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倒贴 (20)
定要去周府坐坐……” 推辞寒暄一番,到底把东西都留下,这才告辞。 看热闹的人等他们坐上马车离开了,都围着余成刚他们问起事情的起末,还有周家的家世,边上知道的事情的人赶紧开口…… 余家并没有说出周家的家世,只是说这件事是儿子引起的…… 温子谦站在自家酒楼的二楼窗户边,看着余家面馆里热闹的景象,可惜怎么等待,也不见自己想要看一眼的姑娘。 小厮上楼把打听到的事情和他说清楚后,笑着道:“经过今儿的事,以后就不会有人暗地里说余家大姑娘了,不过就算周家的人不来,凭着二姑娘很快是忠勇伯的世子妃,也没人敢在他们面前多说什么。” 温子谦听得‘世子妃’就觉得心里一痛,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才没有让自己失态,淡淡的道:“让掌柜过来。” “是。” 掌柜的很快过来,躬身道:“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现在余家大姑娘回来了,让我们的人都可以把可以摘的葡萄送来。”温子谦摩挲着手里的荷包,低叹一声:“中午在包厢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我请余家人一起吃顿饭。” 掌柜的应下:“那我去请余掌柜他们。” 温子谦拒绝:“不用了,我亲自去,你让人去给我准备几样糕点和果子。” “是。”掌柜的看着临窗而立的公子一身天青色暗纹直裰,真是说不出的温文尔雅,俊朗清隽,可惜他也知道当初公子和余二姑娘的事不成后,两家的来往都少了很多。 幸好当初合约签了五年,现在只盼着这几年里能琢磨出方子,要不以后可就…… 温子谦亲自拎着礼物来到余家面馆的时候,是辰时末,这个时候是铺子里最空的时候,铺子里只有零零落落的四个客人在吃面,余家人都坐在二楼说话,看见他来了,大家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圆圆没想到在这见到他,倒是楞了一下,随即笑着招呼:“温公子来了,请坐。” “好,”温子谦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拱手恭敬的道:“余叔,婶娘,清佑,晓玉,圆圆好久不见了,我是来请你们过去一起吃午饭的,顺便商量一下酿葡萄酒的事情。” 余清佑下意识的拒绝,清冷的道:“不用了,有事现在说就好。” “就是,”晓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等葡萄到了,你再让人通知我们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先前有多羡慕他可以和圆圆在一起,可是他却为了前程毁了婚约,现在又这幅旧情难忘的样子出现在圆圆面前,让他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 圆圆知道家人是为自己出气,可是自己对他的爱没有那么深,应该是说只是喜欢他,觉得和他过一辈子也无妨,能忍受和他生儿育女。 温家后宅不好混,温子谦自认为自己好,舍不得自己受委屈;现在自有了婚约,楚家的后宅比温家的更难混。 她浅浅一笑:“既然温公子盛情相邀,我们中午就一起去打搅了。” 温子谦趁着这个机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声音都缱绻了几分:“那就这么说定了,圆圆,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在他的心里,她不是阮家三小姐,而是一直都是自己在余家村遇到的那个把自己从水里就起来的小姑娘。 晓玉嘟着嘴,眉一挑,带着几分泼辣的道:“圆圆没空,她说了以后葡萄酒的事都由我来管。” 温子谦心里都是苦涩,知道他们还在怪自己,很想告诉他们,要是知道圆圆会嫁给世子,自己肯定不会毁约。 他带着点无奈的看着晓玉,浅浅一笑:“我那一份分成以后不要了,就给圆圆,我那边重新拟了合约,除了这一点,别的都没变,想让圆圆去签字画押。” 圆圆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自己给他倒了杯茶,温声道:“不必了,我觉得先前那合约挺好的。” 他顾不得余家人的脸色,只想和她多待一会,坐在那低声劝:“不,我觉得还是你收回去好,毕竟你要嫁人了,新妇进门少不得四处打点。” 晓玉惊讶的看着他,这才发现他好像比先前瘦了,低叹一声,起身道:“哥哥,你不是说要去同窗那边吗,趁早去,我去给你准备东西。” 红豆也看着余成刚:“你该去买东西了,要不去外边看看丝颖他们,顺便接他们回来吃午饭。” 自己也下楼去后院看儿子在做什么,反正这青天白日的,初夏她们也在,就算是楚明睿在,也不能说什么。 楚明睿:我是不会说什么,我只会直接把他扔下去。 圆圆看着他眼里难掩热切,又带着点悲伤,垂下眼,淡淡的道:“真的不必了,世子另外给了我一笔银子,这件事你以后不用再提。” 又抬头看着他问:“对了,还不知道你定亲了没?” ☆、152 怀孕的美人 温子谦听到她问起自己的亲事,脸瞬间变的苍白,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僵硬的道:“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定亲。” 想了想,深怕她不知道内宅凶险,也顾不得丢脸,看着她道:“你也知道我想分家很难,可是只要我在家,我就连喝口水都要小心,不知道里面是泻药还是春药;躺在床上半夜三更也会从床底下钻出爬床的丫鬟……” 看着她惊讶的眼神,最终惨然一笑:“有时候我倒是想让她干脆给我下点毒药,要是我死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也别想做官了。” 圆圆听了他的话,被吓得目瞪口呆,觉得这倒霉孩子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别人明摆着想让他入局,难怪看着他最近看着都消瘦了点。 她好奇的问:“那你也挺厉害的啊,这都全都被你避过。” 温子谦无奈的苦笑:“易夫人给了我两个婆子,要不我早就声名狼藉了。” 随即担忧的看着她:“我特意在外祖父他们那打听过,忠勇伯府老夫人已经把内宅之事交给二儿媳,你要是嫁过去,千万不要接手中馈,免得被二夫人暗算……” “你说的对,我都记住了。”圆圆听了直点头,心想:可惜事情轮不到我自己做主,要不凭着手里的银子和聘礼,自己这辈子已经可以过得很舒坦了。 温子谦待了快半个时辰,见红豆抱着晖哥儿来了,就知道这是提醒自己该离开了,虽然很不舍,可是想着等下还能一起吃午饭,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红豆看着他的背影,低叹一声:“他倒是个好的,可是偏偏有那样的爹和后娘,你也别记恨他,也别和他走动,要不世子心里肯定不乐意。” “娘说的对,我都记住了。”圆圆抱着弟弟,听他模模糊糊的喊自己‘姐姐姐诶’欢喜的在他的嫩脸上亲了一口:“娘你去忙,我会看着弟弟的。” 晖哥儿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姐姐耳朵上的珍珠耳坠,伸出自己的魔爪就去抓:“我哦握……” 圆圆赶紧避开,见弟弟笑的更欢快了,对着自己的头发伸出小爪子,笑着轻轻的咬了他胖嘟嘟的小手:“晖哥儿好调皮啊。” 红豆见她躲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你就拿你弟弟练习一下,等明年你自己有孩子了,也不会什么都不懂。” 