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结局(一)
最后,自然是查不出什么事情来的。因为这些都是慕容宸本身的想法,并未受他人影响。 真正的孩,都是盼着长大的,因为长大了之后,就不会事事都被爹娘或者其他长辈管着了。但慕容宸不同,他不想长大,不是因为长大了之后,在他肩上的责任更重,而是因为,他一天天地长大的同时,庆丰帝却在他跟前一天天地老去。 那样的衰老,不是意味着吃不下睡不香走不动,而是死亡。他怕亲眼见证有亲人故去。但他不能不看。 在慕容宸六岁半的时候,庆丰帝退了位,慕容霖登上了帝位,慕容宸成了太,这个太,是庆丰帝在禅位圣旨上头特别标明了的。 禅位之后,庆丰帝做起了太上皇,没有实权的那种。前头朝代倒确实有皇帝禅了位之后,还把控朝政的,因为权力这样的事,不是放下就能放下的。不过庆丰帝放下了,不完全是因为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也因为,他的身体再经不起政事的‘摧残’了。 “皇爷爷,您再多吃几口?今天这鱼真的烧的很不错的,肉质也细腻,鲜味也很足。” “皇爷爷不吃了,饱了。你要喜欢啊,就多吃几口,你年纪还,不用在意那么多规矩。”庆丰帝没有,长年的用药,他的味觉早就失了大半,近来,更是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要不是想要让慕容宸放心,他甚至连吃都不大想吃。这孩,仗着自己年纪,动不动就用眼泪来‘威胁’他,没办法,他就是吃他这一套。 “皇爷爷不吃了,那我也不吃了。”着,慕容宸也放下了筷。 “你正在长身体呢,怎么能不吃饱呢?行行行,那皇爷爷再吃几口?” “好,皇爷爷您眼睛不好,宸儿替您挑刺。” 好容易又多吃了几口,庆丰帝不时地闭眼,慕容宸知道,他这是犯困了。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上一刻还在和你话呢,下一刻,他可能就已经睡着了。 命人扶着庆丰帝睡下,慕容宸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今天太傅布置的功课,他还没有做。 在慕容宸离开之后不久,庆丰帝就坐了起来,也不用些什么,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就端来了一个铜盆给他。庆丰帝微微弯腰,开始呕吐,不仅把刚才勉强吃下去的吐了出来,还带了一些本来可以留在肚里里头的吃食。 吐完之后,庆丰帝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不多时,有人把杯递到了他的唇边,庆丰帝喝了一口之后,漱了漱口,往外一吐。反复几次之后,庆丰帝又重新躺下,这回,他是真的累了,睡了过去。 慕容宸因为来取忘记了的东西回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想让皇爷爷活得久一些,陪他久一些,做了他自认为对皇爷爷好的事,原来其实……于皇爷爷来,都是变相的折磨吗? “母后,宸儿做错了吗?宸儿做错了,是不是?” 做了皇后之后,关静萱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可能是最轻松的皇后,因为慕容霖的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不用管别的什么人,不用考虑那些争斗,笑笑和尔尔长大之后,也都各自寻了师傅读书,几乎不用她费什么心。 只有慕容宸,让关静萱有些不好受。按理来,关静萱是该感谢庆丰帝的,他给了她夫君慕容霖这世上最高的身份,包括她,包括她和慕容霖的三个孩,都因而受益。但她……其实真的不是那么有野心的人。她更多的,是希望能够过平平淡淡的日,当然,不那么清苦的日。 这些年,嘟嘟都是由庆丰帝教导的,她和慕容霖连嘟嘟的面都见地屈指可数。庆丰帝在用一个合格帝王的身份教导嘟嘟,他应该是想将嘟嘟教成以后可以俾睨天下的君王。 “宸儿,你想要照顾你皇爷爷的心情没有错。至于你皇爷爷,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既然你今天知道了这事,那么以后,你别再勉强你皇爷爷就是。他想吃,你就给他送,他要不想吃,你陪他话也好,做点别的什么都好。娘亲以为,你皇爷爷需要的,也许就只是你的陪伴。” 慕容霖登位之前,虽然也学过不少治国之策,但……学习归学习,实际么,每天上朝的时候,慕容霖最想听到的就是‘无事退朝’,最怕的就是“臣有事起奏……”,更怕的是,这个事儿是得当朝下决定的。但他在慢慢习惯,因为他不习惯不行。 因为慕容霖上朝的时候总是绷紧了神经的,所以下了朝之后,就显得特别地累。即便累,他也得继续批阅奏折。能上朝的臣们是在上朝的时候把该的事儿了的,可还有不列朝的臣们会从各地给他送来各种需要批阅的奏折。 慕容霖每每累到不行的时候,总是怀疑,是他做了皇帝之后事情太多呢,还是他办事效率太低,还是别的什么,怎么其他皇帝在处理完政事之后,还有体力临幸后宫呢?他每次回宫,只想好好睡一觉。 关静萱本来是想和慕容霖一慕容宸的事情的,但是看慕容霖每天都累成这样,她根本就有些找不着机会。于是她只能求神拜佛,希望老天爷能多让庆丰帝活几年,至少……等嘟嘟再懂事一些。