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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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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从将军巷驶出来,一路颠簸, 向东而行。    明珠手脚被缚, 半分都动弹不得。如今身边毫无助力, 只能靠自己了。她的左手拼命拉扯着右手衣袖,费了半天劲才把藏在袖中的匕首扯出来。然而双手反剪在背后, 绳扣又绑得太紧, 一点活动的余地都没有。她想割断绳子, 却始终无从着力。正发愁中,马车忽然一阵剧烈颠簸, 她手指一松,匕首竟然脱手。明珠恨得牙痒痒, 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艰难地继续摸索,试图再次抓住匕首。    “吁——”    马车骤然停下来。车帘掀开, 桓青青一把揪住明珠的衣襟, 将她拉到车下。随后走到拉车的马前, 一剑砍在马儿脖子上, 伤口之深,鲜血四溅,马儿悲鸣着倒在了地上。    明珠望着马儿临死前痛苦的眼神, 心中顿生怜悯。无法想象, 桓青青一个年轻女子,竟能轻易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    桓青青将她嘴上的布取下来,顺便砍断了她脚上的绳子。    “你为什么连一匹马都不放过?”明珠质问道。    “万一你趁我不备, 跑了呢?先斩断你的退路再说。”桓青青冷笑道。    明珠默然不语。她咬着唇,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暗中盘算如何逃脱。环顾四周,原来二人站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山坡上,四周杂树丛生,野花繁芜,放眼望去,远处群山延绵,暮云环绕,颇有几分仙山胜境的意味。    “好看吗?”桓青青笑道。    明珠倔强地不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十个人有八个都会喜欢这里的。这地方是延修哥哥常来的地方,帮你挑这么一个葬身之地,我也算对得起你了。”桓青青笑道。    明珠大骇,没想到她竟如此恶毒,要将自己杀死才肯干休。    “哟,眼睛不用瞪这么大?”桓青青冷笑。    “你到底想怎样?”明珠警惕地看着她。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要送你上路啊!”桓青青笑道。    她一手推着明珠,赶她往丛林深处走去。没走多远,便见前方有一彪形大汉,背着一个破旧包袱,背对着她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阿刀,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桓青青问道。    大汉转过身来,暮光照在他的脸上,明珠不禁心头一颤。只见那人一脸横肉,脸上大大小小十几处疤痕,深深浅浅,长短不一,像弯曲的蚯蚓,密密麻麻爬满了整张面孔。    “按小姐吩咐,备好了。”他的声音极为沙哑,粗大的手从背上取下布包,扔给桓青青。    “很好。”桓青青满意地笑了笑,从布包中掏出一小瓶陶瓷罐,以及一套粗布麻衣,在明珠眼前抖了抖,“做你的丧服,好不好?”    “你疯了吗?就不怕太后、皇后会派人找到这里来?就不怕连累父母?”明珠质问道。    “哈哈哈哈……”桓青青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我问你,将军巷如此偏僻,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谁看见你被劫走了?谁又能证明是我桓青青干的?找人?我想请问,怎么找?这荒郊野外的,时常出没毒蛇猛兽,谁会找到这里来?楚明珠,你就甘心授首!今儿就是你的死期!”    “你我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明珠愤然道。    “啪”的一声,桓青青又给了她一巴掌,恨恨地道,“因为你挡了我的路!没有你之前,延修哥哥对我温声细语,谁知你一出现,他便对我弃如敝履!好,他不爱我也可以,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为什么爱你!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种柔弱女子有什么好?一点功夫都不懂,整天就知道吟诗作画,伤春悲秋,走不了几步路就要停下来喘口气,最喜欢在男人面前装柔弱,扮可怜,我桓青青就是看不顺眼,不顺眼!亏你还是个武人的女儿,我问你,人命值几个钱?那就是泥里的沙,地里的草!战场上斩人,不就是砍瓜切菜吗?哪有那么多该杀、不该杀?与我桓青青为敌,这一条理由就足够让你死一百遍了!”    