说完,自己施施然的下楼去了:“我去后面瞧瞧,你有事喊我,不行就让初夏她们搭把手。” 圆圆见初夏和绣春坐在不远处,一边吃果子,一边做绣活,扶着弟弟走过去,看着她们绣的扭曲的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的针线活,拿了一个桃子给弟弟啃,见他安静下来,这才看着她们阴恻恻的笑:“最近有什么消息传给你们主子啊?” 两人身子一抖,倒霉的绣春刚好把针顶过去,直接刺到了食指,两个人相视一眼,赶紧起身:“……” 她的声音很亲切温柔:“别起来,就坐着说话。” 可是绣春她们却觉得小姐的眼神就和刀子一样,哭丧着脸看着她:“我们就是奉命保护小姐的。” 圆圆盯着她们懒洋洋的道:“还有顺便把我的消息传过去是不是?” 绣春对她讨好的笑了笑:“小姐您放心,我们就当没看见温公子。” “对啊,对啊,”初夏赶紧附和:“小姐下次把真正的卖身契从世子那拿来,我们喜欢跟着小姐。” 圆圆睁大眼睛:“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先前的卖身契是假的?” 初夏是真的喜欢小姐,赶紧点头附和:“我们是于二公子的人,世子担心小姐,就让二公子把我们安插进来,那次小姐挑丫鬟的时候,都是二公子的人;后来小姐挑了我们,二公子就把我们的卖身契给了世子。” “小姐你别不要我们好不好?”绣春眼巴巴的看着她:“你把我们的卖身契拿来,我们这辈子都会听你的话。” 圆圆不解的问:“我无权无势,肯定比不上二公子,你们怎么愿意跟着我?” 初夏赶紧接口:“可是我们笨,要是进宫做宫女,怎么死都不知道,而且宫里规矩多;小姐你性子好,待我们也好,我们自然愿意跟着小姐。” 绣春还好奇又不解的问:“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圆圆给了她们一个白眼:“花了普通丫鬟的银子,怎么可能买到身手这么好的丫鬟,可恨我自己笨,早该在那混账第一次夜探梅园,就该知道要不是有内应,他怎么可能来去自如。” 两个丫鬟缩了缩肩膀,不肯背黑锅:“我们的卖身契在世子手里,世子让我们保护好小姐,别的都是顺便,嘿嘿……” 绣春很敬业的给自家主子说话:“先前小姐和温公子要定亲,世子可伤心了,却还是传话给我们,让我们好好的护着小姐,不能让小姐受委屈。” “是啊,那个时候世子浑身都冒冷气,看你的时候就像是在看死人,吓死……” 她们这话,倒是真的让圆圆心里一暖,白净的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不贪图自己的美色,因为他比自己美;自己也没钱没权,说明他是真的看上了自己的人。 嘿嘿,想想就有点暗喜,怎么着也是自己人财两得啊。 晖哥儿啃不动手里的桃子,也没了兴趣,随手一扔,再用力一抓,紧紧的抓住了圆圆的头发用力一拉。 “哎呦,小混蛋,赶紧松手。”圆圆疼的要死,又不敢对他动手。 晖哥儿笑得露出一点米牙,他的手里抓的头发不多,可是死也不肯松手,见她理自己了,笑得更开心了。 绣春轻轻的挠了挠他的痒痒,这才让他松手,对着绣春咯咯笑。 等圆圆脱离他的魔爪,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变成疯婆子了,干脆和他闹成一团…… 葛敏浩也在中午的时候过来一起吃了顿饭,他能说会道,语气诚恳,席间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到,等到午饭后,已经和余家把关系恢复的差不多了。 当然,有温子谦的事情在中间,想要和以前一样亲近是不可能了。 他对圆圆很是推心置腹的道:“按说子谦那一份应该给你,我以前是想着你们迟早是一家,可是这事是他傻,不过他那边重新拟了合约,要不……” “舅舅你别这样说,”圆圆打断他的话,温声道:“我们余家永远记得当初舅舅帮了我们一把,合约绝对不会更改,既然去年葡萄酒卖的好,舅舅今年不如尽量多收点,到时候多雇几个人干活就是,反正我们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想了想,觉得自家酿酒,那香味一飘,他们酒楼肯定能听到风声,还不如把话说在前头,对着他道:“我们也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酿出更好的葡萄酒;不过我们也不会大量购买,就是我哥哥书院里的同窗家里的十多亩地的葡萄。” 余清佑对她说是最少四十亩,可是圆圆让他尽量多收点,这酒存两年味道会更好。 葛敏浩知道合约里没写他们不能自己酿,再者人家也让自己多收葡萄,干脆送了个顺手人情:“学无止境,我盼着你们能酿出更好的葡萄酒,要不明儿葡萄送到,先给你们家送两车?” 余成刚性子忠厚,觉得自家酿酒有点心虚,听到他这话,赶紧推迟:“不用,清佑已经去他同窗家拿了,我们除了送人和铺子里客人喝的,不会对外卖。” 葛敏浩心里也觉得余家厚道,赶紧道:“余哥,这真不碍事……” 圆圆心里一琢磨,既然自家爹这么说了,自己也没必要反驳,开口道:“舅舅,我们多留三年,时间久了,酒肯定会蒸发一些,不过味道应该更好;我们也不会四处收购葡萄,绝对不会出现提价等事件。” “都好说……”葛敏浩心里很吃惊她的敏锐,她说的这些自己却是担忧过,可是现在她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仅让自己安心,也显得人家磊落。 说真的,圆圆这一点就通的聪慧性子,他真的不觉得圆圆会斗不过子谦的后娘,毕竟他们不敢下杀手,最多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圆圆吃点亏……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好在还有四年的银子可以赚,往好处想,每年一万多的银子,这些也算是意外之财了。 第二天开始,圆圆就带着娘和晓玉一起去葛家的院子开始让大家干活,坛子洗洗刷刷的事情,葛家已经全都弄好了,葡萄一车车的运进来,大家也都按着嘱咐开始忙活。 阮丝颖知道后,也来凑热闹,不过她只是在边上吃葡萄,顺便捣乱。 余清佑也在七月初九的晚上,运了三车葡萄回来,红豆和晓玉带着丫丫她们忙活了一天也就全都弄好了。 葛家今年的葡萄收的确实比去年多,圆圆确定教会了娘和晓玉,这才在七月十四这天早上回京,明儿七月十五是鬼节,要回去祭拜祖先和爹娘。 七月的天气是最热的,白天的燥热过后,晚上却开始一点点凉快起来,转眼到了八月,天气就舒适起来。 在八月初一这天,阮三夫人又生下了一个儿子,洗三宴请的二十桌就交给了阮芯怡和圆圆两个人练手。 葛嬷嬷在边上看着她们在议事厅里吩咐管事,从采买到待客,都处理的井井有条;难得圆圆不出头,可是阮二小姐没留意到的小地方,她都能不露痕迹的补上,不落二小姐的面子,也不争功。 等到第二天,圆圆让人把东西都归置好,又把一个采买果子和冷盘,以次充好的管事给打了十板子,撤了她的管事之位,又让她把贪污的十多两银子吐出来,又扣了她两个月的月钱。 倒不是她不够狠,阮家在京城也只能算是小户人家,这打的狠了传出去不好听。 而且,自己这也算是杀鸡儆猴,免得他们贪的更厉害。 阮芯怡听说后,急匆匆的来到她的院子,围着在做针线的她转了两圈,这才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她买来的龙眼,水蜜桃还有那些冷盘价格不对?你知不知道木嫂先前是祖母身边的人?” 圆圆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她挑眉一笑:“因为那些我都大概知道价格,采买上不可能有不贪的,她要是没超五两,我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一下子贪了十七两银子,我就私下和祖母说了声,这才敢下手的。” 