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觐见
与以淳‘眉来眼去’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太后娘家的侄女聂清莹,也是以淳闺蜜党中的其中一员。 聂清莹并非嫡出,只是太后亲弟聂泓与妾室所生的一名庶女。因那妾室难产,生下聂清莹后就撒手人寰,聂泓正室高氏就将这孩子抱养过去,记在了自己的名下。 高氏自己连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倒是将聂清莹视若掌珠,事事亲力亲为教导她,隐约有将她培养成日后氏族宗妇担当的意思,比亲生的儿子还要上心。 而聂清莹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从小就不必高氏多操心半分,女戒女训更是倒背如流,是个落落大方规言矩步的大家闺秀。然而从前年在簪花宴上认识了玉婧郡主以淳后,隐隐有丝被带歪的趋势,至少,高氏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这个女儿,原本沉静似水淡雅如兰的气质,如今多了几分不安浮躁和蠢蠢欲动。 高氏斜眼睨了聂清莹一眼,聂清莹察觉到母亲的视线,敛眸微微垂下脑袋。 以淳看出来聂清莹还是有些怯,不敢自己提出要求,便为聂清莹出头,笑着对高氏道:“聂夫人,以淳代莹姐儿向您也告个假可好?我们不去别的地方,就在慧姐儿的阁楼内守岁谈心,您大可以放心!” 高氏保持着端庄的浅笑,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她寻思着,太后方才已经金口玉言应了玉婧郡主所求,自己这时候不松口,岂不是变相跟太后叫板? 她不敢,也不想自讨没趣,不答应也得答应,尽管她觉得大过年的放纵儿女在外与他人守岁,有失体统。 德阳大长公主哪能没瞧出来高氏眸底一闪而过的忧虑,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扬声道:“已经跟慧姐儿约好了的,母亲也不再反对,但出去少不得要多带些人,不然母亲可不放心。” 以淳头点如捣蒜,紧忙应下来,心想反正要去慧姐儿那会合,等将跟着的那些下人打发到一处地方,给他们弄些酒菜吃喝,她们再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也便是了。 这话题简单揭过,而后又闲话些家常,便有内监进殿传报,说是陛下和镇北王父子来了。 在场的德阳大长公主和高氏等人忙不迭起身整理妆容,准备迎驾,只有太后依然端坐在玉座上,半晌才反应过来,内监刚刚说的是,王爷和世子觐见?! 周允承,那个久召不归,枉顾陛下圣命的世子,回来了? 不等她细思,一抹明黄已经出现在殿门口,稍一停顿后,便龙行虎步的走入大殿。 一众女眷低头参拜,皇帝稍显稚嫩的俊朗容颜上漾出笑意,扬手让众人平身,径直走至殿前玉阶下,微弓身子给太后请了安,随后道:“母后,您瞧谁来了!” 太后的目光早已经落在了皇帝身后,紧跟在镇北王身边的青年男子身上。 她的凤眸在流转间波光闪动,透着丝丝探究的,复杂的思绪。 这就是战场上人称阎罗,让鞑子们闻风丧胆的长胜将军周允承么? 记得那会儿他跟随六皇叔离京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儿,如今竟也长成这般彪悍伟岸的大丈夫了? 是呵,岁月匆匆何曾饶人? 她自己不也遭遇了人生的几番变迁么?如今物事人非,早不是当年的模样。 镇北王此时已经领着周允承一起跪倒在玉石阶下,一脸痛心疾首地请求太后和陛下降罪惩处孽子。 太后快声喊了声:“六叔快起身!” 这大周朝一半的兵权还握在镇北王手里,皇帝此时坐拥的江山是否稳固,还要仰仗镇北王父子,太后就是心里猜忌提防,明面上却是不敢有丝毫表露的,更不敢让镇北王在人前折了面子。 她示意皇帝扶镇北王起身,眼角的余光淡淡的往边上噤若寒蝉俨若透明的一众女眷扫了一眼。 德阳大长公主会意,也不出声,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跪安后就领着以淳和高氏等人退出了大殿。 出了慈和宫的殿门,以淳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德阳大长公主道:“母亲,刚才那人就是周允承?长得还不赖。” “姑娘家家的,哪有直呼男子名讳的?还对人品头论足,真是越发没羞没臊了……”德阳大长公主伸手点了点以淳的额头嗔怪一句。 以淳不以为然的吐了吐舌头,“取名难道不是用来唤的?再说我那是夸赞,怎就是品头论足了?” 德阳大长公主语塞,她扶了扶额,一时竟无言以对。 很快,以淳便撇了母亲不理,揽住了身后随同高氏慢步前行的聂清莹的手臂,笑嘻嘻对高氏道:“聂夫人,难得进趟宫,我带莹姐儿四处走走。” 说完,也不等高氏回应,拉着人就跑了。 眼看着聂清莹像朵被强行折枝的花儿般被连拖带拉的拽走,高氏脸色顿时不大好看,捏紧了手里头的帕子,一口气卡在胸膛,上下不得,也顾不得是否会得罪了德阳大长公主,侧眸幽幽道:“夫人,妾身原不该多言的,只是您放任郡主这般率性行事,只怕不妥当?” 德阳大长公主没有想到一贯慎言少语端庄柔慧的高氏会用这般语气质疑自己,愣怔了少顷才反应过来,登时也没了好脸色。 以淳是没有一般大家闺秀恬静柔顺,可在她这个当母亲的心目中,那也是极好的,自己可以嗔怪责骂,这高氏又是以什么态度和立场来指手画脚地教她教女? “聂夫人也知道自己管得太宽了啊?”德阳大长公主凉凉的说道:“我自个儿的闺女,就无须聂夫人你操心了。” 她说罢,微扬起下颚,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头也不回的迈步从高氏身边走了过去。 高氏一口气怄在心头,紧抿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另一厢,以淳已经拉着聂清莹走进了御花园,二人一路低头咬耳,竟是在商量着晚上从安侍郎家后院的角门溜出去后,往毓兰阁方向的路线。 “……郡主,这样能成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聂清莹没有以淳胆子大,一时间对于她的提议,有些不确定,声音怯怯的。 以淳挑眉看了聂清莹一眼,神色自信,语气却难掩鄙夷,道:“就你这点胆识,敢情圣女的训诫都白瞎了?晚上听我的就是。” 聂清莹俏脸一红,但眸底波光闪动,俨然有丝丝兴奋的情绪流泻出来,就像是一只被禁锢牢笼许久的、等待着出笼展翅的小鸟一般,期待又忐忑。 “好,我信你,都听你的!”聂清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