明珠忽然觉得彻骨生寒,桓青青简直就是一个狂妄、不可理喻的疯子。    “你怎么不想想,或许就是因为你这么野蛮,不讲道理,才让五皇子不喜欢你的?”    “住口!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楚明珠,你的死期到了。来来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最后大礼。”    说着,桓青青使了个眼色,疤脸大汉让开了路,只见地上有一个深坑,明珠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难道她要活埋了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埋了你,我不喜欢毫无痛苦的死法。”    桓青青狂妄地笑起来,伸手推了推明珠的腰肢。明珠被推得身子前倾,俯身的一刹那,她蓦地看清,原来坑底竟然爬动着五颜六色的花蛇!它们昂着头,嘶嘶地吐着信子,细长的身子缓缓蠕动,极是骇人。明珠顿时花容失色,惊叫一声,蹬蹬蹬一连退出了十几步。她脸色惨白,胃里翻腾着,险些将宴会上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听说纣王有一种酷刑叫做虿盆?我让阿刀找了些毒蛇来,正好拿你试试。你放心,不是什么剧毒的蛇,立刻便致人死命的那种,你大概有三五个时辰苟延残喘。”    明珠从小怕蛇,连蚯蚓都怕,此刻只觉得身体发虚,腿脚发软,心脏仿佛要蹦出来了。    “哈哈哈哈……文弱的姑娘啊,胆子这么小?”桓青青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我把你扔进去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看不见它们了。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这双眼睛,也不喜欢看你笑,当然,更没有兴趣欣赏你那痛苦到扭曲的表情。所以,我让阿刀准备了这个东西。”    说着,桓青青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笑道:“你可能不认得它。它叫绿矾油,听说这东西流到人的脸上,会烧毁皮肤,我很好奇,它能不能烧掉你的眼睛?”    “你……你真是太恶毒了!”明珠咬着牙道。    “哈哈哈哈……这就受不了了?还没完呢!”桓青青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你身上穿着御赐的丝绸衣裳,万一真的被人找到尸体,岂不是很容易辨认身份?所以,我特地准备了这套普通农妇的粗布麻衣。到时候,先烧毁你的脸,让人无法辨认五官,再把你推到虿盆里,享受一下毒蛇噬心的滋味,最后,把你的尸体扔到山崖下,这样就算被找到,也不可能有人相信这具穿着农妇衣裳、看不清脸、浑身上下都是毒蛇牙印的尸体,就是金尊玉贵的明珠小郡主啊!对了,我会记得把来时乘坐的马车也推到山崖下的,这一点不用你提醒我。哈哈哈哈哈……”    “桓青青,你就不怕遭报应?”明珠怒恨翻涌。    “报应?从来就不知道,报应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你非要相信这世上存在什么因果报应的话,那么好,我只能说,这是你害我妹妹被关禁闭的报应!”桓青青冷笑,“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了,先把你的衣裳换下来。这活就交给阿刀了,他要是愿意在你身上享受点什么,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毕竟你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而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不对?”    “你……”明珠从未像今日这般恐惧过,她突然转头,拼命逃跑,却被刀疤脸轻易抓住了长发,猛地一拽,将她拽倒在地。    “劝你省点力气。无力抵抗的时候,可以试着闭上眼睛享受,这是我的忠告。”桓青青开心地笑道。    刀疤脸将明珠扑在身下,“嗤”的一声,撕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明珠奋力挣扎,却被他将双手按压在头上,动也不能动。    桓青青走过来,打开了小瓷罐,粘稠的液体在罐口徘徊,马上便要流了出来。    “看你这么可怜,我可以给你个选择的权力。你是想先换衣服,还是先洗脸?”桓青青大笑起来,笑声弥漫在山谷之间。    突然,那放肆的笑声变了音调,直接转成了一声哭号,凄厉悲惨,同时,桓青青莫名其妙地扑倒在地,手腕一抖,陶瓷罐跌落下来,好巧不巧地正好落在了她自己的脸上,粘稠的液体整整流了她一脸。    于是,一声更加撕心裂肺的嚎泣响彻山谷,如同厉鬼的惨叫。    