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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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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恐怖特辑,影视题材可以,小说推荐可以,那么鬼屋集合为什么不行?日本那个医院改造的鬼屋可出名了!”    赵枣儿刚想说鬼屋合集这个点子可以有,话题又被截了过去,刘琦明显更想要去些不为人知的地方:“那样子趣味性就少了,中国民俗里的恐怖不外乎鬼故事,去走访一些少见的地方不更好吗?”    “万一冷门呢?而且一周的时间,我们上哪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赵枣儿忍不住在心里为珂珂点了个赞,对于恐怖特辑,她有一万个不愿意去实地考察,谁知道她会不会又惹上什么麻烦呢?庄祁说了,她的命格太轻,遇上强大些的鬼,很容易被夺舍,而不巧的是,最近F市里确实有不少强大的鬼,可能一不留神,她就嗝屁了。    “珂珂说得对......”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李娜娜道。    赵枣儿白眼一翻,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但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李娜娜。    “这个地方也是我偶然听我爸的朋友说的,”得到了大家的关注让李娜娜倍感愉悦,“就在K市,坐高铁四个多小时就能到了,也不算远,有几分名气,算起来也不太冷门。”    “是哪里啊,娜娜姐你快被卖关子了。”刘琦催促道。    李娜娜呵呵一笑:“就是大凤山。”    赵枣儿眼皮一跳。    ——大凤山?如果没记错,林山奈似乎说过,她来自大凤山的林家......    “大凤山有个林家,他们是风水大族,祖上有过几位厉害的风水大师,我们既然要实地考察,不妨去林家访问些有趣的故事,既满足了实地考察的条件,也不算危险,怎么样?”    小组的主权隐隐落到了李娜娜头上,对她的提议,大家一致赞同。只有赵枣儿和迈克的脸色不太好。    赵枣儿怕死,迈克则是在上一次美丽花园的照片事件后便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些排斥。本来迈克不在赵枣儿这个专题组的,但是编辑部的另一位摄影师老郝申请了婚假,迈克只好顶上了老郝的工作。    眼前一拨人讨论得热火朝天,迈克却有些烦躁。    “没意见?”李娜娜又问了一遍。    赵枣儿也郁闷着,还没说话,迈克一拉凳子站了起来,“没意见,大小姐。”而后“嘭”一声摔门出去了。    这句“大小姐”让李娜娜脸色微微一变,但还不足以让她失态,李娜娜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对迈克的态度毫不在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作为名义上的组长,赵枣儿彻底被架空了。    一场讨论,到底是不欢而散的。六点一到,赵枣儿麻利地收拾了东西下班。    昨天出院前她与舒碧云约好了,今天下班后一起去医院探望庄祁。    去超市买了些苹果、提子之类的探病备品,赵枣儿小跑着到了F市人民医院。    舒碧云还没有来,电话里是嘈杂的车声:“枣儿!我堵车啦!你先进去,我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呢。”    在F市的晚间高峰,从市中心过来可远不止一个小时。赵枣儿无奈,独自走进住院部的大楼。    七楼是单人病房层,环境幽静,无人吵闹,适合休养。吴浩霆不在,庄祁一个人在病房里。    庄祁正在看一个直播平台。    一个名叫“幽幽陆酩”的播客很喜欢灵异事件,他的直播分为两类,一类是他自己切身参与了几次“恐怖漫谈协会”、“鬼影联盟”等组织的集会,另一类是他收集的诡异杂谈趣闻。从今年6月开播以来,他每半个月一次更新,目前共有11集节目,因见解独到,知识性强,故事听起来也颇为真实可靠,他的粉丝数达到了12万之多。    庄祁从第一期开始看起,一下午便看完了四期。    赵枣儿叩门进来时,庄祁正好放下手机。    “庄先生,打扰了。”赵枣儿放下水果,放缓了语气,尽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破费了。”庄祁温和地笑笑,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也不打扰,我正觉得一个人太闷了呢。”    “吴警官不在?”    “局里有案子,没他不行。”庄祁看出赵枣儿的拘谨,有意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你别看他那副熊样,憨傻憨傻的,多少人指着他呢。”    感受到庄祁的善意,赵枣儿笑了笑。“我爷爷的事情,还是要多仰仗吴警官。”    “赵小姐太客气了。”庄祁微微一笑,没了下文,病房里一时又陷入了沉寂。    赵枣儿的目的并不只是探病而已。正如庄祁所言,赵枣儿命格过轻,没有了爷爷的保护,才相识数日的庄祁是她唯一的认识的、靠谱的那个圈子里的人。赵枣儿纠结着如何开口,庄祁率先打破沉默。    “对于赵老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你的家人怎么都不着急?”    赵枣儿抿嘴苦笑,“爷爷做的这行当,我爸爸和我叔伯他们并不能接受,爷爷独居你们也是知道的,当年爷爷放过狠话,他就算走了,也自己走,不让我们送。”赵枣儿垂下眼,爷爷赵大匡彼时怒气冲冲的样子她记忆犹新,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爷爷的气话,但如今出了这般事,父亲不闻不问的态度,到底让她心寒。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你们是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赵枣儿点头,又道:“关于那个‘镇’字符,我有一个想法。”    赵枣儿拿出手机,打开她在美丽花园拍的那张照片。    19.大凤山之行(1)    “......我当时不能看见姚甜,凭着感觉拍了这张图。”赵枣儿把手机递给庄祁,“我现在知道了这户是姚甜家,这个‘镇’字符,出现在姚甜家,姚甜是王朗甩了林山奈后的新欢,这样看来这个符与姚甜关系匪浅,但姚甜是个普通人?”    几天前她也还是个普通人呢。赵枣儿心里碎碎念一番,一边向庄祁提起她做过的那个梦。    “姚甜是普通人,林山奈却不是。昨天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好像就是林山奈,当‘我’在王朗办公室里看到一个,”赵枣儿一边回忆一边比划,“一张画像,黑色的神,还有香炉,里头插着一张‘镇’字符,当‘我’,或者说就是林山奈看到这些的时候,有一种熟悉感。”    赵枣儿尽力去描述自己的梦,结合她后来的推测,但却始终不能完全描述她在梦里的感觉。    关于姚甜和王朗,庄祁已经听吴浩霆说过了。姚甜和王朗的感情突然而热烈,从王朗母亲那得知,就在姚甜去世前一天,两人已经到了商量婚事的地步了。奇怪的事,姚甜手机里并没有王朗的电话号码,在姚甜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王朗的蛛丝马迹。    庄祁拧眉,表情有些凝重。    “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特别真实。”赵枣儿提出疑惑,她担心自己是被林山奈夺舍了。    庄祁摇头。    “你的体质很是特殊,”庄祁道。“从时间上看,你做梦时林山奈魂魄已散,会做那样的梦,并不是因为林山奈,而是因为你对林山奈产生了‘共情’。”    “共情?”    “共情能力指的是一种能设身处地体验他人处境,从而达到感受和理解他人情感的能力。科学地解释,共情也被称为神入、同理心或者同感,刨去心理学上的这些定义,在这一行里,共情是极为难得的天赋,这意味着你可以深入到别人的思想里,体验那个人眼中的世界。”    赵枣儿傻眼了。    庄祁则接着道:“基于此,倒不怀疑你这个梦的真实性,那张‘镇’字符,确实与林家有些关联。”庄祁与赵枣儿说起林家结界的事,“若不是熟知林家结界,很难将符隐藏其中。”    “所以幕后的是林家人?”    “倒也未必。”庄祁淡色道:“只要能力够强,谁都能做到。”    赵枣儿闻言陷入了纠结。    “你不要担心,”庄祁从她的神色中瞧出一点儿端倪,“我和浩霆会尽全力寻找赵老先生的,你这样的体质,最好不要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庄祁语气并不严厉,但不容拒绝。赵枣儿只好点头,不敢说她马上就要去大凤山“找刺激”,只是问道:“庄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看不见鬼?”    恐怖特辑虽然可怖,但是不做就会失业,先前买那些假符咒假狗血已经让她穷得叮当响了。赵枣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你的命格偏轻,赵老先生给你的那颗守命珠,压制了你的命格,似乎也修改了你的命数,你的情况有些复杂。”    赵枣儿眉头微蹙,有些失望。    “还记得我先前说的么,人能视鬼,有两种情况。”庄祁问她,见赵枣儿点头,起身下床领着赵枣儿走到窗边,“你能看见什么?”    “......人?”赵枣儿往楼下看去,来往的行人不多,冬夜里的路人步伐匆匆,像快速移动的点,却也有人站在花坛边一动不动,似乎不觉得寒冷。    再一细看,赵枣儿便知道了那花坛边的不是人。那人没有影子,甚至把头转了一百八十度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冲她露齿一笑。    赵枣儿吓得退了一步。    庄祁站在她边上,摘下了眼镜,褪去了几分温和,顿时多了些锐气。“常有人疑惑:‘世上有鬼吗?’‘人有灵魂吗?’,答案是肯定的,世界之深广宇宙之浩瀚无穷无尽,人类不过是探寻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我们姑且把我们看到的这个当做1号世界,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无数个世界。”    “类似平行空间?”花坛边上的那个鬼还在做鬼脸,甚至乐此不疲,赵枣儿索性侧过身,不去看它。    “可以这么理解。活人在1号世界,人死后的世界是2号世界,这是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个空间,两个时空互不可见,而我们——”庄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同时站在了这两个世界里,想要看不见,便要想办法从这个状态中摆脱。”    庄祁的解释很科学,鬼怪在他口中甚至有些科幻,赵枣儿一瞬间忘了这是一位会施法念咒的天师。    “这是从现代的角度研究所得出的理论,但毕竟这个状态自古就有,所以才有老祖宗留下的这些本事,”庄祁看着楼下,“其实与这些理论比起来,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实用些,不是吗?”    赵枣儿迷迷糊糊地听着,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庄祁笑笑,重新戴上眼镜,取了一张符纸递给赵枣儿:“这是平安符,你先拿着,过几天再来一趟。”    “谢谢庄先生!”赵枣儿感激不已,谨慎小心地把符纸收起来。    庄祁弯唇微笑,对赵枣儿提出的问题都一一耐心解答。    闲话二三,时间渐晚,赵枣儿起身告辞。    步伐轻快地离开医院,赵枣儿哼着歌,心情颇好。于赵枣儿而言,庄祁着实像一位老师,他有渊博的学识,又极具耐心,与他交谈不仅轻松愉悦,那些不为人知的趣闻、有趣独到的见解,从庄祁口中缓缓道来,都正中赵枣儿心窝。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平安符的缘故,离开医院的这段路,赵枣儿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遇到。    “你站在窗边做什么?”吴浩霆顶着一身寒气从外头进来,不解地问。    “在看我的晚饭什么时候来。”庄祁自己打开医用餐桌,洗了手回到床边,吴浩霆已经把这顿称得上是“夜宵”的晚饭摆满了桌子。    “买了这么多?”庄祁看了眼红红辣辣的菜,笑弯了眼睛。庄祁看着不食人间烟火,实则对辣有特殊的偏爱。    吴浩霆冷笑一声,把风格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往前一推,“你只有这个。”    看了眼心爱的水煮肉片,庄祁幽幽地叹了口气。    吴浩霆可不理他,拆了两个盒饭,就着水煮肉片吃得风生水起,一边吃一边也不忘说话:“之前那个抢劫犯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还是没什么线索。今天组里还对比了赵可喜、姚甜和林山奈三人,除了姚甜和林山奈有王朗这个交集点以外,赵可喜的生活圈、性格特征与两人都没有相似的地方。三个人现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个‘镇’字了。”    “林山奈的家庭背景查了吗?”    “查了。”吴浩霆辣得不行,嘶啦嘶啦地喘气,“与你说的大凤山林家确实关系不大,很多年前就分家出来,算是旁支中的旁支了。”    “还是从王朗入手比较快。”    “查着呢,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结果。”    庄祁若架起iPad,一边看直播,一边喝粥,“赵可喜不一定与林山奈或姚甜有什么交集,毕竟是赵大匡的孙女。”    “赵枣儿也是赵大匡的孙女啊。”    “我可从没说过赵枣儿是普通人。”    “什么意思?”    庄祁笑眯眯的,却卖了个关子。    每次见赵枣儿,赵枣儿肩上的灯火都有所不同。今天的她,那盏幽幽的生命之灯,火苗板正,仿佛永远不会熄灭一样。    感觉自己的案情分析没受到重视,吴浩霆有些不满,探头去看iPad,“直播?你居然喜欢这玩意儿?”    看了一会儿,吴浩霆皱眉:“这是什么节目?这么有点可怕?”    “灵异节目。”    “......”,吴浩霆无语,“你平时遇到的那些还不够吗?诶,你不如开个直播,肯定会火啊!”    瞥了眼好友,庄祁指了指屏幕中的主播,“这个,就是我的同行。”    ——————*****——————    出乎意料地,去大凤山的日程当晚就定下来了。    探病结束后回到公寓的赵枣儿,发现微信里躺着99+的信息,点开一看,一开始是李娜娜的消息。    李娜娜:各位亲~大凤山在这几天正好有个灯节的活动,在山脚下的顺和村,是他们本地的民俗活动,我们不如抓点紧,正巧可以去看一看。    李娜娜:这个灯节三年一次呢,    李娜娜:我跟主编说好了,咱们明天就走,现在就订票    珂珂:这么突然【震惊O_O】    刘琦:!    