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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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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既明听青筝的声音冷淡了许多,收敛了浑身的戏份,起身坐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完全没有一分之前夜探香闺的孟浪。    见眼前纤细的背影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虚握着拳,低咳一声,道:“刚在厅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前辈打断了。怕你想不明白,便过来了。”    青筝身形未动,“嗯”了一声。    南既明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瞅着,青筝的背影,慢条斯理地说:“朝廷上,还有一个举重若轻的人物,当朝宰辅大人,闵明升。当年,今上未及弱冠便登基称帝。宰辅大人辅佐内堂,先长公主稳固四境,今上的龙椅才安稳下来。    十多年前,先长公主仙去。军权一分为二,一部分在心腹冒将军手里,一部分在今上手中。但朝堂政务,至今不少还在宰辅大人手中决断。可以说,宰辅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青筝听南既明提起宰辅大人时,心中原本的烦躁瞬间消退。不得不说南既明确实有熨平人心的本事,拱手相送的消息十分及时,又正中青筝下怀。    如南既明能为自己所用,确为一大助力。倘若他存有其他什么心思,青筝会把他归为,应该审慎重视的对手。    南既明说了大半天,眼前的背影跟静止了似的,没有反应。待他正要接着开口,听见青筝低语:“闵明升,悯民生,怜悯民生疾苦。听名字倒像是个好官。”    青筝侧过身子,瞟了一眼在床沿上规规矩矩坐得端正的南妖孽,径直走到桌前,斟了两盏茶,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既明撇嘴一笑,似乎看透了青筝前后的态度变化,刚消下去的贼心,顿起。    摇了摇手指,又换上了风流书生的做派。二话不说,掠至青筝跟前,熟门熟路地揽起柳腰,就往窗外跃去。    青筝毫无心理准备,被惊得揪紧了南既明的前襟。好端端地说着话,怎么就突然动手掳人了呢?    南既明带着一个人,身手还如秋叶般轻盈。掠过窗口的橡树,轻点枝桠,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几起几落,已至与客栈隔着一条街的小巷。    在落地那刻,松开揽着青筝的手,向后撤了一步,嘴角噙笑,避开青筝胳膊肘击向自己的腹部。    青筝一击落空,也不恼怒,毕竟实在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不抱什么击中的期望。脸色平静地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南既明闲散着步子,悠哉游哉地跟在身后,也不出声提醒青筝走错了方向。    青筝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表情,心里却暗潮翻涌。她再次自我反省,刚在客栈内,为何不第一时间呼救?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相同的错误上栽跟斗?一向冷静理智的自己,跑哪里去了?    听着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汹涌的暗潮慢慢变成一丝烦躁,缠绕在心头。    南既明见前头强装镇定的青筝,不由低笑一声,快步上前,道:“跟我来。”    青筝只觉一缕清风擦耳而过,南既明已经在前头领路了。想到前面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确实是朝廷情报的最直接来源,无奈之下,只得跟了上去。    南既明领着青筝左拐右拐,来到一座高耸的阁楼前。阁楼黑漆漆的,未点灯火,与之前在闹市上的酒肆形成鲜明对比。    南既明忽略了青筝投过来探询的目光,抬手轻拍,推开了阁楼门,伸手比划了个请的姿势。青筝既来之,则安之,并未多言,直接迈入门槛。    南既明点亮火折子,从墙上取下一盏油灯点亮。    油灯的光芒腾起,照亮四壁。青筝这才看清,阁楼的四壁上都绘着壁画。壁画环绕,延绵至楼梯口。    青筝不自觉走进前去,抬头看。南既明高举着油灯,道:“二十多年前临州还是个边陲小镇,后受外敌侵袭。外族野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民生苦不堪言。”    壁画描绘的就是那段历史。光看壁画,一股凄苦无助之气扑面而来。    幼小如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长/枪挑起,倒摔在地上。正值芳盛年华的年轻妇人被一刀斩杀,而疼爱她的丈夫,只能拖着被刨开肚子的残躯,爬在地上,死死抱住蛮人的腿脚,苦苦哀求,蛮人能放妻子一条生路。    巨大的壁画,在无声控诉战争的残忍和无情。青筝不禁闭眼,不忍再看这些画面,耳边却觉得那些刀枪之声,凄凉呼救声,充斥于耳,久久不停    南既明看出青筝的不适,举着油灯,往楼梯口走去。    青筝这才发现,壁画不仅仅是一楼墙壁而已,还顺着楼梯方向,向上延伸。    青筝顺着南既明油灯照着的方向,跟上前了几步。一匹高高扬起前蹄的骏马,跃入眼帘。