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荣亲王?” 刚刚开过口的一位大臣看到进来的竟然是闵应,有些惊讶。 “怎么了?本王听到钟声就往宫中赶了,结果在宫门口看到的是禁军与宫中侍卫,还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在那对峙。进的宫来,又看到你们在圣上的寝殿内剑拔弩张,皇上身子还温热着,你们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闵应一只手扶着一旁的乐湛,一步一顿的往殿内走来。 每说完一句话,在场的众人心虚的头都会低上几分。 但是有几人除外,就是一直盯着闵应的三皇子,与面无表情的乐王,还有刚抬起头,一脸复杂之色的越妃。 “怎么?没话说了?先将圣上的丧事办完,再谈其他的” 闵应在这众人中算不上年纪大的,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但是说出的话铿锵有力,竟让人一时无法找到理由反驳。 “李公公,开始” 闵应深吸一口气,说道。 “荣亲王,这里三皇子,二皇子都在,何时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 另一名长相有些尖酸,身着朱色官服的官员在人群中小声嘀咕着,但是在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声音的大殿中却显得尤为刺耳。 “呵,你都说我是荣亲王了,那为何我不能发号施令?” 闵应脸色未变,但是声音却冷的吓人。 众位在场的宗室与王公大臣俱都面面相觑。 不错,这殿内确实有两位皇子,但是两人一位是乐王,一位仅仅只是郡王的爵位,确实跟闵应的亲王之尊不在一个等级上。 而赶来的宗室中并无能说的上话的宗室长辈,王公大臣更不用说了。 所以现在来说,发号施令的人。还真是非闵应莫属。 “怎么?,没有异议的话就先准备圣上的身后之事,其他的明日再说。” 闵应强势的下着命令,那在墙角站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宫女太监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都忙碌起来。 “荣亲王说的没错,还是以父皇的身后事为重。” 乐王给越妃隐晦的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然后一脸悲恸的看着御塌上的皇上,这一系列的神情变化,都尽收闵应的眼中。 这乐王是真将闵应当瞎子了不成?演戏都演的如此粗糙敷衍。 “阿应,你让他放了本王。他私自挪用父皇的虎符,应将他拿下才对” 三皇子见局势已经发生了巨变,慌忙向闵应求助道。 “这……这是安郡王的声音?”闵应的手在空中胡乱划拉了两下,装作才知道三皇子在殿中一般。 “王爷,刚刚安郡王就在门口,小的忘向您禀报了”乐湛配合的回道。 “哦,安郡王这是怎么了?还有虎符?乐王爷……” 闵应的话让乐王的脸色变了几变,但很快又恢复了他原本的冷静。 “事情是这样的,本王与众位宗室,大臣进宫之时发现这宫门已经被三皇弟的人给控制,从宫门处向沛宣殿一路行来,一个侍卫的影子都未见到。相反,这沛宣殿的内外却都被换上了三皇弟的人,所以我怀疑三皇弟意图不轨。咳咳……” 将这一串话说完,乐王捂住胸口,猛烈的咳了几声,脸上憋的通红。 “若是荣亲王不信,尽管问与本王一起进宫的诸位。” “是啊,乐王爷说的没错” “我们来的时候宫门口确实是守了许多生面孔” “这三皇子的生母都亲口指证他了,哪还有假……” 殿内众人都议论纷纷,但是总的风向却是一边倒的,对三皇子非常的不利。 但是那人群中的最后一句话,‘三皇子的生母亲口指证他了’,让闵应面具下的脸上起了疑色。 越妃突然倒戈? 这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毕竟在自己的亲生儿子与那些外人中,她大义凛然的选择抛弃了自己的儿子。 这怎么说都不像是一个母亲会做出来的事,而且还是一个一直为三皇子绸缪皇位的母亲。 这眼看就要成事了,怎么会突然? 闵应面具下的目光在脸色一直不好的越妃面上驻足良久,又将目光在三皇子与二皇子流连了片刻。 难道……? 闵应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微不足道,让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原书中的设定。但是不可能啊,虽然有这样一个伏笔,但是作者一直到原书结尾,好像挖的这个坑给忘了一般,根本没有再提及。 “既是有这么多人作证,本王只得听诸位的,毕竟本王也看不见” 闵应话落,乐王给那几个押着三皇子的人使了个眼色,刚准备将人押下去。 “乐湛,你也派几个人跟着,如今是非常时期,还望乐王谅解” 闵应当然不相信表面上人畜无害的乐王。 “还有那虎符……” 闵应终于知道皇上为何让百里景逸去找他了,原来这禁军早就有人起了异心。这禁军,如今怕是连皇上也不敢托付了。 几年前百里景逸回京,领回三万人马。 皇上命其打乱之后编入京城禁军。 不愧能稳坐皇位这么多年,未雨绸缪的功夫,果然是非常人可及。 “虎符是父皇命人秘密送到乐王府上的,就是怕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 乐王深深叹了口气,吐出的话中满是无奈。 “乐王的意思是皇上临终前属意之人是你?” 