刘琦:想去!    刘琦:走起走起!超期待!    珂珂:要带什么吗?    李娜娜:带上证件就行。    李娜娜:明天早上就不去编辑部报到啦,九点半的时候高铁站见。    珂珂:好的,娜娜姐。    刘琦:好哒好哒    迈克:OK    ......    赵枣儿瞪了一会儿屏幕,发了个收到的表情,随手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第二天赵枣儿起了个大早。    考察为期两天,至少得带一套换洗衣物,还有笔记本电脑,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塞满了一个大背包。    舒碧云夜里留宿在赵枣儿家,听到赵枣儿收拾东西的动静,迷迷糊糊地往客厅走,赵枣儿正在纠结是带一把长刀还是带一把短刀,看见舒碧云,便举起两把刀:“你说我带哪个?”    舒碧云一下子便清醒了:“这两个哪个都过不了安检。”    赵枣儿不死心:“那我带个小的水果刀?”    说着,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支短小的塑料水果刀。    “这些对鬼都没有用?”翻了个白眼,舒碧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那你看看我那些假货,有什么能对付鬼?”赵枣儿把水果刀丢到茶几上,“我带刀,是为了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给自己一刀。”    “嘿,这主意好。”舒碧云被逗笑了。“你应该问问庄先生,有没有淘宝店。”    赵枣儿嘻嘻笑了笑,拍了拍胸口,“庄先生给了我一个平安符啦。”    玩笑归玩笑,赵枣儿拿过从爷爷家背回来的大包,在里头挑挑拣拣,也选不定拿个什么东西保命。桃木剑太大,罗盘她也用不上,到最后是舒碧云看不下去,抓了一小袋糯米塞进了赵枣儿包里,帮她解决了无尽的烦恼。    到了火车站,赵枣儿顿时后悔自己没有带上桃木剑了。    刘琦这个性子跳脱的,不知从哪搞来了一把木剑,斜系在背上,包里还插了两根幡旗,年轻的脸上全是兴奋,对旁人好奇的目光毫不在意。    珂珂和迈克一脸无奈地站在刘琦旁边,李娜娜则高冷地带着墨镜,与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    “枣儿姐,这里!”    刘琦兴奋地朝她挥手。    赵枣儿顶着众人的注视一步步走近刘琦,“你这装备,不错啊。”赵枣儿难言心情的微妙与复杂。    “嘿嘿,可不能小瞧了我的装备啊,从大师那买的!”    除了庄祁,赵枣儿现在已经不相信任何大师了,珂珂更是直接:“不过是个直播平台的博主,你别给骗啦。”    “才不会呢。”刘琦也不生气,兴致更为高涨:“‘幽幽陆酩’昨天发了预告,他也会去大凤山的这个灯会!到时候,让你们看看他的厉害!”    20.大凤山之行(2)    在高铁上赵枣儿用网页搜索了“幽幽陆酩”。    这个恐怖直播的播客竟然十分年轻,一张娃娃脸,总是戴着帽子,不怎么笑,直播的时候一本正经地绷着脸。赵枣儿从微博上看了些网友们截录的一些片段,不得不承认,这个“幽幽陆酩”的直播画风很是清奇,他对一些灵异故事做的分析十分有科普性,对网友们的疑惑认真解答的样子颇有些佛家风范。    赵枣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这个“佛家风范”的,只是莫名有个直觉——幽幽陆酩的帽子下,八成是个光头。    刘琦对幽幽陆酩极为崇拜,把直播上看到的几个故事照搬着讲给众人听,几人都听得入了迷。    “如果可以邀请幽幽陆酩为我们的专题做个采访就好了。”珂珂道。    赵枣儿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且不说这一次的实地考察能有什么收获,也不论幽幽陆酩有没有什么真材实料,这一趟考察,赵枣儿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平安回来。如果幽幽陆酩愿意接受采访,帮她给这个专题增加亮点,那真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但幽幽陆酩会接受《F周刊》的专访吗?    李娜娜也很是赞同这个点子:“珂珂这个想法好,既然这个‘幽幽陆酩’也会去大凤山,到时候我们不妨试试,这个任务就交给刘琦和珂珂你们俩了。”    刘琦和珂珂应下了,两人凑到一块讨论怎么邀请幽幽陆酩,李娜娜戴上眼罩假寐,迈克看了眼一直一言未发的赵枣儿一眼,也什么都没有说,压低帽子,闭上眼打起盹来。    赵枣儿靠着背椅,对接下来的旅程有些不安,动车平稳地疾驰,过了一个漫长的隧道后,赵枣儿也缓缓睡去。    赵枣儿又做梦了。    一个模糊的、朦胧不清的梦境。    一条悠悠的长河在月色下波光粼粼,平缓的水流微微荡漾,好像夜色里一条从天而降的银丝带。丝带两旁渐渐亮起一盏盏灯,暗黄的、莹白的、玉色的、红的蓝的绿的,每盏纸灯笼里都窝着一团小小的火苗,火光跃动,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灯火越亮,周遭的夜色却越浓。    有个年轻女人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她穿着一条单薄的裙子,裙长及地,女人只好提着裙角,露出一截白细的脚腕。长长的头发微卷,披散在她背上,风吹过,撩乱了她的头发,隐隐可见极为白皙的脖颈。    赵枣儿就这样远远地跟着她,像在期盼对方回头,满怀着紧张的情绪。    女人停了下来。    赵枣儿也停了下来。    河两岸的行人如织,灯盏也随着来来去去,比之河流,灯火汇聚的灯带更像一条不息的河。赵枣儿眼里只能看见前方的女人,纤细的背影、海藻般的头发、白天鹅般的脖颈。    ——她好像就要回头了。    赵枣儿屏住呼吸,顿在原地。    女人慢慢地、慢慢地,回头——    “......枣儿姐,枣儿姐!”    赵枣儿猛地睁眼,倒把珂珂吓了一跳。    “枣儿姐,该下车了。”    ——亲爱的各位旅客,列车已经到站:K市。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赵枣儿瞪着眼看了看这节车厢,竟已经走空了大半,车厢那头的乘务员好奇地看着他们。几人都围在她身边,显然是叫她很久了。抹抹嘴角,赵枣儿有些不好意思。    “走。”李娜娜催促道:“司机已经在站外等我们了。”    李娜娜说完一甩包,率先下了车,刘琦拽着珂珂紧随其后,唯独迈克刻意落后一步,与赵枣儿一同下车。    “昨晚没睡好?”    “啊,是。”    “我也是。”迈克道,看着李娜娜的背影,“到了地方再休息。”    从高铁站去大凤山,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司机是本地人,姓林,叫大兴,与几人年纪相仿,头发理得极短,看起来很精神。    在车上大兴与几人介绍了顺和村的情况:“我们村原本叫‘顺河村’,就是河水的那个‘河’,后来有人说这个字不好,才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灯节是我们一直都有的习俗,不怎么出名,来旅游的、像你们这样来采访的不多,政//府本来有意让我们搞搞开发的,但是林家人不同意。”    “是那个林家吗?”刘琦刻意神秘兮兮地问。    大兴透过后视镜看了刘琦一眼,看到刘琦背上的木剑和幡旗,有些好笑地耸耸肩,“就是那个林家。祖上出过很厉害的风水先生,现在他们也干这个,但名气没有那么大了,很多人也不过普通人,打工、从政,像我们村的村长就是林家人。”    “噢噢,这样啊。”刘琦点头,“那为什么不同意啊?