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脱身与俗套桥段 (2)
动于衷。 “不，杀了你我就出不去了，不过在你身上刺几个窟窿，应该还是可以的，你可是一个Alpha啊，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说到最后，忍不住开起了嘲讽。 赵繁的面孔本就显得有些冷漠无情，一旦认真了起来，没有了表情，还真有几分吓人。艾普罗神色不禁微微变了，他说：“我以为你至少有一点喜欢我的。” “……”赵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愣了一下，“……大哥，你从哪儿看出的啊？” 艾普罗不说话，神情好像受了一点打击，沉默了一下又说：“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以后要是被抓了，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吗？” “反正你们已经认定我和造反分子有所勾结了？这早就够我死一万次了。” “如果你交代的内容并非如此，你就是无罪——” 艾普罗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止住了，因为赵繁的剑已经往下移动，这回正对着他下半身的关键位置，剑尖触碰到了裤子，在上面轻轻滑动了一下，剑很锋利，划破了外面那层裤子，弄出了个口子。 “别说废话了，站起来，往飞船发射间走。”赵繁冷声道。 艾普罗紧盯着赵繁的动作，在剑尖划破他的裤子的瞬间，他脸上明显显示出了一点紧张之意，身体也略略绷紧了，等到赵繁再说话的时候，他的紧张还是没有消失。这倒是不能怪他，任何一个男人被用利器指着那种地方，都很难不紧张的。 他只得慢慢从地上站起身，他的手脚都被禁锢住了，要站起来很艰难，但他毕竟是个军人，身手敏捷，终于还是站起来了。在这个过程中，赵繁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剑也一直指着他，一点也没有要对他施以援手的意思。 赵繁看见他完全站起来了，剑也移到了他脖颈上，对他说：“转过去。” 艾普罗能感觉到颈边的森寒之意，他只好转过去。事到如今，他觉得只能寻找赵繁放松的间隙才能脱身。不过从这里到飞船发射间还有一大段距离。他不怕没有机会。不，一定会有机会的。他可不相信，他会栽在自己的Omega手上，即使这个Omega有点厉害，毕竟还是个Omega啊。Omega胜过Alpha的事，是不可能有的，以前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赵繁调出地图，看见此时这个房间的大门附近居然有好些红点，密密麻麻的，对这房间呈现一种包围之势，要说他们只是随便搜查搜到这里，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绝对不信。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更加证明了之前的两点猜测之中，肯定有一点是正确的：要么就是这基地之内到处都安有监控设备，要么就是剧情系统在作怪。 赵繁见此情形，是不敢直接出去了。他想了想，从虚拟背包中拿出了艾普罗的智能终端。 “你的手下动作很快，把这里都包围了，你跟他们打一声招呼，让他们离这里远一点。而且就算他们看见了我们，也要速速退散……一定要照做，如果没有照做的话，我是知道的。不要忘记了，我可是个有异能的男人。” 艾普罗现在决定尽量配合赵繁，以让他放松警惕，所以他完全照做。 赵繁盯着地图，在艾普罗发完命令后，他看见这房间周围的红点真的散开了一点，但是距离还是不够远，他又让艾普罗发了一次命令，让所有人都退到基地中央的大门处。 现在可以看到，地图上的红点已经聚集在了中央大门处，看来元帅的话他们还是很听的。赵繁上前一步，这样长剑的剑锋就正好横在了艾普罗的颈侧，将他半个身体给圈住了，不怕他突然往前逃跑。他让艾普罗将门打开，艾普罗很听话地做了。他们从房间里出去，房间外的长廊上空无一人。赵繁挟持着艾普罗，又让他往飞船发射间的方向走。 一路上果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因为根本没有人了。他们直接来到了之前那扇门的前面，赵繁的剑还是没有撤开，他的手很稳，所以艾普罗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赵繁说：“开门。” “你铐着我的手，我怎么开？”艾普罗微微侧了侧头，语气一听就知道已经不悦到了极点。 赵繁是不想松开艾普罗的手铐的，但现在他的双手的确呈一种反剪姿态被铐在身后，这显然不能去按键盘。他想了想，观察了一下这手铐的结构，就从虚拟背包里拿出了手铐的钥匙，直接交到艾普罗手中，又稍稍退后了一点，剑仍然指着艾普罗。 “你自己开。这并不难做到。——也许你们要考虑改进一下手铐的样式了。” 这样就杜绝了与解除双手禁锢的艾普罗直接接触的机会了。赵繁总觉得艾普罗肯定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暴起，他一定要尽量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这种手铐属于传统样式了，有很大的缺陷，有关部门曾经提出要整改样式，使手铐更现代化，统一化，更难破解，但是目前还没有整改完毕，传统手铐依然随处可见。艾普罗手中捏着钥匙，他太了解了，这种手铐，只要得到了钥匙，要自己打开它完全可以做到。或者说，简直没有什么理由做不到，但他装模作样地试了一下，还是说：“我看不到钥匙孔。” “是吗？”赵繁的剑动了一下。 艾普罗只觉得颈侧猛地一股凉意，接着便是一阵微微刺痛，他能感觉出那里已经被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艾普罗深刻地觉得，的确要重新审视赵繁这个人了。而且这下也没办法再是了。他只得替自己打开了手铐，解放了双手。 他将手铐和钥匙都拿在手上，赵繁也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他就把它们都拿在一只手上，用另一只手调出门上屏幕的密码界面。此时他的双手已经不受束缚，但他的双腿还被脚镣给锁着，这脚镣也是传统结构，是由两个圆环和一根链子组成的，两个圆环分别套在两只脚踝上，链子大概只有二十厘米长，使人走起路来都不能迈开多大的步子。现在这是一个大问题。 假如现在站在他身后的只是一个寻常Omega，他或许在这样的威胁和桎梏之下，还会奋勇一搏，怒去夺剑，因为Omega们通常身体素质很差，孱弱得不堪一击，即使拿了武器依然很容易被制服，何况还是这种疑似冷兵器的武器。