明珠从未遇过如此惊悚的事情,她想起身,竟然意外地发现,压在她身上的刀疤脸竟然像一摊死肉一样,动也不动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推动了他,那人直挺挺地摔在地上,背上赫然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流了一地,显然已经死了。    而在地上翻滚哭吼的桓青青,双膝和脚踝上分别有一枚小小的梅花镖,显然骨头折了。她捂着脸,哀嚎着满地打滚,触到脸的手指也传来灼烧的痛感,忙又放下,痛苦地滚来滚去。    虽然自己得救了,可明珠心头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抬头,太阳落了山,余光映得天边将暗未暗。在这寂静的山谷里碰上这种事,足以让任何女子心惊胆寒。    明珠拍了拍胸口,安抚一下未定的惊魂,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转身的一刹那,她忽然看到背后站着一个男子,借着微暗的暮色,隐约可见他俊朗坚毅的脸,混杂着怜惜与愤怒的眼眸,以及紧握不放的拳头。    一种无以名状的感情聚集在一起,刚才一直积攒的惊惧与恐怖,以及见了他之后突然卸下了心防的轻松,连日来遭受的委屈,甚至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千丝万缕的小情绪都齐齐地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凌宗训!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凌宗训!    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明珠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她双手掩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指缝间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压弯了脚下的小草。山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她擦了擦泪,刚想走过去,身子便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她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嘴唇便被堵住。一个炽烈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封住了一切话语。他的唇舌仿佛带着火星一般,辗转在她的檀口中,点燃了她全身的热度。她觉得自己的脸很烫,似乎这个吻夺走了她的全部呼吸。    蓦地,他单手揽起她的纤腰,脚下如风,顷刻之间便走出很远。明珠不满地挪了挪身形,却被他一把按在树上,继续刚才的吻。她攥起粉拳,想捶打他两下,然而下一刻,便连意识也几乎崩塌。他宽大的手掌滑过她的腰间,抚上了她脖颈下裸-露在外的肌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上的薄茧,滑过自己的锁骨。带着火热温度的指尖,每滑过一处,便点燃了一寸的肌肤。她怕他不知满足,继续向下滑去,便捉住了他的大手,谁知他只是轻轻为她敛好了衣襟,温柔得简直不像一个横戈跃马的将军。    他的吻绵长又灼人,明珠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整个人被他压在树上,箍在怀里,想挣脱也挣脱不了,直到她的脸颊越来越燥,心跳越来越急,口中不免微微喘息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丹唇,一串串吻又落在了她的眉间、发梢、眼尾、唇角,几乎滑过了她面庞的每一寸肌肤。    明珠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他。山风拂过她红扑扑的面颊,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明珠瞪着眼睛,像一只处于攻击状态的猫。    “明珠,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凌宗训淡淡一笑,轻声道。    “你先回答我!”明珠色厉内荏。    “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温柔点?”凌宗训单手撑树,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道。    “温柔也得看对谁。”明珠冷冷一笑,推了推他,“让开。”    “我不。”    “我叫你让开!”明珠声音一扬,重复一遍。    “可以,除非再来一遍。”凌宗训轻轻挑起她的下颔,嘴角闪过一丝痞笑。    “啪”的一声,明珠打在他的手上,他却纹丝不动。    “不愧是登徒子啊,这么久不现身,一出现就会欺负小姑娘?