搞搞开发不是挺好的吗?”    刘琦满心期待一个复杂而神秘的故事,大兴却很是干脆直接:“村子目前没这个计划,可能过个两年,也会开放了。”    刘琦还欲再问,被珂珂打断了:“大哥,你给我们说说这个灯节,我们好做个拍摄计划。”    大兴这回谨慎了些,先是想了想:“灯节三年一次,你们能赶上也挺好,但是有个忌讳得跟你们说一下。”    从大兴口中几人对大凤山的灯节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大凤山从山脚到半山腰,共有四个村子,也算是一个规模中等的小镇,每三年一度的灯节,是整个凤山镇的庆典。灯节共三天,从第一天中午的爆竹声中开始,到第三天的凌晨结束,作为灯节的主要角色,各色花灯必须长明不灭,意为祈福,特别是在灯节的第二天晚上,人们会提着灯,沿着从大凤山上淌下来的小河河岸载歌载舞,到时候一片灯火粼粼,是灯节最美的看点。    “......不过啊,”大兴道,“按我们的风俗,灯节是神明与我们一起庆祝的日子,所以晚上过了十二点,千万不能出门了,怕冲撞了神。你们千万记着,晚上不能出去,好好待在招待所里。”    “好咧,我们知道了。”赵枣儿应道,一回头便看见刘琦冲着珂珂挤眉弄眼,一看就是打量着什么坏心思。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刘琦就在微信群里怂恿大家。    刘琦:这个午夜后的禁门令,肯定有什么!【兴奋.jpg】    刘琦:我们到时候去看看【跃跃欲试.jpg】    珂珂:快别闹了    珂珂:这是当地的禁忌,别冒犯了他们    刘琦:【委屈.jpg】    刘琦:大写的委屈    迈克:别净想些有的没的,知不知道很多记者因为触犯禁忌被打?    赵枣儿:咱们还是按照计划做简单地走访就行    赵枣儿:珂珂和迈克说得对,咱们不能跟当地人起冲突    刘琦:【好呗(╯▽╰)】    刘琦虽然答应了,但赵枣儿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想到迈克与刘琦一个屋,迈克应当不会任由刘琦胡闹,便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李娜娜则一直在刷手机,没参与微信群里的讨论,赵枣儿眯着眼瞄了一眼,李娜娜是在看幽幽陆酩的的播间。    下午四点的左右,几人终于到了顺和村。    这天就是灯节的第一天。从村口到村子腹地,一地红艳艳的爆竹壳,空气中已经闻不见烟火味了,但居民们兴高采烈,气氛很是欢快热烈,全然不受冬日寒冷的影响。    因为顺和村没有开发旅游业,村子里没有旅舍,几人只能住招待所,大兴就是招待所的小老板,直接把人带回了招待所。李娜娜已经预定了三间房,迈克和刘琦一间,赵枣儿和珂珂一间,李娜娜自己一间。招待所的环境不差,干净整洁,从三楼的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见一弯河流,河水从大凤山上蜿蜒而下,十一月的天,河面上结了一层冰。    赵枣儿站在窗边看那条河,那是明日人们携灯祈福的主要场所,也是她在梦里看到的那条河。    ——那不是普通的梦。赵枣儿想起庄祁说的“共情”,她兴许,又遇见什么了。把衣服内侧的口袋打开,确认庄祁给的平安符还在里头,赵枣儿安心地松了口气。    简单收拾了东西,他们迫不及待去拜访村长。虽然获得了拍摄许可,但对于采访林家,村长只是摇摇头,指了指半山腰上的林家本家,“本家早就没有人了,不过是个老宅子罢了。你们去了也见不到人的。”    见不到林家人,这次考察的成果已经大打折扣,尽管村长说林家老宅已经空荡许多年了,但赵枣儿依稀能够看见半山腰上泛着淡淡的白光,整个顺和镇,给她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几人为不能采访林家人感到惋惜,但大兴告诉他们,晚上会在村庙前搭戏台子,演一些乡土剧,到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会去,也是灯节的一个重点活动。    恐怖特辑的重点并不在民俗民风上,但返程的票已经定好,几人也不愿就这样无功而返,一番商量后,决定把砝码都压在幽幽陆酩身上。    村庙在村子的西南方,一个不大的二进庙,庙里供着三尊神像。庙前一块小广场,对面是戏台,台下摆满了长条凳,六点刚过,便坐了不少人。    大兴此时又充当了他们的向导,领着几人挑了个好位置。迈克刚坐下便开始调试他的设备,试拍了几张后都不太满意,试图去寻找更好的拍摄角度;刘琦扛着一台摄影机,他要负责录影,回头剪成花絮放到《F周刊》的微博和公众号上;珂珂拿出纸笔,一边与大兴说话,一边往本子上记;赵枣儿也开始构思专题的内容,李娜娜坐在她左边,两人却没什么话说。    七点的时候戏剧准时开场,锣鼓声齐响,大红的幕布扯开,台上站着两个穿着戏服的人,合着音乐的节奏,清丽的女声亮了第一嗓:“——欢笑一堂喜气浓,只因今日喜事多,且看那柳家娇女儿......”    “快看直播!”刘琦突然扭过头来兴奋地低喊。    赵枣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打开了直播间,屏幕里是一个戏台子,台上的角色与眼前的如出一辙。    “大家晚上好,我是幽幽陆酩。”耳麦里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现在是11月18日晚上19点02分,我正在K市大凤山顺和村,大家看到的这个戏台子,正在上演一出‘纸戏’。”    赵枣儿皱眉,抬头看向戏台。    21.直播    “‘纸戏’,纸人的‘纸’,这出戏为何被称之为是‘纸戏’呢?”    幽幽陆酩把镜头对准舞台,开始了富有他一贯特色的解说:    “在人类历史长河中,鬼故事一直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在很多故事里,这些虚构出来的角色,用其独特的方式演绎着人间的酸甜苦辣。    大家可以了解,台上的这出戏剧的艺术形式是评剧,喜好戏剧的朋友一下子就能想到各种有名的戏目,但今天这出《女儿灯》,你们绝对没有听过。”    ——赵枣儿之所以说幽幽陆酩直播的画风清奇,便是因为幽幽陆酩从来不为恐怖而恐怖,他的所有灵异故事里,更多的是以一种科学的分析,从传统文化、人情伦理的角度去讲述一个故事,其中还会旁征博引许多典故,分享民俗民风,当然,最基本的关于鬼邪、除鬼驱邪的方式,他也都有涉及。    幽幽陆酩的直播,更像是线上课堂,让赵枣儿不禁联想到庄祁。身为大天师的庄祁,在讲课时是否也是这样的风格?    台上的《女儿灯》进入了第一幕的小**,耳机里幽幽陆酩的解说也不曾停过。    “大家可以看到,左边那位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就是故事的主角,也是开幕的第一嗓。这位女子,是一户富庶商贾的女儿,叫珉娥。珉娥是富商唯一的女儿,自小被视为掌上明珠,珉娥没有因此而骄纵,性格温顺、知书达理的她,是人人夸赞的对象,到了提亲的年纪,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戏台上的咿咿呀呀,一颦一笑独具风情,女人步法轻盈,一个转身、一个挑眉,都似有万种风情,这是藏在中国古典中最含蓄的美,每一个色彩都有不同寻常的艳丽,每一个动作都有欲说还休的深意。搭戏的男人眉目开阔,动作自然,两人一唱一和间把故事娓娓道来。    《女儿灯》——这是发生在三百多年前的故事。    远近闻名的珉娥到了适婚年纪,说媒的人踏平了富商家的门槛,最终富商把女儿许配给了衣锦还乡的探花郎。这探花郎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在众人眼里,这也是一对才子佳人。    