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又待从头
一位红衣少女漂浮在半空中, 脚下的土地被烂泥覆盖, 上面还有些没渗透下去的污水。 被洪水冲碎的房屋, 被连根拔起的古树, 随处可见。 人的尸体在这样一个广阔的人间地狱里,充其量只是点缀。 少女缓缓降下, 足尖点在泥泞的烂泥上,她向四周搜索, 目露焦急。 “怎么会这样?笨和尚, 你不要有事!” 红衣少女足下一点, 看上去轻飘飘的,却一下子蹿出数丈远。 不停的略过各式各样的尸体。 少女眼观六路, 目光只是在那些尸体上稍作停留, 见并不是熟悉的身影便立刻挪开。 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似乎这些尸体对少女而言,只不过是世间的一花一石, 再普通不过的存在罢了。 少女加快了速度,身影化作一道红光:“笨和尚, 你在哪?” 远处的天空闪过一道厚重的金光, 红衣少女停下脚步, 看着金光消失的地方,露出孩童般纯净的笑颜:“和尚。” “唰”的一声,少女冲天而起,像一道赤红色的流星,向金光消失的地方冲去。 红衣少女一口气冲到河边, 却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 她的和尚,正盘膝坐在烂泥上。 记忆中那一尘不染的袍子上,泥渍斑斑。 “和尚!”少女跪在烂泥上,抱住了白色的身影。 天空中,徐徐降下一座金光璀璨的琉璃宝塔,朝山峰般高大的黑影坚定的压了下去。 那黑影自是不服,咆哮着,操控河水攻击宝塔,撞击声震耳欲聋,河水翻涌不止,就连大地也在微微颤抖。 红衣少女却连头都没有抬,一心一心的看着怀中人,试探的唤道:“和尚?” 少女怀中是一位青年和尚,胸口的僧袍被撕开,露出白皙的胸膛,显出清晰的肌肉轮廓。 英气逼人的剑眉下,却生了一对女子的桃花眼。 这对眉眼,是刚与柔,俊与眉最完美的结合,无论从哪个性别角度去看,怀中的人都是魅惑众生的存在。 白袍和尚的嘴唇倔强的抿在一起,唇边挂着一道刺目的猩红。 少女慌了,完全不同于她看到其他尸体那般淡然,她摊开手掌贴在和尚的心口处。 红色的光芒将和尚包裹,几个呼吸后,白袍僧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少女对上了和尚的眼睛,因和尚醒来的雀跃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那双神采奕奕,藏着皓月繁星的眸子,一派死寂。 少女的心仿佛被世间最尖锐的刀刃划过:她的笨和尚,怎么会油尽灯枯? 白袍僧人也在看着红衣少女,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虚弱的说道:“你又何苦寻来。” 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滴在和尚的脸上,大雨倾盆而至,迅速打湿了在河滩烂泥上抱在一起的两人。 和尚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黑洞洞的天空,喃喃道:“下雨了。” 红衣少女收回红色的光芒,停止了徒劳的施救。 她温柔的为和尚拭去了唇边的血渍,嗔怪道:“你可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你?” 和尚扯了扯嘴角:“何苦?” “我心甘情愿。” “再答应我一件事。” “好。” “不要造杀孽。” “笨和尚!那河妖把你害成这样,你……”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怀中的和尚已经没有了生机。 少女将下巴抵在和尚光滑的头顶,看着玲珑宝塔一点点将河妖压到河底,直到最后一束光芒消失。 这个过程很长,她怀中的人已经凉透。 “笨和尚,不管你如何犯傻,犯蠢,我陪你便是,你知道的,我最怕寂寞。” 一束红色的光芒直插天际,少女竟然抱着白袍和尚的尸体,操控红光撕开了自己的身体。 …… 桑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榆娃儿!你醒了?” “桐桐姐?” 桑桐坐在桑榆的床边,头上绑着绷带,面容憔悴,眼中布满红血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你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 桑榆努力回忆,终于想起她最后的记忆,她和穆容的肉身被水浪拍飞…… “穆容呢!?” 桑桐板着脸:“别提那个没用的人,光知道傻站着,我让她带着你逃走,连动都不会动,要不是苏四方及时赶到我们几个就回不来了。” “桐桐姐,穆容呢?” “她没什么大事,你才是伤的最严重。” 桑榆舒了一口气:“桐桐姐,我晕倒以后发生什么事了?” “听苏四方说:河妖并没有真的醒来,操控河水的并非河妖本体,而是它的身外化身,能力还不足河妖本体的万分之一;你昏倒后不久,我也脱力晕了过去,好在河妖之前打翻了钵盂,苏四方借由钵盂感受到了我们有危险,及时赶到,地府方面也派了人来帮忙,带走了马弘盛一家三口的魂魄,李寒楚被苏四方收到钵盂里了,李母没事,曾天涵受了点轻伤,事情圆满解决。” “穆容在哪儿呢?” 桑桐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不知道。” ……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 穆容操控谢必安的锁魂链将自己捆住:“既然诸位不能空手而归,劳烦神君勾走我的魂魄便是了。” 