我才不认识你这种败类。你让开,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明珠倔强地道。    “明珠,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凌宗训低头轻啄她的唇,明珠把头一偏,这个吻便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想想他这么久音讯全无,她不免心烦意乱,再次推开了他,“你还有脸问我是不是生气?换作是我不告而别,一走两个多月,你会不会生气?说,你都去了哪里?哦,对了,凌大将军回边关打仗去了,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这可是桓婉婉姑娘亲口说的,肯定错不了。算了,我对你惟一的疑问也没有了,你可以放开我了,我要离开这里。”    “明珠,你……”    “放手。”    “对不起。”凌宗训眼中涌上一丝愧疚,“当日我从火场救了你,知你平安无恙,我便又冲进去救了延修。谁知就在那时,驻扎在城外的心腹来给我报信,边疆告急,我的主力被西卫人围在边陲一隅,已经失去联系达半个多月之久。情况想当紧急,一旦主力被歼,西卫人立刻便可长驱直入,犯我内境。我作为一军主帅,自然要马上回去,这一点责无旁贷。我虽然也担心你和延修,但我知道你二人并无生命危险,两相比较,自然还是边关危机刻不容缓。”    “说得可真大义凛然。”明珠冷哼一声。    “我也想留下来陪你,可我没办法等到天亮。”凌宗训继续解释道,“皇上既然把牧守边疆的责任交给了我,我就有义务保护边关的百姓不受敌国侵害。何况战场上厮杀的士兵将领,都是与我同生死、共患难的手足袍泽,他们有难,生死不明,我怎能不急?关山万里,传信不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当消息传到清江郡的时候,前线还不知已经演变成了怎样的局面,多耽搁一刻,我的大军随时都有致命的危险,你说,我怎能不去救?”    “没人怪你回去啊,难道你都不知道给我留个口信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明珠怒道。    “真的,你很担心我?”凌宗训眼中一喜,伸手抚上她的面颊。    “呸!随便说说,你也能当真?真把自己当回事。”明珠矢口否认,愤愤地道。    “当时火场环境复杂,我也找不到纸笔给你留书信。于是我将心腹参将张中远留了下来,让他替我捎口信,顺便照顾你和延修,处理清江郡善后事宜。只是我没想到,中远之前旧伤未复,加上火场上救火救人太拼命,竟导致他累得脱力,旧伤迸裂而亡。说到底,都是我害了他。”凌宗训愧疚不已,“这些事是我事后写信,令尊告诉我的。”    “你还知道写信呢?我还当你不知道呢!”明珠依旧不满。    “我历经险阻,和大部队汇合以后,一直被西卫人困在一座孤城里,达大半月之久。其间粮草阻隔,音讯不通,什么都传不出去。直待彻底打败他们,才恢复了和内地的通讯。我立即写信给你,谁知你已经动身来了京城,于是我只收到了令尊的回复。我派人连夜递捷书上报朝廷,奏报前脚刚走,第二日便又获大胜,这次还俘虏了西卫的关键人物,于是我决定亲自押送他来京城。我想,反正来了京城就能见到你,再写什么书信也就没必要了,有话我们见面就说了,不是吗?”凌宗训轻轻抱起了明珠,眼中尽是缱绻不尽的深情。    “那你的大部队呢?你押送的俘虏呢?”明珠追问道。    “离京越近,我便越是归心似箭。我的部队押送俘虏就在一百里外的小县城住宿,明日便可到京。我想今晚就回京城,于是孤身一人赶路。这片林子是条捷径,虽然路途险了点,但可以节约很多时间,我和延修进出京城,都愿意走这里。我想早些见到你,于是又选了这条路。”凌宗训低头,抵着明珠的额头,趁她不备,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下一个吻。    这一下惹恼了明珠,她大力推开了凌宗训。    “又怎么了?不都解释清楚了吗?”凌宗训苦笑道。    “这就没了?”明珠心绪难平。    “没了,还应该有什么吗?”凌宗训纳闷地问。    “少装糊涂,桓婉婉是怎么回事?”明珠审问道。    “桓婉婉是谁?”凌宗训一头雾水。    “少跟我装蒜!就是穆阳侯的小女儿,去年缠了你三天,跟你学了一套剑法的那位姑娘!”明珠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凌宗训思索半晌,忽地恍然大悟,“就是那个特别能缠人的姑娘?原来她叫桓婉婉。”    “接着装,说得好像你不认识她似的。”明珠的小拳头轻轻捶在他的胸前。    “我真的不认识。我只知道那位姑娘跟延修沾亲带故,要不驿馆守卫也不会放她进来。她总爱没话找话,跟我聊天,我嫌她聒噪,从没搭理过她。她自己一个人站那儿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整整站了三天,脸皮也真够厚的。我白天除了练剑什么也没干过,如果说她自己看会了那套剑法,也算我教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凌宗训头疼地道。    “那招‘万花摇落’是怎么回事?她很沾沾自喜地说,这是剑法的精华所在,还在宴会上公然用剑指着我,难道不是你演练给她看的?”明珠不服气,非要刨根问底。    “是我演练给她看的,只不过不是刻意教她,是实打实地对她出招。第三天,我实在烦不过了,便使出这一招,剑尖堪堪在她目前一寸的位置停下来,希望将她吓走。她果然被我吓走了,从此世界又清静了。”凌宗训回忆道,“至于‘万花摇落’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这也是那个桓婉婉自己取的名字。我可不会给剑招取这么个风花雪月的名字。”    原来如此。明珠心里忽然觉得透亮了许多,连呼吸都畅快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凌宗训忽地握紧她的手,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刚才那是什么人?”    “桓婉婉的姐姐,桓青青。至于她想干什么,这就不必问了,不管你听见看见了多少,总之,永远都不要再提起来,我会害怕。”想到刚才的危险,明珠心有余悸。    她一害怕便觉得冷,无助感油然而生,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凌宗训的背,轻轻蜷在他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温暖和安全。凌宗训背脊一僵,立即反抱住她,内疚地道:“对不起明珠,是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    “傻瓜,你远在万里之外,怎么能怪你?能在这儿碰见你,已经是万幸了。”明珠低声道。    “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只要你遇到危险,我没有第一时间赶来,就是我的错。不,应该说让你遇到危险,就是我的错。对不起,明珠,从今往后让我来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再遇到任何危险。别怕,有我在,什么也不需要怕。”凌宗训紧紧抱着她,不断低声絮语。    “嗯。”明珠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她闭上眼睛,命令自己一定要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虿盆那一幕,的确给她留下了恐怖的阴影,这一生再也不想回忆起来。    许久,她才想起在地上苦苦挣扎的桓青青。    “你不怕穆阳侯报复吗?”明珠有些担心。    “他应该怕我报复他们桓家才对!”凌宗训冷冷地道,“那个女人心肠如此歹毒,死不为过。然而一死百了,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她想怎么折磨你,我便让她尝尝同样的滋味。”    明珠并不同情桓青青,毕竟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因果报应,她深信不疑。只是想到她在地上翻滚的样子,不禁毛骨悚然。而凌宗训说出那样的一番话,语气中并无半分迟疑。明珠第一次感觉到了他身上涤荡的冷血,想必是多年在战场上拼杀出来,浸染到了骨子里的东西。就像桓青青毫不吝惜人命一样,凌宗训的手上更应该沾满了鲜血。    不过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让人贪恋,跟那种森冷的气质截然相反。明珠细细想了想他的为人,觉得他恩怨分明,处事果断,即便冷酷,也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他的冷酷针对的都是那些恶毒的人。    一时间思绪纷纷乱乱,信马由缰,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刚才那份害怕的心情已渐渐平复下来。明珠心里舒服多了,准备起身,却发现凌宗训压根就没有松手的意思。    “放开我。”她推了推他,不满地嘀咕道。    “不放。”他话语简短。    “你想怎样?”明珠锋利的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这么久没见,就不能多抱一会?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想我?你的答案让我满意了,我就放开你。”凌宗训嘻嘻一笑。    “哟,胆子大了,还敢跟我讲条件?我说原谅你了吗?不辞而别,杳无音讯,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你是有你的道理,但我可没说就原谅你了。”明珠突然使劲地朝他的胸膛上打去,凌宗训“哎呦”一声,捂着胸口,放开了她。    “天都黑了,还磨蹭什么呢!”明珠扭头就走,“你是打算住在这荒郊野外吗?”    “等等我。”