但婚后探花郎发现珉娥有许多奇怪的地方——禁不住风、碰不得水、遇不得火,就像纸人一样,探花郎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居然因为碰到水而便皱了。    探花郎很快意识到自己娶了个妖怪。    历来不为人知的是,珉娥幼时曾命悬一线,富商求了一位老道替珉娥续命。老道的术法高超,用纸做了珉娥的胳膊和腿,珉娥成了一个“纸人”。    但是害怕妻子的探花郎,计划着名正言顺地让珉娥死去。    ——《女儿灯》演到这里,便是全剧最大的**。    赵枣儿也沉醉其中,就在赵枣儿入迷地盯着戏台看时,但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    就在探花郎假意推动桌案的烛火时,一个转身,那截未点燃的蜡烛落地,探花郎的衣角竟燃了起来!    人群发出惊呼,探花郎也着急地拍打衣裳,但那一团小小的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顿时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把演员包裹其中。    卟滋卟滋的声音藏在男人的惨叫里,空气中隐隐浮动着奇怪的肉香味。    饰演探花郎的男人已经顾不得表演,在地上打起滚来,甚至跌下了舞台,紧接着滚进了观众席里,赵枣儿就坐在第一排。    人们避而不及,一下子散开了,形成了一个围着探花郎的半圆。而第一排的赵枣儿,不幸的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探花郎距离她只有两步远。    火光熊熊,有人顺手把手里的饮料泼了出去,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赵枣儿扯下脖子上的围巾,用力朝男人身上打去。厚厚的羊毛呢围巾把火势压下去,但随着赵枣儿的动作,火星也纷飞起来,落到赵枣儿身上,却消失不见。旁人有脱了外套上前来助阵的、也有拉开赵枣儿劝她当心的。    ——这火?怎么是凉的?!    赵枣儿离男人最近,那团火更像是光团,很亮,可是没有火的那种灼热感,即使这是寒夜,火也绝不该是那样的温度。而火中的男人已经发黑了,男人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赵枣儿闻着股焦味,一方面觉得惊慌,一方面又质疑:人会烧得这样快吗?    赵枣儿揪着围巾,围巾完好无损,一点儿烧坏的地方都没有。    灭火器终于来了,但探花郎的声息还是渐渐低了下去。赵枣儿被挤到了一边,有人询问她有没有事,赵枣儿摇摇头,手里还抓着那条围巾。    “烧死人啦!”    不知是谁在慌乱间喊了一句,人群慌乱起来,有领导出面控制局面,紧接着疏散人群。凳子被人们踹翻了,四散的人里有跌倒的、有拽着孩子的,小孩子的哭声一阵一阵。要离开村庙只有一条小路,工作人员禁止任何人在现场停留,赵枣儿把自己的随身小包紧紧抱在胸前,跟着人群往外走。    走出了数米远,鼻尖若有若无的味道依旧令人作呕。    “珂珂!刘琦!迈克!”赵枣儿在人群里挤搡着,一边回头张望:“珂珂!李娜娜!”    《F周刊》的人都不在村庙附近,刘琦早在直播开始的时候就拉着珂珂离开,想必是去寻找幽幽陆酩,迈克去别的地方取景,一直没有回来,而李娜娜也在演出到一半的时候,先行离开了。    赵枣儿掏出手机,方才混乱中手机摔到地上,还被村民们踩了几脚,此时手机屏幕卡在了直播画面中,怎么点都没反应,甚至不能强制关机。赵枣儿四下里寻找大兴,眼前的情况她只能先回招待所去,其他人或许已经回去了,但出发时是大兴做向导,此时没有人带路,赵枣儿不知道怎么回去。    赵枣儿无奈,只好向身边的村民问了路,摸索着往招待所走。    路上的村民三三两两同行,都在谈论方才的火,顺着风飘来“火”、“活该”、“纸”这样的字眼。赵枣儿懊恼地摆弄着手机,加快了步伐。走着走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四周越来越黑,在建设不全面的乡村向来如此,路灯都少得可怜,赵枣儿似乎迷失了方向,也看不到行人,再走两步,突然发现她又走回来了。    空荡荡的戏台,一地狼藉。零星的有几个人在收拾残局,看见她皱了皱眉,呵斥着让她快走,但还好心得指了路,让她快点回去,不要在外面走动。    联想到大兴说的那个“门禁”,赵枣儿加快了步伐。    步伐越来越快,可越走,前路越黑。几分钟后,赵枣儿又回来了。    ——怎么走回来了啊?赵枣儿懵了,而且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工作人员撤得这般快吗?    云层很厚,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月亮,四周静悄悄的,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直觉告诉赵枣儿,这是很不寻常的前兆。空荡又漆黑的戏台,像怪物洞张的黑色大嘴。克制住自己的脑补,赵枣儿把庄祁给的平安符拿出来握在手里,绷紧了神经。    “锵——!”    “锵锵锵——!”    “啊——呜呜——欢笑一堂喜气浓,只因今日喜事多......”    锣鼓和乐声突然响起,大红的帷幕又被扯开,戏台上空无一人,清丽的女声唱腔婉转高昂,赵枣儿被吓了一跳,手机掉到地上,屏幕闪了闪,手机似乎恢复了正常,画面开始正常运动,直播里出现了一个空荡荡的戏台。    赵枣儿没有去捡手机,而是盯着舞台上的“人”看。    舞台上空空荡荡,没有锣鼓队,没有灯光,没有布景,明明暗暗中什么都看不真切。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戏台中央,她背对着赵枣儿,对着空气演练着方才的戏,没有人与她搭戏,她一句接着一句唱、念自己的词,独白流畅、歌声动人,一头长发被她绾起,露出白皙的脖颈。    ——如同梦里的女人。    幽幽陆酩直播间里因为突如其来的着火事故而争论不休,有人说这是假火,是造假,有人说这就是灵异。在事故发生后,直播也中断了,但此时,没有什么预警,直播又突然开始了。    赵枣儿像被定住了一样,伫立在原地,并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了直播中。    BI125:???    BI125:那女的在干嘛?    Oip777:戏台上什么都没有对?有人看到了什么吗?    用户Ouihg:幽幽大大,能不能把镜头拉近啊?    Tuv11785:那个女人在看舞台。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游客98745:是不是戏曲声?    幽大的小可爱:幽大?你还在吗?    Irbh我爱你:人呢?怎么不说话?    幽幽陆酩粉丝团:酩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直播下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粉丝们炸开了锅,都说现在开始才是直播的重点,就在人们满怀期待地关注着直播时,画面突然一灭——直播真的结束了。    【直播结束,感谢大家的收看。】    【幽幽陆酩已下线。】    评论区里鬼哭狼嚎,一片骂声,F市人民医院里,庄祁也皱着眉盯着屏幕。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戏台前的那个女人,是赵枣儿?    想到昨天赵枣儿对林家表现出的兴趣,庄祁不禁扶额,他明明还劝赵枣儿不要掺和这些事,结果赵枣儿今天就跑去了大凤山,这行动力,让人又气又笑。    稍加思索,庄祁拨通了陆酩的电话。    