阮芯怡给了她一个白眼,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冷嘲:“你就是个傻子,大伯娘管家肯定知道她贪了,可是却因为是祖母边上的人不动她,她的男人是外院管事,她的女儿在老夫人那边做丫鬟,这盘根错节的,你这是做了别人手里的枪。” “二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圆圆还真的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剔透,看着她正色道:“不过她在大伯娘手里的时候可不敢这么贪,再加上平时我们府里采买的不多,她这次好真的是看我们脸皮薄,这才想着捞一把……” 阮芯怡嗔了她一眼,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衣裳看了看:“算你有理还不行吗,你这衣裳是男人的,你可真是贤惠啊?” 面对她的打趣,圆圆倒是很镇定道:“二姐你难不成没给二姐夫做针线吗?” “你啊……”她最后挑的还是鸿胪寺的左寺丞家的慕公子,两家已经合了八字,也看了日子,就等八月十八来下聘。 她心里对未来的夫君很是期待,低声道:“我也不期待他有大出息,好歹是正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 圆圆见她带着点娇羞的样子格外美丽,心里也希望她能心愿得偿。 姐妹俩说了会闲话,丫鬟们又端上点心,吃了后就干脆准备一起去祖母那坐坐。 “小姐,不好了,”丫丫快速的冲进来,差点撞了个满怀,看着她们一脸的紧张:“前面来了个女的,说是有了姑爷的孩子。”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火花,异口同声的问:“人在哪儿?” “在老夫人的客厅里。” 两人快步的来到老夫人飞客厅,果然看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姑娘站在那,身穿月白绣牡丹的斜襟裳,下面是银红色的澜裙;瓜子脸上长长地睫毛微动,美目流转,瞬间让人为之沉迷,更兼肌肤胜雪,真是难得的美人。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青衣丫鬟,在那和阮盛崇纠缠:“你凭什么带着我家姑娘到你这里来,要是她的身子有什么……” 阮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手直抖的指着那女人:“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拖出去,让她滚出我们阮府。” 许宝莹小脸煞白,双手护着自己纤细的肚子,惶恐不已:“你们想做什么?” 圆圆示意丫鬟倒了热茶,自己双手捧给阮老夫人,很镇定的道:“祖母,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您先喝口水。” 阮老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色就恢复了平静,对着身边的人道:“去请二爷和二夫人过来,小三,你让人去给慕家送信,让他们来把人带走,别让这下作的东西脏了我们的地。” 阮芯怡先前心里还有点侥幸,听到这气的浑身发抖,贝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才没有当场失态。 她知道他身边有两个通房,可是自己还没进门,就要先有了庶出的子女,对自己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心里气的差点吐血。 阮老夫人看着她的神色不对,赶紧对圆圆使了个眼色。 “二姐,你应该庆幸才是。” 阮丝颖听到圆圆的话,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道:“你这样笑话我真的好吗?” ☆、153 算计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圆圆上前拉着她的手,感觉她纤细的手冰冷又微微颤抖,整个人似乎濒临奔溃的边缘。 圆圆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来到一边坐下,沉声道:“二姐,要是今儿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以后你后悔也来不及。” 阮芯怡被她捏的手疼的要死,听了她的话,吐了口气,斜了她一眼,低声道:“松手,你想捏断我的手吗?” 说完,抬着自己的下巴把眼泪逼回去,虽然坐着,却一脸傲娇的看着她,带着点嫌弃的道:“让她坐下,毕竟这可是慕家的宝贝孙子。” 虽然她恨不得和她打一架,可是她要面子,特别是在圆圆面前,所以才努力克制自己;恨得是慕家欺人太甚,羞恼的是,自己先前问圆圆,她就不建议自己选姓慕的,自己却觉得他家世最好,这才挑了他。 现在只觉得打脸的很,自然要装做不在意扳回一城。 阮老夫人见她冷静下来,很是欣慰的点头,示意给她搬个小的四方凳坐下。 许宝莹早就知道慕家要给慕芝钧定亲了,她先前是盐商家得宠的庶女,可是去年底爹犯事,许家被皇上抄了家产,男丁都死了,女眷被发落到教坊。 嫡母狠毒,在茶水里下毒药,她是运气好,那个时候肚子疼才躲过一劫,虽然还是去教坊,好歹留下一条命。 不幸中的大辛,在清倌人的时候,慕芝钧喜欢上她,用历年攒下来的私房替她赎身,她就做了外室。 她其实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做他的姨娘,可是有人找上她…… 男人们大都在外面,二夫人很快过来,听到这事也破口大骂慕家太过分,心里却有点暗爽:让他稀罕这庶女,不仅不送她去富贵功勋人家做姨娘,还给她千挑万选定下了慕家。 嘿嘿,心里想想还是想笑怎么办?这下看他还敢不敢说自己…… 阮大夫人也见缝插针的埋怨几句,就宽慰婆婆千万别生气:要是气出个好歹,家里又要不安生了。 言初音是阮盛超今年才娶进门的媳妇,面对二房的庶女,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让丫鬟添茶倒水,顺便揣摩大家的态度。 阮三夫人在做月子,阮丝颖得到消息也来到这边,坐在祖母的边上,跃跃越试的道:“二姐,等下我替你教训姓慕的。” 阮芯怡给了她一枚大大的白眼。 慕芝钧今儿本来和许宝莹约好要在茶馆见面的,他从祖母那磨了一百两银子,准备等下陪她去买胭脂和衣料,结果自己到的时候,小二告诉他人被阮家的三公子带走了,吓的他赶紧往阮家赶。 他觉得两家家境差不多,阮家给自己的却是庶女,自己虽然嫌弃,不过想着庶女好拿捏,这才应下,没想到阮家这么过分,还敢把自己的女人掳走。 阮家客厅里,许宝莹低着头坐在凳子上,任凭她们在那骂慕家的人,等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赶紧看去,见慕芝钧进来,美丽的眼里瞬间滚下泪珠,手扶着肚子起身,怯生生的道:“公子……” 纤腰楚楚,站在那儿便是弱柳扶风之姿,惹人垂怜,柳眉微微颦,未语泪先流,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慕芝钧眼中闪过心疼,快走几步来到她的身边,上下打量她,焦急的问:“莹莹,你和孩子都没事?” 她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泪珠一颗颗的落下,却也显得格外好看:“我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阮丝颖啐了一声:“真是不要脸,用的着这样恶心人吗,自从进来后,我们都没碰到过她一手指。” 