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
当你觉得这是现实的时候， 光脑告诉你这是游戏， 当你认为是游戏的时候，光脑告诉你这是现实。 夏小雨觉得自己被搞得无比糊涂了。 三组不同的人，接到了手抄本任务，在他们之后会不会有人接到任务？一定有。 系统会有不同的方式让不同的人加入进来， 然后做什么？ 夏小雨觉得自己像是纸箱迷宫里的老鼠，被一个又一个食物引入陷井。 她总是会想多，而这让她烦燥，她希望她像夏小红一样糊里糊涂的继续前进。 “一九八二年， 整个城市有多少辆自行车？又有多少辆是带车铃的？在一个大雾的早晨， 又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辆车？”邱枫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问题。 夏小雨深呼吸了几次， 将目光投向这个问题， 然后她看向邱枫，“你知道吗？” “我只有全国的数据。”邱枫摸了摸鼻子， “在研究室我可以检索一下， 无人机几秒钟之内给我答案。” 离开高科技一无所知？二十一世纪的人就有的病， 二十八世纪更严重了怎么办？ “可以肯定的是很多。”夏小雨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自行车，一九八三年，中国整个是自行车轮子上的国家，这个时代的人像是爱护“汽车”一样爱护自己的车子， 加装车铃， 车灯都是常规操作，她甚至看见一辆警用自行车。 漆成特殊颜色的自行车，被穿着白色警服的人骑着在大街小巷里穿行。 “我们去问警察。”夏小雨站了起来。 当年的办案的警察现在还在公安局刑侦科， 姓赵，赵警官四十多岁，留着小胡子，一条腿有点不太好了，但眼神极为犀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实际上更不好惹。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问这件事干什么？”他眉毛拧了起来，眉心中间一道皱纹变成了深沟。 “我们是法制日报的。”邱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介绍信和工作证。 赵警官接过来看了两眼塞回到邱枫手里了，“事情就是之前报纸上写的那样，我没什么可说的。” 夏小雨拦住了他，“我觉得您有很多可以说的，比如那个跛子提到过的自行车铃……” “自行车铃怎么了？那天下雾，我骑自行车上班也按了好几回铃。” “那您有没有看过这个？”夏小雨把手抄本塞到了他的手里，“看看。” 赵警官眉毛皱得更紧了，“你们都是从哪儿找到的这玩意儿的？”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拿这个找过您？” “有。”赵警官说到这里不说了，“我不知道是谁胡编的，案子就是那个疯子做的，已经结案了，那疯子也枪毙了。”当年还没有法律“保护”精神病人，那疯子因为民愤极大，引起民众恐慌，从重从快处理了。 “赵警官，我觉得您肯定觉得有什么事儿不对，您是有经验的老警察了，您觉得这事儿真这么简单？”邱枫问他。 赵警官把两个人推开，“这事儿就这么简单，你们到底是哪个单位的？我给你们领导打电话……” 以夏小雨的游戏经验，话谈到这里就不能谈了，NPC明显对你严重降好感度了，你没说到打动重要NPC的关键词或者少做了一两个环节。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小红忽然上前了一步拦住了赵警官，“你知道有什么事不对劲儿是吗？在你内心深处，你知道不是那个疯子做的。可上面有压力，这种案子得从重从快从严，那个疯子是完美替罪羊，没人对他杀人分尸感觉到奇怪，没人会在意一个疯子被枪毙，可是你自己知道，这事儿没完，外面还有一个真正的疯子在游荡，也许现在他就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也许下一个受害者已经被盯上了，也许……一旦这种事发生，有生之年你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当初我坚持了原则，如果当初我多问了几句，如果当初我再坚持一天……” 赵警官笑了，“看见我的腿了吗？”他指着自己的腿。 “什么？” 赵警官再次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你们走。” 送这三个人出门，赵警官关上了家门。 三个人回到大街上，找了间不起眼的小吃店，要了简单的饭菜其间三个人谁也没说关于案子的事，夏小雨看着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细雨，“下雨了。” 邱枫夹了一点青菜给她，“吃菜。” “我不知道我们做这些有什么意义。明明一切都是虚妄。” “所谓的现实中，你难道没有觉得一切都上虚妄的时候吗？”