陆酩没有接,电话里一片忙音。庄祁皱眉,转而把电话打给陆酩的师父。先前庄祁与吴浩霆介绍时说过,陆酩是他的同行,事实上,陆酩是居正寺赫赫有名的天怡大师的座下弟子。    陆酩年纪不大,刚满18,正是独自外出历练的时候,网络直播是陆酩想出的把互联网+与传统行业结合起来的一个方法。他们这一行,本就是特殊的一行,对于陆酩的革新,不少业内人都在关注——包括庄祁。    “庄先生,晚上好。”天怡年纪并不大,低沉的男声坚实有力。    “天怡大师,打扰了。”庄祁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陆酩这回去大凤山,是什么目的?”    “陆酩没跟我说。”天怡方才也在看爱徒的直播,幽幽一叹:“我看事情不简单,但毕竟是林家.....庄先生若打算跑一趟,我那徒弟就劳烦你照顾了。”    庄祁扫了眼iPad,直播间依旧是结束状态,任凭评论区里闹翻了天,陆酩似乎没有再开直播的意思。    “不劳烦,改天聚聚。”    “自然。”    挂了电话,庄祁直接上网订了张最近的去K市的票。    刚要换衣服,护士却来查房,“庄先生,换药了。”    庄祁便自然地坐下来,解开上衣等着护士换药,护士扫了一眼床边的衣服,动作轻柔地给庄祁上药,套话道:“庄先生要外出么?”    “没有。”庄祁微微一笑,否定道。    护士闻言也微微一笑,“外头是零下十三度,庄先生可千万别出去,您身上的伤虽然都是皮肉伤,但是三十几道伤口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您得好好修养才行。”    “好的,我知道了。”    护士替庄祁换了药,挂上点滴,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又当着庄祁的面把他才拿出来的外衣都收起来。庄祁静静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阻止,等护士一出去,庄祁便拔了针,悄悄溜出医院。    寒风刺骨,庄祁立起衣领,坐上直奔高铁站的出租车,庄祁想了想,打开手机,找到赵枣儿的联系方式,按下了呼叫键。    “庄、庄先生?”隔着听筒,赵枣儿的声音有些失真。    “我在。”庄祁回应道。    22.纸人(1)    赵枣儿不知该如何形容方才那一刻的惊恐。    但就在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戏台上的人一动不能动时,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电话铃声还是当下最火的转运神曲:《好运来》。    为了有振奋效果,赵枣儿还特意下载了DJ版,在空荡无人的村庙前突然响起,把赵枣儿自己吓得够呛。    来电显示:庄——祁?    赵枣儿是迟疑的,这一刻的疑惑甚至超过了恐惧,但庄祁的那句“我在”,给了她最有力的安慰。    “戏台上有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看到了。”庄祁难得想吓唬人。    赵枣儿被唬住了,猛地回头张望,“庄先生,你在哪?”    “我不在大凤山。”庄祁简明扼要道:“你先说说戏台上的东西还在吗?”    “不在了。”    在庄祁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戏台上的女人便消失了,方才的一切仿若赵枣儿的幻觉。但村庙附近,确确实实一个人也没有。    “先离开。”    “往哪走?”赵枣儿紧紧攥着平安符,手心里都出了汗,“我刚刚怎么走都走回来了。像是鬼打墙。”    “用手指沾唾沫,抹在眉毛上。”    赵枣儿应了一声,连忙照做。    这回顺利离开了村庙。赵枣儿隐约记得回招待所的路,好在路灯还算明亮,又有庄祁给她壮胆,她倒也不那么害怕。    把可能失业的事简单交代清楚,赵枣儿很是抱歉,庄祁表示不在意后,赵枣儿理了理思路,说起方才在戏台上的那个女人。    “我在梦里见过她,庄先生,这是共情吗?”    庄祁沉吟:“是,但你在梦中并非变成那个女人,而是看着那个女人,很难说清楚,你共情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庄祁的话点醒了赵枣儿,先前一直不觉,现在想来,在梦里也好、方才也好,如若她是与某个魂灵产生了共情,那这个魂灵,绝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一直看着女人的某个人。    “可是,我在顺和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鬼啊。”赵枣儿忍不住道。    “没看到,不代表没有。”    庄祁的话让赵枣儿打了个寒颤。可她既然都没有接触到鬼魂,又如何产生共情呢?    “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一定会有一个媒介,成为引起了共情的开关。”这个东西不一定很大,也可能离赵枣儿非常近,以至于本就敏感的赵枣儿,有了这般强烈的反应。    庄祁的话让赵枣儿陷入思索。她在动车上就做了这样的梦——当时离她最近的,就是同行的李娜娜等人了。    但赵枣儿怎么想,也不能把编辑部的这几位同事与眼下的这件事放在一起。赵枣儿换了个思路,既然她在共情中一直在看那个女人,不妨从女人的身份入手。    “她穿着的衣服是现代的衣服,跟那出戏肯定是没关系的,”赵枣儿把自己的分析说与庄祁听,“只是我只看到她的背影,根本不知道她的长相。”    “背影?”庄祁蹙眉。    “我想看她的脸,很强烈的那种情绪:想要她转过身来,可她一直背对着我,包括刚刚,在戏台上,也只能看到背影。”想到那个背影,尽管可怖,但赵枣儿还有有些迷醉:“特别漂亮的一个人,瘦瘦高高,长长的头发,还有......”    ——还有她的耳朵。女人把头发掖到耳后,露出两只耳朵,小巧的、圆润的,完整的。    “什么?”庄祁没有听到。    “她很白。”赵枣儿收回自己飘飞的思绪,努力找到一个形容词:“像纸一样白。”    纸?庄祁紧锁眉头,“你翻一翻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枣儿一怔,但是庄祁的语气太过于不容置疑,赵枣儿只好停在路边,把包放到地上,从身上的每一个口袋开始,一个一个翻找过去,连背包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赵枣儿大致判断了方向,继续朝前走,已经将近十点了,想到大兴的话,赵枣儿加快了脚步。“奇怪的东西,大概是什么样的?”    庄祁若有所思,没有回答赵枣儿的问题,半晌道,“我最迟明天中午到达顺和村,你自己小心......”    庄祁话音未落,赵枣儿的手机彻底不能用了——因为电量太低而自动关机了。    赵枣儿翻了翻包,没找到充电宝,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她紧了紧外套,大步跑了起来。十几分钟后,终于看到了招待所的招牌。    刘琦、迈克和珂珂都站在招待所门口,大兴一脸严肃,气氛似乎并不愉快。李娜娜坐在一楼厅堂靠窗的地方,她最先看到了赵枣儿。    “枣儿姐!”珂珂也看到了赵枣儿,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她绕过大兴大哥,跑向赵枣儿:“我们听说村庙那边着火了!吓都要吓死了,他们还不让我们去找你,我们都急坏了!你的电话也不通!”    “没电了。”赵枣儿安抚地抱了抱珂珂,“没事了,我这不回来了吗?”    珂珂抽泣不止,还在控诉大兴,“他们都不让我们出去,说已经很晚了,但我们就怕你出事......”    