谢必安与穆容对视良久,强压怒火,冷冷说道:“地府自有律法,你阳寿未尽,吾等又怎会做枉法之事?” “哗啦”一声,谢必安收回了锁魂链。 穆容淡淡一笑,摊开洁白的手掌,伸在身前。 谢必安冷哼一声,一挥手,一个盛着碧绿色液体的大碗出现在了穆容的手上。 看似一套莫名其妙的举动,二人做的无比默契。 穆容端起大碗,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随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范无救走到谢必安身边:“七哥,这么一大碗黄泉水,不会出事?” “出事?她能出什么事?”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取一些穆容的血出来。” “是。” 谢必安将穆容的血混合在了一瓶液体中,分别喂给了曾天涵和桑桐。 走到桑榆身边,她吊坠突然亮了起来,将谢必安的手弹开了。 “哼,竟然留了一手!罢了。” “带上马弘盛一家和那个冤死鬼回去。” “阿弥陀佛,几位神君请留步。” 二十四位酆都大将循声望去:苏四方双手合十站在他们身后。 范无救开启无常眼,看了看苏四方,伏在谢必安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必安的神色变的和蔼起来,笑着问道:“你有何事?” “不知神君可否高抬贵手,将李寒楚的魂魄交给四方渡化?” “好说~!此鬼怨气太重,入不得酆都,更进不去轮回,你若是愿意收他,也是他的造化。” 谢必安一挥手,将李寒楚的魂魄交到了苏四方的手上。 “阿弥陀佛,多谢神君。” “吾等感受到叶楼河妖气息,亲临人间助阵,你既是方外之人,更要谨言慎行才是。” “多谢神君指点。” “走!” “唰”的一声,二十四道身影齐齐消失了。 牛头阿傍法王性如烈火,他忍了一路,随着黑白无常回了无常殿。 殿门刚合上,阿傍便忍不住吼道:“白老七,你什么意思?酆都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堂堂神君竟然把勾到手的魂魄交给一个凡人,传扬出去,今后是不是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能从我们的手上讨魂了?” 范无救挡在了二人中间,拍了拍牛头阿傍的肩膀,解释道:“阿傍,你误会七哥了,那和尚可不是一般人,她背后坐着一座已经成型的金身罗汉!这一世投身女体不过是为了历劫,区区一个短命鬼而已,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嘛。” 牛头阿傍瞪圆了眼睛:“她在穆容身边,岂不是很糟糕吗?” 谢必安冷笑道:“除非她想自毁金身,她是一只脚踏出轮回的人,只差一劫就可肉身成圣,虽然本君不知道她要渡哪一劫,但绝不可能和穆容有关,和穆容走的太近,只会让她功亏一篑,她应该清楚的。” …… 桑榆出院了,李寒楚也被苏四方收到了钵盂中。 可不知为何,桑桐和穆容的关系急剧恶化,比陌生人还不如,已然到了空前严重的程度。 穆容还是原来的样子,沉默少言,可桑桐像吃了火药,不时对穆容恶语相向。 更奇怪的是,曾天涵这个路人居然也在一旁帮腔,一副看不惯穆容的嘴脸。 对于那天晚上的记忆,穆容一片空白,桑桐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她没能帮上一点忙,害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危险,穆容虽然没有表示出来,心中却怀着愧疚。 毕竟按照桑桐的话说:她是唯一有行动能力的人,可却谁也没能救出来,要不是苏四方及时赶到,她们恐怕都死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穆容愈发沉默,默默承受着桑桐和曾天涵双簧般的奚落和指责。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新出来,一会在这里补充一丢丢佛学的算是道听途说的东西,大家只图一乐,看看一笑而过,主要是方便理解苏四方。 这个也许是我杜撰的,也许是确有其事。 实在不行大家就当成我这本书的设定。 在西方极乐世界,大致分这么几个等级:佛,菩萨,罗汉。 佛自然是功德圆满,是经历万千磨难,渡过七情六欲所有劫数的磨难。【觉行圆满】 菩萨次之,但也是修成正果。【觉他】 罗汉【自觉】,罗汉是什么呢,就是一些得道高僧功德无量,但心中还有杂念,就无法成佛也不能成菩萨,就封个金身罗汉。 罗汉是需要继续修行的,但修行的方式有很多种,在西方做苦禅自我锤炼顿悟是一种,另外一种就是重回凡间渡劫修行。 第一种的进度缓慢,但危险性小。 第二种进度快,操作得当是有可能成佛的,但危险性很大,第一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且历经磨难,第二法力被封印,第三,很有可能会被红尘诱惑缠住,连原本的罗汉果位都丢了,再也回不去了。 大家就当我以上的言论是这本书的设定,胡编乱造的。 月末了,求营养液,谢谢。 忍了这么久,终于把埋下的伏笔给甩出来了,呼~~~~ 我想写一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