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又多住了2天院之后，祁六珈终于可以出院了。 在她多住院的这段期间，霍斯羽软磨硬泡地要她来自己的公寓里睡，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她。 对此，祁六珈还真是不屑考虑，故意板了脸对他说道：“你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我哪里会相信你的话？我自己住家里的话也有人照顾。” 霍斯羽听着她毫不客气的话也不动怒，直接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心情，他最喜欢措不及防地低头去亲她，偶尔祁六珈还能抵挡几下，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无法阻挡他的攻势的。 就好像这次这样，她躲开了第一次，然而他又仗着身高和力气的优势，俯身便攫取她的唇瓣，直吻得她娇喘连连，一点儿机会都不让她反驳。 网上的评论实在是太多了，祁昭看到自己变成了“恶毒父亲”之后总有些心虚，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明目张胆地早恋真的可以吗？当然是不可以！而且说什么自由恋爱那压根是不可能的，霍家那样的家族，嫁进去的话六六能幸福高兴吗？ 祁家近年来和霍家其实是没什么来往的，他和霍斯羽更加是没打过电话沟通，贸然从他女儿的手机里接到听到他的声音，还要听见他十分尊敬地叫他“叔叔”，他心里是崩溃的。 当年知道祁六珈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之后，他曾经失手打过他，霍斯羽那么骄傲的人，从来都是他打别人的，而没有别人打他的，当时他看他的眼神……简直了……至今回想起来都有些心惊。 时隔经年，前几天他还对祁六珈说让她去相亲，不要再和霍斯羽纠缠一起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居然直接和对方接上头了。 祁昭想，这天底下所有的父亲大概都将想自己女儿抢走的男人都视为洪水猛兽，他的妻子去世之后，他将他们的一双儿女当成了宝，当成了眼珠子那般疼爱，哪里能轻易将祁六珈交给霍斯羽？ 更何况，那些都是他们年少时候的事情，现在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不知分寸吗？ “汪汪汪！”菜包也顾不得祁六珈说什么，咬住牵引绳想要递到祁六珈手上，满脸期待地想让她带着自己去遛狗。 祁六珈无奈，又有些心软，菜包当时是她在网上领养的，那时候她还住在霍斯羽家里。 高二，刚来没有多久，本来没打算养狗的意思的，可是看到微博上说如果没人养的话，这条金毛串串很可能就要送去人道毁灭了。 菜包小时候真的长得很萌，一点儿都不怂，眼睛像黑葡萄，看得人心都化了。 她当时脚扭伤了，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跳舞，每天都百无聊赖的，就嚷着要养一条小狗。 霍斯羽只当她是胡闹，当时他们也不是特别熟，正处于暧昧期，他对她还是爱理不理的，每天放学回来就看着她在他家里杵着一条没受伤的腿蹦蹦跳跳的，晃得他心烦意乱。 这回来的有三个人，打头的是顾一亦，后面跟着霍雪儿和杜梓宁，他们勒马在祁六珈他们身前，脸上的笑意已经渐渐淡了下来。 杜梓宁先出声，语气里不无讽刺，“青时，你不会是要让他们都陪你骑马玩儿，他们中间有个腿脚不便的，和残疾差不多的，你让人家玩骑马这种剧烈运动，良心过得去吗？” 这话分明是对祁六珈说的。 祁六珈面色有些难看，以她的身体的确是不适合骑马，但是被人这样当面揭出伤疤，心里总是不爽的。 她抬起头来看向杜梓宁，眼神平静似乎并不把她的话给放在心上，“我们与顾氏谈合作的话，没有规定一定要三个合伙人一起陪他骑马？就算是我们邀请你们合作，但是双方都是平等的，杜小姐你刚刚说的话里实在是有失公允。” 霍斯呦看着她又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便带着她出房门了，将她认认真真交到霍斯羽手里，顺便将披肩也给了霍斯羽，“哥，我嫂子就交给你了，小心不要太着迷了。” 霍斯羽一早就换好衣服，正在客厅里等着祁六珈，也和儿子玩了一会儿象棋，祁六笙在旁边一直看着，偶尔指点花花几句怎样下，杨诗妍倒是还在祁六笙身边，时不时为他们添茶。 花花是第一个发现祁六珈出来的，看到祁六珈打扮得这么漂亮，立即“哇”一声叫起来，“妈妈咪猴猴猴漂亮啊！都快要闪瞎我的眼睛啦！” 霍斯羽正举着一颗棋子准备下，循声望去，看到祁六珈正提着裙子从房间里出来，立即站起来，看着她，眼神柔和却炽热。 “啧啧啧，哥，收敛下你的眼神，还没到月圆之夜，饿狼不会出动啊。”霍斯呦说道。 霍斯羽淡淡瞥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扔下了棋子便走过去，接过祁六珈的手，上下端详了她一遍，眸光渐深。 