阮芯怡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才忍住心里的怒火,没有当场失态,先前自己怎么会觉得他斯文清俊,这明明就是一个斯文败类,自己可真是有眼无珠。 圆圆一直坐在阮芯怡的边上,见她变了脸色,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又见长辈们的脸色都很难看,这才嗔道:“四妹,你胡说些什么呢?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又看着慕芝钧讥诮一笑:“慕公子,我三哥在茶楼遇见你媳妇,绝对没撞到她,她身边的丫鬟就不依不饶,非说我三哥试图非礼她;又说她是鸿胪寺的左寺丞家独子的媳妇,我三哥还以为她应该是碰瓷的,毕竟鸿胪寺的左寺丞只有一个嫡子,还和我家有了婚约,这才让慕公子来瞧瞧,没想到……” 阮盛崇听到她这话,觉得三妹真是口齿伶俐,自己先前简洁的说了几句,她就能把事件还原的如同是亲眼所见一样,自己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继续坐着。 慕芝钧听了有些不自在,见阮老夫人她们个个都没好脸色,讥诮,讽刺,嘲弄,让他也心虚起来。 因为他前头的八个哥哥,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没活下来,他从出生起就受尽宠爱,不过祖母还有爹娘万事替他准备好,因此性子也有点懦弱,想到自己这样落阮家的面子,爹娘肯定不会让莹莹留在自己的身边…… 慕夫人接到消息,赶紧赶来,她其实也知道儿子在外有女人,可是她觉得这种风流韵事对于优秀的儿子来说也无可厚非,再说她查明那女人的身份后,就知道她只能养在外面,本来打算是等儿子没兴趣了在处理,没料到现在竟然出了岔子。 外室这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达官贵人们私下里养的玩意,就和小猫小狗一样,外室是最没保障的,不会危及原配的地位。 可事情坏就坏在阮家知道了,这要是传出去闹得满城风雨,自己儿子就别想娶到好媳妇了。 “这事是我家阿钧不是。”慕夫人白胖的脸上有着浅浅的皱纹,笑起来一团和气:“小孩子哪有不嘴馋的,这看到好看的新鲜的,就贪嘴吃了口,这玩意我会打发了,以后绝不会留着给二小姐碍眼。” 圆圆虽然觉得这女人碍眼,可是听到这话,却觉得心里一寒,再一次觉得投胎可真是个技术活,好在自己会投胎。 阮老夫人看了老二媳妇一眼,阮二夫人关键的时候却掉了链子,觉得自己和婆婆没能心意相通,不知道婆婆对这门亲事到底怎么看? 要是自己说狠了,婆婆却还想和他们结亲,自己可就好心办了坏事,反之也亦然。 阮大夫人很有眼色的开口:“那夫人你知道要有孙子了吗?” 不管婆婆怎么想,她都不愿让别人看自家的笑话,先让他们闹腾起来。 “什么?”慕夫人还着的不知道这事,恼怒的瞪了许宝莹一眼,眼神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有了点不舍,却斩钉截铁的道:“我等下就让人去抓药,绝对不会让她在出现在京城。” 许宝莹闻言脸色一片煞白,泪眼朦胧的看着慕芝钧,咬着唇,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真是可怜极了。 慕芝钧觉得自己心疼的要命,一改往日的懦弱,鼓起勇气道:“娘,您就看在那未出生的孙儿份上,饶了莹莹?她是清清白白的跟了我,我要……” “逆子,你还敢开口!”慕夫人被儿子坑了一把,气的不行,下意识的举起手对着他的脸挥了过去,可是看着儿子后退半步,浑身哆嗦了一下,那手就挥不下去了。 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小对他百依百顺,怎么舍得对他下手? “哎呦哎,”许宝莹忽然喊了一声,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喘息,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怯生生的哽咽:“我,我的肚子好疼啊!” 慕芝钧吓了一跳,忙过去扶着她,焦急的问:“莹莹你怎么了?” 阮老夫人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带着点嘲讽的笑了笑:“慕夫人,人你带走,我们两家的婚事也不用再议了,免得委屈了你家公子,我会让管事把你们家的东西送回去。” 慕夫人觉得他们都在嘲笑自己,心里也暗恨不已:一个庶女有什么好傲的,要不是自家爷说好,自己也不想定下二小姐。 她也笑了笑:“既然阮家看不上我家儿子,那我也不勉强了,告辞。” 阮老夫人看见他们都离开了,这才沉下脸发火:“老二媳妇,芯怡虽然是庶女,可是也是阮家的孩子,你平时不是素来泼辣,能说会道,今儿却做了闷嘴葫芦。” 阮二夫人也很委屈的抹眼泪:“娘,我这不是不知道你想不想继续这门婚事,深怕搞砸了,二爷又埋怨我狠毒,不想看见芯怡有个好归宿……” 阮大夫人可不想自己人闹起来,这个时候又不能指望另外几个,赶紧对圆圆使了个眼色,自己扶着阮二夫人温声道:“你看你,娘向来都喜欢你爽利的性子……” 圆圆也不想自家闹腾起来,说真的,阮家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主仆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了,现在大矛盾确实没有,小摩擦却是难免的。 她扶着老夫人坐下,柔声道:“祖母,都说隔辈亲,有您护着我们这些小的,我们谁也不委屈;至于慕家,二伯看到的和我们不一样。” “二伯觉得慕公子有出息,他们家只有一个嫡子,到时候不会有家财之分。” 圆圆说到这,语气一转:“可是慕公子自小被溺爱,少了男儿的英武,看着有几分懦弱,而且他在女人堆里长大,却还是被女人耍的团团转,这样的男人实在不是良配。” 阮老夫人点头,随即叹息一声,看着他们道:“你们都坐下,老二媳妇,我知道你是个好的,现在要紧的是芯怡的婚事,先前你们还看了什么人,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阮二夫人见婆婆这么说,心里怎么也不想接手这烫手的山芋,干脆明着说自己的委屈和无能为力:“还有两个人,等下我就去把他们的帖子拿来给娘瞧瞧;娘,二爷不放心我,我心里也委屈,再说盛宇十月要成亲了,我实在腾不出手忙活芯怡的事。” 她一脸委屈的叹息:“我也不指望用芯怡去换富贵,她的亲事定下来,该给她的我也不会少;不过二爷不信我,那她要嫁谁我也不管了,免得吃力不讨好。” 四个儿子,就是老二贪花好色,阮老夫人明白老二媳妇只是性子直,而不是恶毒,无奈的扶额,恨恨的道:“人我来挑。” 又看了眼阮大夫人:“老大媳妇,你也看着点。” 敲打了他们几句,就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圆圆回到梅园,心里怎么琢磨都觉得今儿这事不对,低声的嘱咐初夏和绣春:“你去八宝楼请刘叔查一下慕家和许宝莹,我总觉得今儿的事后面有人在推着。” 说完,又问如意:“葛嬷嬷身子好点了没?” 葛嬷嬷身子的底子不大好,现在早晚温差大,她前儿着凉了,高烧不退,幸好及时请了大夫,现在丫丫在那边照看。 如意温柔的道:“嬷嬷今儿已经好多了,先前喝了药才歇下。” 圆圆一听,也不好拿今儿的事去打搅她养病,干脆坐在那神游太虚…… 等到阮家的男人们回来,听到今儿发生的事,又是把慕家一顿骂,又埋怨阮正南一顿。 