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尸毒
村子夜晚并没有像州府中心城县那样施行宵禁,因而村民们在本村夜行并不受限制。 文哥儿和武哥儿正坐在浴桶里泡着温暖的糯米浆水时,冯勇和周舟、范霖三人便过来了。 赵妈妈将人直接领进了里屋,一面喋喋说着俩兄弟的情况。 “这一天一夜里只赵妈妈你在跟前照顾着文哥儿武哥儿,受累了!”冯勇关切的对赵妈妈说:“今晚我和周舟留下帮着阿玖照顾孩子,赵妈妈你就别担心,好好歇着。” “这哪使得?”赵妈妈连忙摆手,心里却感激冯勇的周到,笑着说:“玉梅有孕身边没个人那可不行,晚上要喝口水起个夜啥的,不也得你帮个忙么?文哥儿武哥儿这儿你们不用担心,泡了糯米浆,好像好了许多,都说没那么痒了……” 程安玖自然也不同意冯勇撇下宋玉梅一个人在家里。上回赵妈妈将文哥儿武哥儿兄弟俩小时候穿的衣裳都找出来,并着从锦州带回来的棉布料子送过去回来后,就告诉她宋玉梅的孕相不大好,已经开始害喜了,吃不下东西,身子柔柔弱弱的,看着让人心疼。 “阿玖,那我留下来总可以?”周舟笑着说。 周舟脸上还带着残留的些许淤青痕迹,双颊消瘦了不少,看起来有些沧桑。 程安玖暗自叹了一息,心想周舟这傻小子这次情伤真的伤得不轻啊…… “都回去,徐大叔也说了,文哥儿武哥儿并无大碍,你们瞧,泡了这糯米浆,还真的好了许多了。”程安玖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周舟和范霖就凑上前去,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文哥儿武哥儿脸上身上的痘痕。 “还真是消下去了不少!”范霖眼睛亮亮的,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徐大叔当真是厉害啊,比那徒有虚名的郑易强啊。” “可不是,没有完全确诊就上禀衙门,胡说八道咱们文哥儿武哥儿得了痘疮,害的俩小可怜被隔离在无人庄一天一夜,真是害人不浅。”周舟也跟着抱怨几句,对郑易的医术充满不屑。 程安玖此前心里也是有些不满的,没有人知道她作为孩子的母亲听到这种诊断结论时的心情,疑惑、纠结、伤心痛苦,然而现在都不重要了,只要她的文哥儿武哥儿能好起来,健健康康的就好。 “谁能想到这病因竟是尸毒呢?哎,好在那头颅发现得早,不然到时候肯定会有越多人染上。”冯勇叹道。 赵妈妈用过了晚膳后又帮着程安玖给俩孩子张罗煮糯米浆水煎汤药,也没来得及问一声徐大叔是凭的什么断定文哥儿武哥儿染上尸毒的,此刻听冯勇说发现了头颅,不由有些诧异,张了张嘴问道:“头……头颅?打哪儿发现的?人的?” 范霖嘿嘿一笑,抢道:“当然是人的头颅,不然赵大婶儿你以为呢?就在后山的山涧里,其他染病的村名就是村尾那一围的。” 文哥儿武哥儿这俩小家伙仰着小脑袋望向范霖,显然对于他口中所言的头颅感到好奇。 程安玖见状,担心范霖一打开话匣子没完没了,连细节之处也要学得惟妙惟肖吓着了俩宝贝儿子,便清了清喉咙打断了范霖,一面拿起放在炕上烤热的大棉布巾裹住文哥儿的身体,将他从浴桶里抱上来。 赵妈妈紧忙帮着她把武哥儿也抱上来,手脚利索的帮孩子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衣裳。 范霖识趣的没再说下去,上前逗武哥儿玩。 “武哥儿羞羞羞,都让我看光了……” “范叔叔偷看人穿衣服才羞羞羞……” 范霖闻言就佯装要扑上去,武哥儿怕挠痒痒,紧忙躲闪,一时间里屋嬉闹声顿起,笑成一片。 冯勇摇了摇头,笑骂了范霖这老小孩几句,跟一旁的周舟耸肩对视,彼此莞尔。 安排俩孩子睡下后,程安玖才随同冯勇周舟和范霖三个去了堂屋。 “阿玖,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歇着去,衙门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今日已经替你向高大人告了三日假,你可以好好在家照看孩子。”冯勇对程安玖说。 如此周到的为她考虑安排,程安玖很是感激。 “你嫂子本想过来看看文哥儿武哥儿的,我不让,天黑,她明日再过来。”冯勇接着道。 程安玖忙说玉梅嫂子有孕在身不用客气,而后见天色委实不早了,便往外赶着三人回家。 待送走三人后,程安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回里屋宽衣歇下。 因与赵妈妈都太过于疲惫的缘故,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赵妈妈才刚开门,周围邻里们便围上来,叽叽喳喳的询问文哥儿武哥儿的情况。 “真是菩萨保佑哦,不是痘疮就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可不是,开始说是痘疮,我都不敢让孩子们出门了,毕竟不清楚文哥儿武哥儿是打哪儿染上的,现在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嘿,赵妈妈,听说你们家文哥儿武哥儿染上的尸毒啊?也不知道这尸毒会不会……” 最后说话的是三牛的母亲李氏,她堆着一脸笑意试探性的询问,无非就是想问尸毒会不会传染人,他们家三牛最喜欢跟文哥儿武哥儿兄弟俩玩,她为了儿子的健康着想,自然得问清楚了,没的让他们给传染了,到时候儿子可要受罪。 赵妈妈一眼看穿了李氏的意图,嘴角抽了抽,冷笑道:“孙家的你若是害怕,就看着点儿孩子,在文哥儿武哥儿彻底好之前,三牛就别来找他们俩玩了。” “赵妈妈……”李氏脸色有些难看,她原想辨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她就是那个意思,也就没有狡辩的必要了。 妇人爱八卦,既然听说了文哥儿武哥儿是染上了尸毒,又惊又恐的问起了昨晚县衙门在后山山涧里发现的那只头颅。 赵妈妈也是昨晚听冯勇说起才知道让文哥儿武哥儿染上尸毒的元凶就是山涧里的那只无名头颅,至于个中细节,程安玖没说,她也没有追问,自然不甚清楚。 说话间,秦雀提着两只鸡和一篮子瓜果蔬菜过来了。 街坊邻里都知道秦雀是容庄的人,眼睛落在他双手的物事上,都发直了。 好大的手笔啊,竟送这么多好东西上门…… 这容公子当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了啊,有那么多的护卫小厮婆子丫鬟供差遣使唤,足以说明他家底颇丰,可他就是放着这么悠闲地好日子不过,去衙门里当什么司职仵作,放着村里头那些黄花大闺女们不要,非看上了程安玖这未婚生子带着俩拖油瓶的弃妇,这人究竟是什么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