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蛊
小奶牛听到“狗”这个字, 停下来用不满的眼神看了一下精卫，然后继续笔直地竖起尾巴, 蹭着原灵均的小腿喵喵喵。 精卫：“你看，更像狗了。” 原灵均：“……” “喵！” 你说谁像狗？！ 小奶牛仗着铲屎官的宠爱，恶向胆边生，后腿在橱柜上一蹬，跳起来两米多高, 咬住了精卫的一根尾羽。 “嘶——” 精卫感觉屁股一疼，回过头去, 发现小奶牛捧着一根带着花纹的羽毛蹭原灵均，让他给自己做个时髦的逗猫棒。 “反了你了！” 精卫一个俯冲, 决心要让小奶牛知道什么叫做朵朵桃花开, 要不是天狗身上的毛已经稀稀落落只剩一层, 她能再把它薅秃一遍。 “咳。” 原灵均抱着小黄鸡，一人一鸡看向料理台的眼神高度一致，圆圆的眼睛里还有点儿没隐藏好的幸灾乐祸。 “停一下。” 原灵均一只手拎着猫脖子，另一只手倒拎着鸟爪，将差点打成一团的天狗和精卫给分开了。 ——否则以精卫这个电动小马达的功力, 天狗今天怕是要毁容。 “文明一点，”原灵均劝道：“不就是一根毛的问题，用更文明的手段解决不可以吗？” “什么文明手段？”精卫问：“麻将？牌九？掷骰子？” 原灵均：“……”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这只沉迷赌博的鸟，摇摇手指：“你真是太没有想象力了。” “来, 听我说。” …… 几分钟后, 圆圆响应原灵均的号召, 扯了一块大红布，上面写着《‘小黄鸡号’第一届厨神PK赛》。 他扑腾着短小的翅膀，将这条横幅挂在了料理间的顶上。 参加第一届PK赛的两名选手精卫和天狗分别站在料理台的两边，一个信心满满，另一个满满信心。 精卫深呼吸，她身后的狸力和鵹鹕兴奋地“汪汪汪”和“呖咕呖咕”，一只给她揉翅膀，另一只给她放松脖子。 精总加油！ 小奶牛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同样惨遭精总薅毛的长右站在它这边。这只臭美猴穿着小裙子，手里端着一瓶芝麻油在它身上拼命地刷刷刷。 “哎呦喂！” 长右重重地在小奶牛背上又刷了一笔—— 芝麻油生毛！加油秃友，刷爆那个精总！ “咚”、“咚”两声，大哇听从原灵均的吩咐，将两只飞虫和两只甲虫均匀分配给天狗和精卫。 “比赛开始！”圆圆宣布道。 他端坐在原灵均怀里，两只黑豆眼里闪烁起红色的倒计时。 刷！ 下一刻，天狗和精卫挥开身后的工作人员，运爪如风，嗖嗖嗖地给甲虫去壳，剔出富有弹性的虫肉和金黄色的虫膏，又拿开水给胖蛾子汆毛、去皮，留下腹部和背部晶莹剔透的雪白嫩肉。 把这些食材清洗干净，整齐地摆好，它们一个举起爪子，另一个举起翅膀。 “喵喵喵！” “完成！” 圆圆严肃地确认了时间—— “小奶牛选手，三分五十五秒！” “精卫选手，四分零一秒！” 精卫慢了一点，很不高兴。 接下来，原灵均和大哇作为特邀专家上前检查小奶牛和精卫工作的质量。 “精卫选手，叨坏了三块虫壳，掰折了两只虫腿，损坏虫皮一张，虫肉两块！” “小奶牛选手，虫壳完整无损，虫腿和虫螯全部失踪，虫肉完整，虫皮……虫皮呢？” “喵。” 天狗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指了指爪子下面的一堆碎片。 没办法，作为一只猫咪，玩弄猎物是它的天性，特别是虫子还那么好玩…… “喵~~~” 它端庄地把撕碎的虫皮和咬成一截一截的虫腿藏在屁股下面，装作它们不存在。 尽管小奶牛选手试图靠卖萌来贿赂裁判，但是经过公正无私的裁判组讨论，还是给它玩坏的虫腿一只扣一秒，虫皮扣六秒。 这样，精卫扣分后的成绩是四分零九秒，小奶牛也是四分零九秒，双方打平了！ “小黄鸡号”第一届厨神PK赛的冠军就这样成了双黄蛋。 “来，冠军和冠军握个爪。” 原灵均组织赛后选手和解会。 然而冠军和冠军并不领情。 小奶牛：“喵！” 等着！我一定会在厨艺上胜过你的！ 精卫：“哼！” 等着就等着！ 她决定私下让大侄子再抓几只虫子练练手。 圆圆：“……” 当厨房小工还让你们当上瘾了吗？ 原灵均微笑着撸了一把嫩黄色的绒毛，低下头对圆圆道：“所以要叫‘小黄鸡号’第一届厨神PK赛，而不是‘小黄鸡号’第一届厨房小工PK赛啊。”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圆圆：“叽。” 算了不管了。 他星星眼地在原灵均的下巴上轻啄一下。 均均是最棒的！给均均当洗菜工和切菜工是你们的荣幸！ …… 有了天狗和精卫的激情参与，原本长相狰狞的两只虫子已经变成了一块块整齐又干净的食材。 原灵均主厨，大哇帮忙，两个人开始为大家准备午餐。 富有弹性的甲虫肉一半被切片，在铁板上滋滋地炙烤，撒上胡椒粉和辣椒粉不断翻烤，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另一半被切成条，和花椒、辣椒、香料一同在锅中翻炒，做成了十三香虫肉。 