阮正南被大家说的垂头丧气,恨不得把慕家那混账小子弄死才好。 八月初九的早上,阮家后门处又有几个货郎等着里面的丫鬟来买各类小玩意,吃的饴糖,糖人,果子,针头线脑,还有胭脂口脂什么的,很受各府小丫鬟的欢迎。 初夏借着出门买果子,淡然的从年轻腼腆的小货郎那接过信收到袖子里,又买了十斤麦李,回去的时候,遇见人就喊婶子,姐姐妹妹的,顺便塞两把麦李。 圆圆看了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把信递给葛嬷嬷,苦笑:“没想到我还真是乌鸦嘴,还真是我得缘故,不过楚二夫人也太恶心人了,连这种法子都会用。” 葛嬷嬷看了后,亲自把信烧了,眉眼平和,语重心长的道:“这也可以说是二小姐的运气,慕家公子真的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圆圆叹息一声:“我现在才知道楚二夫人的厉害了,这种事就算是我查出来,却也一点用也没有,现在可怎么办?” 葛嬷嬷低低的咳了两声,丫丫很殷勤的送上茶水,一脸的谄媚的笑:“嬷嬷你这么聪明,肯定会有法子报仇的是不是?” 葛嬷嬷接过茶喝了两口,浅笑:“我相信这件事小姐能处理的。” 圆圆抬着下巴道:“自然是要痛快点,以牙还牙。” “你就不能温柔点,多用点心吗?”葛嬷嬷明亮睿智的眼里带着点淡淡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都是嫌弃:“你觉得楚二夫人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其实她心里很喜欢圆圆对这件事的态度,特别是像她这样看多了阴谋诡计的人,更喜欢主子有情有义,这样才不会过河拆桥。 圆圆凤眼划过笑意,眉一挑,带着几分坏笑:“自然知道啊,应该就是她的一双儿女了,对?我想让人去打听一下他们的行踪,趁机捣乱,让楚二夫人也知道身边的人出事是什么感觉,反正世子和那楚公子之间可是有夺妻之恨,嬷嬷你觉得这法子可以吗?” 她知道自己学不会善良,不过你敬我一尺,我就还你一丈,要怪只能怪彼此的立场不同。 葛嬷嬷听她说完,没有反驳,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阮芯怡走了进来,唉声叹气的道:“圆圆,我觉的我真的快死了。” ☆、154 猿粪啊 葛嬷嬷她退到外间的小客厅,听着二小姐在那抱怨个不停‘嫁人有什么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我现在就想立个女户……’ 葛嬷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年华正好的姑娘们,烦闷的就是不能找到个好夫君,却也显得很鲜活,比起宫里的人都带着面具,看不透心里的想法,她觉得二小姐很可爱。 不过,三小姐也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她真的没想到她能如此敏锐,看来自己要尽快多提点她一些管家的能力。 圆圆听着她说了一大堆,自己端着茶悠闲的喝了一口,才看着她笑:“所以你到底是想怎么着呢?” 阮芯怡捧着自己的下巴,幽怨的看着她:“你没看出来我心情不好吗,我要你好好哄我啊?” 又嘟着红润的唇叹息:“你可别自作多情,我是找不到人抱怨才来找你的。” 圆圆被她气笑了:“那你等一下,我先拿棉花把耳朵堵了,再听你抱怨。 心里想到她也算是被自己给牵连了,慢吞吞的道:“心情不好的话,要么出去逛街买东西,要么去多吃些好吃的,要么就是去睡觉。” 阮芯怡祈求的看着她:“那我们一起外面的首饰铺子和糕点铺子瞧瞧,等下就在酒楼吃了午饭再回来,你说好不好?” 她因为是庶女,到底没什么闺中密友,而别家的嫡女又不可能和她真心交好,至于别家的庶女,除了特别得宠的,大都要做针线活,或者服侍嫡母。 圆圆看着她身上半就不新的玫红色裙子,低笑:“既然要出门,还不赶紧去换衣裳。” “我这就去,你也赶紧换衣裳啊。”她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步履匆匆的出门了。 圆圆也来到外面的小客厅:“初夏你去三夫人那边问一下四小姐要不要出门,要是想去的话就去祖母那边等我们,我换了衣裳就去祖母那说一声。” 等半个时辰后,阮家三姐妹就各自带着一个丫鬟出现在热闹的大街上,街上行人不断,两边都是白墙黑瓦的店铺,酒楼,书肆,当铺,糕点铺子什么的;两边都是整齐的摊贩,卖各种吃的,或者是各类自家种的东西。 “买几个石榴?”阮丝颖走在前面,看见边上有卖石榴的,下意识的就要上前,恨不得把所有喜欢的都买回去。 圆圆眼明手快的拉住她,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不要生孩子,都快被她们两个逼疯了:“不能再买了,你看看初夏她们手里都快拎不动了。” 初夏两只手都拎着布袋和桑皮纸包的一串串点心,嘴里叼着一块炸米糕,赶紧咽下后很陈恳的点头:“四小姐,石榴太重了,要是糕点我们还可以再拎几包。” 阮芯怡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尝了一个算盘枣,觉得个子虽然有点小,可是酸酸甜甜的味道还很好,很干脆的道:“这两筐我都要了,小蝶,你领着这位大叔去我们马车边,记得多给二十文辛苦钱。” 那汉子赶紧道谢:“多谢小姐,小姐你们别的东西也可以放在这,我一起挑走就好。” 初夏她们很高兴的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筐上:“小蝶你要快点回来啊。” 这个时候,阮丝颖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垂涎三尺:“好香啊,闻着是炖肉的香味,我们也去这饭馆吃午饭?” 圆圆看了眼店铺不远处的书肆,眼神闪了闪,自己要不是为了偶遇,怎么也不会到这边来,现在就看他们两人有没有缘分了,要是他不在,自己今儿做的可算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这饭馆有两层,现在还没到饭点,里面十来张桌子也坐了一半。 圆圆看见阮芯怡往二楼走,赶紧拉着她低声道:“我不想爬楼梯了,坐那边靠窗的桌子?” 阮丝颖也很喜欢热闹,赶紧附和:“就那里,反正有柱子挡着,小二给我们准备两桌,菜单子呢?” 小二赶紧应了一声,领着她们去窗户边坐下,又把菜单递给她,殷勤的道:“小姐您要点啥?” “卤肉,清炒茭白,红烧鸡块,狮子头,”阮丝颖点了这三样就把单子递给阮芯怡,笑嘻嘻的道:“二姐,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 阮芯怡接过单子一看,很随意的道“凉拌三丝,番茄鸡蛋汤,再来个清蒸黑头鱼和一壶梅子酒。” 说罢,递给了圆圆,捧着下巴道:“要不要尝尝这里的葡萄酒?” “不用了,要是喝多了被家里人看见,下回想出来就难了。”圆圆说完看了下单子:“再来个盐水虾,这些都要两份。” “好勒,客官稍坐,马上就上菜。”三个小姐点了八个菜已经不少,不过连下人也吃一样的,小二心里就忍不住偷偷的羡慕了。 或许是隔锅香,大家觉得这里的菜味道都不错,就着小酒吃的津津有味。 一个白净瘦弱的小姑娘,看着和凳子差不多高,穿着浅粉色的小裙子,快速的跑到她们身边,抱着圆圆就哭着喊:“娘,娘……” 那痛哭流涕的模样,让边上吃饭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她们,心想:这个当娘的年纪也太小了?