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自以为是的好
今日在衙门内并未碰到周允承,程安玖有些意外,却又正合她意。 交接换班之后,她便与冯勇一道下衙回家了。 路上冯勇问程安玖:“阿玖,你若是随按察使去金陵赴任,那文哥儿武哥儿和赵妈妈他们怎么办?你可打算好了?” 程安玖摇头,将自己的烦扰如实说了,又说文哥儿武哥儿现在懂事不少,要回去开了家庭会议征询他们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冯勇认同程安玖的做法,然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此去金陵可不比在地方衙门,金陵那是天子脚下,规矩繁复戒备森严,臣子们做事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阿玖你新进都察司人生地不熟,不仅要与上峰和同僚处好关系,又要同他们磨合一道查案办差,肯定没法同时兼顾文哥儿武哥儿和赵妈妈他们,还不如将他们暂时留在辽东府,等金陵那边稳定了再做计划来得妥帖些。” 程安玖笑着点头应道:“的确是这个理儿。” 二人一路闲聊回去,快到村道口的时候,冯勇忍不住松了口,“阿玖,你嫂子……你嫂子这次真怀上了!” 程安玖睁大眼睛望向冯勇,冯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腼腆的微笑,道:“前段日子玉梅一直吃着徐大叔开的汤药调理身子呢,没想到……嘿嘿,今晨玉梅突然犯恶心,我请了徐大叔过来号脉,诊出来玉梅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真是太好了!”程安玖由衷的为冯勇和宋玉梅感到高兴。 冯勇脸上也洋溢着喜悦,可还是伸手放在嘴边朝程安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阿玖,本来头三个月怕孩子小气,玉梅不肯让我告诉别人的,但你不是要去金陵了么?我就先偷偷的告诉你了。” 程安玖表示理解,孕妇怀孕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是比较危险的,一般人胎相未坐稳之前,是不对外公开怀孕的消息的。 “孕早期是要多注意些,家里的活就先别让嫂子干了,你自己多辛苦一些!” 冯勇立马点头应道:“徐大叔也说玉梅的身子有些羸弱,脉象不是很平稳,要她卧床养着呢,我现在哪里敢让她干活,恨不得将她当祖宗供着……” 程安玖捂着嘴笑,心里却艳羡着冯勇和宋玉梅的生活,平淡却温馨,而她和容彻所追求的,也不过如此! 走到岔道时,程安玖摆手对冯勇说:“快些回去,孕妇肚子饿得快,可别饿着了我嫂子和侄儿!” “嘻嘻,饿不着,早上我上衙前蒸了一锅白面馒头呢,够他们娘俩吃的!”冯勇应了一句,脚下却没停,朝程安玖挥挥手,朝自己个儿家的方向迈步走去。 程安玖也转身进了巷道,临近家门口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家院门前,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一眼扫过去,都是左邻右舍熟悉的面孔。 程安玖的脸色沉了下来,快步奔上前去。 这时,人墙突然自觉往两边散开了,本原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也在一刹间消失殆尽,大家噤若寒蝉的看着站在院门口的人。 程安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赵妈妈举高笤帚意欲砸向周允承却被他一旁的黑衣护卫一掌打开,掀倒在地,随后,那人还将挂在腰间的佩刀刷拉抽了出来指向赵妈妈,刀锋在西斜的日光下,泛出明晃晃的寒芒。 看热闹的人吓傻了。 他们不是没有看过公门捕快佩刀巡查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远的不说,就说东阳村里以程安玖为首的那几个州府衙门的捕快,成日里带着佩刀出入村子,可他们谁也没有看过他们随意抽出佩刀意欲砍人的样子啊,这人究竟是谁啊,居然胆敢闯到程安玖的家里来,他们不知道程安玖可是州府衙门的捕快么?这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实在是太吓人了。 “住手,你们这是想干什么?”程安玖蹙起黛眉,厉声喝问,一个箭步上前,将吓得面色青白的赵妈妈搀扶起来,错身挡在她身前,冷眼看着周允承,“周大人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周允承神色复杂的看了程安玖一眼,有失望,又好似意料之中。 “把刀放下!”他开口对身侧的护卫道。 那护卫敛容道是,收起佩刀推至一旁。 周允承没有穿官服,只着便装,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霸气不容忽视,幽深而犀利的眸光淡淡的扫向两旁还在围观不肯退去的看客,那些人便都不敢承受似的纷纷退后几步。 “散了,听到不该知道的事情,对你们没有好处!”七喜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带着几分恫吓之意。 话音方落,众人立马作鸟兽散,一点八卦的**也没有了。 好奇心会害死猫,他们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眼看着左邻右里的人家纷纷关上了门户,周允承才开口说:“玖娘,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和孩子而已。之前听说你病了,可我此次又是奉旨办公,抽不开身,这才拖延至今,却没曾想,你今日上衙当差,竟是错过了你!” “我的身体,不劳周大人您费心了。”程安玖冷冷回了一句。 一旁的七喜一听这话,登时气得不行,心里替自家主子深感不值。他知道自家世子从来不愿意解释什么,就算付出再多,也不会抱怨出口。然而一颗真心却被如此糟践,他看着都心疼…… 七喜气血上涌,脑子一热,顾不得尊卑有别,朝程安玖瞪眼道:“你这女人,别不识好歹了,世子爷真心待你们,你们却拿我们爷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赵妈妈眨巴着含泪的眼睛望向程安玖,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什么周大人?什么世子爷? “玖……玖娘,这究竟是在怎么回事啊?” 程安玖给了赵妈妈一个安抚的表情,随后抬起秋水般潋滟的双眼,看着周允承道:“周大人以为的好,只不过是自以为是‘好’罢了。你可曾问过我的意思?可能站在我的立场去考虑问题?我们原本的生活温馨平淡又安宁,我的两个儿子承蒙倪老先生厚爱,得以拜入其门下开蒙求学,可你的自以为是,你的自私,打破了我们家庭的和谐。你让我不得不暂时离开我的文哥儿武哥儿,让我背井离乡远赴金陵,在人生地不熟的都察司办差。那里没有我熟悉的朋友,没有我的家人,你让我们原本好端端的家庭,面临分崩离析的情况,你觉得这就是好?我们得感恩戴德的拜谢您,不然就是拿你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