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攻略病娇王爷(3)
入幻海阁贴身服侍, 这是原主半年后才能得到的“奖赏”, 如今被江羡鱼先一步到达。 接下来要做的, 便是在姬酒对他爱恨难舍之前,竭力护住自己的女儿身。 江羡鱼如是想。 “你是断了手,还是没学过斟茶倒水?”一条细细的羊皮鞭抽打在江羡鱼腕部,他本能的抖了一下, 茶水登时洒在了姬酒衣襟前摆处, 飞快氤氲了一片。 江羡鱼垂手而立, 眼睑轻垂, 看起来有些凉薄, 说出的话也气人:“王爷要惩罚十一,十一无话可说。可十一本是杀人的剑,做不来这小心伺候的活儿。” 他轻描淡写道。 “叫你伺候本王, 你是觉得委屈吗?”姬酒冷笑一声, 把玩着手里的鞭子,猝不及防又是一下,抽打在江羡鱼的脖颈处。 艳丽的红痕瞬间出现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出奇异的丽色。 江羡鱼浑身开始颤抖,却不是为这一鞭子, 而是他身体里的毒, 又发作了…… 他睁大眼, 费力的喘息:怎么会, 怎么可能?明明不是子时, 难道—— “乌吻之毒, 毒在五脏六腑。先时会在固定的时刻令你痛不可挡,后来发作的间隙却会越来越短,直至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都会让你疼上一遭,熬过一次大难不死,也还有下次。” 姬酒仰颈饮下一杯酒,晶莹的液体顺着他唇角淌下一滴,看起来分外撩人。 他微微眯起眼,看着地上痛作一团的人影,终于徐徐出了口浊气。 他托着腮笑起来,用鞭子轻轻抽打了一下地上打滚的身影:“喂,还不求饶吗?” “……求了王爷,王爷就会放过十一吗?” 江羡鱼艰难道,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他感觉到体内器官的腐坏,这是从前未曾有过的。 果然歹毒。 “可是你不求饶,就一定会死。”姬酒轻飘飘道,神情惬意。 “那就,死。”江羡鱼闭上眼,感觉鼻腔一热,血腥味更浓了。 这是要七窍流血的节奏啊,啧啧啧。 姬酒面色发青,手指将那酒斛攥的死紧,猛然掼在了地上,恨道: “你想死就死!二十四卫有的是高手,不缺你一个!” 江羡鱼面色反倒平静下来,轻轻道:“是么,那多谢王爷成全了。” 他仿佛解脱一般闭上眼。 姬酒暴怒,很想揪住他衣领质问,奈何双腿行动不便,只得举起鞭子泄愤一般狠狠抽打他几下。 这点痛,如今对江羡鱼而言,已经不算什么。 他只是长睫轻颤,低低地吐出一句:“王爷,别再饮酒了,酒多伤身……” 气息渐渐弱了下去。 姬酒愕然。 江羡鱼脑中的系统开始发出警报声,30秒的死亡倒计时开始。 他默默攥起了拳头:他在赌,赌赢这一次,他就有绝对的把握让姬酒彻底拿他没辙!即便输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从前的任务也没完成过……咳。 系统:“所以你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江羡鱼装死。 【15、14、13……】 倒计时在继续。 姬酒仿佛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眼看着倒在他脚踏前的青年血越流越凶,面色寸寸青灰,整个人都被浓郁的死气覆盖。 他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话:王爷,别再饮酒了,酒多伤身。 他是在……关心他?! 姬酒的瞳孔猛然缩了缩:为什么,要关心他呢?他是主他是仆,他要他死,他濒死之际,却还有心思劝他少饮些酒以保康健?简直、简直荒唐! 他张口想笑,却发现喉咙干涩,眼眶却变得酸热无比。 他有些迷惘的看着那即将失去生机的躯体,一瞬间想起了他虚伪的兄长,无情的父王,还有从未给过他点滴关怀的母后…… 他们,可曾在乎过他分毫? 大约,没有。 他垂下眼眸,仿佛陷入了虚无之境。 【9、8、7……】 江羡鱼以为,他输定了。 五秒还是六秒,应当不足以救下他的性命? 他自嘲的笑了笑,实际却只是牵动了嘴角,仿佛还有话要说。 靠坐在榻上的姬酒忽然抬起眼看向了他,他眼神异常冷静,下一秒却是近乎狼狈的拖着身子,扑倒在了地上。