邱枫说道，“我们曾经对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对历史的贡献到底是大还是小讨论过很多次，其中有一个人的妻子烦了，对我们大吼，讨论这引起有什么用？那个人已经死了。”邱枫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是啊，那个人已经死了，化为尘土了，消失不见了。然而一切都很重要。”邱枫看着饭馆里的顾客和外面的那些行人，“一切都很重要。” 夏小雨握住了邱枫的手，一直飘着的心，安定了下来。 夏小红对这两个人的“灵魂对话”丝毫不感兴趣，以最快的速度填饱了肚子，她盯上了刚刚进来的一男一女。 放下手里的碗，她走到一男一女跟前坐了下来，“线索。” “什么？” “你们跟了我们一路了，线索。” “没有。” “我认为你们有。”夏小红的脚在桌子下面狠狠的踩住了男人的脚，用力一转，男人的脸色由正常变成了青白。 “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女人愤怒地说道。 “线索。”夏小红面不改色的继续追问。 “我们真没什么线索，那个警察根本不让我们进门，所以我们才想要跟着你们，看看你们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女人说道。 “在那之前呢？” “我们找了那个不良于行的人，他只提供了关于自行车铃的线索，我们又走访了其余捡到尸块的人，他们中的两个也说听到了自行车铃声，还有一个看到了自行车上面绑着个袋子，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还有？”夏小红拿起桌上的筷子玩了起来。一男一女盯着她手里上下翻飞的筷子吓得脸越来越白。 “还有，那个疯子的邻居下雨的夜里听见有人尖叫，以为是疯子又闹了，没在意。” 夏小红盯着这两人的眼睛，知道自己把这两人榨干了，这才把筷子放下，撇了撇嘴离开了，二十八世纪废物。 夏小红带回来的线索有用也没用，在已经知道疯子不是凶手的前提之下，以上全部都是证明凶手真的不是疯子的“证据”。 夏小雨还是从中分析出了有用的线索，“袋子？什么样的袋子？哪个目击证人说是见过袋子？” 夏小红一跃而起，转回头那一男一女已经逃了，他们还是隐瞒了关键线索。 “我追他们去。” 夏小雨拽住了夏小红，“不用，这条线索赵警官肯定知道，所有的人他肯定都问过。” 邱枫指了指窗外，“赵警官出去了。” 一个人什么时候算是真正的死了？ 一种是生理上的死亡，另一种是在所有人的记忆里的死亡，没人记得你是谁，你曾经的生活，那是永恒的死亡。 没人记得疯子姓什么叫什么，他的死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如释重负，包括他的父母他的亲人，那些“应该”记住他在意他的人，对于他的死都是他终于死了。所有人又能轻装上路了。 可有一个人记得疯子，疯子叫刘力，是刘家四个儿子中排行第三的，他之所以变成疯子是因为看人家杀猪，被人割破了喉咙的猪挣脱开了绳子一路嚎叫着跑了，撞到了他，回家里哆嗦了一夜，醒来就疯了。 疯子不发病的时候很安静，就是一个人躺在地上，不理会人也不说话不吃饭，发病的时候很疯燥，撞墙打自己，拼命的喊有人要杀他。 疯子只短暂的去过一次精神病院，对方说公费医疗，但一个月要交五块钱的饭钱，家里人就把他带回家“自己治”了。 在疯子的坟前倒了一杯酒，赵警官长叹了一声之后坐了下来。 人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世界非黑即白，黑白分明，时间越久黑与白的界限就越模糊，对所谓原则越不够坚持。 “您知道他是冤枉的。”夏小雨走到赵警官身后。 赵警官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告诉我们真凶的线索，我们会帮您抓住真凶。” 赵警官看着夏小雨，“袋子是橘红色的编织袋，只有菜农的用这种袋子。我只知道这些。” “装菜籽的袋子？”夏小雨对这种编织袋很熟悉，小的时候她家还是菜农，家里有很多这种袋子，妈妈会剪开铺平缝在一起做晒布。 有带铃的自行车，菜农，大大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夏小雨甚至觉得赵警官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您知道是谁做的，是吗？” “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查出来。”赵警官说道。 “我觉得您当时继续查了，您不是那种会放任那样的人逍遥法外的人。” “查到了又怎么样？上面已经定案了。”赵警官站了起来，“别再继续了。” “为什么？您别再绕圈子了好么？您心知肚明我们不是记者，我们只是想要知道真相的普通人。您告诉我们不会改变任何事。” “凶手现在已经考上大学了，去年他是复读生，被害者是他的邻居，喜欢呼朋唤友吵吵闹闹，影响他学习。自行车是他姐夫的，编织袋是他表姐送菜给他家时留下的。”赵警官苦笑了一下，“我查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考上大学走了。” “他考上了哪所大学？”