等他知道了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之后。 然而,不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不管活得多风光或者多狼狈,终究是难逃一死的。 庆丰帝薨了,在一个有些寒冷的午后。庆丰帝和慕容宸一块儿晒着太阳,前一刻庆丰帝还在和慕容宸着,他几日之后七岁的生日要怎么办,后一刻,他已然没了声息,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关静萱以为,慕容宸会大哭一场,就像时候,他搂着她的脖和她,‘他怕皇爷爷会死’的时候一般。 但慕容宸没有,他出奇地冷静,看着一点儿不像这个年纪的孩。 关静萱怕他憋坏了,拍着他的背,“嘟嘟啊,不然你哭一场。娘在这儿陪着你。” 慕容宸只是摇了摇头,“宸儿不哭。皇爷爷过的,如果宸儿哭了,他会舍不得走的。宸儿得,让皇爷爷安心离开。”这话的时候,慕容宸的眼睛里有了泪花,但终究没有让之落下。 关静萱本就是个女,还是个十分心软的女,她的儿因为承诺不能哭,她这个做母亲,便只能替他哭了。 因为庆丰帝薨逝,慕容霖决定休朝三日。休朝期间倒也不是不处理政务的,毕竟有些事是等不了的,但慕容霖的时间还是比平时多了一些。 “我们不然,带嘟嘟出去走走?” 原来,慕容霖和关静萱出宫之前,还是要请示皇后娘娘和庆丰帝的。现在……没人管得了他们了。 慕容宸本来是不想出门的,其实这半年以来,他每天都在告诉自己,皇爷爷多活一天都是赚了的。当年庆丰帝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是知道的。这一辈,他的皇爷爷多活了半年多。但还是难受,难受地不想动,不想出门,不想做任何事。 但慕容宸看出来了,母后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开怀一些。他虽然难免惦记逝去的皇爷爷,但终究也不想让母后替他担忧。人,总是要为活着的人考虑的。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 番外一明月几时有(一) 自在宫中‘摔伤’的那天开始,上官月就再没有进过宫,也没有离开过尚书府。在府里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后,上官月终于想要出府去走走。 坐上马车之后,上官月摘掉了帷帽,她其实有些想去找夏婉如和柳清影,但也只是想想罢了,随后还是作罢的。不想去寻夏婉如是怕遇上夏明宇,不想去找柳清影,是因为听她也订了亲了。 平稳行进着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头是一阵锣鼓喧天,上官月正想掀开马车帘看看外头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丫鬟却突然压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急切有些慌乱,“姑娘,别看。” 上官月觉得有些奇怪,今天出门的时候,府里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就都有些不对劲,她本来还以为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出门了,所以今天突然想要出门,让大家都觉得惊讶,可是现在……上官月觉得,事情可能没有她想的这样简单。 看了丫鬟一眼,上官月对她,“放手!”那是一种命令的语气,上官月毕竟是官家姐,这点儿气势还是有的。那个丫鬟愣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 上官月犹豫了一下,伸手掀开了马车帘,然后……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笑容,不熟悉的,是他此刻的穿着。做贼一样,上官月迅速地放下了帘,生怕被他看到她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夏明宇,原来,今天是他成亲的日。也对,既然定了亲了,成亲也是难免的事,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 “姑娘,您别哭。” 哭?她哭了吗?上官月有些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感觉到了一片湿意,但她是上官月,外头那个,是她一直不想要的夏明宇,她这不是哭了,是……是为他高兴,喜极而泣。也为自己高兴,今后,终于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不时地就要来寻她,不时地就要在她耳边,他喜欢她,想要娶她,如果他娶了她,他会一辈待她好。 他的承诺,他的一辈,今天之后,就全给了别的女了。 “外头风大,我的眼睛进了沙。”不管是难过,还是高兴,她的眼泪,都不该为他而流。 待得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走过,上官月已经没有眼泪,“回府。”她这样吩咐道。 上官月回府之后,她娘很快就来寻她,“月儿啊,今天出去,还好吗?” 