但赵繁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他没有多少把握，在双脚受到这种限制的情况下，仍然暂时不太敢冒险。他开始专心地打字了。 这串密码的确很长，但艾普罗却记得，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记得，大概这又是神的旨意，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的许多成功都得归功于神的旨意。关于神之旨意，他无疑是一个受益者，所以他当然是它的坚定拥护者。Alpha们大多也和他一样。 艾普罗输入着密码，又想到之前他带赵繁往这条路走，本是想带赵繁从这里乘飞船离开的，因为这样可以尽快把赵繁带到安全的地面上。虽然最后并没有成功，但造反分子们也被全部擒获了，那么不从这里走也没有关系了。只是现在，他却终于还是得来打开这扇门的。 门开了。 这扇门很狭小，艾普罗身形又高，赵繁站在后面，一时看不见门内的景象，他便让艾普罗先进去，他跟着艾普罗往里走，他看见这里是一条甬道，甬道四周都是银灰色的，表面平滑如镜，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甬道很短，没走几步就到了头，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是一个长方体的空间，房间内比甬道中要亮上一些，周围摆设也是寻常，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房间的前端有两张靠背椅，靠背椅前面有一个操作平台，平台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屏幕，现在屏幕是黑的，应该没有启动。 ☆、失着 赵繁初看到这番情形, 心想, 不是说这是飞船发射间吗？说好的飞船呢？ 过了一下, 才明白了过来：根本不必寻找飞船了，因为这里就是飞船内部了。 不然，要怎么解释前方的操作台和大屏幕呢？ 根据他原来看过的原著来说, 这种飞船已经实现了操作上的人工智能化，也就是说，感觉上似乎是这样的：不管是谁坐到座位上, 都可以操作飞船，因为这并不需要技术，也不需要智商。 此时艾普罗还站在他的前面，不过他已经不需要艾普罗了, 可以把他打发掉了。打发掉艾普罗的过程异常顺利。赵繁先是拿着剑, 走到了艾普罗的前面，这样他就和艾普罗面对这面了，然后他让艾普罗转过身去，自己走出去，这是为了防止艾普罗突然发难。艾普罗当真自己慢慢往外走去了, 他没有暴起，也没有做小动作，简直听话得让人难以置信。艾普罗始终没有回头, 赵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当然，他希望最好是不要。 艾普罗走出去之后, 赵繁关上了这飞船的门。这门是个侧拉门，关上之后，这里就显得有点像飞船了。赵繁走到操作台前面坐下了。他一坐下，就听见一个声音道：“您好，欢迎乘坐普罗旺斯二号，飞船即将启动，停止启动请按红色键。” …… 所以说，果然是很蠢，可以说是傻逼都能开的飞船。这句话仿佛把他自己骂了进去，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这样说。 但不管怎么样，都可以离开这里了。他已经打算好了，反正现在剧情系统也不见了，回去的希望可以说是渺茫至极了，他不如就回到地球去。这样带着金手指，留在这个小说的世界里，似乎也并不算一件坏事。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就变好了，他看向大屏幕，他看见他已经飞向了茫茫的宇宙，无尽的星海在他眼前铺开…… …… 戴维是一个Beta，现在天色已晚，他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本应像其他Beta一样回家好好休息一晚，好明天继续投入艰辛的工作当中。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他在往与他家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他走得很快，过了一条大道后，他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他在巷中走了一段路，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这扇小门看来极不起眼，可要进去却也是要指纹识别的。戴维在门上输入了指纹，门缓缓开启，他闪身进入，然后门立刻又关了。 门内是一条漆黑的甬道，一级一级的台阶一直通往地下未知之处。戴维毫不犹豫地踏了下去，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在甬道中急促的声音。 他没有点灯，他在黑暗中行走，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迎来了光明。同时迎接他的还有宽敞舒适的大厅，和坐满了一个大厅的人们。 “嗨，戴维。”“你来了。”人们朝他打招呼。 戴维朝他们笑笑，然后他走到一个人面前，这个人原本坐在沙发上，现在见他来了，已经站了起来。 “戴维，没有被人盯上？”这人说。他有着一头淡红色的头发，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对于此人，不管你是随便一瞥，还是要仔细去看，都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是个Beta。因为他的面孔让人看过就忘，并且即使隔着那样大的袍子，也能看出他的身材有点发福。Alpha和Omega都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脸蛋和身材。 “怎么会呢？我可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Beta。”戴维说着，开始在他那宽大的袖子里掏东西。 “是的，在这里你是屈指可数的没有被通缉的人。”有人说。 戴维又笑，这时他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瓶子。他将瓶子递给红发Beta：“够吃三个月了。” “谢谢！”红发Beta将瓶子接了过来，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真诚，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们开始开会。这次的会议主要是讨论外星基地建设的事情。 立刻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理由是一来建立外星基地太过冒险，二来抽出了有生力量去外星，国内的革命工作恐怕会缺乏人手。 