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坦言不知似无辜
这事,慕容络放在了心上。 若真的如此,从一开始,这就是一盘大局,先是让户部员外郎上了奏折,之后,将员外郎杀害,故意暴露出这户部贪污的账本,然后将事情推到了明面上来。 只是,为什么要杀员外郎,既然死者已经上了奏折,景宜帝必定会注意,这个时候召见员外郎,员外郎再将自己知晓的一切悉数告知景宜帝,这样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杀了员外郎。 慕容络想到了一个可能。 员外郎根本不知晓此事,或者说,他并不想透露出这些。一个有可能是奏折和账本,都是有人伪造,借以员外郎的名义,来捅破了这件事,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员外郎受到了威胁,被逼之下,上了奏折,又写下了账本,但是幕后之人怕员外郎见了景宜帝之后,会暴露自己,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员外郎,以他之死,来将户部的贪污之事闹大。 都有可能。 当然,也有可能是孟槿青想多了,事实就是他们先前以为的那般,奏折是员外郎所写的,而事情巧合,在他默写账本之际,被李夫人下毒杀害。慕容络也希望事实能够如此,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许多。 可只是希望罢了,从慕容络的所见所闻来看,他觉得此事,十有**,孟槿青是猜准了,背后应该是还有一股势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设计好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而言,那样一来,慕容络微微阖上双眸,能做这件事的人,大抵也逃不过那些人。 最有嫌疑的是慕容延衡和慕容珏明。 慕容延衡厮杀战场多年,即便京中有势力,但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就贸然对慕容卿炎动手,毕竟他才刚刚回京,他回京不多时,慕容卿炎就出事,难免不会引起他人怀疑,那么剩下一个,就是慕容珏明。 对于和自己还算是交好的侄子,慕容络并不愿意相信,这事会是慕容珏明做的。但是眼下,的确是他最有嫌疑,也最有可能做到。 眼下一切都还是胡乱猜测,做不得准,但是想到有可能是慕容珏明做的,对此事,慕容络也越发上心了。 公主府开府的第二日,慕容惜从皇宫中搬进了公主府,而慕容络,也去了刑部,暗中提问了李夫人。 再次见到慕容络,李夫人有些惊讶,案情已了,慕容络这个时候再来找她,李夫人实在有些惊讶。 “王爷。”李夫人坐在草堆上,隔着牢房,看到慕容络也只是淡淡颔首,并没有打算起身行礼,倒不是她孤傲,实在是这大牢里阴湿寒冷,她没有受过什么苦,一双腿有些受不住。 慕容络不在意这些,他将大牢内的衙役屏退,上前,看着李夫人,直截了当地问:“桌上的账本,是你放的。” 不比孟槿青的熟练,慕容络审问,更擅长严刑逼供,当然,是那种打不死人,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几乎很快就能撬开别人的嘴,他不兴孟槿青那一套,而眼下,对这个李夫人,用刑倒是不行,为了一件还不能确认的事情来严刑拷打,慕容络做不出这种事来,而且李夫人虽然是个女人,但慕容络下意识的就觉得,她不会是一个轻易吐露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出其不意。 李夫人不会想到他会问这个,慕容络也没给李夫人反应的时间,直截了当地就说了出来,而且是陈述句,却并非疑问。 李夫人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奇怪,慕容络一直注意着李夫人的动静,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心里又确认几分。 “王爷的话,罪妇不解。”李夫人很快就回神,笑着答道。 “你方才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你自己,这事,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巧合。”慕容络断定道。 李夫人却并不急,闻言也只是笑道:“王爷忽然说这些,罪妇一时之间有些反应过来,也是难免,但是,罪妇真的不知王爷在说些什么,罪妇只是一介弱流女子,又怎会知晓这些,王爷多虑了。” 慕容络闻言不语,一直观察着李夫人,李夫人也不惧,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让慕容络打量,面色沉稳,丝毫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在她身上,的确问不出什么,而且,慕容络也有些相信,李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这些。 想想也是,对方如果真的要行事,又怎么可能会大意到让随随便便一个办事的人,知晓了他的身份。这般想着,慕容络也就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虽然不能从李夫人身上找出太多线索,但是有一点,慕容络可以确定,这事情,的确不像李夫人说的只是巧合,而是另有文章。 他方才开口说的直接,李夫人是愣住了,但那不是不解的茫然,更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时候的呆愣,即便李夫人掩饰得很好,但是慕容络还是瞧见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担忧。 这一抹情绪,很奇怪。 慕容络将这些都一一转告孟槿青,孟槿青听了之后,与慕容络的想法倒也是一致。 “李夫人知道的应该不多,从她身上也挖不出太多东西来。”孟槿青下了定论。 慕容络点头,不过随后又开口说:“这事,到此为止,本王会继续查,你便不要再参与了。”事情涉及夺嫡,孟槿青不好再插手,若是被人发现,会招来杀身之祸,尤其是她的身份又特殊,一旦出事,不仅是罪臣之后,又是欺君之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孟槿青蹙眉,她没想到慕容络竟然会阻止她,当即反问:“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络也不恼,好心好意地劝孟槿青:“本王知晓你聪慧,你应该也不难看出,这件事,很有可能涉及到夺嫡之争,你只是个小小宫女,一旦插手此事,对你来说,并不利。” 孟槿青没想到慕容络阻止她的原因竟是为了她着想,只是,孟槿青忽然苦笑了一声:“我早就已经插手了这躺浑水。” “你说什么?”慕容络自然听到了,只是有些疑惑。 孟槿青猛然回神,她从进宫始,就是和夺嫡一事扯上了关系,只是这些事,却不好与人说,而此刻,面对慕容络,她竟然一时大意说了出来,不过,好在孟槿青反应得快,当即就想到了借口,回:“不止户部的事,淑贵妃的死,也另有文章。淑贵妃的事,奴婢已经查了有些日子,这趟浑水,奴婢已经沾了,这个时候再回头,也已经来不及了。” 慕容络并未怀疑,对于孟槿青在查淑贵妃一事,他也早就有所察觉,不过,眼下孟槿青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慕容络倒是多嘴问了一句:“对于淑贵妃的事,你怎么看?” “这事,王爷想必也清楚,景枼当日自杀,看似是无奈之下的了结性命,但在奴婢看来,更像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好戏,景枼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事情到此为止,不过是为了保护身后的那个人罢了。” “也有可能是文武百官所为,你又如何断定是夺嫡?”慕容络再问。 孟槿青沉默了一下,随后才答:“奴婢在王爷府上偶然知晓,当初西域使臣除了往宫里进攻了十瓶落笺香之外,还送了王爷一瓶。奴婢想,除了王爷府上,其他皇子府上应该也都得了西域的礼。” 慕容络闻言,望向孟槿青,半晌,叹了口气:“槿青,你可知道,有时候在宫里,太聪明,并非是一件好事。” 孟槿青自然知晓慕容络的意思,只是,有时候不是她想要躲就能躲得开的,她无法回答慕容络的话,只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