凌宗训连忙跟上,拉起明珠的手,笑道,“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啊,我怕黑。万一有野兽出没可就惨了,郡主大人,你可得保护在下。”    “呸!刚才是谁说要保护我的?”明珠不理他,继续走。    “保护也是双方面的呀,我保护你不被坏人伤害,你保护我不被野兽伤害,这不是很公平吗?”凌宗训继续纠缠道。    “少废话,走快点,别磨蹭!”明珠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    两人步行在丛林里,凌宗训没话找话地跟她攀谈着,明珠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天色渐渐地黑透了,越来越不好辨别方向,明珠泄气地望了望天,难道真的要找个地方过夜吗?    突然,夜幕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一阵巨大的雷鸣,片刻之间,大雨瓢泼而下,来势又急又猛。    “早两个月不多下几场,这会儿怎么这么频繁?”明珠抱怨了一句,焦急地找地方躲避着,许是心太急,脚下没留神,崴在了一个土坑里。    不待她叫疼,凌宗训一把横抱起她来,脚不沾地,飞速地在林间穿行,不过片刻便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急忙躲了进去。    洞里黑黢黢的,凌宗训放下明珠,点燃火折子,又在地上找了一根树枝,点燃了火把。山洞颇大,也不算潮湿,容两个人休息绰绰有余。    “这里不会有野兽出没?”明珠担心地四下张望。    “不怕,我去做个陷阱,你在这里坐一下。”凌宗训把她抱到了一块光洁的大石头上,在洞里找了一堆枯枝点燃,让明珠坐着烤火,自己却冒雨走了出去,找了一些尖锐带刺的藤条,用随身的短刀削了削,在洞口布置好陷阱,才返回洞内。    明珠坐在火堆旁,被雨水浇湿的身子也渐渐回暖过来。见凌宗训进来,便招呼道,“过来烤烤火。”    凌宗训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揉捏着,关切地道:“疼不疼?”    明珠摇头:“没事。”    凌宗训不放心地按着她的关节,捏了半天,见她也不喊疼,才确定没伤到筋骨。    “真的没事,随便崴了一下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嘛。”明珠站起来,蹦跳了两下,示意他放心。    火光熊熊,烧得枯枝噼啪爆出一声轻响,暖红的光,映着明珠如画的娇颜。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凌宗训看得痴了,只觉得身体里也窜出了一团炽烈的火焰,比这篝火烧得还旺,烧得他膨胀起来,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欲念。    明珠也见到了他如痴如醉的目光,面上一红,娇嗔道:“不许这样看我,来来来,咱们得约法三章。”    “怎么个约法三章?”凌宗训笑道。    “不许无缘无故抱我,不许随随便便亲我,不许闲得无聊就欺负我。否则我就离你远远的,再也不见你。”明珠瞪了他一眼。    凌宗训哑然失笑,起身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材挡住了火光。明珠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却又被步步紧逼的凌宗训逼到了山洞的墙壁上。她欲哭无泪,一双小拳头狠狠地砸了砸墙。这山洞怎么比她想象的要小?这么快就被逼到了死角。    凌宗训单手撑墙,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不许无缘无故,不许随随便便,不许闲得无聊……那在下是不是需要有个理由才可以抱你,有个理由才可以亲你,有个理由才可以欺负你,嗯?”    “你说呢?”明珠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威胁。    “我有理由,而且很充分,那就是——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不分黑天白日都在想。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也没法描述出来,总之就是想抱着你,想亲你,想……欺负你。”    凌宗训越欺越近,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明珠听得脸上发烫,心弦乱颤,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    “这是不对的!”理智终于占了上风,她扬起俏丽的小脸,坚持道,“这是登徒子的行径!”    “可是你太美,我能怎么办?”凌宗训无声地笑。    “我美吗?” 明珠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个恶作剧的想法。