小家伙的表情瞬间枯萎下来。 “15天很快了，没事儿的，以后回来了你可不太能和你那边的小朋友玩儿了，所以要抓紧时间和他们联络啊。”祁六珈安慰他。 “那好，妈妈你好好休息，我去做作业了。”祁芣苡说着便挂掉了电话，让祁六珈哭笑不得。 “这小子……情绪变化怎么这么大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祁芣苡挂了她电话之后，转眼又拨了一个电话给霍斯羽。 霍斯羽其实在忙，准备要开一个重要会议，涉及到海外业务的，看到花花拨来电话，想了想，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接起他的电话。 这一顿饭因着这个话题的讨论，两人的意见也没有达成一致，直至最后这顿饭吃得并不特别欢乐。 霍斯羽家里是有洗碗机的，吃完饭之后也不需要两人去做一些什么家务活，直接回房间洗漱睡觉。 祁六珈也没进他的卧室，生怕再被吃干抹净一遍，主要是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静下来捋一下思路。 霍斯羽也没有挽留她，脸上又恢复那般冷情冷淡的模样儿，进了卧室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祁六珈回到房间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洗漱之后和衣躺回至床上，闭了闭眼睛，还是毫无睡意。 本想回儿子一个电话，但是也没想好和他说一些什么，来来回回磨蹭了好一会儿，睡意慢慢来袭，她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 祁六珈其实有些不太高兴，噘了噘嘴，脸上的清冷顿时化去了不少，“祁六笙你变了，居然懂得和霍斯羽联合起来欺骗我和爸爸了。” “没有欺骗啊，”祁六笙依然温柔地笑着，仿佛这个世界的喧嚣和痛苦都与他无关，“你现在不是在我家呆一段时间吗？今天我在大学里没课，正好可以一整天都陪着你。” “……”祁六珈看着他这般温柔的笑容，已经是完全无力反驳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被霍斯羽和自己的弟弟吃得死死的了，他们谁都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 但还是赌气地说道：“你有空我可没空，今天我还有很多工作。” “那也不要紧，我陪着你。”祁六笙笑说道。 “……阿笙，你这么温柔，真的不考虑找个女朋友？”祁六珈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被两父子用同样的眼神看着，祁六珈就算想继续生气，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撇过了脸，“本来就没有生气，你们把我说得太小气了。” “那妈妈如果不生爸爸比气的话，也给我和爸爸比一个亲亲，要不花花心里头不安。”花花扑闪着他无辜纯洁的大眼睛请求道。 祁六珈瞬间觉得他儿子跟着他的老父亲学坏了。 霍斯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光里尽是宠溺和期待。 【竹林的祝】：既然都说了这么多的话给你听了，也不差马思思的事情了。 【六六】：？？？ 【六六】：她又作什么妖了？ 【林萧的萧】：噗。 【林萧的萧】：作妖倒没有，但是被教训得挺惨的，她的片子在国内上映了，你在美国应该也能看到她的片子，但是，排片的都是不出名的影院，而且是在二三线甚至是五六线的……她自恃国际大腕，要进军娱乐圈，没想到一下子沦为二三线明星。 【林萧的萧】：这样的落差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你那位霍先生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也真够暧昧的。 “电视剧你能看懂吗？”霍斯羽沉默了一会儿，倒是问了这个问题出来。 “不太懂，我其实对他们演什么不感兴趣，我就是要学好粤语！爸爸比妈妈咪都会说，我也要会说dei！” “改天让你曾爷爷教你，你曾爷爷会好多典故的。” “爸爸比，曾爷爷会不会不喜欢我呀？”花花觉得他曾爷爷好像还挺凶的。 “不会。他喜欢你也来不及呢。” “是尊的吗？”花花说着咬了一口鸡肉，真的真的和他爸爸比说的一样好次！ …… “……怎么突然扯到这一点了？”祁六珈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微微僵直了腰。 “我们面对的困难一样多。但我不认为不能解决。” 霍斯羽倒是没有追问她一些什么，看向前方的眼神十分坚定，“既然一样多的话，我们一样样着手解决。” “我们霍家从来没给杜家承诺过一些什么，什么‘未婚妻’的只是他们杜家自己说的，就算我那个顽固不化的母亲有这样联姻的意向，也需要问问我是否同意。” 