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节
?”明明该是温柔的问候,可他的声音中却带着冷淡漠然,还有掩藏在冷淡之下的不耐。 姜嬛下意识的挥开了他的手,血从她的手心甩过,沾上了他的脸上。 那血的位置,好巧不巧的就在他的眼角之下,像极了朱砂般的泪痣。白玉般的脸颊,因为她从而沾染上了几分妖冶,像极了话本中吸人精气的妖精。 他双眸的颜色很浅,从他的瞳孔中,她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如今的模样。 被血沾了满脸,就像是一个怪物。 和天仙般的世子,就是两个极端。 玲珑用铜盆打了水来,帕子就在里面浸着,姬以羡将帕子从水中捞了出来,拧干,小心翼翼的就往她的脸上擦去。 外人见着这人动作温柔细致,好像会把她给你弄痛一样,可只有姜嬛知道,这人的手劲根本就不轻,甚至她不能叫出来声来,指责他。 只能咬着牙关,默默的承受着。 其实这事姜嬛当真是冤枉世子爷了,从来都没伺候过人的世子爷,哪里会知道小姑娘的脸又嫩又滑,就像娇花一样,稍微用点力便焉了。 当然,如今她的模样,的确是算不上娇花。 把她的脸擦了一遍后,姬以羡刚将手拿开,那血倏然又从伤口中流了出来,夜中瞧着,委实有些怕人。 “玲珑,取药来。” 玲珑折身出去,不一会儿便拿着一样东西进来。 姬以羡将药瓶打开,将药倒在了手上后,便朝她的脸上抹去。 刚沾上,姜嬛就觉得自己的脸辣乎乎的痛,痛得她的眼泪水又全都冒出来了,氤氲在眼眶中,犹如远山,白雾朦胧,灵秀逼人。 姬以羡钳住了她的下颚,将她拉进自己,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近,于思绪模糊中,她感受到他咬着自己的耳朵,一派气息全部入了耳:“你这双眼睛生得还不错。” 身后,便是有些硬邦邦的罗汉床。 顷刻间,姜嬛便觉得自己的腰一痛,整个人就倒在了上面,姬以羡伸手拘着她的手,将她压着。 淡淡的酒香从他的身上透出,有些醉人。 当他的身子缓缓压下时,姜嬛的那双眸子也是愈加迷茫无助,还染着水雾。 醉意漫上心头几分,他的声音又再次在耳畔响起:“不过如此。” 003适应 送走了姬以羡,姜嬛酒意也就散了,无事可做,便也只能趴在罗汉床上揪着纸团玩。 等着玲珑下去没多久,先前的那个侍女又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茶水冲下,在白瓷杯中显得十分寡淡,茶味淡薄。 姜嬛拉过侍女的手,将她的手心摊开,在上面写道:“你叫什么?” 侍女羞赧的摇头:“奴婢只是个粗人,并不识字。” 姜嬛笑了笑,没有在做什么。 没一会儿,就听见侍女说道:“世子妃,奴婢名唤琴儿。” 姜嬛依旧在笑,琴儿摸不透她的意思,又只能继续道:“世子妃,按照咱们大燕的风俗,这过门三日之后,是要回门的,不过因为世子妃您与世子成亲那日,您和世子都在昏迷,所以也没有人提出这事,可到底世子妃您该回家去瞧瞧的。” 昏迷? 她和姬以羡吗? 姜嬛笑着应承了琴儿的好意,心中却升起了另一番念头。 她并非姜家女,想必那姜家也不见得有多希望她回去,不过没准儿,她回去一趟,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了。 听着琴儿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姜嬛也顺势将府内的情况摸清几分。 直到夜深,琴儿打来热水。 洗完之后,姜嬛换上了寝衣。 在屏风之后,幔帐层层,掩住了楠木垂花的拔步床。 她站在脚踏那,怎么也鼓不起勇气,伸手将那面前的幔帐给撩开。 她本出身清贵,幼承庭训,规行矩步,诗礼传家,如何做得出这等与男子同床而眠,没有脸皮的事情来。 如今初春,夜里寒气也比白日要更冷些。 她赤脚在脚踏上站了许久,冷气一点一点的从脚心聚拢,游走而上。 见她迟迟不肯上床就寝,原本应该出去的琴儿不得不从外间绕了进来:“世子妃,你为何还不就寝?” 姜嬛没有转身,她知道若是现在自己转身,估计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她心下一横,最终还是掀开幔帐,滚入了床中。 见着人终于准备安睡了,琴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重新退出了屋子。 屋子便在刹那安静下来,一点响动都没有。 姜嬛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直接趴在了枕头上,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幔帐透光的缝隙。 屋内悄然无声,就连走廊上,也没有任何的响动。 姜嬛掰着手指,自打吃完饭后,姬以羡便没有在屋子中,也不知是去哪里了? 晚上都不休息了吗? 盯了好一阵儿,直到姜嬛觉得身子有些受不住了,这才重新转身,平躺着闭了眼。 她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可直到第二日醒来,姜嬛身边都没人。 伺候她的是那个名唤琴儿的姑娘,先前那个叫玲珑的,据说是先王妃给姬以羡留的大丫鬟,当然也有可能是通房之类的。 