上官月笑了笑,所谓笑,也不过就是唇角僵硬地微翘,眼神之中,茫然多些。 “挺好的,在府里闷了两个多月,还是外头敞亮。” “那,你有没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事?” “啊,好像是有的。今天应该是黄道吉日,有人成亲呢。” 听她起这个,上官夫人突然紧张了起来,“你,看到是谁了吗?” “娘,我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随便掀开马车帘看外头呢?怎么了,是娘认识的人吗?” “啊?不是不是,我就是担心,这迎亲、接亲的队伍,那人都多,怕他们吵到了你,或者……” “人家这是喜事,没有什么吵不吵的,谁的一生,不会吵闹这一回呢?” “对对对。”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时间。这一年,上官月一直都过得很迷糊,不知道时间怎么就能过的这么快。也不知道,时间究竟都被她过到了哪儿? 这一年里头,上官月不读书不写字不做刺绣的时候,就会找她娘亲聊天,平时的这个时候,她一般是在看书的,但是今天,她有些不想,她就想和娘亲话。什么都好,能打发时间就行。 走到她娘的院里头,上官月看到了她娘身边伺候的两个婆,她们背对着她,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这些个红蛋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的?夫人不想让姐看到,咱们就把它们分了吃了得了。你那儿不是也才刚成亲没有多久吗?让你儿媳妇吃一个,来年也给你添个大胖孙。” “什么大胖孙,我可不想再要孙了,我们家那个老大,这都给我生了四个孙了。不过……夫人为什么不想让姑娘看到这些红蛋?这可是夏府送来的。姑娘和夏府的那几位主,关系不是最好吗?” “这你也想不通?这个红蛋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那是夏家添丁之喜,夏二公做爹了,咱们姑娘知道了,能高兴吗?” “怎么就不能高兴了?当初我可是听,不是夏二公不要咱们家姑娘,是咱们家姑娘不肯嫁给夏二公,夏二公后来是实在等不住了,这才娶了现在的妻的。” “这人啊,哪儿得清呢。你要咱们姑娘对那个夏二公一点儿情意都没有,我反正是不信的。去年夏二公成亲的那天,我们家姑娘不是刚巧出了门的吗?回来就病了几天,哪儿就能这么巧,肯定是伤了心的了。可是迟了,后悔也没用了,人家都成亲了。” “唉,其实我觉得,那夏二公挺好的,和咱们家姑娘挺配的,最重要的是,他待我们家姑娘那是痴心一片。我老婆看着都感动呢!” “你感动,你感动有什么用,你再年轻个三十岁,夏二公也看不上你。” 等那两个婆走远,上官月才从花丛后头走了出来。 这些人,胆真大,在她后头嚼舌根。但莫名地,她没想计较什么,因为好像那样会显得自己不堪。 “都是那个德妃,我的月儿啊,要怎么办?” 屋里头,传来了娘亲的声音。听声音,娘亲似乎是哭了的。有什么好哭的呢?夏明宇有了孩是喜事,大大的喜事。 “夫人,您声点儿。德妃毕竟是娘娘,您……” “我什么?要不是她天天撺掇着要让月儿入宫,月儿会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吗?我原来还不知道呢?前些日才听的,怪不得这一年以来,原来有意上门提亲的人家都各自定了旁的婚事,原来……原来他们都是听了谣传了,什么,什么咱们月儿以后是要嫁给太的。哪儿跟哪儿啊!我后悔啊,当初我就该,就该给月儿定了夏明宇,夏家有什么不好的,知根知底的,明宇也对月儿痴心一片,这婚事从来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前头没感情,相处的久了也自然能培养出感情来。你看明宇现在,不是和他妻处的很好吗?他妻有了孕,他也没要通房伺候,到现在为止也一个妾都没有。这是什么?这就是她的福气啊。女人,那就是得遇上这样的夫君,才是幸事。” “夫人,您现在这些,也没用啊。这……”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找人。” 上官月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地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姑娘,您不是,您要去寻夫人话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走到一半,突然觉得很累,想回来休息一下。我去睡会儿,你别吵我。” “是,姑娘。” 上官月慢慢地拆散了发髻,对着镜,卸去了妆容。对着镜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真的觉得有些疲倦了起来。 睡一觉就好了,她对自己这样。至于那些个烦恼的事,等睡醒了之后再想。 她是上官月,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呢? * 首 发更 新 . gz bp i. 更 新更 快广 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