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定风石桩
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 桑榆环着穆容, 穆容则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桑榆的怀里, 两个女孩自然的拥在一起, 环抱着彼此。 半夜,桑榆突然感觉怀中的人扭了扭, 她朦胧的睁开眼睛,柔声问道:“怎么了?” 穆容往桑榆的颈窝蹭了蹭, 呢喃道:“不舒服。” 桑榆一下子醒了, 伸手按开床头小灯:“哪里不舒服?” 穆容再次扭了扭身子:“热~。” “热?” “嗯~” 桑榆见穆容的脸颊有些潮红, 眉头紧锁表情有些痛苦,用嘴唇贴了贴穆容的额头, 并没有发烧但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想着:或许是被子盖的太厚的缘故,这几天穆容一直嚷嚷着冷,她给穆容加了几床被子, 被窝里还有两个热水袋,就连她也有些吃不消。 桑榆翻身下床, 拧了一条湿毛巾为穆容擦脸, 然后将毛巾叠好贴在她的头上, 又撤掉一床被子,重新将人搂在怀中:“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穆容的身体依然有些不适,却不舍得折腾桑榆,便强压身体的异样,点了点头。 次日, 桑榆将穆容的情况告诉了她,请出柳天蛟给穆容吸吮毒液。 穆容捧着那条五彩斑斓的小花蛇郑重道谢,柳天蛟缩成一团趴在穆容掌心,看样子失去龙角对她的打击很大。 在桑榆的悉心照顾下,穆容气色一天天好了起来。 几人在这间不知名的旅店住了五天,穆容的三个月停职期结束,桑桐的法力也回来了,做足了准备便动身前往月香村。 临走前,穆容查了一下魂魄被困在斜对面房间里的老人,老人是正常死亡,只是死的时辰不好,再加上房间的床摆放在了死位,导致魂魄被困,她联系郝解放帮忙通知当地的阴差,将老人的魂魄带回酆都。 老人走之前对穆容千恩万谢,想来这些年被困在阳间日子过的并不好受。 通过查阅死簿,穆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死簿上竟然没有月香村! 她询问郝解放,对方含糊其辞,只说那地方是遗弃之地魂魄不归地府管辖。 穆容把情况反馈给了桑桐,后者一脸了然:“我想这就是老局长当年和月香达成的协议了,他保住了月香村民的生存权,却将村民的魂魄交给月香处置,没想到这月香竟有这么大的能耐,逼着老局长做这么大的退步。” “难怪刘二姐魂魄失踪多年没人管,只是,地府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桑桐答道:“别以为酆都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也别小看的阳间的力量,老局长统御特殊事件处理局的时期,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整个种花家,在强大的国运和民心面前,其他力量都要暂避锋芒。” …… 这次上山特别顺利,只用了几个小时便达到第一座山的山顶,曾天涵摇动驴皮鼓,唱了两段请神调,灰三奶奶来了。 她所介绍的月香村的信息和桑桐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不过也补充了一些她们不知道的。 “我们马家两堂几十年前被调到这里,不仅是防止外人误入月香村,同时也是守着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您指的是月香?” 灰奶奶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那女子也是一个可怜人,你们救了人就走,别妄想渡化她,一不小心把她弄醒了,怕是在没有人能压住她。” 桑桐问道:“前辈,冒昧的问一句,这月香可是鬼修?” “并不是,她的执念太重,无法入道更没办法解脱。” “怨气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弭,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灰奶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笑非笑的看着桑桐:“消弭?你可知这月香遭受了什么!?” “被饥饿的村民捆在定风桩上活活烧死,分食其肉。” “远没有这么简单,月香怀的是遗腹子,丈夫死后被人赶到了村头,在一所破旧的茅草屋里生下了孩儿,孩子一降生月香便承受着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丈夫死后她家的良田被霸占,换来一亩半的盐碱地,娘俩儿终日稀粥野菜果腹,那孩子因此头颅肿大,小小年纪瘫痪在床,村里的郎中觉得这孩子来路不明,是不干不净的野种拒绝医治,那可怜的孩子没能逃过那场天灾,月香用双手在后山上刨了一个坑把孩子葬了,没过几天就被别人挖去炖了汤,月香悲愤不已找到那家人理论,却反被暴打一顿,那家人还嬉笑着当着月香的面吃她的孩子,月香发疯似地回家取了剪刀与那家人拼命,可是一个饿了这么久的女人哪里是一家五口的对手?