但支持者也是不少，红发的Beta也站在了支持者的行列，他说：“若要实现推翻帝国统治的目标，建立根据地就是必须的。因为没有武装力量就不会取得胜利。现在既然已经勘测到了可用的外星球，就应该赶紧着手去做。我们已经研发出了新型的隐形飞船，经过测试是可以避开帝国的扫描的。至于国内的革命工作，这本就一直是在地下进行的，影响力有限，我认为这并不比建立基地重要。” 他的发言又得到了一些人的赞同。接下来经过投票，还是决定要赶紧着手进行外形基地建设工作，到了会议最后，具体建设方案也讨论出了一个雏形。 但是会议还没有结束，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屋内人声嘈杂了起来，大部分人都趁着这个时间站起来活动。红发Beta却没有动，他仍然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表情。 戴维坐在他身边，他也没有动，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看向红发Beta：“你的身体还好？” “没什么事，”Beta也踌躇了一下，才小心地问道，“真的……没有比较安全的那种药吗？” “没有。” “这不科学！”Beta失望道。 “因为没有人研制，所以没有。你知道，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违禁品，被查到了可有大麻烦，一般人谁敢研制啊？不过，如果我们有一个厉害的制药师，说不定就有了。” Beta叹了一口气：“那快点拉一个入伙！” “这也不是想拉就拉得到的啊……”戴维说着，突然盯着Beta看了起来，“说起来，你的假发好像有点歪了。” “是吗？”Beta的声音有些焦急，但他的神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你有镜子吗？” “我又不是Omega，哪里随身带着那玩意。” Beta刚想说，你这是社会刻板印象，突然就听见有人喊道：“帝**来了！”他一惊，本想站起身来，然而却觉得腿是软的，根本站不起来，然后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去。 自从赵繁走了之后，艾普罗就沉浸在对赵繁的思念中，但是他确信，他一定会再次见到赵繁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会在擒获的造反分子中见到赵繁，更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赵繁，如果不是赵繁脸上的伪装已经被除掉了，他几乎可以说是认不出来的：戴着愚蠢的淡红色假发，还穿着一身难看至极的、灰扑扑的袍子形态的隔离服，尤其是肚子，怎么能伪装得如此之大…… 等等，肚子。 艾普罗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心跳顿时加速了，他抚上昏迷的赵繁的肚子。隔着粗糙的隔离服，他摸到那隆起的肚子圆圆的，还有点硬。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开始解赵繁的衣服，他想确定一件事的真相。 衣服还没彻底解开，就从衣内滚出了一个瓶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好几圈。艾普罗停下手中动作，捡起了地上的瓶子，这瓶子是正规的药瓶，瓶上有说明，艾普罗一看，当场就呆住了。 这是一瓶安胎药。 赵繁有种预感，这次他一定是要玩完了，这种预感从他陷入黑暗之前的那一瞬起就出现了。现在他醒来了，他觉得自己的预感大概要成真了。他发现自己的伪装已经被全部去除掉了，因为他看见了枕头边上自己的白发，脸上也感觉不到覆盖着什么东西了。他还发现他动不了了，他的手脚被分别固定在床的四个角，他连翻个身都不行。 他所在的房间仿佛很大，但是周围没有人。 他的眼珠开始乱转，然而房中的一切只是些寻常的家居摆设，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最后他微微低头，他看见了自己隆起的肚子。 啊，这该死的肚子……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怀上了。孩子他爹不可能是别人，只会是艾普罗。 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简直要撒起癔症来，几乎天天都在发神经，但他最终勇敢地挺了过来。他开始认真地寻找打胎药，然而他绝望地发现，在帝国中，出于人口出生率考虑，打胎药是一种违禁品，根本没得卖。地下黑市倒是有一些，但是据说不安全，容易死人。在死人与生孩子之间，赵繁觉得生孩子稍微好一点，所以他没有用那种药打胎。 现在该来说说，为什么赵繁还在帝国里。当时他坐上了飞船，本来是打算返回地球的。结果等到飞船启动了，他才发现他被那个Alpha卫兵坑得好惨：这飞船压根走不了到地球那么远的距离，所以它的目的地选项只有两个，一，泰洛特帝国，二，泰洛特帝国周围的卫星。完全让人欲哭无泪！ 最后赵繁只得选择了泰洛特帝国。他特意选了个偏僻的位置，但尽管如此，他降落的时候还是差点被人抓住，好在他凭借自带的金手指，机智地躲开了。 在这之后，就是一路逃亡的节奏，这段梯子是赵繁穿越之后过得最心惊胆战的。不过他有帮会领地，可以躲过扫描，他还有技能，可以与数量比较少的Alpha一战，凭着这些，他东躲西藏了两个多月都没被抓住。 ☆、羁系 后来, 赵繁突然找到了在这个世界中为数不多的一个生存意义：造反。 他和造反组织的接触可以说是偶然, 加入也纯属意外, 但当他真正成为了一个造反分子之后，他似乎在这个世界中看到了一点希望。尽管希望很渺茫，尽管他一直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尽管他对这件事的成功并无多少信心，但他仍然愿意尽力一试。 只是有一件事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是不能被改变的。因为这里并非真实的世界, 即使他再也没有遇到剧情系统，这个世界仍是在系统的操控下运转的，假如他真的破坏了这一切，这个世界也会不复存在。 艾普罗走到赵繁旁边的时候, 赵繁正在追忆往事, 这使得他呈现出一种发呆的样子来。过了一下，赵繁发现了艾普罗，他就不发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面对艾普罗究竟是何心情，尤其是在他挺着个大肚子的情况下，然后他发现艾普罗的眼神很奇怪,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仿佛是含着些温柔的意思。 