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三天后,赫洛星爆出重大新闻,赫洛王权统帅迦耶尔乘坐的飞行器遇袭,私人秘书蓝褚为保护元帅坠机失踪。 银色飞行器如一只鸟儿在参天古树间轻盈穿梭,朝原生林更深处前进。 从进这座原生林已经过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可放眼望去周围除了粗壮的树木和满地青苔落叶,再也没有别的东西,阳光因为层层树冠的遮蔽,只能漏下零星几点,让整个原生林阴森的如同童话里被诅咒的森林。 江弦坐在飞行器里,目光依次扫过身边与对面的武装者和古德,面上平静心里却愈发忐忑。 “蓝褚先生,您很紧张?”看向身旁的目光无意间与古德对上,就听见对方慢悠悠地问。 “没有。”江弦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只是太久没见父亲,很想他。” “哦?”古德突然笑了:“传说中心比石头还硬的您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还真是稀奇呢。” “可我毕竟不是真的石头。”江弦冷冷地回到。 “您说的很对。”古德笑着闭嘴,不再言语。 又过了五分钟,江弦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别的东西,灰色的围墙,高耸的激光炮塔,以及各种建筑群——在这原生林的深处赫然有座秘密军事基地! 飞行器停在基地中央的空地上,古德开口到:“大统领在时空塔上等您,请跟我来。” 江弦抬头,在军事基地西南角果然有一座与炮塔不一样塔状建筑,从他的角度看去,觉得那更像是一座观光塔。 江弦一边跟着古德,一边观察着基地内部的样子,时不时与整齐的武装巡逻员擦肩而过。 看来这个基地的守卫十分森严。 乘坐升降梯登上塔顶,江弦终于见到了荣光骑士团的大统领特鲁特。 那是一个有着满头灰白短发的瘦高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虽然年近半百却风采依旧,浑身散发着一种陈年美酒般独特的醇厚韵味。 “蓝褚,我亲爱的孩子。”特鲁特一见到江弦便笑着迎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五年没见,我很想你。” “我也是,我这次终于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为您带来了您一直想要的那段时空密码。”江弦说着从口袋拿出一个水晶盒,盒中黑色丝绒上放着一枚银色半透明的芯片。 特鲁特满意地接过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芯片,只随意看了一眼,拇指与食指便突然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脆弱的芯片应声碎成两半。 同时一个冰冷的枪口抵在江弦太阳穴上,举着枪的正是笑容满面的古德。 “父亲!”江弦震惊到:“您这是做什么?!” 特鲁特收起笑容,目光阴鸷的就像一只毒蝎:“蓝褚,我亲爱的儿子,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我把你养大成人,可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跟迦耶尔合起伙来骗我,难道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吗?” 被拆穿了! 江弦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对方拆穿,他虽然是原著者,但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实在了解得太少,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不知道迦耶尔现在有没有追踪到自己的位置,必须要想办法再拖延一点时间。 “我没有!”江弦激动到:“我不会背判荣光骑士团,如果这是古德……” “嘘……”特鲁特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江弦噤声:“比起狡辩,我认为在这种时候你对我哭着承认错误并求饶会更有用一些,蓝褚,你是不是离开太久,连父亲的个性都忘了?” 说完特鲁特朝身后的警卫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上前把江弦控制住,特鲁特朝古德伸出一只手,古德便将自己腰间别着的匕首抽出来双手奉上。 “让他把左臂伸出来。”特鲁特的声音森然得就像一条毒虫。 抓着江弦的两人强行将江弦左臂伸出,特鲁特温柔地替他卷起袖口理好,那神情活像一个在照顾自己孩子的慈爱父亲。 紧接着他抓住江弦手腕,将泛着冷光的银色匕首扎进了他小臂,轻易划开一道血口,从里面剜出一颗豆大的、沾满鲜血的内植式追踪器。 “啊——”江弦吃痛,忍不住叫出了声,但很快他便咬住牙将剩下的呻|吟憋住,像只斗鸡般恶狠狠地瞪向特鲁特。 特鲁特松开他,用鞋尖踢了踢掉在地上的那个小玩意,问:“如果没有背叛,那这个追踪器是什么?你想用自己做诱饵引迦耶尔的军队来围剿我?真是太天真了……” 褐色的皮鞋鞋跟狠狠撵上那块小小的染血的追踪器,将之踩得四分五裂。 鲜血从伤口涌出,顺着江弦苍白的手臂汇聚在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指尖,一滴滴落下,在灰色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泛黑的圆点。 特鲁特背对他转过身,再次开口:“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蠢,蠢得就好像你并不是当初那个从小就接受各种严酷训练的蓝褚一样……啊,其实我直到现在都对你到底是不是蓝褚持怀疑态度,不过如今这个问题也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得到了真正的时空密码。” 说着特鲁特转过身,朝一旁的阴影里伸出手,一副欢迎姿态,高声到:“——现在就由我为你介绍一位荣光骑士团的新成员——贝尔文先生。” 阴影处的暗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贝尔文从里面疾步走出,在看见被控制的江弦时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对方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左臂上。 “蓝褚!”贝尔文大喊一声,作势就要朝江弦冲过去,但被特鲁特伸手拦住。 “你做什么!”贝尔文激动得眼眶都泛红了,他气急败坏地抓住特鲁特阻拦他的手臂质问到:“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你明明说只要我把那段时空密码给你,你就会让蓝褚和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不,我没有骗你。”和贝尔文的恼羞成怒相反,特鲁特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心平气和,他把手里沾血的匕首递给贝尔文,贴在他耳边仿佛恶魔般喃喃低语:“他的心既然已经不在你这里,那就要想办法留住他的人,只要你走过去用这把匕首割断他的手脚,他就没办法再离开你,你就可以永远拥有他了……你难道不想让他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吗?” 开始还在微微挣扎的贝尔文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时目光陡然一暗,他不确定地问:“真的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特鲁特肯定到:“我保证。” 他松开手,贝尔文修长的身躯晃了晃,握住匕首一步步蹒跚着朝江弦走去。 “贝尔文,贝尔文!”江弦激烈地挣扎着,试图将已经陷入某种癔症的贝尔文唤醒,胳膊上的伤口因他的挣扎而再次撕裂。 空气中飘满了淡淡的腥甜味道,这味道对贝尔文来说就像一根通往极乐世界的蜘蛛丝,引诱着他一步步踏上无法复返的深渊。 江弦继续喊到:“贝尔文你疯了吗?!作为时空监管局的主要负责人,你不会不知道开启这道时空之门会毁了整个赫洛星!还有迦耶尔,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可以背叛他!” “不。”贝尔文喃喃到:“我不在乎别人,蓝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的世界只要有你,就算是末日也无所谓,只要有你……” 就在贝尔文缓缓举起泛着森光的匕首时,塔下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武器轰鸣和咒骂呐喊响成一片,塔顶上所有人脸色皆一变。 一架飞行器如风般从塔顶掠过,紧接着化作一团半空的阴影迅速压下,伴随着“啪啪”两声轻响,在两侧挟持着江弦的警卫应声倒地,激光枪精准地射穿两人眉心,留下一个被灼穿的黑洞。 训练有素的古德最先反应过来想要飞身扑上制住江弦,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一脚踹在胸口,这一下力道极大,直接把体格强壮的古德踹飞出数米,直直撞在塔顶的护栏上,将铁质护栏撞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古德捂着胸口试图重新站起来,但下一秒又重重跌了回去,他倒抽一口凉气,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 迦耶尔刚才那一脚好像把他的肋骨踢断了,他喘着粗气正要举起枪的时候,身后的铁栏杆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令人牙颤的锐响,断裂开来,古德猝不及防,整个人猛然向后仰去,跌下了高塔。 