀的手放开,转而扶到了墙上,“你身手竟然这般的好,着实叫人意外的很。” “不过,你真的是姜嬛吗?” 姜嬛伸手摸进了他的掌心中,挠了挠。 姬以羡勉强撑着身子看她,嘴角边的笑意带上了几分恶劣:“我以为你是会说话的,难不成还真是一个哑巴?” 姜嬛放开的他的手,面无表情就朝姬以羡腰腹间的伤口用手指按去。 腰腹间对那人的长剑结结实实的给刺着了,伤口有些深,这下被姜嬛这般毫不留情的一按,姬以羡顿时就痛的全身都没了力气,直接迎面朝着姜嬛倒去。 姜嬛将他下滑的身子接住,趁着尚能支撑的时候,极快的他的手心中留下了一行字:“痛吗?” 姬以羡白着一张脸,对着了姜嬛冷冰冰的目光,不急不慢的反问:“你说了?” “大概是不痛的。” 037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一张脸吗 如今这人受了伤,又不可能直接回王府,姜嬛只能稍作处理之后,便将人扶去了医馆。 这家医馆的大夫大概和姬以羡是熟识的旧友,见着人也没有问,直接扶着就往内堂去了。 替他包扎伤口的是一个模样顶好,十分年轻的医者,见着他伤了只是极其的冷淡的稍微敛了眉:“怎么又伤了?” “意外。”姬以羡语气也是冷冷淡淡的,“别废话。” 那大夫抬眼,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了一番后:“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是。”姬以羡拉住了她的手指,“这位是林氏给我娶的妻,姜嬛。不过,今儿也的确是算我的救命恩人。” “这位是肃州的有名的医者韩雍。” 姜嬛将他的手放开,朝着韩雍福身。 “哑巴?”韩雍有些诧异的挑眉,尔后才看向了姬以羡。姬以羡眼中笑意渐深:“是啊,不过阿雍,你瞧瞧她脸上的伤,是否能治愈?” 韩雍点头,不过还是先蹲下身,将姬以羡腰腹间的伤口给处理了,这才转头看向了姜嬛,一言不发的便伸手去摘她脸上的面纱。 韩雍出手的猝不及防,姜嬛一时也没准备,倒真的让韩雍轻而易举的将她脸上的面纱给拉了下来,满脸伤疤顿然撞入眼中。 他有些惊疑的轻呼一声,将自己的脸往前面送上去了些,仔细的观察一番后,很认真的说道:“你夫人脸上的这些伤,是利器所致,想必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能得罪什么人,竟然能和一个姑娘家的脸过不去。”姬以羡捂着腰腹慢慢的坐起来身,将衣裳一件一件的穿了回去,“她虽患有哑疾,却能识字,你可与她用纸笔交流。” “这倒不用。”韩雍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了一圈之后,倏然就瞄准了她掩在衣袖下的手腕,刚将手伸出去,就被姜嬛轻描淡写的给挡住。 “不错,出手干净利落,想必练过。”韩雍反手一扣,便拿住了她的脉搏,细细一探,倏然放了手,“好好查查,你这位夫人,应该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姜氏。” “哦?”姬以羡正在系带子的手一顿,“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哪儿都是破绽,你若非心有有数,也不会将人往我的面前带。”韩雍一撩袍子,便盘腿坐在了矮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个出身贫寒的姑娘,会识字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还会功夫,而且这个功夫应该还不低。” 韩雍又倒了一杯茶,推至了姬以羡的面前:“若是以上可以用,你遇上了高人来解释,那韩某很好奇,你的脸和体内被封住的内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天色尚早,姑娘不妨说说看。” 姬以羡提醒:“她是哑巴。” 韩雍似笑非笑:“临渊,这话说出来,你自个信吗?” 姬以羡一愣,随即舒展了眉头:“或许,之前是信得。” 室内不知何时燃了香料,白烟缭绕而上,遮住了她深沉的眸光。 “韩某虽来此地不久,但有些该知道的,却也能知道一两分,譬如自幼患有哑疾之症的是姜嬛,而不是姑娘您。”韩雍坐在矮桌前,背挺得笔直,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不如姑娘,与韩某好生唠叨唠叨。” “其实韩某对姑娘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