看见赵繁也开始看他，艾普罗的脸上的温柔就消失了, 但仍然并不像从前大多数时候那样冷酷。 “终于找到你了。”最后他说。 这句话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赵繁本来也不打算接他的话，他反抛出一个问题：“你这是想干什么？”这是在说把他呈大字困在床上这件事。虽然此时没有上下文, 代词指代不明，但艾普罗立刻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他答道：“我怕你弄伤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那的确是他们的孩子，这个世界的医学技术已经可以直接检测出来。 很久之前，赵繁就发现艾普罗有这样的一种本事：哪壶不开提哪壶。而现在，他又很好地展现了这种本事。赵繁简直不想再跟他说话了，因为他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孩子、怀孕一类的词，这当然是他没有摆正心态，但这并不是让人不能理解的：一个男的，被个同性给强了，还怀上了，就冲以上遭遇，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不摆正心态，甚至他为此得了精神病，似乎也不足为奇。 赵繁本来不想再理艾普罗，但出于对自己命运的关心，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继续理一下艾普罗。 “那你把我锁在这里，是准备做什么？” “不准备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艾普罗停了一下，又说，这回露出了个笑，也看不出究竟是不是冷笑，“你以为你怀孕了，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吗？” “……”应该庆幸，这个世界的设定是Omega怀孕了不适合进行增进感情活动，不然现在恐怕就该不断增进感情了，“如果你要把我关在这儿，能不能至少把我的手脚松开，这么躺着未免太难受了。” 艾普罗听到这话，眉毛微微拧起了：“如果松开了，就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了。” “……我也什么都不会做。反正我都这样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不，现在我已经完全相信，你不是一个一般的Omega了。所以，在你生完孩子之前，我不敢给你太多的自由。” ……现在已经根本是没有自由了好吗！ 最后赵繁还是没有说动艾普罗。他仍然被锁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 被困在这里了以后，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艾普罗竟然把吉莉安给弄来了，说是要继续伺候他。 从前吉莉安给赵繁当仆人，从来没有搞过什么贴身服侍，现在倒好，完全成了赵繁的护工一样。赵繁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全身瘫痪的病号，不管干什么都要依靠别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脾气的。赵繁的脾气尤其坏，基本上没有好脸色。但吉莉安竟然对此表示不服，在有些时候，她甚至开始劝说起了赵繁，劝说的内容虽然总是长篇大论，但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总结一下，就是说，艾普罗对往事（其实她也不知道往事的具体情形，只以为是赵繁擅自出逃，现在还逃心未死）不予追究，已经是无比的宽宏大量，赵繁本应该感激万分，忏悔不已，并且痛改前非，安心生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冥顽不灵，得寸进尺。 一开始，赵繁还把这些话的意思给听进去了，虽然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就冥顽不灵，得寸进尺了。后来这些话重复的次数实在太多，他已经可以把它们当做背景音乐了，也就彻底无视了它们。 然而没有新鲜的背景音乐可以听，也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做，身体被困在一个地方不能动，想不到任何脱困的办法，去帮会领地也是没用，因为回来之后还是在这间房子的原来位置，能见到的人一共只有三个：艾普罗、吉莉安、给他做身体检查的医生，这种感觉让人渐渐恐慌了起来。赵繁一会儿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一会儿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时常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是生孩子之前，也许是生孩子之后，他一定会彻底发疯的。 有一天，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艾普罗一阵风似的地闯了进来，扑到他跟前。赵繁本来处于一种神游虚空、生无可恋的状态，被他这么一吓，差点灵魂出窍。接着他闻到一股酒气，又看见艾普罗的脸有点红……居然是喝醉了。 赵繁赶紧叫吉莉安，但吉莉安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本叫不到人。他真的有点害怕了，万一艾普罗一时兴起，做起增进感情的活动，他这条命能不能保住，恐怕是个问题。想到了这一层，他突然又觉得有点可笑：要是一直这样子下去，就算保住了性命，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方子青的话，他已经很想尝试了，但是现在他找不到去死的方法。 艾普罗在他跟前，他握住了他的肩膀，但是他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开始说话，也许这是他的发酒疯方式。 然而，这天艾普罗真的说了很多话，其中包括表白和细数赵繁的罪行，在表白的部分，他说得深情款款，又显得痛苦不已，似乎是对赵繁不理解不接受他感到痛彻心扉；在罪行的部分，他说到根据方子青的交代和已经掌握的事实，赵繁本来犯有如下重大罪行：协助叛逃中的Omega，协助造反，思想反动，挟持Alpha军官，参与造反，每一条都足以判到终身监|禁，下场凄惨无比，如果他看到方子青就知道了；然而是他把赵繁的事情压下了，并且把他安置在了这里。