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王冠下的孤独
温鸾与和虞慎司的关系并不好。温芥记得自己还未正式成为帝国的太子的时候，温鸾与就曾经让自己一定要小心虞慎司这个人。而此时虞慎司来到宴会厅之后, 也只淡淡的看了对面那位亲王嫡子一眼, 接着就像是当做这个人不存在于现场一般的转过来对温芥说：“太子殿下，时间不早现在应该去后面准备一下了。” 对于虞慎司这个把自己言行、表情都严格把控, 甚至被不少人在私底下用“极善伪装”来形容的人来说，这样明显的不喜真的非常少见。在他说话的时候, 四周一片寂静，方才那欢闹的气氛仿佛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知道整个宴会流程的温芥明白，这次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后台准备活动。虞慎司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自己快一点离开这里。于是温芥变也非常配合的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同众人告别之后便跟着虞慎司一起走到了宴会厅外的一个休息室内。 温芥原本以为虞慎司真的是只是想帮自己离开刚才那群人，但是到了休息室内之后, 温芥这才发现，虞慎司的的表情仍旧严肃。他将屋内的光屏打开，然后对温芥说：“Ｘ９ＳＡＡ初步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 那场灾难结束的同时，帝国的调查队便已经前往了这颗星球，然后联合尚在Ｘ９ＳＡＡ的地质学家们一起展开了调查。温芥虽然知道在这样全方位的调查中, 真相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初步调查结果便已经能够出来了。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的话, 那就代表着——它的幕后的操控者的确是自信到了极致, 或者说是自负更为妥当。 虞慎司打开光屏之后，快速的输入了几个指令,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黑漆漆的照片。温芥初看的时候还有一些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但是等他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这张照片上所显示的应该是某个地方地底下的画面。 照片还仅仅还是个开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虞慎司打开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由专门的工程机器人所拍摄的，整个画面的移动距离非常长，并且速度很快，但是镜头却无一丝一毫的抖动。通过这个机器人和机器人前方的照明的旋转，温芥发现方才虞慎司给他展示的那张照片其实仅仅可以说是冰山一角……甚至连冰山一角都不到。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底空洞。 并且还是一个新的、人为造成的地底空洞。 机器人前方悬挂的镜头在这个巨大的地底洞穴的一处划痕前停留了很久。目前镜头所拍摄的这个划痕，只要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认得出来……它是由一架巨大的新型盾构机工作所留下的痕迹。 在停留结束之后，镜头缓缓的向着底部旋转而去。 强光刺入了深渊之中，从画面上看不到这束光的尽头，它就像是被隐藏在黑暗里面的无声巨兽所吞没了一般。或许不得不承认的是，在邑都星不知情的情况下，Ｘ９ＳＡＡ这颗星球早已经被人从内部蛀空——各种意义上的。 这个视频已经经过了一定的剪辑和快放，所以没过几分钟便播放完毕了。当光屏慢慢熄灭的时候，这间休息室内再一次的陷入了令人绝望的黑暗。 沉默一会后，虞慎司对温芥说：“这就是Ｘ９ＳＡＡ地底现在的状态。”光屏再次亮起，虞慎司补充道：“同时我们还在这个地底空洞的洞穴内壁搜集到了一些稀有矿石遗存。”这句话几乎已经告诉了温芥，Ｘ９ＳＡＡ的悲剧究竟是为何而发生的。 “……萨诀帝国法律规定，属星的行】政】权可以下封，但是星球的矿权，还有军】队权，确是永远被帝国所拥有的。”温芥深吸一口气说。 星际上大部分稀有矿石其实单看储存量的话是不能被称作“稀有”的，但是因为那些矿石对于所在星球的圈层结构有着巨大的影响，所以开采一直受到严格控制，价格也就一路水涨船高了起来。 一般来说，像这样巨大的地底空洞绝对已经使得Ｘ９ＳＡＡ星球内部一整个由该矿石组成的圈层受到了破坏。如此肆无忌惮的钻探行为，除了星球内部以外，外部的自然地理条件也会受到极大影响。虽然它能够带来数不清的财富，但是至今却无任何一个目光长远的统治者如此选择。而像这样非常心狠手辣，且不计后果的对居住星球的开发方式，恐怕还是历史上的头一次。 话说回来，只要这种开采情况出现，那么它所造成的自然灾害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使得居住在上面的居民发现异常。 