哪个男的这么禽兽…… 圆圆懵了一下,看着瘦弱的小姑娘哭的伤心的样子,那句‘你认错’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阮芯怡伸手拉了拉,见小姑娘年纪小,力气却不小,自己还拉不开,干脆在摸了摸她的小脸恐吓:“小丫头,再不松开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没想到小姑娘听了她的话,松开了圆圆,又抱住她的手,哭哭啼啼的喊娘。 一个青衣直裰的男人很快过来,见到这场景很不好意思,红着脸作揖:“真是对不住小姐,小女认错人了。” 边上有吃饭的客人善意的哄笑:“你不会是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识了?” “你这女儿好,还替你找了媳妇。” “就是,赶紧把媳妇领回家……” 这下,阮芯怡待不下去了,俏脸染红晕,眉眼间带着羞恼,越发显得俏丽妩媚,她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的小姑娘,很佩服她能一边哭一边拉着自己不放。 她不好意思骂小姑娘,只能瞪着他冷哼:“你还不赶紧把你女儿抱走。” 圆圆见大家都在看热闹,这男子脸上也浮现了红晕,一脸的不好意思,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好,低声道:“二姐,你干脆抱着她,我们先离开这里?” 阮芯怡瞪了她一眼,迁怒的低语:“都怪你非要坐在楼下。”俯身抱起她,这才惊觉这小姑娘真的很轻。 小姑娘见‘娘’抱着自己了,心里就高兴了,纤瘦的小手环住她的脖子,小脑袋乖巧的靠在她的肩膀,柔软欢喜的喊:“娘,抱抱妞妞。” 这一刻,不知怎么的,阮芯怡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酸,本来恼怒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圆圆准备去付账的时候,秦宁澈赶紧上前对掌柜的道:“她们那两桌都记在我的账上,小姐你们到我那边去坐坐,喝杯茶可以吗?” 圆圆也没推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听我二姐的。” 她走到门外,见自家二姐还抱着小女孩,阮丝颖在边上对着小姑娘做鬼脸逗她,倒是有点意外的挑眉:“二姐,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阮芯怡嫌弃的低语:“反正轻飘飘的,浑身上下也没二两肉。”又瞪着来到自己边上的男人:“你家在哪?” “就是前面那两间书肆。”秦宁澈赶紧在前面引路。 进入书肆就闻到清淡好闻的墨香味,里面靠墙都是书柜,放满了摆的整整齐齐的书册,墙上还挂着一幅幅画卷。 有几位公子在边上看毛笔,还有小姐带着丫鬟在买送人的墨锭。 他领着她们来到二楼,这里布置的很简单整洁,桌椅茶盏具备,明显是待客的地方。 “三位小姐请坐,”秦宁澈亲自给她们倒了茶,看着抱着那小姐不放的女儿,微微拧起眉,不好意思的道:“去年内子没了后,小女一直在找娘,本来她性子还算乖巧,可是前天有点发热,这两天就有点难缠。” 他看了眼圆圆身上的银白色的绣花长裙,歉意的道:“内子生前喜欢穿银白色的衣裙,小女这才误会了。” 又看着阮芯怡,不好意思的道:“小姐的声音和内子有点像,估摸着小女听见小姐的声音,就误会了。” 说完,又对她们一揖:“真是对不住。” 阮丝颖坐不住,笑着起身,调皮的道:“反正就我不讨小哭包的喜欢,我还是去下面瞧瞧热闹。” 圆圆示意三个丫鬟都跟着她下去,这才看着阮芯怡一脸的忍俊不禁,揶揄道:“姐姐要是喜欢,不如干脆带回去,反正是人家小姑娘愿意的,不算是拐卖。” 阮芯怡嗔了她一眼:“敢打趣我,欠收拾了是不是。” 小姑娘很乖巧的附和:“我和娘一起收拾她。” 阮芯怡嘴角抽了抽,一脸的郁闷:我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可是见小姑娘一脸乖巧的看着自己,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瞪着秦宁澈,咬牙切齿的低声问:“孩子的奶娘呢?” 秦宁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妞妞的药不小心撒了,她回去熬药了。” 说完,对女儿伸手,温声细语的道:“妞妞乖,爹抱你去外面买糖葫芦好不好?” 妞妞咽了咽口水,还是拒绝了糖葫芦的诱惑,娇软的道“不好,我和爹走了,娘就会不见了。” 秦宁澈很是歉意的看着她们:“小姐,真是对不住了,奶娘已经去了好一会了,劳烦你们再坐一会就好。” 圆圆见自家二姐只是皱眉,却没有反驳,就答应了下来,问他:“这位公子,你们这有关于庄稼农事的书册吗?要是有果树和养家禽的书册,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几本,我等下找出来给小姐看一下,” 秦宁澈说完顿了顿,温和的道:“要是小姐需要,我有几个知交手里应该有,过个四五天小姐来拿就是。” “那好,有消息的时候,劳烦你让小二送个信到泗水巷的阮家,我是阮恬恬。” 小样的,姐姐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机会已经给你了,要是你不主动,那就是你们没有缘分。 “阮三小姐?”秦宁澈有点惊讶,疑惑的看了眼阮芯怡,心情很复杂的想:前些日子阮二爷问我的婚事,好像就是他的女儿阮家二小姐该嫁人了。 去年开春他的媳妇因病去世,去年下半年就有人给他做媒,他想着夫妻一场,自己怎么也要守一年。 今年开春的时候,娘找了几个媒婆,自己也想着找个媳妇,可是见面的关键时候,女儿不是哭就是闹,不了了之…… 现在既然有这机会,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打探一下,看看二小姐定下婚约没有。 圆圆先前知道二姐的事后,让初春请刘叔查探了一下,三个人里觉得这秦家的家风不错,三兄弟已经分家,他排行二;秦宁澈为人处事也很有章法,特别是他的书画很受推崇,就算什么也没有,也能养活媳妇儿女。 这才起了心思,觉得就算二姐不稀罕,自己可以找机会给晓玉试试,没成想二姐被自己拖累,这才想试试他们之间有没有缘分…… 过了一会,一个白净圆润的青衣妇人上来,眉眼间带着岁月的痕迹,可是干净整洁,神色平和。 她想去抱孩子的时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小姐受累了。” 秦宁澈陪着她们下楼,找出圆圆先前提过的几本庄稼农事的书册送给她,又送了阮芯怡和阮丝颖两幅画。 坐在马车上的阮芯怡晃了晃有点酸的手臂,见边上的圆圆在看书册,不解的问:“你看的懂吗?我们拿了他那么多书册,到时候要不要给他点银子啊?” 圆圆抬头对她神秘一笑:“谁说的,我会送他一份大礼。” 在吃枣子的阮丝颖凑过来好奇的问:“什么礼物啊?送我一份可以吗?” “可以啊……”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三这天下午,阮家的女人们除了坐月子的三夫人,都凑在阮老夫人的客厅里喝银耳红枣羹。 阮大夫人用帕子拭了一下嘴角,脸上带着浅笑的开口:“娘,后儿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到时候我们也按往年的旧例准备两桌酒。” “好啊,这些你安排就好。”阮老夫人看了看三个俏丽的孙女,感叹道:“明年中秋节我们家就少了两个人了,芯怡你和恬恬想吃什么就和你们大伯娘说。” “这下又要热闹起来了,”阮二夫人想到两个儿子也有三天的假期,眉开眼笑的道:“他们都喜欢螃蟹,还有黄酒也不能少。” 阮芯怡现在最怕的就是长辈们提起自己的亲事,自己还没定亲,深怕她们再说下去,祸水东引:“恬恬,楚世子还没消息吗?