这里胡乱说了一通，听来也不像是故意邀功，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转回了表白部分。 赵繁一开始莫名其妙，但听到后来，心情到底还是复杂了起来。毕竟大多数人在知道有一个人真心喜欢着自己，并且为了自己做了很多事的时候，是不可能全无反应的，不管是好的反应还是坏的反应。 这件事以艾普罗趴在他身前睡着结束。等艾普罗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候了。赵繁被他压得快晕过去，看见他醒了，十分火大，但是他已经不想说话，干脆彻底无视艾普罗。 艾普罗赶紧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道：“我没有压到你的肚子？” 赵繁心想压死算球。但是他还是没有说话。 艾普罗不大放心，去找了医生，又给他做了一遍身体检查，确认了没有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打算就此离开，又被赵繁叫住了。 “喂，我是不是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啊？” “是的。”艾普罗受宠若惊。要知道，在最近这些日子中，赵繁大多数时候对他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现在却竟然主动跟他提起了生孩子的问题。 “一尸两命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赵繁突然说。 艾普罗顿时脸色一沉：“你在说些什么？！” “之前啊，你不是想让我交代我和方子青是怎么回事吗？其实这个和我的体质有关……他还活着对？” “什么意思？” “如果他还活着，我能不能跟他说几句话，问他几个问题……关于我的体质的问题。” 艾普罗显然有些怀疑了起来：“你的体质有什么问题？医生不知道，他却知道？” “我是身怀异能的男人啊……凑巧他也是，我和他就只有这种联系而已……所以我才会帮助他逃跑。” “你倒是总算承认你的这项罪行了。” “反正你们也知道了？我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我和他的联系，就只有这一项而已。总之现在，我得跟你说实话，如果想要我顺利生，就得弄清楚几个问题。他是有经验的异能……Omega。” 对于异能，艾普罗的确是不明觉厉的，但他仍然觉得赵繁显然在搞什么鬼。 “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去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经过了一连串断更（。）还在看着这篇文的人……现在有两件事必须说明一下，第一是这篇文准备完结了，第二是这篇文并非大团圆结局，而且这绝对不是烂尾的结果。所以想看HE的读者……不好意思了。 ☆、可以一死 赵繁和艾普罗就见方子青的事情纠缠了一阵,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 采取了一种折中的方法。赵繁被允许和方子青通话, 但通话要被监控。 艾普罗想看赵繁到底打算耍什么花样，同时，他也很关心他的孩子能否顺利出生, 出于这两种考量，他很快就安排了通话。 通话是用智能终端进行的。他们弄来了一个摇臂一样的东西吊着智能终端，然后走得干干净净。可是赵繁知道, 这场对话将会时刻受到监控。 智能终端传来声音的时候，赵繁觉得那声音特别陌生，他几乎认不出那是方子青，但是仔细一想, 记忆中的方子青是什么声音, 他早已不记得了。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他的很多记忆似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也很想联系你。你知道的。”方子青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这样说道。 赵繁本想问一下他的近况，但是想了一下，又问不出口，因为他觉得对方肯定很惨, 还是不要让别人回忆起这种痛苦比较好，他直接切入了主题：“还记得你说的回归现实的方法吗？你是怎么知道的？真实可靠吗？” “绝对真实可靠，因为……这是未来的你亲口告诉我的。” 这个展开太过惊人, 赵繁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桥段还会发生在他身上。然后方子青又告诉他，他也开了金手指, 他的金手指是……重生和穿越。这件事总结一下，就是周宁死后，重生成了方子青，方子青在一次受重伤后，又穿越到了未来，成为了赵繁的新仆人。那时候赵繁犯了大事，就被艾普罗藏匿了起来，说是藏匿，其实和监|禁没有差别。就在成为仆人的这段时间内，他通过赵繁的口窥得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个世界是由系统控制的，坚不可摧，除非系统的依附者死去。而系统的依附者是谁？当然是主角。因为在这种小说中，没有了主角，就没有了继续进行的意义，原来乱入这个世界的人就可以回去了。但系统并不想让这个世界消失，所以不会让主角死，这样一来，就根本回不去。当时赵繁已经无数次找死不成了，于是每天都在犯癔症，所以他才会告诉穿越后的方子青这些，而他说这些的目的，是希望方子青给他想个能够找死成功的办法。 方子青起初犹豫，但后来还是决定想想办法。毕竟这事不只是为了赵繁，还为了他自己。找死的方法很容易想到，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些，并且在赵繁身上尝试了几种，结果都因为种种意外不能成功。这让他不得愈发坚定地相信赵繁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后来艾普罗发现了他的行为，就把他处死了，所以他又回来了，只好继续造反。后面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很清楚了。 “可惜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我都是在第一次遇到你之后才知道的了，不然，假如在当时跟你说明，或者直接动手，我们或许能有更多机会。”最后方子青这样说道。 赵繁没有答话，但他可以肯定，假如是当时知道了这种情况，他是绝对不会立刻就去找死的。 到了现在，他觉得他们已经说了很久的话了，奇怪的是，原本说他们的对话要被监控，现在他们分明不是在说关于生孩子的事，而且已经谈了很多涉及反动思想（世界观和帝国的普遍认知不一样，这就是一种反动）的事情，对话却仍然在继续顺利进行。 “所以，你后来把我抓到太空防御基地，就是为了杀我？” “是的，为了这事，我们不惜和帝国高层交涉，结果还是功亏一篑。你的主角光环也未免太大了点。” “……”这话就解释了为什么来抓他的那群人看起来都是些高大的Alpha，因为根本就是帝国派出的Alpha嘛！“也就是说，当时是你们和帝国达成了协议，然后一起把我给卖了？” “可以这样说。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当时并没有别的办法。而且我不跟你解释，也是怕被你的主角光环影响。毕竟，你要知道，很多反派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们太过话唠和有拖延症。” “……”赵繁是没想到方子青到了现在还能说出如此轻松的话来，他终于忍不住问，“那你现在……？” 他的话终于没有彻底问完，但方子青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他说：“我是没有什么指望了，等着下一次重生。如果还有的话。别的……一切就看你的了。” 对话到了这个程度，该问的也都问了，也就该结束了。通话被切断了之后，艾普罗进来了，他站在赵繁床边，只看着赵繁，眼神深邃，却不说话。 赵繁一开始很不习惯他的这种眼神，但是这些日子中，他不得不经常性地面对这种眼神，到了现在，他早已习惯了，他就只当没有看见。 过了一会儿，艾普罗终于开口了：“刚才你和他说的很多话，都是些什么意思？” 要是跟艾普罗说，这是关于体质和生孩子的专业术语，似乎也太过离谱了。赵繁就干脆不说。他根本就没打算跟艾普罗解释什么。 艾普罗看到他这种表现，也是很生气。虽然他早就猜到这场对话绝对不会是仅仅关于生孩子和体质的，但他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明目张胆，公然在监控下交流起了反动思想（尽管很多部分听不懂）。他很想好好地管教一下他的Omega，但毕竟他的Omega还怀着孕，有些不便。他只得尽量压下怒气，免得一不小心就血舞大地起来。 “等我生完，你打算把我怎么样？”正在他努力平复情绪的时候，赵繁突然问道。 艾普罗沉默了一下，才说：“到时候再说。”实际上他说了假话，他早已想好了。他虽然把赵繁的事情给压了下来，但最好的做法还是继续让赵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而这里其实是他府内的一处隐秘的楼房，所以等生完了，赵繁当然还是得继续待在这里的。但他现在不说，因为他怕影响赵繁的情绪，虽然赵繁的情绪基本上没有多少变化，一直都很坏。 隔了一下，赵繁又开口了：“等到时候，也就是继续被关在这里，要说有什么地方比现在好的话，大概有可能不必再被锁在床上？” 他完全猜对了，艾普罗不由神色一变：“你……” 赵繁看见他的反应，就觉得已经不必再说了，他只想到了一句话。 “人生到此，可以一死。” 然而，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只有绝望而已。 无尽的绝望。 ☆、终 后来赵繁一直沉浸在一种极端消极的情绪里, 比之前更甚。他觉得自己果然是要完了的, 莫名其妙生下孩子再继续被囚|禁, 还得和个毫无感情的人做一些增进感情的事，在他的认知中，这种日子简直是没法过的。尽管在文中看过无数次类似桥段, 但是一旦放到了自己身上，没法过就是没法过，如果谁要是认为可以过, 赵繁希望他不妨自己来试试。 要逃离这种未来的方法是没有的，在这样的世界中，哪怕逃掉一万次都会被再找回来，区别只在于被找到的姿势不同。没有一个受可以成功摆脱一个正牌攻, 哪怕是再厉害的受, 这是这个世界的定律之一。要改变世界也不可能，因为这也是这个世界的定律之一。 要让未来的日子变得能过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变得乐于接受一切。只要乐于接受一切，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任何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在吉莉安的说法中, 赵繁没有不接受这一切的理由，因为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好，并且恰恰相反, 这一切简直棒极了：拥有了一个位高权重且在意自己的Alpha伴侣，就等于拥有了世界，这是Omega的向往与梦想, 也是Omega的幸运与殊荣。由此似乎还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赵繁之所以不仅感觉不到一丝喜悦，还心中满是绝望，全部都是他自己的错，没事找事，过于作。 现在赵繁已经搞不清楚时间了，他不知道他被囚|禁在这里多久了，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两个月，显示着时间流逝的最直观因素或许只有他那日渐增大的肚子，但是他并不能从肚子的大小来判断过了多长的时间。 今天他的肚子突然痛得要命，仿佛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痛，简直要人命。当然，如果能真的要了人命，倒是不错的。 医生很快就来了，神色也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候都严肃，然后他说了一句话，赵繁听到后差点要背过气去。 “早产，要生了。” 然后医生开始给他接生，他不得不在医生面前赤|裸下半身，并且呈现出一种双腿大开的姿势，这让他觉得颜面丧尽，虽然大概早在先前的检查过程中，他本就没剩下多少颜面。 在被摆弄成那种姿势之后的事，赵繁就有点记不清了，唯独有一个感觉特别清晰，让他毕生难忘，那就是痛。 在那个过程中，**被撕裂开，仿佛有无数把刀从体内冲出，疼痛在身上炸裂，好像永无止境一样。他简直搞不懂，这个世界明明科技已经如此发达，为何生孩子还是得忍受这样巨大的折磨。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汗水流进眼睛里，搞得眼睛酸涩且刺痛，有点睁不开了，他的眼前很快就变得一片朦胧，朦胧中好像看到了艾普罗的脸，但他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的意识也早已变得一片模糊。他不知道那个过程持续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到了最后他彻底昏死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原来的地方，疼痛的感觉仍然存在，却已经轻了许多，尚可忍受。