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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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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待了一天, 刃唯没缓过劲。    他第一次没有秒回成景廷发来的消息。    对方并没有发来关切的问候,也没有对那晚上自己的“亲眼所见”发表解释,只是说今天市里下暴雨, 如果要出行记得带伞。    刃唯发现,成景廷对“带伞”这一举动近乎偏执。    自从那晚之后,刃唯甚至从网上浏览了不少百科, 也没查出他见到的那种怪物是什么。恐怖片他也看了,连着下好几部,也没有找到那种惊悚恐惧的感觉。    他发了那只“鬼”怎么也打不开门的房间号过去,成景廷收到只回了句:好。    夜里, 刃唯再发消息过去问客人信息,成景廷只说不方便透露。    刃唯有点委屈。    虽然他知道这是酒店行业的基本行为准则, 不能随意向外界泄露客人信息。    他想来想去,深夜辗转难眠,觉得是成景廷还不够信任他……不够信任他说的所见所闻。毕竟这种事, 传到哪儿都是骇人听闻, 没有营业者愿意相信自己所经营的企业出现这样的事。    去费尔曼酒店的办公室看了一下午篮球比赛,刃唯索然无味。关上电脑,他正准备约一波哥们儿晚上去酒店楼顶打个solo,电话响起来了。    “你在做什么?”是齐流。    刃唯掏着彩票单子眯眼,“啊……看双色球开奖直播。”    “你?你买彩票?穷疯了最近?”齐流现在讲话落不着半个好,“谈恋爱谈得想经济独立了?”    “没有啊, 只是累, ”刃唯想想, 决定告诉齐流,“其实,其实我那天晚上在X……真的见到鬼了。”    “嘘!”齐流赶紧制止他。    神神秘秘地制止完好哥们儿讲话,齐流说:“见面再聊,这东西过电不好。等着啊,哥哥我明天来接你!”    还有这规矩?刃唯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    “唉,对了,”齐流说,“那你还在X住吗?我听你语气特淡定,你真不害怕?”    “为了爱,不存在。”他讲。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叨拢八点半,电视直播上双色球开奖,刃唯拿着电话还没挂,手掌拍上大腿,不顾形象地怒骂一句:“哎我操!”    齐流知道他又浪费了几块钱。    第二天齐流来抓人时,刃唯早早地打包出门,拉着行李箱躲回了X酒店。因为是退房之后重新入住,又得去前台搞一趟手续。    刃唯放弃了让他胆战心惊的1002,开了个套房,准备躺着采取“怀柔政策”。    有些话他跟齐流这种直男说不通的,还好齐流是直男并非直男癌,做事儿不爱逼他,没想到“活见鬼”这事儿一出,齐流直接逼宫到X酒店,说不跟他去一趟庙里,就把他的事儿全告诉他爸。    第一天,刃唯先是把腿捆在床上,说蹦迪把腿蹦折了,等会儿三点半还有人来做按摩呢。    成景廷听说这事还专门上楼,刃唯迅速一蹦三尺高。    第二天,齐流送了个轮椅过来,说推也要把刃唯推到庙里去。刃唯摆手,浑然忘记自己腿脚还“不好”着,说晚上还有酒局要去。    刃唯发誓,他绝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轮椅推着去ktv喝酒的。    一轮酒下来,齐流全帮他挡了。刃唯出ktv站起身,一捶腿,痛改前非,“哎呀。”    “哎呀什么哎呀,你别倔了成吗?”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刃唯只闷了几口,喝得急,眼红红的,“你当着成景廷的面儿说我在酒店撞邪了,要送我去庙里清净几天,他作为老板,你说他怎么想?”    “他怎么想?我巴不得他离你远点,我就是说给他听的!”    齐流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从哪儿掏了顶鸭舌帽扣刃唯小脑袋瓜上,再给他穿上外套,“你听话,跟我去一趟山上。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想想你爸妈行吗?”    “跟我爸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是小说里那种什么天煞孤星?”    齐流张嘴,吐出两个恶毒的字眼:“……克夫。”    人 ` 妻小唯握拳道:“操,那我必须得去了。”    他说这些话时,刃唯正在给成景廷发消息。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整整五分钟,刃唯和齐流一起盯着手机微信界面上那一行没停止过的“对方正在输入”发愣。    