月香被打的遍体鳞伤,趴在地上赌咒发誓她的眼神吓到了那家男人,这个男人咽不下这口气,策划了后面的事情。” “月香抵死不承认勾引之事,那个带头人便邪笑着对月香说:你不承认不要紧,我们可以让大家亲眼看看你有多脏,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几个男人轮番对月香施行了侮辱。” 灰奶奶环顾一周:“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的仇恨,是时间能冲淡的吗?” 所有人的脸上都涌动着愤怒和羞愧,对人类的罪恶行径感到深深的羞愧。 灰奶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段历史烂了也就烂了,老太婆也不是多事的人,只是告诉你们,不要妄图渡化月香,也不要招惹她,月香村的先祖虽然罪恶滔天,但这些晚辈都是无辜的,她们被困在遗忘之地已经很可怜了,如果你们触怒了月香,一旦她察觉当年和她签订契约的人类已经不在,很有可能会二次报复。” “我们明白了。” “走,老太婆送你们一程。” 灰奶奶使出缩地成寸的本事,带着几人用最快的速度翻过了另外一座山:“去,再往前走几里地就到月香村了,记住我说的话。” “谢谢灰奶奶。” “月香的魂魄可能在村子的两处地方,一处是村口的定风桩,一处是供奉她的小庙,经过这两处地方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知道了。” 穆容几人和灰奶奶告别,向月香村进发。 灰奶奶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天蛟,‘先破后立’的玄机你可领悟了?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三姑等你回来。” 几十分钟后,穆容远远的看到了一根柱子,示意众人:“月香村到了。” “我查了下刘鸿德的资料,我们先到他家去一趟,装成他的朋友套些情报。” “好。” 月香村的定风桩,是一根需要三人环抱,足有十几米高的石桩。 上面雕刻着古朴的图腾,风沙侵蚀了柱身,图腾模糊难辨,当年那场罪恶的火刑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穆容看到柱子上系了许多红绳,台子上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贡品,想来是月香村民来祭奠月香时留下的。 这些后人也许并不知道月香村真正的由来,这些贡品也绝非忏悔,而是村民们在遵循先人留下的典制。 自打进入月香村,穆容便觉得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的压抑,让她心烦意乱。 她寻找桑榆的身影,发现桑榆也在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一颗心便安静了下来。 桑榆来到穆容身边,轻声问道:“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穆容摇了摇头,桑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目光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停了一会儿,挪开了眼。 复行几十步,正式来到月香村口,一座古香古色的牌楼,匾额上书月香村三个大字。 在牌楼下坐了一个男子,穿着洗的发白的布衣,衣服看上去有些脏,打着补丁。 桑桐走了过去:“您好,请问一下,刘保田家怎么走?”刘保田是刘鸿德父亲的名字。 垂着头的男子听到声音,缓缓的抬起头,对着桑桐“嘿嘿”一笑。 桑桐怔了怔,眼前这个男子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看人的目光很呆滞,特别是笑的时候,冲嘴角垂下透明的液体而不自知,再一看他的胸口还有一片水渍,身上臭哄哄的。 桑桐直起身体,点了点太阳穴,众人会意,继续前行。 不远处有一精装男子打着赤膊,挥舞着斧头劈柴,桑桐再次走了过去,刚要开口问路,便察觉到了男子的异常。 “砍,砍,砍砍砍。” 男子一边挥舞斧头,口中念念有词,再一看哪里是在劈柴呢?不知道谁在这里摆了一截桩子,男子对着木桩胡乱劈砍,木屑四溅。 穆容伏在桑榆耳边:“怎么不让烟烟指路啊?” 桑榆无奈的摇了摇头,贴在穆容耳边回道:“我姐的倔脾气上来可不好哄了,她在闹脾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