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连环凶案
王成志若有所思,再就着程安玖的分析上前仔细地看了看尸体,颔首应道:“是,程姑娘你言之有理。只是凶手的用意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既然他是在别处行凶的,为何最后要将死者带到园子里来抛尸呢?难道他不知道一旦有人发现了尸体,会立马报案么?他就不怕逃不出去,被官府抓个现行?” 程安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清冷的笑意,“王捕头,凶手的用意其实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他作案了。在下刚刚看了死者被砍脚踝处的切创口,皮瓣只有轻微的翻卷,并无生活反应,说明脚掌是死者死后才被砍下来的。如若你此前的推测没有错,这起案件是凶手犯下的第四桩命案,那么他如此高调的目的,意在挑衅官府的权威。” 这话成功的让王成志的脸色阴沉了好几个度。 好一个嚣张阴狠目无王法的贼子,这是笑话他们衙门无能办案不力么? 在场的其他几名捕快脸色也不好看,适才出口反驳程安玖的那名捕快按捺不住火气,上前一步对王成志道:“头儿,这狗贼简直是无法无天可恶至极,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还以为咱们真拿他没办法了。”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给他点颜色?你知道他是谁,长得是何模样年岁几何?”王成志没好气的瞪着他吼道。 开口的那捕快气结,沉吟一息,梗着粗红的脖子道:“头儿,早上报案的小二说了,他们客栈一更就关门落钥,直到他发现尸体紧忙禀报给掌柜,掌柜再安排其他人上衙门报案,客栈大门一直都是紧锁封闭着的。凶手伪装成住客躲进客栈内行凶,这会儿肯定也没能来得及撤退,说不准此时此刻他就躲在哪个客房里看着咱们呢!” 若是凶手的用意真如程姑娘所说,是意在挑衅官府权威的话,那小白这厮的话倒是没有错,指不定人现在就在哪个客房里冷眼看着他们着急火燎却束手无策的样子呢! 想到此处,王成志有些烦躁的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就朝住宿的客房方向望去。 “王捕头不必看了,凶手或许已经不在客栈之内了!”程安玖的声音将王成志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王成志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程安玖站在园子围墙的墙根下,纤长白皙的手指指着靠墙放着的水缸。 水缸里蓄满了水,昨晚雨势急且猛,水缸中的水将将要漫出来。前面进院子的以小白为首的几个捕快不明所以的望过去,问道:“咋了,不就是一口水缸么?” “你们看水缸边缘!”程安玖的手指落在缸沿上,随后轻轻的捻起一块湿润绵软的泥块,“这里落有淤泥,质地摸着跟地上的一样。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凶手砍下死者双足后,便踩着这水缸沿,翻过围墙逃出去了。王捕头,你可以安排人到围墙外面勘查下,看看是否有残留什么脚印或者蛛丝马迹。” 王成志紧忙应下,心中却觉得有些尴尬,甚是没有脸面,自己的手下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结果连水缸边缘上有踩踏痕迹都没有发现。他黑着脸,锐利的目光落在小白身上,喝道:“傻愣着干啥,程姑娘刚刚的话没听到么?” “头儿,属下这就去!”小白心虚的低下了头,偷偷瞥了程安玖一眼后,招呼着身边的几个兄弟呼啦啦的走出了园子。 这时,容彻提着勘验箱子进来,随在他身后的,还有白虎。 王成志紧忙问他需要做什么,容彻淡淡的看了程安玖一眼,没有着急追问她可有发现,却是转头对王成志道了声不必,兀自打开箱子,拿出及肘鹿皮手套戴上。 白虎也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的将尸体翻转过来。 程安玖不想打扰容彻验尸,再说,这个案子目前疑云重重,想要有所突破,第一要素是先找到本案的案发第一现场,再结合王成志所说的此前的几宗命案,研究下凶手的作案细节和手法。毕竟在连环凶杀案里,越早发生的命案,凶手露出的破绽会越多,也越能暴露他的底细。因为连环案的凶手越犯案会越成熟,留下来的犯罪痕迹也会也来越少,而他屡屡得手,也会越来越自信,所以,还是得追查最开始的案子,找到这凶手的身份,了解他为何会犯下这样的血案,尝试着推测下凶手的犯罪心理,这样说不准就能预测到凶手的行动,将他抓住。 打定主意后,程安玖轻声对王成志说了自己的意见,而王成志也十分认同,点点头看了眼正在现场尸检的容彻,刚想要开口,却见程安玖朝他摇了摇头。 王成志便识趣的咽下了将要说出口的话,粗糙的面容上带了抹笑意,扬手对程安玖道了声请,领着人走出了园子。 前面大堂边上有个隔间,是掌柜平素吃饭歇脚的地方。接到报案后,捕快阿德和阿汉就负责对照名单册子,逐一传唤盘问昨晚入住客栈的住客,虽然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们并未从住客中找到疑似凶犯的对象,可有个小细节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昨晚入住客栈的住客,基本上是经掌柜之手登记入册的,只有一个名字,是掌柜之妹侯红英录入的。侯红英这姑娘他们可并不陌生,上个月这姑娘失踪了八天,客栈掌柜侯青烃亲自上衙门报的案,因侯青烃在青城镇也算是有能耐的人物,县令大人便也尽心些,打发他们全城搜捕好几日,只不过后来人还是没找到,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侯红英凶多吉少的时候,小姑娘却出现了,自个儿回家来了,侯青烃自己上县衙门消了案。 一个小姑娘失踪了八日,又狼狈的回来,知道这事儿的街坊邻里可没少说她闲话,侯青烃心疼自家幼妹,也没少花功夫打点收买人心,以求封住外头那些悠悠之口的诋毁。据说侯红英回来了哭了好几场,然而任凭爹娘和兄长怎么追问她失踪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就是咬紧了牙关不说,只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疼爱她的家人心里明白侯红英怕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又不忍深扒她心灵上的创口,只暗地里求县令大人帮着留心绑架了侯红英的疑犯,明面上并未深究到底。 而侯红英在那事件之后,也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昨日她居然来了兄长的客栈,还帮着住客登记入住资料,这十分之反常蹊跷。 程安玖和王成志进来的当口,阿德和阿汉正在向侯红英问话。侯红英低着头,小脸煞白,双手无所适从的揪着衣襟下摆,一双大而黑的眼睛里氲着一泓盈亮的泪,欲落不落,神色委屈。 掌柜候青烃站在妹妹身旁,无法理解阿德阿汉的用意,语气不算和气的质问:“你们这样会吓到舍妹,难道衙门办案就是这样的,专挑弱小下手么?她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能跟凶手扯上什么干系?死者虽然与舍妹认识,但也只是点头之交,舍妹这段时间一直在家未出门,昨天才来客栈帮忙,若是经由她之手登记入住的那个人有问题,那也是巧合罢了,怎能怪到她头上?” 这信息量有些多,程安玖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而她身边的捕头王成志,却皱起了眉头,扬声问道:“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