他的语气相对强硬，虽然没有看着祁六珈说的，但也让祁六珈察觉出他身上的隐怒。 自己的婚姻连由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他要这样的地位有什么用？ “更何况，今天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就算不私底下找人讨回场子，也会走法律途径去整治他们。” 她承认她是别扭的又是矛盾的，自她回国以来事态的发展全都超乎她的意料之外，没有一件是按照她的计划走的。她从来没想过会重新和霍斯羽在一起，也没有想过会像今天这般，由着他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她看到了他的真心，看到了他的坚持，也看到了他的爱意。 赤.裸.裸.地，明目张胆地，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那又怎么样？ 现实没有解决的问题还是摆在他们面前的。 接花花回来，就意味着矛盾的全部升级。 所有她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全都会暴露在眼前。 霍斯羽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俩过的都是怎么样的生活？ 母亲身体不好，连带儿子的身体也不好，而且还是最重要的心脏出了问题。 当初被确诊的时候，她一个人是怎样撑过来的？ 他不敢想象。 心中插着的那根刺又往里推了一点儿，血迹蔓延渗透，有些事情他不想去多想，但是不得不多想，光是凭想象都能想到当时他们的艰难处境。 他深叹一口气，想要问当时是怎么回事，但是又问不出口，直觉，那些沉抑的往事不是她想说出来的。 然而，出乎意料地，却是没有。 “坐好了？坐好了就出发。”霍斯羽在她身后提醒了她一句，而后便推着轮椅出了病房，去往一号楼检查。 祁六珈听着他柔软的话语心情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想妥协，但冷静下来之后她还是放弃心中的想法，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理应向前看，积极面对生活。 所以她还是没有作声，也没有出声感谢他，一直低垂着头等他推她到检查的地方。 霍斯羽全程陪着她，也不见他不耐烦，反倒是祁六珈十分不自在，一直催促着他离开，霍斯羽被她吵得烦了，只能冷淡着嗓音说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不远，就在解放路附近。” “嗯，”回想了一下，的确不太远，看向祁六珈，“下次可以去看看？” “好啊好啊！可以一起去啊！雁雁妈妈超好的！”不等祁六珈回答，顾雪菲将话给抢了过去。 祁六珈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但还是浅笑着问霍斯羽：“你对烘焙有兴趣？” “嗯……算是。”你对烘焙有兴趣，我对你有兴趣，那也算是我对烘焙有兴趣。 一碗粉很快就吃完了，吃完之后，霍斯羽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辣得不行，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祁六珈的纸巾擦嘴唇。 祁六珈坐在床上平复了一下心情，环顾四周，房间还是她从前住的房间，虽然她之前有在他这里住，但是他并没有强迫她一定要睡他的房间。 在这方面，他还是十分绅士的。 打开了衣柜将一部分衣服给放了进去，她发现她住过的这个房间一点儿都没有变，墙上还有她的涂鸦，一片大海，海上有鲸，自由而空阔。 那都是少年时期的玩意儿，当时的心境和现在的心境早已经是不一样了。 没想到，他还保留了下来。 “知道了，”霍斯羽失笑，“等你睡着我再去。” 祁六珈这才再瞥他一眼，那眼神儿好像在说：这还差不多。 病房重新回归静谧。 初时她还离他远远的，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她坚决远离他，不和他扯上任何一丝关系。 可是身体的习惯，是骗不了人的。 半个小时之后，霍斯羽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人，睡颜乖巧恬静，睫毛齐刷刷地停了下来，像翩跹的蝶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他轻笑一声，搂了搂她的肩，然后放开，准备下床到浴室洗个澡。 祁昭的一句话戳中了她长久以来痛点和无法排解的地方，这六年来她活得惶惶恐恐，害怕家人知道她一切的任性妄为。 而现在，她的父亲所展现出的包容的一面，让她倍感惊讶的同时也感到一种被关心被体贴的心情。 她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祁昭似乎听见祁六珈哭了，不由哑声失笑，像是哄小女孩那般低声哄她，“囡囡乖，不要哭了，再哭爸爸可要伤心了。” 