从珂珂断断续续的话里,赵枣儿得知刘琦和珂珂根本没有找到幽幽陆酩,两人找了很久,直到散场了也没能找到,不知不觉两人走得有些远,便在群里发了消息,说直接回了招待所,但赵枣儿没有看到。李娜娜则在演出中途觉得身体不适,提前回来了,迈克更是取了几张景后便早早地回了招待所休息,直到时间越来越晚,赵枣儿的电话也关机,几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珂珂第一反应就是出来找,对他们而言,大凤山人生地不熟,赵枣儿极有可能迷了路。外面天气寒冷,若是失足摔倒、或者闯进了山里,后果不敢想象,但大兴一直拦着他们:不能出去,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超级凶的。”珂珂委屈,回头瞪了大兴一眼。    大兴没说话,也没抬头,站在门口抽烟。    这事儿不能怪赵枣儿,细究起来,若是赵枣儿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几人都有责任。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赵枣儿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便打了个圆场:“好啦,大兴也是怕你们出事,咱们都是外地人,不熟悉这里,都快进去,外头多冷啊。”    看着珂珂冻红了的脸,赵枣儿拉着她往里走。    天色已晚,几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珂珂拉着赵枣儿说话,赵枣儿柔声安抚她,倒像是珂珂才是走失的那一个。    “这是什么?”    珂珂突然扯住了赵枣儿的头发。    “什么?”    “一张纸。”珂珂道,说着话把赵枣儿窝在连帽衫里的头发拿了出来,从头发里扯下来一张纸,“一个纸人。”    纸人?    赵枣儿一愣,接到手里一看,确是一个掌心大的白色小纸人,没有脸,也没有粘性,不知道在赵枣儿的头发上粘了多久。纸人的双臂微卷,赵枣儿鬼使神差地感觉,方才这纸人,可能一直抱着她的头发、或扒着她的衣服。    一个激灵,赵枣儿突然明白庄祁说的奇怪的东西是指什么了。    “哪来的纸人啊?”珂珂好奇地拿过去看,赵枣儿敷衍地说了句不知道,把纸人拿回来,趁珂珂不注意,丢进卫生间的马桶里,按下了冲水键。    给手机充了电后赵枣儿急忙联系庄祁,但庄祁那边信号不太好,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是隔了许久才回复一条。    302房间里,迈克和刘琦还没有睡。迈克一直在摆弄他的相机,今晚他拍下来的所有照片他都不满意。明明光线、角度都把握得不错,可是戏台上的人不知为何总是曝光严重,尤其是那个女主演,脸白的模糊。    刘琦也没有困意,不甘没有找到幽幽陆酩,又打开直播软件,这才发现了戏剧结束后的那段直播。    幽幽陆酩一直没上线,但评论区越来越热,不少人把那一段单独截出来,配上各种分析,加之评论里的一个个小故事,倒也让人看得津津有味。刘琦先把起火的视频反复看了数遍,而后才在后来的视频里发现了赵枣儿。    且不说那场奇诡的火是怎么回事,只见屏幕里的赵枣儿原先坐着,不知为什么突然起身,看着戏台一动不动,背景里隐隐传来女人的戏腔,声音悠悠扬扬,似真似假,评论里不少人说当时听着很是渗人。有人说赵枣儿是见鬼了,戏台上肯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人说赵枣儿自己鬼上身了,那个戏腔是赵枣儿发出来。    刘琦激动不已,想要找个人分享他的心情,一回身,才发现迈克已经睡着了。他推了推迈克,迈克翻了个身,面朝墙,睡得死沉。刘琦无奈,很是好奇赵枣儿是否遇见了什么,但碍于时间太晚,他只好忍着。刘琦越刷越兴奋,又去幽幽陆酩的微博里逛了一圈,直到凌晨两点钟,刘琦才有了困意。    夜越来越深,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敲门,声音像是珂珂。    “醒着吗?帮帮我。”    刘琦迷迷瞪瞪地打开门,门外的不是珂珂,走廊里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    酥腰细细,背影窈窈。    “跟我来。”    刘琦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23.纸人(2)    赵枣儿睡得极不安生,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到那个背影,想戏台上突然发生的火灾,一会儿想幽幽陆酩和《女儿灯》,夹杂着想到那个纸人,又想到庄祁和爷爷。    实在是睡不着,心里烦得不行,微信一遍遍地刷新,也没有庄祁的消息。    门外有人走动,拖着步子,寂静的半夜里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    赵枣儿认得这个脚步声,是刘琦。    刘琦从门口路过,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那头,又渐渐传回来,赵枣儿支着耳朵听,轻轻的敲门声后,是刘琦的声音:“醒着吗?帮帮我。”    赵枣儿支起身子,没动,等了一分钟,也没听见刘琦走开,似乎一直在门外等她开门。    赵枣儿推了推身边的珂珂,珂珂挣扎着半睁开眼,睡意朦胧地揉了揉眼睛:“怎了?”    赵枣儿起身下床,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小声道:“我刚刚听到有人停在咱们屋前,一直没走。”    珂珂给吓精神了,“噌”地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学着赵枣儿的样子压低声音:“现在呢?还在吗?”    赵枣儿示意她别说话,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招待所的门没有猫眼,赵枣儿只好趴到地上,透过门缝往外瞧。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双高跟鞋,细细的黑色鞋跟,红色光亮的漆面。    ——门外有一个女人。    赵枣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直起身子,不知道怎么与珂珂形容她看到的东西。门外那人,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只有她能看到的异物呢?    “啊啊啊——!”    突然,一声尖叫割裂了一室寂静,尖叫过后是哀嚎声、哭声,珂珂愣了一下,从床上蹦下来:“是刘琦!”    赵枣儿当然也听出了刘琦的声音,可她不敢开门。谁知道门后,到底有什么?    珂珂却行动迅速地冲到门边,毫不犹豫地开了门,朝叫声来源处跑去。    走廊尽头的窗户被人打开,刘琦的呼喊声从窗下飘上来,珂珂扑到窗边一看,吓得腿都软了。    刘琦倒在地上,哭嚎着叫唤着,在三楼都能闻到血腥气。    大兴听到动静便出来了,一听有人摔下楼,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出去把刘琦扛进屋里来。刘琦摔断了腿,胳膊也以很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迈克、李娜娜都被吵醒了,一边下楼一边不明就里地问出了什么事。    大厅里乱哄哄地一团,珂珂不禁吓,哭着让大兴叫救护车。    “哪有什么救护车!”大兴不知所措地站着,“村子就这么点大,只有小诊所!”    “那就叫诊所的医生来啊!”