姜嬛睁着眼瞪着床顶,没一会儿便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肿胀。 “世子妃。”琴儿将她扶了起来,“侧妃唤您过去。” 姜嬛指了指自己,想说话,可想着这人是个小哑巴,便又悻悻的住了嘴,任由着琴儿折腾。 琴儿年纪不大,可衣裳却偏爱素色一类的衣裳,刚好这也正合了她的意。 毕竟就她现在顶着的这张脸,就算是穿上什么凤袍,也还是不伦不类,如此一来,还是简单些好。 004林氏为难 因先王妃离世多年,这府中的中馈也一直由侧妃林氏掌管。 林氏所居之处,是整个王府中,离王爷的清平院最近的一处,也是整个府邸最富丽堂皇的一处。 进了她的院子,姜嬛觉得她如今所住的那一处,其实是下人所住的地方。 不过她此时不敢多想,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林氏身边的侍女,垂着头,低眉顺眼的跟着她穿过了垂花的拱门,然后进了一处温暖如春的屋子。 “回夫人,世子妃已经到了。”领着她的侍女,在她的面前停下来,随即跪拜。 姜嬛低着头,眼睛微微眯着,也跟着侍女跪下。 林氏没有阻拦,等着她跪拜完之后,这才笑眯眯的拍了拍手笑:“我们可是一家人,嬛嬛不必这般多礼的。” “宝儿,还不快将你的嫂子给扶起来。” 姬宝儿应了声,随意支使了一个侍女也就去了。 姜嬛也毫不在意,就着侍女的手便站了起来,也不敢乱动,就这般规矩的站在一边。 林氏似乎很满意她这个样子,当即眼中的笑有浓烈了三分。 这时,她才稍稍抬眼,用余光去打量林氏。 她之前虽未见过林氏,但到底以前也有她的画像从大燕传到金陵的,她知林氏貌美,可将这整个大燕的女子都比下去,可却不知道,真当她站在她的面前,正正当当的见了之后,反而没了最初的那种惊艳感。 或许是美人迟暮。 又或许只是一副皮囊罢了。 “嬛嬛,到我跟前来。”林氏招招手,还特地让姬宝儿将位置给她挪开,留了一处。 顿时,姜嬛心中便敲起了锣鼓,可面上却依旧欢欢喜喜的过去了。 林氏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突然间就愣了愣神:“嬛嬛的手养的可真好,一点也不像做过活的姑娘。” 姜嬛装作害羞的低头。 林氏依旧拉着她的手,细细的在她的手背上抚摸了一会儿:“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好,不用怎么护着,这肌肤啊,都嫩的像能掐出水来。” 姜嬛想,如果她不是个哑巴,她肯定是要回夸一句的。 毕竟在这么一个地儿,这位林氏侧妃又算是府中一手遮天的人物,她想法很简单,攀好交情,能在表面上过得去就行,至于她的那位便宜相公……没权没势,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用,基本上就像是废物一般的存在。 反正她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实在是没有这个闲心去操心别人。 她在林氏的面前乖巧的笑着,林氏一个开心,便将手腕间的玉镯褪下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这镯子啊,已经陪着我许久了,也算是一个能保平安的玩意,嬛嬛我虽不是正经的嫡母,却也是真心将世子当成自己儿子的,如今见了你,便觉得十分欢喜,我相信世子有你的照顾,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姜嬛无法说话,只能看着林氏笑,将自己最大的诚意和善意给释放出来。 林氏见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也甚是宽慰,隐隐觉得自己走了一步好棋。 这种小地方出来的姑娘,就是比长安城的那些姑娘要好拿捏得多。 你只要给她一点小恩小惠的,便可以对你感激涕零。 况且姜家一家,如今也都在她的手上,她要如何还不是任由她揉搓吗? 这般想着,林氏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对着贴身侍女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马就转去屋子里,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 林氏从侍女手中接过之后,便堂而皇之的塞到了姜嬛的手中。 姜嬛不解的看着她。 “这是给世子治病的药,你记得每日盯着他喝下去,这样世子的病才能很快的痊愈,明白吗?”林氏温柔的摸过她的头,笑的甚是慈和。 姜嬛笑着应承下来,将那小瓷瓶揣入了袖中。 林氏甚是满意的一笑,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将人给放了回去。 姜嬛一走,姬宝儿立马扭着身子就扑入了林氏的怀中,甜甜软软的唤道:“娘亲,你干嘛将那玩意给她?万一她抖露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一个哑巴罢了。”林氏浑不在意的搂住了姬宝儿的腰,慢慢拍着,“事情若是败露便全部倒她的身上即可,若姬以羡那个野种死了,也刚好可以让姜嬛当我们的替罪羊,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反正她也不会说话,也没证据。” “除非……”林氏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她想尝尝家破人亡是什么滋味。” 