赵繁想动，发现居然能动了，手脚的束缚都没有了，这使他几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是被束缚得太久了。 他想下床，但身体软得像棉花，又痛，起也起不来，只好继续躺着。 他低头看了看，此时他的腹部已经平了，由此可知，至少孩子已经出来了，至于出来之后是死的还是活的，就不知道了。他又往四周看去，看了一圈看见了艾普罗，艾普罗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肩膀低垂，脑袋耷拉，疑似睡着了。 谁知道他刚看向艾普罗，艾普罗就动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也看向他。 “你醒了，”艾普罗说，居然露出个微笑，有一点温柔的意思，“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Alpha。” 赵繁没说话，然后木然转过头，看向天花板，显然对这个消息没有表现出一点欣喜来。艾普罗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想些说什么，但终究考虑到赵繁刚生完，没有开口。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赵繁已经可以下床，他这才得以一览所在这间房的全貌。这个房间很大，或许已有二百平米，远远的一侧有一排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子可以看见蓝得耀眼的天空和天上纵横的白云。 屋子没有人，也就是说暂时没有人管他，他来到窗前，看到窗户底下是广阔的园子，有树有草，绿绿的一大片，再远一点的地方有其他建筑，看起来竟都是那么的渺小。 这里是这样的高，大概有五十层以上，这是赵繁没有想到的。他没有恐高症，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让他感觉不坏。 外面仿佛起风了，将园子里的树吹得微微摇曳，但屋子里感受不到风，连声音都听不到一丝。这里与外界隔绝得太好。 赵繁突然想打开窗，如果窗子能被打开，就意味着他可以逃出去。但事情不可能这样好，他四下看了一遍，根本不知道这窗子该怎么开。还有一种可能，或许这窗子本就不能被打开。毕竟在这样的地方，窗边没有护栏，窗子能随便被打开，未免过于危险了一些。 赵繁试了一下技能，对窗户倒是可以使出技能，但并不能对它造成损害，就和飞船上的高科技门一样。他只得在屋子里无所事事，直到有人进来了。来的人是艾普罗，他后面还跟了一个没见过的人，大概是个Beta，怀里抱着个什么，好像是个婴儿。 赵繁一发觉那是个婴儿，就已经猜到那是谁了，他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以至于艾普罗对他说了些什么都没听得很清楚，唯有一句话是听进去的—— “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然后孩子就被抱到了赵繁面前，赵繁看见那个孩子白白嫩嫩，脸蛋圆圆软软的，有点混血儿的样子，说真的，很漂亮。然而他却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这真是他生出来的？ 他被迫生下了一个孩子，这简直是一件怪事。但在这里，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止如此，他还有一个感觉，就是这里的所有人，都要他认为这件事很对，而且还要把这样的事进行下去。 他几乎有些站不住了，要继续在这个荒谬的世界中理所当然地站立下去，已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艾普罗站在他的面前，他穿着纯黑色的军装，束在腰间的皮带闪着光泽，右侧别着一把枪。 赵繁被枪夺去了注意力，他盯着那把枪，全神贯注，有人在说话，他已经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了，他的脑中有一个幻想，这个幻想从刚才开始产生，现在已经成形，并且不断地催促着他做出行动。于是他猛地伸手、拔剑、七星拱瑞、夺枪、转身扣动扳机—— 枪未被扣动。 赵繁只好立刻控制住艾普罗，把剑横在他脖子上。抱着他孩子的Beta已经吓傻了，赵繁也没空管他，他只对艾普罗说：“把窗户打开。” 艾普罗说：“你想干什么？”他有些慌张，但还没丧失冷静。 “你不用管。” “你又要走吗？丢下你的孩子？”艾普罗突然说。 赵繁听到这话，身体僵了一下，但他并不是有所触动，他只是觉得好笑，莫名的好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觉得他大概已经有点不正常了，所以最好在彻底发疯之前解决一切。于是他警告艾普罗少说废话，只需拿出行动把窗户打开。 艾普罗没有办法，只得告诉赵繁，即使打开了窗户，窗户外面也有一层看不见的网，这是为了既保障通风，又不让人摔下去。赵繁当然十分不满，说：“把网也撤掉。”艾普罗说这不可能做到，网是固定的。 赵繁不信这个不可能做到，尤其是这个事情现在由艾普罗来说，就显得更不可靠，他说：“那么用你的枪呢？那不是无所不能吗？” 是的，那的确是一把无所不能的枪，在调对模式的情况下，它可以击碎一切。当玻璃和网都被击碎的瞬间，响声震耳欲聋，随后外面炎热的夏风猛烈地吹进来，吹得衣服猎猎作响。这一刻赵繁心海翻滚，仿佛是前所未有的激动，他朝艾普罗开了枪，这一枪并未发出多大的声音，艾普罗立刻倒下了，他倒在地上呻|吟。赵繁听得难受，他又朝艾普罗开枪，他没有在数，他已经不知道他朝艾普罗开了几枪，这情形就好像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然后他朝窗户跑去，纵身跃出。 太阳是这样的烈，阳光让人睁不开眼，风好像热水在身上流动，使全身的毛孔都得到了久违的舒张。他不知道目的地，气力值还未用完，他却已经决定就此停下。然后他开始坠落，风在耳边疯狂地呼啸，地面离他越来越近，他想笑，但却没笑出来，因为他沉入了一片水中。 这里本没有一片池塘，因为赵繁要从五十楼以上的高度跳下，所以这里就有了一片池塘。 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赵繁正在往水底下沉，他感觉不到一点难受，他原本不会游泳，但现在他在水中居然可以自由呼吸了，同时他还看到了一个绿条，绿条的绿色部分在缓慢地减少，这是剑三潜水的时间条，如果是在剑三里，时间条走到了尽头，人的气血值就会归零，人就会重伤。他开始耐心等待，等待时间条耗尽。 同时他抬起手，他的手上还握着枪，他用枪对准自己的脑门，扣下了扳机。在设定中，这把枪无所不能，可是此刻扳机也扣不下去。 