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同类人
周舟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等他回来的时候,大家伙都吃饱喝足,准备打道回府了。 “周叔叔,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吃完了……”武哥儿看到周舟从车辕上跳下来,就扑奔过去,奶声奶气的问道。 “都吃完了啊?武哥儿怎么没给周叔叔留点儿好吃的啊?”周舟抱着他往回走。 “冯叔叔说你英雄救美去了,六福酒楼的柳老板一定会请你吃好吃的,我们就不用特意给你留了。”武哥儿努着小嘴说道,又问:“周叔叔,你吃了什么好吃的?” 周舟苦笑,一脸委屈的说道:“周叔叔为了赶路回来,哪敢耽误时间去吃好吃的,此刻还饿着肚子呢!” 武哥儿一脸不相信,他觉得周叔叔骗人。 倒是宋玉梅听了有些心疼:“早知道你空着肚子回来,就得给你留几块烤肉,眼下就只剩下两个肉包子还有几块鸡蛋糕了,你将就着顶一顶!” 宋玉梅说完,将装在布包里剩下来的包子和鸡蛋糕翻出来,给周舟递了过去。 “谢嫂子!”周舟将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解释道:“那柳姑娘是偷着跑出来玩的,家里人不知道,她不想我送她回六福酒楼,又不能放任着伤口不管,我只好送她先去回春堂看伤,又送了她回去柳宅,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程安玖适才已经听冯勇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了,心里开始倒是没有多想,可眼下看周舟说起柳姑娘时眉眼间不假修饰流露出来的情绪,却是明白过来了。 这小子只怕是对那柳姑娘动了春心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特别是在周舟这样懵懂躁动,血气方刚的年龄阶段,对异性和爱情,总是充满了探究和向往的。 这是一个正常之人必将经历的一个心理过程,作为过来人的程安玖完全能够理解!只是在大学时期于高富帅师兄那里遭遇初恋滑铁卢之后,程安玖的爱情观便渐渐变得成熟而冷静。 她会理性地分析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男人,秉着宁缺毋滥的理念,尽管于浮躁的现实社会里寻寻觅觅多年未果,却依然选择相信爱情。 柳姑娘长得如何程安玖不曾见过,但凭冯勇适才的描述,就知道是个容貌不俗的。只是人家到底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家的闺女,家里又是经营酒楼生意的,能不能看上周舟这当捕快出身的,还真不好说。 不怪程安玖有如此担心,只因古代最注重的便是门第观念,再者商人重利,天价嫁女的轶事,她可没少听过,只怕周舟最后求而不得,徒惹伤心罢了。 当然,就算她心头有此担忧,也不会在这个当口去说什么。爱情是盲目的,个种甘甜苦辣,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味。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没有权利拦着周舟,不让他去探索爱情的美妙! 等周舟垫饱了肚子后,一行人才收拾好东西,搬上马车,启程回家。 而后的两三日,周舟常常一个人先行下衙,范霖和冯勇偷偷跟程安玖嘀咕:“那小子多半是救美救出情意来了。” 周舟的改变非常明显,连班房里的同僚都瞧出来了,觉得这小子最近几天非常不对劲,做事积极,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热情。 然而周舟对于他的情感始终闭口不提,就连程安玖三个,他也是神神秘秘的。 十月中旬,容彻接到了云州知府的请求信函,前往云州府出勘检验一起连环少女活埋案。这一趟出门路途遥远,案子顺利的话,来回也得个把月,所以,临行前,他来与程安玖告别。 “这案子棘手?”程安玖问他。 “我不知道,但云州知府既然来信请求我去勘验,想必是有些难度。”容彻冷峻的容颜微带笑意。 程安玖知道容彻尸检技术高超,名声在外,周边府城有了什么棘手的人命案子,都会请求他去协助勘察,试图从尸体上找到更多的线索,以助衙门破案。 她嘱咐容彻路上小心,保重身体,又告诉他过几日她也要出门,回一趟锦州。 “是去祭奠你母亲么?”容彻记得程安玖的母亲的忌辰,就在十月下旬。 程安玖点头道是,这还是前不久赵妈妈提醒她的,让她届时提前向衙门告假。 “你们四个人一道回去?”容彻关切的询问。 “这是自然!”程安玖笑了笑:“路上靠我一个人,可看不住那两只小猴儿!” 其实这不过是程安玖的借口,文哥儿武哥儿很是乖巧懂事,压根儿就不用费心操劳,只是程安玖并不认得锦州荣成县林氏落葬的墓地,需得有赵妈妈带路才行。 “家里有谁帮着照看么?”容彻问道,他可还记得赵妈妈在后院还养了一头大母猪,虽说锦州不远,就在辽东府的隔壁,可一趟来回,少说也得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母猪没人照顾吃喝,那是不行的。 “有,不必担心,嫂子答应过来帮着照看一个月!”程安玖回答。 嫂子指的是冯勇的妻子宋玉梅,容彻不是外人,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只是单单你们四个人上路,我不放心,不若我让白虎护送你们回去?!”容彻如墨釉染就的眸子紧盯着程安玖问道。 程安玖哈哈一笑,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可别小看我,凭我的身手,一般的小蟊贼在我这儿可讨不了便宜。再说走的是官道,也还太平。” 容彻见程安玖语气坚定,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勉强。在屋里逗弄着文哥儿武哥儿玩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回去了。 赵妈妈待容彻走后才进屋,张罗着摆膳,一面问道:“容公子这是又要出任务了?” “是,云州府有个少女活埋案,怕是挺棘手的,云州府尹写了信请他过去解剖!”程安玖笑着说道,帮着把炕桌支好,摆上碗筷。 赵妈妈微一沉吟后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这容公子是怎么想的,住着偌大一个庄子,家里头还养着仆妇护院,压根儿就不是需要靠行仵作之事来养家糊口的人,可偏偏就爱操持这个职业,真真是怪人!” 程安玖从赵妈妈的话里不难听出来,她对仵作这个职业,还是有些排斥的。她觉得容彻不愁吃喝,却喜欢整日里与尸体为伍,是个有怪癖的人。 然而程安玖却十分理解容彻,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诚如她,就算赵妈妈不喜欢她干捕快,可她还是我行我素的干了这么多年,这就是兴趣使然。 只有真正懂得何谓信仰的人,才能彼此理解,相互间产生共鸣。 她想,这也是自己能与容彻相交的缘故! 他们是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