珂珂拿毛巾捂着刘琦的伤口,但血汩汩地流,很快便染红了毛巾。    赵枣儿跪在刘琦边上,和珂珂一起给刘琦做简单的应急措施。    大兴也快急哭了,“夜里不能出门,这个时间点没有医生愿意来的。”    “那我们自己去,你带路!”    大兴稍一迟疑,摇了摇头。    “你!”珂珂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大兴的鼻子一通骂,连着几个小时前的委屈一并骂出来:“你怎么回事啊?这是一条人命啊!他需要治疗,人是在你们这出的事,你们难道不用负责吗?”    大兴突然一梗脖子,硬声道:“冬天的窗户都是封得好好的,他为什么会摔下去?肯定是他......”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胡话!”珂珂不停地提高音量:“他就要死了,难道你们要看着不管吗?”    “不是......”    大兴刚反驳一声,迈克直接抄起一把椅子砸在了前台上,把前台的桌子砸榻了半边。    “打电话叫人,不然,”迈克指了指刘琦,“我让你跟他一样。”    “你!”大兴看了眼迈克,敢怒不敢言,背对着几人打了个电话。    “哥......有个客人从三楼摔下去了......不知道啊。”    “啊——啥......我去啊?知道了......”    大兴的脸色一变再变,也不知他是给谁打电话,对方究竟说了什么。珂珂焦急地盯着大兴,李娜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着近乎昏迷的刘琦,神情不安。    刘琦起先还哼唧几声,后来便没了声息,众人心里很是着急。    大兴的态度很是古怪,一边支支吾吾地应着,一边瞥向刘琦的手。    刘琦右手握拳,似乎攥着什么。    赵枣儿顺着大兴的目光,把视线落到了刘琦手上。稍加犹豫,赵枣儿打开刘琦的手。    刘琦的掌心里,躺着一个染了血的小纸人。    掌心大小的纸片,已经被血浸得软趴趴的,但依稀可以辨别出纸人被剪成了女人的模样——长发、长裙、连脚上的高跟鞋都惟妙惟俏,还有一副弯眼微笑的表情。    大兴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腿一软,差点坐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李娜娜问。    大兴只是愣神,没有回答她。李娜娜只好又问迈克:“刘琦为什么半夜出来?你听到动静没有?”    李娜娜很喜欢熊本,睡衣和拖鞋都是熊本的图案,看起来很是可爱,但迈克向来不喜她,不与她多说,只是摇摇头,脸色也不太好,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我睡得很沉,只知道刘琦好像很晚才睡。”    李娜娜皱眉,显然,这一次的考察必须终止了。    “恐怖特辑”这个专题不只是关乎赵枣儿的工作去留,其实也是何梅以及出版社高层对她的考验。为了不被当成靠着父亲的“大小姐”,李娜娜被放到编辑部基层历练了两年,但同期的赵枣儿事事比她强一头,做的专题、业绩都比她好,这个专题是她升上出版社高层的关键——李娜娜不想放弃。    莫说刘琦摔伤了,就算整个组就剩她一个,她也想把专题做完、还要做得比赵枣儿好。    迈克却很是在意,刘琦为什么会摔下去。事实上,除了李娜娜,所有人关注的重点都在此——窗户既然被封住了,刘琦是如何摔下去的呢?迈克返回三楼查看,发现窗户并没有封死,仔细查看一圈,更像是刘琦自己开窗跳下去的。    赵枣儿捏着小纸人,等着大兴的解释。    大兴三缄其口,嘴仿佛被焊上了一样,不论珂珂怎么骂他,他都不说话,取了车钥匙,示意把刘琦抬上车,去市里的医院就医。    “去市里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到,开快点一个半小时,你们找个人跟着。”    大兴抿着嘴,脸色极差。珂珂自告奋勇,跟着上了车。    车灯忽闪,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深夜三点,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赵枣儿、李娜娜和迈克三人站在大堂里面面相觑,商量了接下来的返程和打算,但在未明刘琦是如何摔下去之前,责任方的问题没办法判定。    迈克提议查看监控,但大兴走了,招待所没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时半会也看不到监控录像。三人从大门口转悠回三楼,推测刘琦的情况,这才发现除了大门口,招待所里没有别的监控。几人憋闷,只好各自回房去。    跟在李娜娜和迈克身后,看着两人都进了屋,赵枣儿看了看前后空无一人的走廊,也快速躲进了屋子里。    双人间变成了单人间,赵枣儿却没有觉得自在,反而总有一股被窥视的感觉。似乎这个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这种窥视感很让人不舒服,偏偏赵枣儿找不到这股感觉的来源。打开房间的大灯,赵枣儿站在门边,从东到西,一寸一寸地看过去,寻找反常的地方。    302也亮着灯,迈克坐在床边,一点儿困意也没有。上一次美丽花园的照片让他好几天夜不能寐,今天晚上又有了同样的不安。烦躁地抽完了两支烟,迈克索性拿起了相机,打开笔记本电脑,打算把今晚的照片导出来修图。    照片导在电脑里后放大了不少,也更为清晰,可以看出好几张照片中的珉娥不会被过度曝光,有的角度看上起竟像平面一样。    迈克想修图都不知从何处下手。下意识地去摸烟和打火机,一不小心却把打火机打到了地上。迈克不耐地“啧”了一声,眼睛也没有离开屏幕,只是弯下腰凭着感觉在地上摸索。    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柔软、带着温度的东西,迈克猛地抽回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好像——摸到了一只手?    人的触觉向来会带动身体的记忆,特别在黑暗中、在一切眼睛未能视物的情况下,大脑会迅速分析你摸到的东西。迈克毫不怀疑,自己摸到的是一只人手。    猛地缩回手,迈克哆嗦起来。冷汗冒出来,湿了额前的头发,迈克想起“骂脏话可以驱鬼”的说法,抖着嗓子就开始骂,一边鼓起勇气往床下看去。    这是一间狭小的双床房,两张床都靠着墙,中间是一条极窄的过道,过道里窝着个人,呼吸清浅,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RI!”    迈克忍不住破口大骂出声,地上躺着的,竟然是刘琦!    若这是刘琦,那摔断了腿的那个是什么?    隔壁301的李娜娜也没有睡。这一夜注定难眠,她想着工作的事,并没有把刘琦的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意外。招待所的墙很薄,李娜娜听到迈克一连串的臭骂,不由得皱眉,终于忍无可忍,走到墙边正要敲墙警告,“啪”地,灯灭了。    黑暗吞噬了一切。    24.纸人(3)    “刘琦,刘琦,你别睡,你撑住。”珂珂坐在车后座,刘琦横卧在座椅上,头枕着珂珂的腿,珂珂不停地呼唤刘琦,但刘琦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对珂珂的声音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珂珂心里着急,刘琦身上的血好歹是止住了,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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