手机震动,成景廷却只是简略地回复一条:——去。    刃唯二话不说,腿脚一下好了,站起来就跑上车,说回家收拾东西。    去就去,谁稀罕少相处几天啊。    ……不行,还是想他。    气死了。    齐流感觉他情绪没对,没注意到刃唯是笑着还是生气,连忙招呼小唐等一众马仔,赶紧跟着刃唯跑。    青山隐隐,寒风凛冽,南方的冬日极少落雪。    一件外套并不御寒,刃唯才待了半天,就把自己用羽绒服包裹得几乎快闭气了。盆地多平原,山岭极少,城市周围的小山小坡,刃唯基本上都来过,好巧不巧,齐流这次找的地方,是在他小时候就曾拜访的。    这座山特别灵。    刃唯闭眼,将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愿望是能在每周五下午放学后喝一桶奶,然后身高长到一米八零。    他想想现在自己的海拔,觉得今儿来也算是还愿。    去庙里的路因为前些日子暴雨山洪,满地泞泥,已十分难走。刃唯不是矫情的人,蹬着球鞋就往泥土里踩,嘴上还特别兴奋地喊:“嘶——好痛,好痛!”    齐流忍不住甩衣带抽他屁股,“唯唯,你抖m啊?”    “脏在鞋身,痛在我心,”刃唯抬脚看看自己快报废的球鞋,嘀咕,“这还是我高中打比赛的战靴呢。”爬了一半,刃唯把卫衣帽子袋上,露出一张小脸,“小下流。”    “怎么?”    “这山上的庙是不是什么愿都能许?什么都能求?”    刃唯一闭眼,想求个姻缘。    “嗯,”齐流低头看路,“应该是,反正挺灵的。不过我今天带你来不是让你玩儿许愿池投币的,我是让师父看看你最近怎么回事儿。”    刃唯没想到的是,他这上山,一住就是一周。    后山开了大片的山茶花,奶白鹅黄,偶尔晨起看景,山里都像覆了层金光。庙里的师父说这是有福之相,说难得一见它们开得这么好……上一回应该是几年前了。    庙里的师父还说,刃唯八字太弱,阴阳眼未闭合完整,确实能看到不好的东西。    他还说,刃唯近期长时间待在不干不净的地方,接触灵体过多,气血虚弱,阳气不足,需要好好调理,并且再也不去那个地方。    刃唯没敢说是酒店,齐流到先说了。    报完坐标后,刃唯亲眼看见那位师父的表情晴转多云,长叹一声。刃唯悄悄竖着耳朵,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想从师父的嘴里听到一句“呔!此乃孽缘!”,小说里都这么写。    但师父没有。    他只是说,让刃唯在庙里住一阵子再回去。    所以,X到底怎么了?    最开始,刃唯还以为师父闹着玩儿的,他并不认为这里能常住。再者,师父不收费,那更不是在忽悠钱财了。第一晚,刃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能想明白到底为什么。    这一天,夜深露重,刃唯趁着守夜人打瞌睡的空档,抱着羽绒服跑出房间。    倒不是找师父。    山里夜间人迹罕至,更别提信号了,稍微往房间内里侧一点儿,手机3g马上变e网,微信消息都刷不开。但神奇的是,微信界面上明明写着“WeChat(未连接)”,可他一给成景廷发消息,对方还是能收到。    整个消息列表,只有他给成景廷发的消息前面没有红色感叹号。    裹着厚衣服,刃唯手掌心捧了个小烛台,蹲在寺庙出来的山崖上,吸鼻涕。    太冷了。    夜来风起,这劲道再大点,他得被掀下山——恍惚间,刃唯甚至开始幻想自己从崖边跌落至丛林间。    外面信号满格,刃唯一蹲就是二十分钟,腿都麻了。    他那天蹦迪是真的把小腿肌肉蹦疼了,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撕裂,但修养一下又舒服不少,蛋黄酥给自己送上来的跌打肿痛膏药特别管用。    “喂?你在干嘛。”刃唯拨通成景廷电话,扯了把野草往自己鞋面上敷着玩儿。    “接客人,”成景廷说,“你呢。”    “啊——”刃唯没忍住打一个喷嚏,成景廷在那头问:“感冒了?”    “嗯,房间里特别冷。我带了羽绒服都不管用。”刃唯放弃搓手,用空的那只手挡住话筒,怕成景廷听到风声,一听就知道没在室内。    成景廷难得关心他生活琐事,“晚上穿什么睡觉的?”    “短袖,我是不是特傻逼?”刃唯叹气,“以前住酒店都有浴袍那些的,我想得不周到。”    “嗯。”    “嗯什么?”    “说你傻。”成景廷淡淡道。    “……”刃唯听他这么讲,心里五味杂陈,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委屈了,“我不知道嘛。”    “现在知道了?山里都很冷的。”成景廷说,“我以前……”    他话说一半,住了嘴。    刃唯不满他只说半截话,追问道:“以前什么?”    “没什么。”    以前我在山里被埋了半个月,天天在墓穴里躺着发呆,灵魂和**纠缠在一处,哪儿都去不了。    我以为我是被黑白无常忘记了,结果后来才知道,是我身上有罪。    “山中一入夜就很冷,有飞虫野兽。大部分山有水库,凌晨四五点雨露最重,寒凉上身,容易积累湿气。”成景廷说,“庙里窗薄门透,御寒还需要你自己照顾。”    “你这么了解啊……”刃唯好奇心上来,“你不像在野外呆过的人。”    “生,生存训练。”成景廷语气紧张了点,他还是不适应撒谎。    第三天下午,刃唯被师父叫进一处封闭的小茅草屋,让他先洗个澡,等会儿下锅煮煮。    刃唯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都瞪大了,这师父吃人肉的?    师父看他表情,一捋胡须,摇头道:“你身上秽物太多,得靠清浊之气净化一二。”    刃唯:“师父,到底什么意思?”    师父:“洗个澡就好了。”    刃唯被拖进澡盆泡了没几分钟又自己热得受不了站起来了,感觉气血攻心,小腹连着胸腔都是一种被沸水煮过的热。接着,他披外套坐上蒲团,半跪在地上,被师父摁着低头。    后脖颈连着脊梁骨处,被朱砂笔勾画了一串他看不到也看不懂的符号。    师父写完,还特别摩登地拿手机给他“咔嚓”一张给他看,说是验货。    图片上,刃唯弓着腰,背脊裸露一半——他正将头低着,后脖颈上笔迹猩红,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他微微侧着头,还能看见挺翘的鼻尖以及垂下的眼睫。    刃唯看着照片,浑然忘了问这符咒有什么用。点开微信,兴奋地发给成景廷——看!    ——庙里师父给我画的。    刃唯见图片发送成功,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赞叹一句师父可以搞人体彩绘了,才想起来问:“师父,您这画的这个什么意思啊?”    “嗯……”师父故作神秘地沉吟一阵,悠悠道:“辟邪驱鬼的。”    刃唯乖乖点头,喝一口盖碗茶,“哦。”    他低头迅速打字:——师父说这是驱鬼的!我以后来你们酒店,我他妈的再也不怕了,耶。    点击,发送给成景廷。    “齐流那小子不是说你撞邪了么?凭借那日你说的所见所闻,你需要这个护身,”师父说着,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幽暗,“朱砂护身符仅能保存半个月左右,半个月之后,再上山将其补全。”    “为什么只能保持半个月?”    “掉色啊,”师父说,“你不洗澡吗?”    “洗……”刃唯捂脸,没想到这么严肃的东西还会掉。    第六天,齐流和送快递的小哥是一起上山的。    齐流一路开着车,眼睁睁看着送快递的小哥蹬自行车蹬得十分卖力,历经千难万险才抵达了寺庙门口。    齐流盯着那位快递小哥:“……”这哪家的快递员这么尽心尽力。    快递小哥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客户加了一千块钱呢。”    他说完,有点赶时间,“哎?请问哪位是刃唯?”    “我,”刃唯背着登山包,已经被山中生活快折磨成了野小孩,抓一把乱掉的发型,说,“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您先签收。”    快递小哥将单子递给刃唯,刃唯利索地签了名。    见快递小哥收了单子要哼哧哼哧骑自行车下去,刃唯叫住他:“你把你的山地自行车折叠一下放我们车后备箱,我们带你下去。”    “真的?”他笑笑,“那真是麻烦您了。”    他转身装自行车时,刃唯蹲下来从路边捡了块尖锐的石头,顺着快递包装一划,里边儿的落出一个木盒子。还是镂空雕花的。    刃唯伸手摸上去……看这鎏金锁扣与所用木料,这东西绝对有些年份。    木盒一开,躺着一件X酒店的浴袍和一双拖鞋。    刃唯傻了,齐流倒是率先拎着那件加绒的浴袍起来抖抖毛,语气听不出情绪:“不错啊,你男人挺贴心,可惜我们都要下山了。这是拖鞋?”    拖鞋上清楚地绣着:X hotel。    “嗯,”刃唯闷闷地说,“我骗他说我晚上光脚乱跑。”    “这是什么?”齐流指了指盒子底部的一套餐具。    “刀,刀叉……”刃唯不明白为什么成景廷要寄这些东西,“还分了吃鱼的刀、吃肉的刀、沙拉刀。喏,这儿还有睡前点的进口香薰,但寺庙禁止明火。”    见刃唯还在咳嗽,齐流把那件浴袍给刃唯披上,“我靠,你这生活精致啊。”    “我都没用过这些东西……但是,我总感觉特别熟悉,”刃唯抓起沙拉刀,惊道,“你看,我感觉就是这么拿的!但我真没用过,我家没这么讲究。”    齐流立刻搜了一下拿法,傻了:“你在梦里用过?!”    管他妈在哪儿用过!这些都是成景廷专门找人给我送来的。    刃唯一激动,简直还想再多住几天!    “我太幸福了,”刃唯说,“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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