江弦恢复自由,趁着贝尔文发愣的空档迅速捉住他的手腕朝内一扭,下了他的武器,同时迦耶尔抬手一个手刀砍在他侧颈,将之劈晕。 迦耶尔的整套动作干净、精准、利落,让江弦忍不住朝他吹了声口哨,又眨了下眼,以示称赞。 于是江弦第一次从他被冰封的脸上看见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就像扫过寒冬的暖流,破冰而来,直直击入他的心底,带来不可抑制的鼓动,烘热了他的双颊。 不过这个微笑转瞬即逝,刚因笑意而变得柔和的眼神再次凌厉起来,死死盯着江弦淌血的手臂。 江弦立马把手往身后藏:“这个,这个只是小伤,没关系的。” 寒潮再次回溯,迦耶尔冷着张脸拽住自己战术服的衣袖使劲一扯,随着布料被撕碎的刺啦声,袖子硬生生被扯下,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手臂。他二话不说扯过江弦藏在身后的手臂,用那截衣袖为江弦简单包扎了一番。 “疼吗?”迦耶尔轻声问。 江弦摇摇头:“不疼。” 包扎完毕后两人一同看向特鲁特,在他的身后原本被防水布盖着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台如袖珍版卫星发射器的机器。 迦耶尔细长的眉尾微扬,冷声道:“我的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基地,不过念在你是赫洛王权老臣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投降的机会。” 特鲁特泰然自若地笑笑:“我还以为你会来的再晚一些,我明明已经毁了他身上的追踪器。” 迦耶尔面无表情:“你觉得他身上的追踪器只有一个?” “呵呵……”特鲁特笑着点点头,将手指放在启动键上,回头看向迦耶尔,眼里满是不屑:“可你还是来晚了,我已经得到那段禁忌的时空密码,我马上就会穿越时空,回到二十年前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 特鲁特的话让江弦立马紧张起来,他忐忑地望向迦耶尔,却发现对方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平静,就像是冬日落雪的湖面:“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国王是为了将异种母巢永远封印在静止领域牺牲的,至于我姐姐,她也是自愿留在那里永远陪着她心爱的男人,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认为的事实不过是你的执念和臆想而已。” “你骗人!”特鲁特大声反驳着,一直游刃有余的表情终于像座残破的雕像般龟裂开来,露出漆黑丑陋的内里:“她才不会爱上那个男人,她爱的人是我!而你,就是那个弑君夺位的叛徒!是你杀了你姐姐!” 特鲁特大吼着,整个人就像一条发疯的狗,他大力按下启动按钮,短暂而尖锐的蜂鸣声过后,一团耀眼的白光在发射器顶端如烟花般迸发开来,紧接着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黑洞,在明亮的光线下江弦终于真正看见了时空之门的全貌。 时空之门周围的空气扭曲着,就像一团被撞散的烟雾,门内的黑色仿若一只蛰伏的巨兽,不安地涌动,时不时反射出一种油腻的冷光。 但还未等江弦细看,强行开启的时空门内突然伸出四条细长的腿,紧接着,异种用它长满半个球形身体的血红眼睛锁定了发射器后的特鲁特,如狂暴的野兽般张大长满尖细小牙的嘴朝他冲去。 特鲁特面不改色,瞅准时机俯身躲过袭击,趁着下一只异种还未出现,双腿发力,迅速冲向时空门,纵身一跃,消失在浓稠的黑色中,留下|身后扑空的异种发出一声无声的嚎叫,咕噜噜地撞断铁栏杆滚下塔去。 这下江弦急了,扯着迦耶尔就要跟着往里跳,却被迦耶尔一把拉住。 “你干嘛呀!”江弦焦灼地嚷道:“快去阻止他,否则赫洛星就要被毁啦!” 迦耶尔不为所动,却反手把江弦拉进怀里紧紧搂住,顺手用激光枪在第二只朝他们扑来的异种嘴里开了个大洞。 江弦被他突然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他挣扎了两下,忽的发现抱着他的迦耶尔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对方这种不寻常的样子让江弦一阵心慌,他边用手在迦耶尔背上胡乱摸索着,边焦急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迦耶尔搁在他肩窝的脑袋小幅度摇了摇,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当我发现你身上的追踪信号消失的时候差点被吓死,我第一次,第一次如此切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恐惧,即使在战场上,即使和异种战斗,即使重伤到差点没命,都不及你突然的消失让我感到恐慌……我喜欢你。” 