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情同父子
程安玖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在俩儿子面前露出这般亲昵之态,委实不妥,正待她收敛心神调整好呼吸之际,却发现识趣乖觉如白虎,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带着文哥儿武哥儿兄弟俩往前面走开了,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容彻将她这般窘态尽收眼底,无声失笑,伸手刮了刮她高挺的鼻梁,拉着她往前面的花灯摊坊而去。 那厢白虎已经与摊主谈妥,付了钱银取了些适合做孔明灯的材料,在坊内寻了一处较偏的位置坐了下来。 文哥儿武哥儿拿着竹羃条子比划着,叽叽喳喳问着白虎各种问题。 白虎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他们。 容彻和程安玖过来后,也加入了制作。 程安玖手工活计还不错,容彻稍微提点几句就摸出了门路,很快上手,将白色的绢纱纸裁出来,小心翼翼的糊在压好了形状长短的竹羃上。 众人七手八脚的,约莫一炷香时间后,一盏算不得特别好看的孔明灯便新鲜出炉了。 文哥儿从未见过这样的灯,一看孔明灯竟是这样白晃晃光秃秃的模样,不由有些奇怪,奶声奶气的问:“这灯怎这样奇怪,一点儿也不好看呢!” “容叔叔肯定还有后招没使出来!”武哥儿笑嘻嘻的说道,眉眼间透出自信,仿佛只要是容叔叔做出来的物事,便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容彻摸了摸武哥儿的脑瓜子,给了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嘱咐白虎去问摊主借来笔墨纸砚,提笔在孔明灯的其中一面绢纱纸上写下愿景。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惟愿执手白头永不相离!” 程安玖在心中默念着,闪动的瞳眸如同水洗般,清润湿黑。 微笑着接过容彻递过来的毛笔,她俯身在另一侧写了四字:但与君同! 白虎低垂着头,默默地吃下这把猝不及防的狗粮,紧抿着的唇角却抑制不住的勾起,因着内心的欢喜,又不断的加深、再加深! 文哥儿武哥儿年纪尚幼,还不能理解话中之意,只在一旁嚷嚷着也要在孔明灯上许个愿望。 程安玖自然不会拦着,笑着将笔递给哥俩儿,让他们自个儿写。 这段时间兄弟俩倒是认识了不少生字,只是字还不是写得特别工整好看,兄弟二人犹豫着,只担心自己落笔下去,会破坏了孔明灯的美观。 容彻在一旁说了声无妨,哥俩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在另外一面上留下‘墨宝’。 待他们写完,孔明灯果真是变了一番模样,因字体着墨过重,晕开后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大块,像是一幅泼墨涂鸦。 武哥儿皱了皱眉,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都糊了,字都看不清楚,那愿望还能实现吗?” “自然是可以的!”容彻笑着安慰。 文哥儿武哥儿闻言这才相视一笑,追问容彻接下来要怎么做。 容彻让白虎将底座的煤灯装上去后,又问摊主买了个火折子,带着他们往长街外走,寻了处人少空旷处开始点灯。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西市的长街东侧,有一枚橙红色的星子漂浮于天空之上,那星子似乎还在缓缓移动,慢慢朝着银盘般的明月靠近。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头顶上的那枚橙色星子,惊叫了一声后,其他游人也驻足仰首望向头顶苍穹。今夜无风,明月皎洁凝练如霜,而这颗本不该与日月争辉的星辰,却犹如异星,耀眼夺目,锋芒毕露。 旁人不知缘故自是惊骇诧异,但亲眼目睹这孔明灯飞升的文哥儿武哥儿却是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激动雀跃兴奋不已,他们在原地蹦跳欢呼着,还不忘好学求知的精神,追着容彻问孔明灯飞升的原理。 容彻自是不吝赐教,而随着他的侃侃而谈,他的形象一下又在俩包子的心目中高大了不少,这点看兄弟俩那盈盈清透如星辰的眸光就知道了,满满都是崇拜。 果然能跟小屁孩耍到一块儿的确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最佳方式! 程安玖看着俩儿子与容彻那般亲近,情同父子,心情亦如那灼灼耀眼的孔明灯般明媚灿亮。 这一夜的赏灯之旅随着幽沉深黑的夜幕画上了句点,文哥儿武哥儿兄弟俩很开心,也很满足,就连睡觉的时候,唇角也都带着微笑。 张罗着俩儿子歇下后,程安玖才换了衣裳,准备打水洗漱。 赵妈妈从枕头下摸出一份信件,犹豫着要不要将信给程安玖。 程安玖可是刑警队出身的,察言观色是她的看家本领,她发现赵妈妈的神态不对,询问她是否发生了何事,赵妈妈经不起程安玖的追问,这才将信件拿出来,交给她。 白色的信封上写着‘程安玖亲启’五个字,字体遒劲圆浑,尽管她并不常见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周允承的字迹。 程安玖这一夜的好心情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仿似都随风而去了般,烟消云散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允承居然有如此显赫的背景。 镇北王世子,传言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常胜将军…… 之前她曾听说,镇北王世子在三年前对战鞑靼大军的时候,意外中箭坠马昏迷,三年来犹如活死人,药石无灵,全凭着珍稀药材吊着一口气,虽不至英年早逝,但这般情状也让人闻之扼腕可惜。 “原来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程安玖失神的瘫坐在炕边,兀自呐呐低喃。 所以,他是因为受伤昏迷才没能履行曾经对原主许下的承诺,继而造成后面一系列的悲剧么? 让原主未婚先孕,受尽嘲笑和白眼,却不得不坚强面对世俗眼光和恶语伤害,为俩儿子的成长咬紧牙关撑起一片天空…… 程安玖抱住了脑袋,她想不明白原主这出身低微的商户之女当初到底是怎么跟镇北王世子勾搭上的,如今二人地位如此悬殊,换言之,就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