他都走了三个多月了?你就不担心他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住了吗?他这样俊俏,要是被女土匪抢走了怎么办?” 圆圆一点也不惊慌,很淡然的道:“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吗,现在还没成亲我才不怕他闹腾。” 外间丫鬟进来屈膝道:“老夫人,秦家书肆的秦二公子求见。” “快请。”阮老夫人有点疑惑的看着两个儿媳妇:“哪个秦家和我们有来往?” 圆圆笑的开心极了:“祖母,是我买了些书册,没想到人家还送上门。” ☆、155 都是月亮惹的祸 秦宁澈个子不算高,可是也绝对不能说矮,身姿格外挺拔;眉眼清朗,鼻子高挺,唇角微微上翘,天生一副笑脸,再加上他身上有种书卷气,谈吐举止间都是温润的气质,让阮家的老夫人和夫人们很是满意。 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他的年纪,家境什么的都问清楚了,就差没问现在身边没侍候的,憋着会不会伤身体。 阮芯怡等长辈们都说完了,这才开口问:“秦公子,你家妞妞这几天还好么?她的身子好点了吗?” “多谢二小姐关心,小女身子已经安好,就是记挂二小姐,”他神色间带着点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带她来的,可是又怕她童言无忌,唐突了小姐。” 阮二夫人一听,按照她多年里对二爷花心的经验,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 她瞬间警惕起来,眼神在他们身上打转:“既然是小孩子,那自然是童言无忌,下次带孩子来多多走动,我们家都喜欢小孩子。” 阮老夫人一开始没想起来,等人告辞了,这才猛然记起他是谁,看着阮芯怡带着点试探的问:“芯怡,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阮芯怡觉得自家祖母年纪大了,可能得了健忘症,担忧的看着她道:“祖母,他是秦宁澈啊。” 阮老夫人瞬间觉得这孙女好傻,被她的眼神弄得哭笑不得,皱眉道:“我还没老糊涂呢,你爹先前不是给你挑了几个人吗,你忘记这秦宁澈也是其中之一吗?” 阮芯怡睁大眼睛,惊讶不已的失声惊呼:“不会,这,怎么可能这么巧?” 阮大夫人笑的很愉悦:“哎呦,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没想到这秦二公子和我们二小姐这么有缘分啊?” “我也觉得秦二公子挺好的,”阮二夫人一脸的惋惜:“可惜你们父女眼神都不好,你姨娘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你们就看到那姓慕的小白脸……” 好,阮二夫人的马后炮历来如此。 阮老夫人想到自己生的二儿子风流,只能忍着这儿媳妇嫌弃他眼皮子浅,左耳进右耳出的啥都没听见去,免得自己被气死,等她说完了,才一脸威严的道:“你们都散了,等老二回来让他来见我,先前的那两个就先别打听了。” “是。”大家都知道,老夫人这是满意这秦宁澈了。 见她们问都不问阮芯怡就下了决定,圆圆此时也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好的也不一定是合适的。 阮芯怡回到自己小院子的时候,就挥退丫鬟,自己一个人待着小书房里发呆,先前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想做继母,这才见都没见。 现在想来,要是做妞妞的继母,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大的抵触之心,可是自己一开始见到妞妞态度并不好,秦宁澈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合适?而且他是不是早就忘记爹和他提起过这门婚事? 她越想越心烦,干脆起身离开,见丫鬟们坐在客厅做绣活,平静的道:“你们不用跟来,我去梅园三小姐那里。” 梅园里,圆圆把绣春带来的书信看完后,斜飞入髻的眉微微一皱,凤眸里晶亮的若有流星划过,璀璨生辉:“这可真是恶心事,这件事我要让楚二夫人亲自闹出来,这样他们也能安份一些日子。” 想了想那场面,又阴恻恻的笑了笑。 绣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悄悄的后退两步,这才弱弱的道:“小姐,你笑的好碜人啊。” 圆圆回过神,瞪了她一眼:“去请葛嬷嬷过来,还有你下次出去的时候,带着丫丫去走动一下,多带带她。” 葛嬷嬷很快过来,接过书信看完后,示意绣春去烧掉,很是淡定的道:“这倒是个打击人的诱饵。” 圆圆一直盯着她,见她看完后神色如常,很是佩服的道:“嬷嬷,您这修身养性的功夫真的好厉害啊,您觉得现在怎么办才好?” 葛嬷嬷闻言一笑,眼角的皱纹就明显起来:“这算不得什么,我在那里面什么事都有见过,不过这件事还要看小姐自己的打算。” 圆圆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的哀怨:“嬷嬷,你忍心看我忧虑过甚吗?楚二爷偷偷的在外养了花魁,他儿子竟然撬老子的墙角,这事要是一个弄不好,我可就会被他们弄死的啊。” 葛嬷嬷眉眼温和的看着她,很是无情的道:“要是我,我也弄死你,毕竟你现在还不是世子妃,给世子换个世子妃还真的不是难事。” 圆圆被她的话打击的生无可恋:“什么都没我自己的小命重要,这件事没有万全的法子,那我就不出手了。” 她到底不甘心,咬着唇想法子:“最好是乔家二小姐无意中得知楚明尧在外有女人,她知道后必定不会甘心,楚二夫人为了平息乔知意的愤怒,肯定会上门让那女的消失,要是这时候,她知道那个女的是楚二爷的女人,那就有好戏看了,楚家二房也不会是铁板一块。” 葛嬷嬷听了,很肯定的表示她的主意好:“这法子很好,难得就是那通风报信之人,事情做过,总会有迹可循,你要做的就是润物细无声,至于怎么能做到,那就要靠你的聪明了。” 圆圆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这真的很难,我要先吃饱了再慢慢想。” 外面如意的声音传来:“二小姐来了,我家小姐在里面呢,您里面请。” 葛嬷嬷就起身离开,低声道:“小姐你说的对,没有万全的把握那就不要动手,要不就是把自己置在危险之地。” 圆圆应了一声,见曲嬷嬷站在一边很自然的掀起珠帘,等阮芯怡进来后,她就顺势离开,整个行动万分自然,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她心里一动,这算不算是她的提点? “你傻乎乎的看着我做什么呢?”阮芯怡见她愣住,傻乎乎的样子,倒是觉得很可爱,伸手轻轻的揉捏了一下她的脸,低笑:“你变傻了反而更可爱了。” 圆圆回过神,拉下她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顺势拉着她坐在矮榻上,嗔了她一眼:“还有心情打趣我,看来你对秦宁澈还算满意是不是,要不肯定哭丧着脸。” 阮芯怡听到这话,还真的笑不出来了,苦笑一声:“就像娘说的,先前我倒是想要自己做主,可那结果……现在既然祖母和大伯娘都说秦二公子好,那就这么着。” 她说着说着,觉得鼻子一酸,低低的道:“我也知道我有时说话不好听,性子也不够好,偏偏还不够聪慧,其实一开始我真的很嫉妒你,还想对你下绊子;可是现在和你在一起久了,我时常想你要是我的亲妹妹就好……” 圆圆凤眼明亮的看着她,认真的道:“我喊你二姐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阮芯怡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却扬起格外明媚的的笑容,用力的点头:“好,我记住了。” 