时间条终于走完了，水猛地往口鼻中灌进来，到处都是水，喘不上气，赵繁头晕目眩，他是害怕的，但他并不想往上挣扎，尽管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过多久，他好像丧失了意识，然后他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以至于现在看见的时候竟有些难以置信，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久不见。” “是的。请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赵繁的错觉，剧情系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高兴。但这未免太过滑稽，赵繁自己都没有不高兴，剧情系统又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呢？所以他表示淡然，反正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是觉得无所谓了，就算要像有些小说里所说的那样被抹杀，似乎也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了。所以他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剧情系统所看到的那样。 剧情系统顿时勃然大怒，它怒斥道，一个主角死掉的故事，要怎么进行下去！而且他本来还打死了艾普罗，系统费了极大的脑力才想到复活他的方法，现在倒好，他自己又来作死，搞得系统一时忙不过来，酿成了悲剧。 到了这个地步，赵繁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上一世一直没死成，大概是因为没有试着去打死艾普罗的缘故，也就是说，没有破坏故事存在的其他要素。众所周知，纯爱小说的要素只有攻受两人，如果没有了攻受，纯爱小说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与此同时，他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剧情系统固然是这个世界的神，但它存在着一个问题，就是它智商很低，也不是很会变通，所以你也许可以忽悠它，重点是要让它出现在你面前。 抓住了这一点，现在他开始和它讲条件，他说：“说起来，你的使命是什么呢？是保障剧情顺利地进行，寻找出最合适的发展方法？” 剧情系统沉默，然后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这样，虽然事已至此，但我可以将一个绝妙的后续提供给你，这个后续是我看文多年总结的经典后续，可以帮助你完成这个使命，实现生命的意义。没有意义的生命，即使是活着，也只是苟活着，永远也不能绽放光彩，你说对不对？”他又说，“这个后续你可以转达给作者，我相信她也会愿意用这个后续来解开这个死局的。否则，维持着一个崩坏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留着一个只剩一具空壳的主角，又有什么意义？故事就该完结在它该完结的时候，不是吗？” 现在是5月25日，星期日。赵凡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他记得穿越过来的前一天是5月23日，星期五，那么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半。 但这并不算什么，哪怕过了一个星期，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了。 他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为了回来，他出卖了自己的意志，与剧情系统交换了一段违背他本意的后续。 回来之后，赵凡重新过上了原来的日常生活。 只是头几天他时不时地犯后遗症，总忍不住想调出控制面板，或者是打开地图来查看，不过这还称不上什么大问题，真正可怕的是，有一次他甚至以为自己还拥有着轻功，差点就想直接走到窗口往下跳，还好走了两步就回过了神来，才没摔得再穿越一次。 除此之外，他的生活还发生了一项变化，就是他失去了看网络小说这个兴趣，不光是纯爱小说，他什么网络小说都不想看了。 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之后，有一天晚上，赵凡无事可干，就开始上网，这个时候他一段时间的自我催眠已经颇有成效，他可以将那发生过的一切当成一个漫长又惊悚的梦了，所以他决定重新捡起小说来看。他点开了某文学网站，随便看了一下，又登录上了个人账号。 收藏列表里，那篇《ABO重生之纯阳末世种田》赫然在目。 赵凡立刻觉得他的脑仁疼了起来，但出于一种古怪而又说不清的心理，他还是点开了这篇文，他看见现在这篇文已经完结了，文章的内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剧情大部分已经和他的经历差不多了，而最后一段却有所不同，尽管那一段剧情字数不少，甚至有些曲折复杂，但概括起来其实很简单： 赵繁生下了孩子，带着孩子逃走了。过了几年，他再次被艾普罗找到，相爱相杀一番，艾普罗也对过去的事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悔过，终于获得了大团圆结局。 或者还可以更为简单地这样概括： 赵繁终于乐于接受了一切，从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赵凡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虽然这些剧情本就是他提供给系统的。他觉得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丧尸烂肉的那种恶心，又好像第一次被强上的时候的那种恶心。他有一种作呕的冲动，可是他吐不出来。他的手有点发抖，他移动鼠标，删除了这篇文的收藏。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充满坎坷，但这篇文终于完结了。必须说明，本文的结局是一开始就这样决定了的，如果没有写这个结局的念头，就根本不会有这篇文。所以尽管这篇文中途十分乱七八糟（本来想写出世界的荒谬结果搞得过于扯了OTZ），但这并不是烂尾。 关于这篇文，在我看来其实是比较糟糕的，因为不论是剧情还是语言，都没有什么趣味可言，但不管怎么说，它还是达到了一开始就定下的结局，对于我来说也就不算是全无意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