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集市里人来人往, 十分的嘈杂，然而少女的温言软语, 还是清晰地传进了向江渝的耳朵里。 只是他的心情却没有多少愉悦或者感动, 他皱紧了眉，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稍稍推了开来。 向小锦被迫从他怀里抬起头, 她望着他，眼圈微红。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向江渝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紧张地问道。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向小锦摇了摇头, 又钻进了他怀里。 她用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小脸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充满依恋地蹭了蹭。 她这样的说辞, 却没能让向江渝安下心来，直觉告诉他，小丫头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跟我说实话。”他黑着脸, 想将她推开来，好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然而小丫头就是抱着他不肯松手。 “你不要动，”向小锦有些闷闷地道, “让我抱一会嘛, 一会就好。” 娇娇软软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委屈, 让向江渝终于顿住了手。 他抚摸着少女柔软的青丝, 想到她刚刚哭红了眼睛的小模样, 心中不免微微疼痛起来。 “好了，不哭了。”他难得柔和了语气。 长街上灯火通明，明媚的烟火下，男子拥抱着少女，就像拥住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他轻声安慰着她，神色里是说不出的温柔。 远处，宋平星遥遥地望着这一幕，神色间浮现几分意外。 一向精明强干的七师弟，竟然会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实在令人惊讶，不过一想到对象是小师妹，他也便释然了。 江渝和小锦感情深厚，虽然常有拌嘴和互相捉弄，但江渝其实十分疼爱小锦这个妹妹。 只是，真的是疼爱妹妹这么简单吗？ 宋平星的眼力不错，他自然看得到向江渝眼中，无意流露出的情意，这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来。 他受这样的苦楚也就罢了，难道七师弟和小师妹，也要像他一样吗？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忧色，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不，江渝和小锦不一样，按往日相处来看，小锦对江渝未尝无意。 只要他们两情相悦，这世俗伦理的约束又算得了什么？不像他，左右他钟情的女子，从来都不会多瞧他一眼。 宋平星眼神变幻着，最后终于彻底归于平静。他又看了远处相拥的男女一眼，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往客栈走去。 既然小师妹已经找到，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渝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向小锦终于从向江渝的怀里抬起头，她望着他，被眼泪洗涤过的双眼水灵灵的，像星子一样美丽耀眼。 “嗯？”向江渝也低眉望着她，替她将一缕掉落的发丝勾到耳后，“说什么？”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少女微微笑了起来，翦水秋瞳里倒映着他的模样，像是全世界只看到他一样。 向江渝先是一怔，然后一种难言的悸动在他心中荡漾开来，与此同时，红晕也渐渐爬上他的耳根。 他咳嗽了一下，眼睛看向别处，“如果是这点的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了……” “真的吗？”向小锦歪了歪头。 向江渝一顿，脸色又有些发黑，“你不会忘记了？”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像是如果她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后果会很严重一样。 “我想起来了！” 向小锦一拍小手，恍然道。 向江渝不由冷哼了一声，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然而小丫头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僵住了。 只听小丫头抗议道：“渝渝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我呢！” 向小锦瞪着他，微嘟了小嘴。 “额……”向江渝愣了愣，好像上次他的确没有说……脸上更热，他不自然地说道，“哪有人老是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的？” “那就是说，你也喜欢我咯？”向小锦望着他，咧嘴一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望着她满心欢喜的笑，向江渝的心中也忍不住跟着愉悦起来，只是他嘴上还是别别扭扭的：“我可没这么说……” “嘻嘻，不管，反正你就是喜欢我！”向小锦再次抱着他的腰，开心地耍赖道。 刚刚遇到那对小兄妹，让她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她掉落在危机重重的林子里，如果不是遇到渝渝，如果不是他从那几个人类手中救下她，她很可能会和萱儿遭遇同样的命运。 坏家伙虽然看着很坏，整天凶巴巴的，还老是欺负她，可是他其实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只是惯于用尖锐的外表保护自己罢了。 她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和他亲近，就算发现了愿主的真面目而伤了心，只要见到他，待在他身边，那些伤心的情绪就通通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欢喜和快乐。 这样好的渝渝，抱住了，她就不想松手了。 这一次，向江渝终于没有反驳她，他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顾左右而言他：“好了，我们先回去，不然师兄他们要担心了。” 虽然还是没问出小丫头刚刚去了哪里，不过只要人没事，那些可以以后慢慢问。 “那你背我。”向小锦望着他，撒娇道。 “胡闹，这可是在大街上！”向江渝翻了个白眼，况且这儿离客栈才几步路啊。 “不背的话，抱也行啊。” 向小锦赖在他怀里不肯动，自从下了山，他们都多久没有背过她抱过她了？以前可能是兄妹不合适，可是现在他们都是未来的道侣了呀。 道侣的话，就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不管合不合适，向江渝总是拿她没办法的，最后还是弯腰将她背了起来。 “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向江渝颠了颠她的身子，说道。 “才没有呢！”向小锦鼓了鼓腮帮子，“我明明是在长身体！” 向江渝不置可否，他也只是随便说说，让小丫头炸炸毛而已。 “话说你明明是……”为防隔墙有耳，他没有把“妖族”两字说出来，“为什么成长速度却跟我们差不多呢？” 这个问题他们讨论过很多次了，向小锦也不是很明白，但她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妖。或许这个问题，除了将她带到人世的福星爷爷，谁也没有办法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嗯？为什么？” “快点长大，我就可以快点成为渝渝的道侣呀！” “……” 向江渝只觉得耳根又发烫起来，幸好夜色渐深，也没人看得见。 “咳咳——我们的事，还得我娘同意才行……” 听到他这般说，向小锦却一点也不怕。 “你放心，娘亲最喜欢我了，她肯定会同意让我们结为道侣的。”她靠在他的肩头，信心满满地说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结为道侣是怎么回事？老是挂在嘴边，羞不羞？” 向江渝念着她，至于羞的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向小锦有些不明所以，她搂着他的脖子，身子往前探了探，好奇地问道：“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要害羞？” 道侣，难道不就是人类的一种关系而已吗？就像兄妹，就像师徒一样。 “你不懂……”向江渝眼神闪烁起来。 “那你就教我嘛。”向小锦微微嘟嘴。 不懂就学呀，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几乎每天都在学新东西。最开始是语言，然后是各种人情世事，后来是心经法诀，幸好月石系统有备注功能，让她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只是她这句话不知触到了哪个点，向江渝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把她放在了地上。 “就几步路而已，自己走。” 他自以为严肃，但看在向小锦的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渝渝你的脸好红！真的不是生病了吗？” 向江渝看着凑过来的小丫头，看着她关心着急的神色，只觉得自己的确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望着向小锦，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认真地问道：“你真想做我的道侣？” “嗯嗯！”闻言，少女用力地点头。 “不后悔？” “不后悔！” 向江渝望着她，慢慢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他的眼睛灿若星辰，深邃而迷人，然而这样一双眸子里，却只装着他的小丫头。 “好，那我以后教你。”他轻声说道。 得了应诺，向小锦不由开心地欢呼了一声：“那我们说好了哦！” 向江渝点头，嘴角上扬着，他牵起她的小手，带着她往后走。 只是才安静了一会，向小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渝渝，你的脸真的好红……” “啰嗦……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