闵应的反问让他感觉有些膈应,但是话中却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虽然本王极力推脱……” “果然如此,原来乐王推脱过,本王也说嘛,这皇上怎么将这皇位给了八皇子,原来是有乐王推脱之故” 等的就是你那句话! 闵应清楚,虚伪的人在接受梦寐以求的东西时,总是喜欢推脱上几句,好显示出自己的高风亮节,是不得已才被推上高位。 既然如此,就让他高风亮节到最后。 反正他闵应如今只是个瞎子,只能听见,至于二皇子那一脸错愕与隐忍的愤怒,他就当看不见了。 “荣亲王话里的意思是,皇上属意的人选是八皇子?”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可能如此儿戏,将这国家大事,交到一个奶娃娃手中。 “本王知道你们不信,但是圣旨在此,你们若还是有所质疑,就自己下去问问先帝” 对于皇上的尊称,闵应已经改成先帝了。 显然是已经认同了那圣旨上继承者的身份。 “李公公,你来念,这是不是皇上的亲笔御书,你伺候的年岁久,应该最为清楚。” 将圣旨交到李福顺手中,闵应由着乐湛扶着,率先跪到了地上。 殿内众人,包括乐王在内,看到闵应如此,也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八子闵怀……。朕念新帝年幼,特封荣亲王为摄政王,辅佐新帝处理政务……” 封八皇子为新帝的消息,因为闵应有所铺垫,等到圣旨上念出之时,众人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但是对于先皇会册封闵应为摄政王,众人却是始料未及的。 都被这个消息惊得愣在了当场。 毕竟闵应年纪不大,与宗室中那些长辈相比较来说,根本不够看的,而且如今他的双目失明。 这大梁皇帝是个稚儿,当政的摄政王是个瞎子,这大梁还有几分出路? 这是殿内诸位心中所想的。 “老奴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向在场的诸位保证,这绝对是皇上的亲笔御书。” 怕在场的众人不信,闵应让李福顺拿着圣旨,给其中几位认得皇上笔迹的老臣上前辨认了一下。 “是” “是皇上的笔迹没错。” 几人捋着下巴上的胡须,经过仔细辨认后道。 “怎……怎么可能?” 乐王还云里雾里,明明刚刚他已经可以顺利的得到这一切了。 “那就真要恭喜八皇弟了。”但是他知道,事到如今,他所求的跟三皇子闵恒不一样,他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得到这个皇位,所以他只能忍,左右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话锋一转,他又立即变了话音儿。 由置疑,变成了恭喜。 “既然陛下将这圣旨交给了荣亲王,那老奴也将这贵重东西一块儿交给王爷保管,这东西以老奴的身份拿着,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说着,李福顺往皇上躺的御塌上一摸,就在皇上的玉枕内,有个小机关,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玉玺就从中取了出来。 看到李福顺这一连串的动作,最为生气懊悔的,方数离着最近的越妃。 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目光像刀子一样隐晦的扎在李福顺的身上。 将汇聚了殿内所有人目光的玉玺交到闵应手中,李福顺和在场的众人都轻轻的舒了口气。 “好了,既然如此,那各位就赶紧回府去准备”国丧之事繁杂非常,这不仅是皇家的事,还是整个大梁人的事。 是夜,天牢中的三皇子睡不着,烦躁的在牢房中度来度去。 骤然后脖颈上一阵剧痛袭来,他的眼前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景然宫 在一处偏殿内,一盏小小的烛火忽高忽低,映出墙壁上两个狭长的影子。 “今日若不是那闵应坏事,这皇位必是你的,哪有那走路都还不利索的八皇子的事?” 虽然极力压抑着情绪,但是说话的女子显然还在气头上。 “母妃,那闵应敢进宫,必定是有所倚仗,我们不能贸然行事。”说话的男子,声音要年轻些,但是却有着不称他声音的冷静。 “嗯,你说过事成之后,留闵恒一条性命,母妃希望你不要食言” 女子的声音软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几丝忐忑。 “……好,只要他不再生异心。” …… 殿内人口中的三皇子闵恒与闵应,此时正在门外,静静的听着殿内人的谈话。地上几名宫人正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闵恒的嘴已经事先被布条绑住,单看他如今一会儿失魂落魄,一会儿又激动的想要冲进殿内的模样来说,闵应认为自己命人将他手和脚绑住,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听到殿内之人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意思,闵应朝着身后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立即有人上前将他给搀走,闵恒则是直接在无声的挣扎下被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