虫腿里剔出的嫩肉则被裹上了鲜美的虫膏，炸成一盘外酥内软的小丸子，几乎可以透过金黄色的酥皮看到里面流动的汤汁。 大蛾子的肉晶莹如雪，尤其是腹部的一块，像上好的白玉一样晶莹剔透，肉质中的纹理排列紧密、富有美感。 大哇发挥了做串串的刀工，将这块肉切成了薄如蝉翼的薄片，见一旁的原灵均还在调制酱汁，干脆又发挥艺术审美，把这盘刺身摆放成一朵半开半合、层层叠叠的牡丹花。 这时候，香喷喷的五谷饭已经蒸好，用绿芥末，酱油和姜汁制成的刺身蘸料也已经准备好。 “开饭！” 原灵均端起十三香虫肉和小丸子，大哇一个人扛着米饭桶，精卫变成人形，和长右一起端上其他的菜，大家回到了驾驶舱内。 与“小奶牛号”的视频通讯还没有关掉，泰玛女士正带着十名船员艰苦朴素地啃干粮。 然后，他们看到了“小黄鸡号”上的菜色。 色香味美。 “……” “没事，你们继续啃，”原灵均盛好饭，和他们打招呼：“如果觉得干粮太咯牙，可以用我们这边的美食洗洗眼睛。” 泰玛女士：“……” 船员们：“……” 这么没有分享精神的吗？ “好吃好吃！” “那个烤肉再给我来一点，真香！” “刺身也很鲜美啊，沾上酱汁吃就更鲜了！” “哎呦！” “呖咕呖咕！” “汪！” “小黄鸡号”传来的美食视频和话音非但没能让船员们望梅止渴，反而觉得嘴里硬邦邦的干粮更加难以下咽了。 “船长，要不我们明天也下船打猎？”一名船员小心翼翼地向泰玛女士提议。 “打什么打？” 泰玛女士用沾着压缩饼干屑的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那不是打猎，是给这里的异族当猎物打。” “人要有自知之明，懂？” “懂。”船员含泪咽下干粮。 所以说我们就是啃干粮的命吗？ …… 泰玛女士不允许船员们私自下船是非常正确的。 大哇在亲自出去两次后，和原灵均说起了这件事。 “这颗星球上不光有浓度较高的魔气，还充斥着另一种糟糕的东西。”他指指笼罩在天空上，灰蒙蒙的一层阴翳。 “那是什么？”原灵均问。 “是蛊，或者说瘟疫与疾病。” 见原灵均的脸上出现不解，大哇挠了下头，组织语言道：“用科学的话解释，大概是一种……多类危险病菌结合起来形成的超级传染病？” 这么一说原灵均就明白了。 听泰玛女士说，埃尔夫星球原本森林遍布，水源发达，这样的生态环境一旦被魔气破坏，死亡物种产生的病菌的确有可能相互结合，形成大规模疫病。 “所以说，这颗星球生病了？”圆圆在一旁插嘴道。 “差不多，”精卫道：“不光是星球，还有它身上的所有动植物。如果不是我们碰巧来到这里，恐怕再过几年这里就要变成一颗废弃行星了。” “不过我们没见过患病的人或者动物，说不定情况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精卫或许真的有乌鸦的血统，她刚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两艘飞船在日常巡航、寻找幸存者聚居地的过程中，正好遇见了一只发疯的大蜘蛛。 蜘蛛的眼睛蜕变成了红色，除了嗜血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情绪，它浑身的甲壳变成了和蛊一样的灰色，动作僵硬，如同一具石像。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的攻击力降低。 原灵均亲眼看到，□□锋一样的尖腿向下穿刺，再抬起来的时候，下面串了一串的黑色甲虫。 甲虫用坚硬的虫螯和虫足猛击蜘蛛的腹甲，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锵锵”声，然而，这样剧烈的反抗在那层灰色的甲壳上就连一个小白点都没有留下。 直到虫子们失去声息，不再反抗，蜘蛛这才将串在腿上的虫尸猛地一甩，扔飞在身后。 它抬起头，红色的眼睛冰冷地看了看头顶的飞船，直立而起，将腿刺向天空。 为节省能量而贴着地面飞行的“小黄鸡号”猛然拔高，“小奶牛号”紧随其后，几乎被蜘蛛的足碰到，两艘飞船中的船员都不由抽了一口冷气。 更可怕的是，他们清楚地看到，蜘蛛走后，从地面上爬出来啃噬同伴尸体的虫类中，有一两只的背甲上也慢慢蒙上了一丝灰翳。 精卫：“……” “这个情况，看来已经比较严重了。”她飞到原灵均的头顶，爪子抓住他的头发不放。 原灵均感觉有点疼，他抬起手摸摸小宝贝：“有什么办法吗？这些感染的虫子不能吃了……要不然开水消毒，再加上生姜料酒烫一下？” 大哇用一脸嫌弃给出了答案。 ——连饕餮都嫌弃，看来是真的不能吃了。 “那怎么办？” “嗯，我和大哇虽然不会被感染，但对于疫病没有太好的办法，我们需要专业人士。”精卫道。 “专业人士？”原灵均下意识地掏出《山海经》。 “还需要……能把专业人士钓出来的饵。” 精卫的目光默默地、默默地放在了小奶牛身上。 小奶牛：“喵！” 它炸起刚长出来的一层毛，睁大圆溜溜的眼睛。 ——看我干什么？我可是一只有后台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