他偏过头亲了亲江弦的侧颈,用几不可闻的气息重复到:“我想这就是喜欢。” 突如其来的告白像一颗子弹猝然击中江弦的胸口,心脏在经过短暂骤停后猛然不可抑制地狂跳开来,他哭笑不得的看了眼时空之门内如闻见血腥味的鲨鱼般争先恐后涌来的异种,苦笑道:“大哥,你就是告白也不要挑这种分分钟会没命的时候好不好,一点都不浪漫呀!” 这时数名士兵冲天而降,动作迅速地在两人前方形成一道人墙,把他们保护在内,霎时间各式枪|炮齐发,噼里啪啦地在时空之门内炸响,一艘飞行器平稳地停在两人身后,一个上将装扮的男人从飞行器上下来,朝迦耶尔敬了个军礼:“报告元帅,荣光骑士团基本已被我方控制,请元帅先行离开战场。” 迦耶尔点头,下令到:“立刻联系监管局关闭时空门。把贝尔文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是!”男人得令再次敬礼,目送迦耶尔搂着江弦上了飞行器。 飞行器上,迦耶尔难得一反常态,温柔地替江弦解开敷衍的包扎,小心翼翼地将伤口清洗干净,消毒上药。 好在追踪器埋入的地方不深,虽然血流的挺多,但伤口并不深。 江弦看着对方熟练地往自己伤口上敷上一种透明的药剂,舒爽清凉的感觉瞬时减轻了伤口的痛感。 “你经常自己处理伤口吗?”江弦忍不住问。 “嗯。”迦耶尔答道:“我不喜欢被人触碰,只要是能自己处理的,都是我自己处理。” “那以后我帮你包扎。”江弦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朝一边呸了三声,旋即改口到:“才不要包扎,我希望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受伤了。” 江弦带着傻气的言论让迦耶尔无声地笑了笑,一座冰山在一天之内为自己化了两次,这让江弦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包扎好后迦耶尔在他身边坐下,江弦问:“那特鲁特怎么办?那段时间不是封印异种母巢的时间吗?如果特鲁特解封了母巢,赫洛星就完了。” “没关系。”迦耶尔说:“那段禁忌是空的密码在你和古德见面的那天就被我毁了,贝尔文给他的只是我调包的远古时空密码,现在的特鲁特如果不是流落在时空夹缝,就是被送回什么都没有的远古了,量他也翻不出什么新的水花。” “你都猜到贝尔文会背叛你了?”江弦诧异到,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没有。”说到这,迦耶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背叛我,我只是以防万一……也许他的余生都会在监狱度过了。” “别难过了。”江弦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到:“说到底,这其实也是蓝褚的错,贝尔文只是太爱他了。” “我知道。”迦耶尔看向江弦,如远山般灰蓝色的眼瞳里情潮涌动:“如果在遇见你之前,我一定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但现在,我居然觉得可以理解他,如果换做是我,恐怕也很难保持理性。” “……”对方毫不掩饰情感的视线让江弦感到一阵羞赧,刚准备移开视线,就被迦耶尔按住肩膀推倒在座椅上,迦耶尔俯下|身,一个霸道且温柔地吻便不期而至。 吻毕,迦耶尔舔吻着江弦的耳廓,声音低哑地说:“江弦,我喜欢你,留在这个世界好不好,不要再回去了。” 对方温暖的体温和耳边轻柔地触感就像一把小触须在江弦胸口挠啊挠,挠得他心痒难耐,不自觉发出一声嘤咛。 这一声就像启动了迦耶尔身上某种奇怪的开关,舔吻从耳廓一路延伸至脖颈,手也不安分地想要解开江弦的腰带,江弦猛然一惊,他可不希望一会儿回到庄园被人围观两人衣冠不整的状态,他急忙一把按住迦耶尔,嚷道:“等一下等一下!” 迦耶尔抬头看向他,呼吸粗重,活像个禁欲许久的老色棍,却有着一种要命的吸引力。 江弦一怔,手劲一松,迦耶尔的手便趁机从衣摆探了进去。 “我说了等一下啊混蛋!”江弦连忙再次按住他,可说出口的拒绝却怎么听都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迦耶尔微微蹙眉:“?” 江弦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没听错,刚才好像是元帅大人从认识我到现在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迦耶尔一愣,接着心虚地移开目光:“……是吗?” “当然是!”