夏小雨有一种预感。 赵警官说出了大学的名字。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校园，回来的时候跟离开时完全没有变化，又像是变了很多。 总有一些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人来去匆匆，手里抱着书本好像他们也本来属于这里，还有一些本来“应该”属于这里的人消失无踪。 比如邱毅。 他失踪了，根据他室友的说法，他留学出国了。 夏小雨知道，这是光脑给出的解释，邱毅肯定是有别的去处。 他现在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那个学生。 邱枫敲响了宿舍门，打开门之后，本来应该是八人寝的寝室，七张床铺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铺整齐的摆放着铺盖，铺盖的整齐程度只有新兵营的士兵能够比拟，被子被折得见棱见角，整整齐齐。 房间里唯一的凌乱是地上的鞋子，两只鞋子一只正放，一只倒下了。 邱枫弯下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那个人浑身是血躺在床底，他的手里握着一本手抄本。 他捡起手抄本，“雨夜屠夫”这似乎是很重要的线索，可惜鲜血浸泡太久，已经完全无法看清上面的文字。 死者：周舶，死亡时间：48小时之前，死亡原因：失血过多。 有人切开了他的腹动脉，将他塞到床下，让他流血至死。 只有一个人住宿舍的原因：室友因各种原因退学，事故，死亡。教授邱毅特批一个人独居。 积分：你发现了重要线索，可惜已经有人先你一步完成了任务得到了任务线索，继续，最后的奖励不会让你失望。 杀死他的也是玩家，玩家从周舶那里得到了重大线索，不想和别人分享，杀人灭口。 在他的履历上，邱毅这个名字一闪而过，却让夏小雨震惊不已。 她忽然有些明白整条任务链的意义，邱毅？系统想让玩家或者说让他们知道些什么？ 邱毅的宿舍现在已经是铁将军把门了，上面不止一道锁，一共锁了三道，一道是邱毅的锁，另两道是想要占他宿舍的人留下的锁。 因为僵持，至今没有归属，也没人搬进去，所有人都在猜为什么邱毅走了还要锁门。 挂锁在夏小红的手里只坚持了三秒就被打开了，进门，反锁上门，也只用了半分钟的时间，在路人惊讶的眼神中，三个人已经进入了邱毅的宿舍。 打开灯之后，三个人都愣住了，邱毅的宿舍与邱枫的宿舍简直互为镜像，连书架上的藏书和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那个杯子。”邱枫指着桌上的杯子，“我打破了一个，不成套了，他这里也少了一个。” 这更让人毛骨悚然了，邱枫的杯子打碎了一个，邱毅的杯子呢？直接扔掉的还是打碎了扔掉的？ 邱枫一样一样的找不同，夏小雨也加入了查找的行列，至少以两个人的肉眼，找不到什么不同的地方。 邱枫太过震惊，拿起暖壶打算倒一杯水替自己压惊，暖壶的下面压着一张纸。 他捡了起来，纸上只有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 “我猜你的暖壶底下没这个。” “邱毅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他是智商190的天才，他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几分钟之内能猜出来的。” “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他猜出我会拿起暖壶倒水。”邱枫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的桌子。”夏小红走了过来，“不对劲儿。” “什么？” “邱枫你还记得吗？你的桌角下面的地砖不平，你塞了本书垫桌角，他的桌角是平的，地面也是平的。”夏小红的观察力并不比两人差，毕竟两个人观察事物是为了“解谜”，对夏小红来说观察仔细意味着生存，疏忽大意意味着死亡。 三个人趴在地上研究桌角和地面，邱枫敲了敲地砖，是空的。 把桌子挪到旁边，撬开地面，里面是三本手抄本的小说，邱枫把三本小说拿了起来，他有一种感觉，这三本是“原版”，别的都是抄本。 所以说三本小说都是邱毅“写”出来的，被光脑当成了剧本，NPC利用“剧本”犯案。 “你找到了重大线索，触发史诗级任务，寻找邱毅。” 夏小雨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系统是想要有人帮他（她）找邱毅？ 一切都在光脑的注视之下，光脑知道所有的一切，居然“找不到”邱毅了？ 或者一切只是光脑和邱毅一时兴起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保证过会双更，但事情实在太多了，孩子放假没人带我一个人带着，将近五千字已经是极限了，一周之内完结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