这个男人害得他担惊受怕了两个多月,一回来就欺负自己,要是这么简单就放过他,自己是不是也太好欺负了一点?    “你是世上最美的姑娘。”凌宗训笑道。    “那我穿这身衣裳好看吗?”明珠笑着扬起手,宽大的袖摆衬得她手臂纤细,仪态优美。    今天的明珠为了出席宴会,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身上的鹅黄丝裙是顶尖的供品丝绸所制,做工又是尚衣局的手笔,绣工精美却不显繁复,处处体现出皇家的精细典雅。明珠刚刚淋了雨,衣裳被水浸透未干,更加紧贴在身上,包裹着玲珑浮凸的曲线。凌宗训不免气息一滞,刚刚压下去的欲念又肆意地蔓爬上心田。    明珠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惊艳,不禁嫣然一笑,“好看?三皇子特意送给我的。”    凌宗训的眼神骤然一变,凛冽如风,凶猛如狼。没想到,那个前世害死明珠的家伙居然还敢来撩拨明珠,他有一种想杀回京城,宰了贺延雄的冲动。    “人家很喜欢。”明珠笑道。    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捉弄人的小快乐。叫你装晕,叫你装不会水,叫你不告而别,叫你惹了烂桃花来气我,偏要撩拨你,偏要让你酸,让你气,让你的一颗心慌乱不已。想着想着,明珠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容色绝艳,如春日绽放的海棠。    凌宗训有些气闷,忍了半天,忽地沉声道:“郡主,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会让在下想撕了你的衣服。”    “你……你敢!”明珠稳了稳心神,樱唇浅笑,“如果你承担得了后果,大可一试。”    “什么后果?”凌宗训饶有兴趣地轻抚着她的发丝。    “恨你。”明珠淡淡地道。    凌宗训一怔,随即长叹一声,放下了手,“好,在下认输,在下服软,郡主的恨比千军万马还厉害。”    明珠满意地笑了笑,似乎终于找到了他的软肋,第一次体会到和他交锋时,占了上风的快感。    然而凌宗训并没打算就此放开她,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塞进明珠手里。    “你要知道,我怕你恨我,是因为我在乎你。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不,不止心甘情愿,是嘴上也情愿。”凌宗训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嘴角,轻声道:“郡主这张嘴,可比心肠硬多了。”    “那你还是做梦比较快。”明珠瞟了他一眼,把玉佩塞回他手上,“这东西我有的是,还给你。”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从出生就戴在身上的东西,我想把她交给你。”凌宗训深情地道:“明月为证,玉佩为媒,海枯石烂,生死相随。”    他语速很缓,一字一字,仿佛都是经过了漫长的深思熟虑才说出口。    明珠心弦猛震,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悸动的心。她看似漫不经心地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不冷不淡地道:“反正是块玉,看上去也值几个钱,你不要我就留下了,扔了怪可惜。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只能说,不愧是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啊!你看看,外面哪来的月亮!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明月为证,根本就没有证人!”    凌宗训望了望洞外的雷雨交加,不禁苦恼,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咬文嚼字?    明珠推开他,坐到了那块光洁的大石头上,半倚着石壁,懒懒地道:“我累了,要睡一会。你爱干嘛干嘛去,别烦我。”    凌宗训坐到她身边,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怀里,轻声道:“靠着我,这样能舒服些。”    “好啊,你不嫌累就行。”明珠不客气地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对了,我睡着了,不许你欺负我,否则我会恨你。”    “是。”凌宗训看着她被火光映得酡红的娇颜,强自按下想吻上去的冲动。    山洞一夜,她睡得安稳,他却如怀抱着一团烈火,躁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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