江弦说:“你以前可是对我超凶的,别以为你说喜欢我我就会原谅你,所以到底要不要离开,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呵……”迦耶尔闻言痞气地勾起一边嘴角,灰蓝色的眼眸微眯,危险而又诱惑,他低语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的,如果你非要走,那我就给你戴上镣铐,永远拴在我身边。” 江弦:“……”这下不好了,自己好像又按下迦耶尔身上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了。 …… 厚实的橡木门也挡不住门内传出的啜泣与断断续续的呻|吟,兔子夜灯暖黄的灯光下,江弦女仆装的裙摆被卷至腰部,双手被迦耶尔用领带绑在床头,眼角泛红,挂着还未来得及流下的泪水,脸颊和鼻尖也泛着潮红,粉色的薄唇紧抿,一副饱受欺凌的可怜样。 迦耶尔自上而下瞅着他,灰蓝色的狭长眼眸中满是餍足之色,鲜红的舌尖探出一点,在唇角一闪而过,肌理线条紧实完美的脊背与胸膛上挂着细碎的汗珠,在夜灯的照耀下泛着点点光辉。 “还走吗?”迦耶尔喘息着,一边挺身一边固执地问到。 “不走了……不走了,求求你慢点儿……”江弦的求饶声中夹杂着哭声,他使劲摇着头,浅金色的发丝凌乱地黏在额角。 他现在超后悔当初在飞行器上没有答应迦耶尔不离开的话,导致现在每次在床上迦耶尔都会一遍遍执拗地问他这个问题,只要他不回答就会被对方按着往死里折腾。 当然就算回答了,也只是换成稍微温柔些的折腾而已。 总之,不把他弄到精疲力竭,迦耶尔是不会放过他的,就跟个人形打桩机似的。 终于,伴随着江弦压抑的呻|吟陡然拔高,迦耶尔闷哼一声,卧室里再次恢复静寂。 真该好好研究一些补肾的菜谱,情|事过后,江弦疲惫地趴在床上想。 迦耶尔把他搂在怀里,用手拨开他汗湿的额发,又牵起他被领带勒到发红的手腕,心疼地亲了亲,问:“疼吗?” “疼不疼你不都绑了!”江弦没好气地回到。 “你不喜欢这样?”迦耶尔促狭地勾了勾嘴角:“明明刚才叫的比平时都大声,身体反应也更敏感。” “闭嘴!老色魔!”江弦啐了他一句,转过身不再理他。 就在他以为迦耶尔会像以前一样从背后贴上来搂着他的时候,身旁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江弦好奇地回头看去,只见迦耶尔穿上睡袍下床,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江弦蹙眉看向那头也不回径直消失在门外的修长身影。 生气了吗?不至于……以前也不会这样呀。 就在江弦瞎琢磨的时候,迦耶尔又回来了,手中还多了杯热牛奶。 他走到床边,抬手捏了捏江弦耳垂,温声到:“起来喝点。” “没力气不想动。”江弦把脑袋埋进枕头,恹恹地说。 身旁安静了会儿,迦耶尔把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两只手捧住江弦的脑袋,将他从枕头里抠出来,俯下|身吻住他,将嘴里含着的牛奶慢慢渡进他嘴里。 牛奶独特的香味在口腔中蔓延,香滑浓郁,直到确定江弦把牛奶尽数咽下,迦耶尔才探出舌尖在他唇畔舔了一圈。 “喝吗?”迦耶尔松开气喘吁吁的江弦问。 “喝!”江弦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端起牛奶一点点啜饮起来。 “真乖。”迦耶尔在他身边坐下,手指隔着女仆装单薄的布料划过江弦的脊骨,停在尾椎的位置。 “别动!”江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一会儿呛到我了。” “洗澡去?”等江弦慢悠悠喝完牛奶,迦耶尔问。 江弦刚点了下头,就被迦耶尔按住三下五除二扒了个精光,抱进浴室,于是不出所料的,这个澡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感到身体被掏空的江弦才被裹着浴巾重新抱出浴室。 替他换上睡衣,迦耶尔再次把他搂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鬓角,低声道:“江弦,不要离开我,你就是我此生的幸福。” 迦耶尔的话让江弦已经陷入浅眠的神经骤然一紧,他抬头望向迦耶尔,轻声问:“你刚说什么?” “我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迦耶尔说着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啊,原来这么快又要到分别的时候了吗?怅然若失带来的钝痛一路蔓延至他的咽喉,让江弦几近失声:“我也很幸福,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我知道。”迦耶尔又吻了吻他的发顶,轻轻拍着他,哄到:“睡宝贝儿,你今天太累了。” 待枕边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迦耶尔的眼神也愈加柔和,满满的爱意呼之欲出。 