姬宝儿听了,心下那肠子也是转了几番,连忙扯出了一抹乖巧的笑容:“娘亲英明。” 005药 姜嬛从林氏那回来,刚跨进院子,一股冷风便从西北角翻涌而来,将檐角的银铃吹得翻飞,铃声响动,清脆入耳。 说来也是奇怪,她刚刚穿过了大半个府邸,只有她现在所住这处,悬了银铃,也不知到底是何故。 她心下盘旋着,却一路低眉顺眼的进了屋。 刚才林氏找她,也未有提及昨儿她被刺伤一事,难不成是不知吗? 琴儿早就在屋子里候着,见着她回来,便上前替她宽衣,换了另一身衣裳。 林氏给的瓷瓶一直都被她藏在身上,透着单薄的衣衫,贴着肌肤,冰凉的有些厉害。 她本就畏寒,肃州偏又比其他地儿冷些,还好如今入了春,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个到底挺得过去不。 琴儿煮了壶茶上来,说了几句便下去干活。 虽然琴儿如今是她的贴身婢女,可到底她初来府中,人微言轻,琴儿也得和其他的婢女一样,干些粗活。 再加上林氏暗中苛刻,姬以羡这么一个世子院中可使唤的奴婢,还不如一个庶出姑娘能使唤的人多,就算是玲珑,也得做些杂活。 不过,谁让广陵王糊涂。 姜嬛细嫩的手指摩擦着杯盏,想了片刻,便将那个瓷瓶从袖子中拿了出来。 她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便将盖子拔开,倒了一些出来。 瓶子中全是一些细碎的粉末,她拈起微末的一点,就凑在了鼻尖下,小心翼翼的嗅了嗅,脸上顿然就带出了几分讥讽。 她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玩意,也不过是内宅中那些妇人常玩手段。 她面不改色将这些全部都重新装回了瓶子里。 也是,嫡子病弱,毫无建树,庶子却跟着父亲奔赴战场,屡建奇功,林氏不服气,也是应当的。 毕竟两人比起来,的确是庶子更加出色些。 姬以羡除了占了一个嫡字的便宜,根本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姬以羡再不济,那也是她现在夫君,她虽然不指望他能帮自己离开,但她在一日,他必定不能死。 要不然,这谋害嫡子的名头,可就得由着她背了。 姜嬛随意找了一个地,将这个小瓷瓶放下,心中琢磨着,再过些日子要得回门一趟,过去套套话,要不然她这一无所知的深陷狼虎之地,她晚上可是连睡觉都睡不好。 正想着,余光就瞥见外面的廊下走过了一道人影。 身姿如青竹挺拔,面容如玉琳琅。 撇开其他不谈,姬以羡这副皮囊,的确是上佳。 他进了屋。 姬以羡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容色淡淡的,就连那双眸子,也漠然的没有丝毫感情,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这屋中摆放着的一件器物。 “昨儿。”姬以羡走到她的面前,没有坐下,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般站着与她说话,“我在书房温书,从今以后,我都在书房,有事来书房寻我即可。” 她醒来这般久,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姬以羡和她说这么长的话。 她还记得自己被人从山崖上推下,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的这双眼。 黑沉沉的,就像那年她无望的坐在金陵的城墙之下,等着父兄归来的那一夜。 那一晚的夜色真凉啊。 006可否回门 说完,姬以羡便想走,却被姜嬛从身后小心翼翼的扯住了袖子。 姬以羡按捺下心中的不耐烦,冷声问道:“有事?” 姜嬛眨巴着眼睛,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漆黑的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回门。” 他低头看去:“你会识字?” 语毕他才想起这人的父亲,是肃州有名的教书先生,会识字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有些不耐:“玲珑。” 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风声跟着灌了进来,玲珑娉婷的身段,一点一点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玲珑见过世子,世子妃。”她福身拜下,腰肢细软。 姬以羡用手指了指小几上还未干透的水痕:“准备。” 玲珑应了声后,姜嬛就见姬以羡极快的出了房门,她看着玲珑,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可见的黯然。 玲珑装作不见,只笑盈盈的在她跟前说:“世子妃是想回门吗?” 姜嬛颔首,带着几分期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