沉默一会后，温芥的声音再一次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按照我的猜测，矿石在市面上大范围的流通肯定会受到各国政】府的怀疑，继而追溯矿产地。如果他们在这些矿石大面积流通之前就将那个矿产地毁掉的话，一来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些矿石的源头，二来因为人员大量死亡，所以为了避免严重疫情或者其他病毒传出，调查人员也是不会轻易到这里来的……” 初步结果出来之后，议院便着手调查矿藏流向，虞慎司自然也忙碌了起来，所以在留下“稍安勿躁”这四个字之后虞慎司便从侧门离开宴会厅，继而赶往了议院大楼。 而到最后，温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走出那间屋子的。 当他再一次回到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之时，看到厅内身着华服，手端佳酿的贵族以及所谓的“帝国上层阶级”之后，温芥忽然觉得这景象真是有些不真实。 一边是奢侈到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而另外一边则是数亿人的生命时刻会因为价值较高的矿藏而毁于一瞬。多么奇怪，多么诡异，多么层讽刺，可是这又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萨诀——温芥的国家。 “殿下”就在温芥一个人于宴会厅角落里面发呆的时候，身穿赤红色拖地长裙的温蒲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然后站到了温芥的身边。她感受到了温芥和往常不一样的低气压，所以反常的问道：“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吗？” 说实话，温芥和这位公主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也从未有过一次愉快的谈话。但或许是情绪使然，温芥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您认为普通民众的性命对于一个帝国来讲意味着什么？” 在温蒲的印象中，这是这位太子殿下第一次问自己如此正经的话题，所以不由自主的，温蒲将手中拿着的酒杯轻轻放到了一边的小桌上，然后分外严肃的说：“那是帝国的根本。作为皇室成员的我们需要誓死捍卫每一个萨诀民众的生命权益。”这的的确确是公主殿下一直以来秉持着的观念，故而她的回答没有一刻犹豫。 虽然还是一贯的中二……但是，温芥这一次竟然意外地喜欢温蒲所说的话。 “您说的没错，公主殿下”他非常礼貌的回道，说罢还从一边端起一杯新的、未有人碰过的酒，然后朝着温蒲举杯。两盏盛满了银色佳酿的酒杯在空中轻轻地碰了一下，接着温芥朝温蒲笑了一下然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将酒喝尽不符合皇室礼仪，然而还没等温蒲把这句话说出来，温芥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后独自朝着大厅中央走去。 当太子走远之后，温蒲仍楞在那里，不知怎的她总是觉得方才的情景有哪里不怎么对劲……而过了一会，女人才将拖地的裙摆微微提起，然后转过身看向了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从她的角度看在热闹的宴会场景的衬托下那背影忽然生出了几分孤独的意味来。 直到原定的时间到后，温芥站到宴会厅正中央的时候，他身上的那种低气压仍旧没有散去。这一刻全场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一起等待着等一会他的发言。有灯光打到了温芥的礼服之上，原本看着非常普通的黑衣在光下略泛酒红。这件衣服的款式相比于萨诀的传统礼服而言，少了几分严肃和刻板，多了几分的随意还有……性感，与温芥那略长的银发还有耳垂上的宝石非常相称。 但是现在并无几人有心思去关注温芥的外表，敏感的他们已经发现了温芥与现在的状态与这场庆祝宴会欢乐气氛格格不入。他的情绪不但可以说是不怎么高涨，甚至有些低气压。明明只是一个初入政】坛没有多长时间的年轻人，但是这些人硬是从温芥此刻的表现中读出了一种名为“不好招惹”的感觉。必须承认的是——他们现在有些惧怕温芥，尽管不知为何。 一个小型悬浮器围绕着温芥飞舞着，虽然宴会场面并不会对外公布，但是通过它录下的演讲画面却会在一会同步于星网上面直播，而次日早晨也将会出现在帝国最最重要的早间新闻上。 说来这还是温芥成为萨诀帝国的太子之后的第一场公开演讲，并且由于人们一向以来的对于萨诀皇室的极度好奇以及温芥的强大影响力，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在直播频道守着了。 而越过围在发言区的一圈人后，可以看到宴会厅的某个角落里，一位身着亲王礼服的男子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他一边品尝着酒杯中的银色佳酿，一边眯着眼睛注视着宴会厅正中央的那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