祁六珈有多久没有听过自己的父亲这样对她说话，完全当她是小孩子那般哄了，禁不住有些脸热，再和他说了几句之后她便挂掉了电话不再说话了。 花花不可能流落在外，或是跟着她单独生活，他必须要认祖归宗。 可是想起霍家森严至严苛的家规，还有霍斯羽的母亲，她始终是有顾虑。 只是，今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说出来，找个机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浑浑噩噩地洗了个澡出来，浑身清爽，她头脑也清醒了一点儿，这才有时间去打量这处房间。 杏黄色的房间，墙上挂了几幅暧昧却不露骨的画，布置得……还真是挺有情调的。 霍斯羽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转头看她，眸光流彩四溢，混合着天边夕阳橘色的光，调和出另外一种与众不同的颜色来，让人心折。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你不保证待会儿他们会重新找到你将你带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霍斯羽一脸嫌弃地对她说。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祁六珈说着还委屈地揉了揉膝盖。 “那用不用我背你啊大小姐。”霍斯羽没好气地折返到她面前问她。 “不……不需要了。”祁六珈被他突如其来笼罩过来的高大身躯给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面容窘迫，都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 和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说话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她其实是一个贪新厌旧的人，也不知道她能对霍斯羽维持多久的兴趣。 祁六笙咬牙忍了忍，态度也变得暴戾，“别碰我，我不需要你。” “怎么就不需要我了？你坐太久了，腿都麻了，不按摩一下怎么能行？”霍斯呦不理会他的暴躁脾气，轻声软语地对他说道，让祁六笙完全无处使力。 “霍斯呦，你还想怎么样？你已经订了婚了，你怎么这么贱还缠着我？”祁六笙真的不明白，说是订婚的是她，说要隔断联系的也是她，说是不要再纠缠过去的也是她，但是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她还要可耻地对他下药，在她订婚的那一晚。他真的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她可以活得这么随心所欲，像是一个被完全宠坏的公主。 “我会和他解除婚约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混娱乐圈，我也会退圈。”霍斯呦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手里，闷闷地说：“阿笙，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这么暴躁好不好？” 祁六笙看着她柔顺的发顶，敛了眉，沉凉了脸色没有再说话。 “你好，DR.WANSON，我是花花的亲生爸爸，第一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霍斯羽伸手过去和她握手，完全是以一副一家之主的口吻，语气客气而有礼。 “你好。”DR.WANSON也和他握了一下手，还在暗暗打量他，主要是她都当祁六珈是半个女儿了，对她选的人还是会留心多一点儿。 霍斯羽的外形条件，无论是容貌、身高还是气质都是无可挑剔的，看他的模样儿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渣男，而且仔细去看祁芣苡的五官，除了一双眼睛的颜色像霍斯羽的之外，其他的更加是像祁六珈。 可是祁芣苡的神态和表情，目前看来，还是酷似霍斯羽的。 没有多作闲聊，只是拿了祁芣苡的体检报告开始说明，先将不久前照的胸透CT调出来给他们讲解。 她虽说要执着地告别过去，但是她的生活习惯和她衣着品味还是停留在过去，她不愿意去改变，一直保留至今。 衣柜上的衣服也不算很多，想了想，她选了一件一字肩白色上衣下加一袭及踝黑色长裙，简单化了一个淡妆，便重新出了房间。 霍斯羽也换好了衣服，在客厅里看到了祁六珈，只觉得眼前一亮，她不穿民族风的衣服其实也照样好看。 这套衣服虽然简单，却是能将她的好身材给展露无遗。 她的锁骨太漂亮了，让人爱不释手。 “过来。”霍斯羽唤她，眼底带有深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