他轻轻拨了拨江弦侧脸上的碎发,从对方眉心抽出第五块碎片,轻声呢喃,似是说给江弦听,又像是自言自语:“还差最后一片,终于……” 走出卧室,青面已在门外等候。 “大人。”青面恭敬行礼。 “青面,这一阵也辛苦你了。”迦耶尔说。 “能为大人分忧是青面的荣幸。”青面谦卑到。 “我一直很信任你。”迦耶尔说:“所以最后一个世界也拜托了,千万不要功亏一篑。” 青面颔首:“大人请放心,青面一定不辱使命。” “还有。”迦耶尔又朝卧室的方向不舍地看了眼,继续说:“对他温柔些,不然等他回到地狱记起之前的事,恐怕没你好果子吃。” 迦耶尔的忠告让青面没来由地头皮一紧,狗毛倒竖,好一会儿才坑坑巴巴道:“属下记住了。” …… “哇……又回来了。”江弦抻着懒腰从甬道中坐起,满足道:“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您醒啦!”青面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问候声从耳边传来,把江弦吓得一个激灵,忙扭头看去,发现对方正跪坐在他旁边,就像某岛国的小媳妇一般。 “渴了吗?饿了吗?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去下本书?”青面呆萌的柴犬头上挂着谄媚的微笑,一连串贴心的慰问让江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弦撑起身体,以光速“噌噌噌”后退数米,一脸惊恐地望向青面,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你是青面吗?” 青面嘿嘿一笑:“您说笑呢?我不是青面还能是谁,要不我给您现个原形看看?” 江弦的脸被他一口一个“您”喊得直抽抽,半晌才又问:“那是我做什么得罪你的事了?” 青面说:“……没有呀,我就是反思了一下,以前我对您太不友善了,那样不对,好歹我们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就算不是生死之交也算半个朋友,所以我决定痛改前非,以后都要对您以礼相待。” “哦……”江弦狐疑地应了一声,又盯着青面看了半晌,发现他好像的确是青面并且没有半点拿自己开玩笑的样子,才从地上爬起来笑笑:“哎呀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不需要那么客气,你就像以前那样挺好,你突然对我这么客气反而让我觉得无比惶恐。” “这可是你说的啊。”青面眨了眨狗眼:“以后你可别反悔不认。” 江弦重重点了下头:“当然是我说的,不反悔。” “那行。”青面说着收起笑容站起身,走到江弦身边冲他小腿就是一脚,并在他抱着腿边跳边叫的时候不耐烦到:“别磨蹭了,快去下本书!” 江弦委屈地揉着自己的小腿,弱弱到:“其实你稍微温柔点也是可以的……” “下本书讲的什么?”站在抽水马桶边,青面问。 “挺简单的一个故事。”江弦想了想说:“一个叫田暖烟的富贾身患绝症后,听闻陷入爱恋的南海鲛人心脏能治百病,便动身南海一座海岛寻找鲛人,也许是他的运气真的很好,没多久他就遇见了一个叫沧泪的鲛人,田暖烟各种引诱,待沧泪爱上他之后,他便命人捉住沧泪,剖开他的胸膛,取出心脏制成药吃了。” “哇……沧泪真是可怜。”青面叹息道:“你的心脏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江弦白了他一眼:“这个锅我不背!要是我的话宁愿死也绝对不会伤害我的爱人。” …… 当江弦从抽水马桶带来的眩晕后遗症中再次恢复知觉时,首先闻到的是海水特有的咸腥味,耳边传来“沙沙”的海浪声,江弦睁开双眼,白色沙滩连接着一望无垠的碧蓝海水,在远处与天空融为一体。 近海处偶有海鸟飞过,留下一串细碎的鸟鸣,很快便被海风吹散。 真是个适合放松养老的好地方。江弦心想着,想要朝海边再走近点时,突然感到自己的双腿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坐在一个轮椅上! 江弦再次试着动了动腿,毫无反应,那双腿果真像是摆设般软塌塌地垂在轮椅上。 残,残疾? 江弦不死心地又伸手捏了捏膝盖,果然没有知觉。 搞什么!自己给田暖烟的人设是病美人但不是残废啊啊啊啊!!! 一旁站着的小厮看见自家公子的神色瞬息万变,还以为公子哪里又不舒服了,于是忙问:“公子,您没事?” 江弦生无可恋地垂着头:“没事,我很好……” “嘤嘤嘤……青面,我一点都不好。”江弦在心里对着青面哭诉。 “只是腿断了而已嘛。”青面啧了一声:“两条腿没了有什么关系,你还有第三条腿啊!” “哦,对!”江弦经青面一提醒,不顾小厮越来越诧异的目光,直接探手朝自己下腹摸去——还好,那里还有感觉,虽然暂时软绵绵的,但应该没问题。 确认了关键一点的江弦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幸亏田暖烟只是下半身残疾而不是下|身“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