骏马身上坐着一位戴着红银盔,身穿银色盔甲的将军,剑指前方,宛如疾苦民生中,一位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只这一眼,威风凛凛,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南既明又凑上前去,油灯的光辉照在将军的脸上。    青筝心里徒然腾起一股陌生的情绪,不像是困惑,不像是迷茫,仿佛久经沙漠的旅人,见到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洲。    她仔细看着将军的脸庞,才猛然发觉,眉目间的英气。这位受临州景仰的英雄,竟然是位巾帼英雄。    南既明满意地看到青筝意外的样子,心生向往地道:“解救临州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就是这位将军,我朝先长公主殿下,凤梧将军。”    “凤梧将军是先帝膝下长女,与今上为先皇后一母同胞姐弟。先帝驾崩突然,今上年幼,内忧外患,迫在眉睫。先长公主自幼就同先帝征战四方,在军营中长大,武艺兵法经过千淬百炼,甚是精湛。为了幼弟,主动请缨,前往南方稳定局势。朝政内,则托付给两人自幼受教的宰辅大人身上。”    一股肃然起敬,自心中油然而生。    “南公子倒是对这段历史了解颇多。”    “贡院里对这段历史,描述虽说不是浓墨重彩,可耐不住家中老爹,偏偏是当年朝堂上,为数不多,以己之力全力支持先长公主殿下的人之一。我老爹对这段往事很是自豪。虽然平日一副栽花逗鸟的闲散模样,但只要在家中醉酒,必要吹嘘起这段热血澎拜的往事。我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    青筝从碧箫传来的消息看,安定侯爷看上去是富贵闲散侯爷,没想到也隐藏着精忠报国的鸿鹄之志。    南既明心里默默为自家老爹竖了个大拇指。感激他老人家年轻时的热血,可以在这个时候,在他儿子的心上人面前,刷下公公的好感度。    青筝是不知道南既明肚子里的歪歪绕绕,扶着木栏杆,拾级而上。    楼梯蜿蜒了几层,到达了顶楼。从顶楼望出去,临州鳞次栉比,灯火连珠。不知这位先长公主殿下,在天上是否能对这一盛世景致,露出欣慰一笑。    青筝凭栏而立,忽然朝身后的人,问道:“你说先长公主殿下与今上一母同胞,那也大不了多少岁。为何年纪轻轻,红颜薄命?”    话语问完,青筝只觉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才听见回答。    “先长公主殿下征战四方,身上伤痕累累,积劳成疾,在今上坐稳皇位没多久,就去了。”    平平淡淡陈述的一句话,南既明的语气里,却好像包含了什么皇家辛密。    红颜已逝,青筝并未深究,只空余一声叹惋,飘散在夜风里。    “好了,小狐狸。明老头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思虑过重么?”南既明走进,轻声呵笑,搞得刚才说起这段历史的,不是他一样。    “给你看样好东西!”    话音刚落,南既明长臂一伸,又揽起青筝,从窗口跃出,反身一踢栏杆,借力翻身上阁楼屋顶。    小心地踏过屋瓦,寻了一处屋脊坐下。    “抬头看。”    南既明两手撑在身后,身形放松,仰望天空。青筝依言望去,漫天星辉,布撒在墨蓝的幕色里。    脚下是夜市里的灯火璀璨,头上是夜空里的点点星光。    之前缠在青筝心头的那丝烦躁,渐渐萎缩,消退下去,只余一派宁静祥和。    天地之大,人之渺小。能活着一日,便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心里想通了这一点,连日来紧绷着弦的青筝,也学着南既明的样子,撑着手放松下来。    两厢静默,却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    时间不知悄悄消逝了多久,南既明笑着拉起青筝:“再不回去,杨前辈得活剥了我的皮。”    临走时,青筝回望了一眼这方寸屋脊,竟生出几分不舍。    两人穿行在夜市里,一阵混沌的香气飘了过来,勾起青筝肚里的饥虫。循着香味找到摊子,热情的老夫妇麻利地下了两碗混沌,端上了桌。    香味浓郁的骨汤里,小混沌晶莹可爱,飘着翠绿的葱花作点缀,让青筝腹中又饥饿了几分。    看下天色,两人迅速解决了混沌。临收钱时,青筝踢了南既明一脚。南既明嘀咕道:“我不是吃软饭的么?”嘴上这么说,手还是利索地从腰间钱袋里掏出钱币,递给老夫妇。    老夫妇接过钱,躬身道谢:“谢谢二位。二位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青筝愣了一下,抬脚快速离开。南既明倒是乐了,又给了老夫妇一块碎银。    终于回到了客栈,青筝正准备按照旧路返回房中。冷不防见一人抱臂靠在墙角。    “啊!阮霜,吓了我一跳!”    阮霜见青筝毫发无损,冷眼扫了南既明一眼,对青筝道:“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可以唤我去办。”    “没事,忽然觉得饿了,出去吃了碗馄饨。”    南既明在青筝背后,如修竹挺拔,微笑着一言不发。眼里却是挑衅:怎样?小爷就是拐了你家小姐,怎滴?单挑啊?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我!    “南公子回去歇着。今夜多谢南公子指路。”    南既明笑笑转身回屋。阮霜盯着南既明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什么。青筝没再多言,绕到客栈前门。    “小姐,无论你……我都支持你!    ”    身后传来阮霜的声音,青筝疑惑地回头望去。    阮霜冰雪般的脸庞,在灯笼的映衬下,染了几分暖意。    对于阮霜迸出表忠心的话,青筝习以为常。    只是她疑惑的点在于:吃碗混沌而已,需要什么支持不支持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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