圆圆拿着自己的帕子拭去她的泪水,柔声道:“别哭,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对了,要是你不愿意这门亲事,我有法子推了。” “不用,我觉得他看着还稳重,不过他们三兄弟为什么会这么早分家?他们……” 圆圆听着她好奇的话,心里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从好奇,想要了解他开始……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秋佳节是团圆的好日子,大家都聚在一起,美酒佳肴,欢声笑语不断,大家彼此乐融融的相聚,共赏天上明月。 热闹繁华过后归空虚。 圆圆晚上也喝了点蔷薇露,这是阮盛超知道自己的媳妇喜欢,借着孝敬长辈的借口特意买回来的。 她倚在窗户上看着天上的圆月,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泪流满面,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她曾经的往事。 风流多情,却又霸道独裁的爸爸和哥哥,百般宠溺自己的妈妈,还有自己深深喜欢过,唯一爱过得男人…… “抬头望明月,低头念郎君。”楚明睿穿着一身青色的箭袖劲装,那清俊雅致无双的脸,俊雅精致的五官带着点微微的笑意看着她,低沉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细长的桃花眼天生多情的让人沦陷:“我的傻姑娘,你这是在想我了吗?” 他实在太想她了,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儿来到她的身边,看见她的那一刻,只觉得月色下的美人轻罗叠绣,衣袂飞扬,整个人说不出的美艳,让他都怕她突然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圆圆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瞬间什么伤感怀念都没了,右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左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惊呼出声。 楚明睿见她瞪大凤眼看着自己,清透的眼,如同两汪清泉,清澈灵动,璀璨迷人,心里只觉得酥软一片,身子一晃就越过窗户进了里间,伸手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下巴顶着她的脑袋,感受着她柔滑的秀发,呼吸间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怀里是她柔软馨香的身体…… 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她,因为她给了他所有的期待,只想抱着她不放,期待美好的地久天长。 圆圆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的怀抱,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色狼,你还不松手。” “你这是嫌弃我太君子了吗?”楚明睿可舍不得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在她白玉似的耳边低声道:“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做色狼。” 圆圆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几个月不见,你又变得更无耻了,是外面的谁教坏你了?” 他桃花眼定定的看着她,四目相对,突然一笑,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缱绻的道:“圆圆,我好想你,你喜欢我回来陪你吗?” 要是自己说不喜欢,估摸着他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假的,她嗤笑:“自然是想的。” “真乖,”他满足的收拢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怀里的姑娘,恨不得把她勒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好想你早点和你成亲,可是一想还有三个多月,心里就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圆圆听着他的情话,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脸红,可是双颊却在不知不觉里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明亮的月色把大地照亮的如同白昼,除了虫子发出微弱的鸣叫,四周静悄悄的一片。 两人也不知相拥了多久,圆圆觉得自己被他勒的难受,只能示弱讨饶:“楚明睿,你再不松手,我就真的要被你勒死了。” 楚明睿感受着她胸前丰腴贴着自己的胸膛,怎么舍得松手,狭长入髻的眉一挑,不满的道:“你喊我什么?我们之间用这么生疏吗?” 圆圆嘴角一弯,假惺惺的道:“明睿。” “还是不怎么好听。”他带着点期待的看着她:“你可以喊我睿哥哥,也可以喊我阿睿,最好是夫君。” “……”圆圆瞪大了凤眼,嘴角抽了抽:“那你还是勒死我算了。” 楚明睿温暖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低笑:“我怎么舍得勒死你,你现在不想这么喊,等我娶了你,我会好好的调教你的。” 圆圆从他低沉温柔的话里,却听出了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吓得抖了抖,自己安慰自己:楚明睿是很纯洁的好孩子,估摸着是自己今天胡思乱想,才觉得他不对劲。 他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低笑:“你这样看着我,是想我吻你吗?” “我真没这意思,”圆圆试图哄着月圆变狼人的男人:“那个,天色很晚了,你早点回去歇着?” “我就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忍不住了……” 他线条优美的薄唇,终于落在自己心心念念的桃花瓣上,一如他想象里的甜美诱人,让他恨不得把她吞噬入腹,免得自己牵肠挂肚…… 他的吻太炙热,圆圆被他搂的紧,感受到他的某些不能外道的变化,再也受不了,膝盖一曲,就用力的顶了过去。 事实证明,他的警惕还在,快速的松开她,退后一步的同时,低声沙哑的嗓音带着戏谑:“你要乖一点啊,要不以后可就要做寡妇了。” “不要脸,”热气氤氲的她白皙的柔嫩的脸颊微红,被润湿的唇就格外潋滟。 他看着她眼底的盈盈碎芒,心里一热,让他的脑海里涌出些缠绵悱恻:“我只要你就好。” 清湛的月光映照在他的侧颜,让他面容更显俊美魅惑,矜贵雍容,也如同最风流恣意的公子,勾人心魂。 圆圆真的觉得就算怎么了,凭着他空灵隽秀的如同妖怪的容貌,也是自己占便宜……不能这么想,自己怎么能沉迷美色呢? 她羞恼的瞪着他:“还不快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