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瓷瓶,费力地捏住江羡鱼的下巴,伸长了手臂,将那一瓶子解药统统倒进他口中。 【3、2。】 得救了吗? 得救了。 江羡鱼轻轻勾起了嘴角。 七日后,幻海阁。 十七推门而入,见榻上斜倚着的青年半肩裸|露,显然正在穿衣。 她俏脸绯红,急忙背了过去,有些慌乱道:“我、我见门开着,还以为你已经起来了……” “无妨。”江羡鱼悄悄松了口气,幸好他胸前缠裹的白布日夜不离,不然还真就尴尬了。 他拉好衣襟,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王爷跟前不需要人吗?” “王爷一早便入宫去了。”十七走上前,眼神有几分羞怯和闪躲,不太敢直视他的双眼。 她领了任务杀人时,可不是现在这番娇怯的模样…… 江羡鱼心头一动: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十七放下汤药,心中其实很想亲手喂他,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垂下眼睑,柔声叮嘱他: “莫等药凉了,失却药性,快些喝了罢。” 她侧颜十分秀美动人,江羡鱼心头微叹:这可真是尴了个尬。 端起汤药,扑鼻的酸臭味令人作呕,江羡鱼面色有些难看。 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十七掩口轻笑:“是王爷的吩咐……你先前毒素侵体,虽服了解药,可却伤了根本。这汤药虽有些难以下咽,到底是好东西,快喝了!” 她伸手,轻轻推了一推。 药碗递到唇边,江羡鱼强忍住胃里的翻涌,仰头一饮而尽,那股子酸苦又有些发臭的味道简直让人眼前发黑,他甚至疑心这是姬酒故意整他! 洁白的指尖捻着一粒蜜饯送到他面前,江羡鱼也没多想,本能的张口一含,舌尖触到对方微凉的指尖才觉不对。 抬眼看去,十七果然俏脸涨红,一双眼却像是落满了星辰,动人至极。 她飞快的缩回了指尖,大眼睛水汪汪看着他,羞怯中又含着几分大胆。 江羡鱼:“……”心口痛,装男人久了,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个男人了。 他有些担心自己日后若恢复身份,姬酒会不会觉得辣眼睛而一剑刺穿了他。 他久久不语,十七眼中的火焰逐渐黯淡下来,片刻方道:“你好好休息,王爷大约也快回来了,我去准备伺候……” 说着起身,脚步有些慌乱的出了门。 江羡鱼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十七出了小院的月亮门,脸色苍白,失神间险些装上迎面而来的姬酒一行。 他坐在木轮椅上,身上还穿着未曾换下的宫服,身后随行的侍卫是阿四和阿九。 “见过王爷。”十七俯身行礼。 “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姬酒睥睨着她,眼神轻漫,又含着几分审视。 十七已调整好情绪,肃然道:“回王爷,属下方才给十一送了药,正要回主院。” “他看起来如何?”姬酒慢悠悠抚着袖边道。 十七不知他此言何意,只得如实回禀:“面有倦色,看起来仍未恢复元气。” 姬酒盯着她看了几息,忽然笑道:“你倒是瞧的仔细。” 十七的背后蓦地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意,她不懂姬酒的意思,只得含糊应了。 姬酒已吩咐阿四调转方向,并着阿九入院传话:“死不了就给我爬起来,让他今晚值夜。” 阿九应声离去。 是夜,江羡鱼果真立在帐外等着传唤。 姬酒挑起幔帘自缝隙里看过去,见他白衣玉带,箭袖干脆利落,整个人不像是来侍奉起居,倒像是随时准备上场厮杀。 他冷哼了一声:“过来。” 江羡鱼依言来到他床边,单膝跪地:“王爷?” “我肩膀酸痛,你近前与我揉一揉……”姬酒懒洋洋道。 幔帘挂起,江羡鱼走近床榻,见姬酒衣领大敞露出半个后背,线条流畅,丝毫没有常年卧病在床的羸弱感。 江羡鱼久久不动,姬酒挑眉:“你是个死人不成?” “属下从未行过此事,恐掌握不好力道,伤了王爷。”江羡鱼淡淡道。 姬酒回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纸糊的?再废话我活剐了你!” 江羡鱼立在他身后搓了搓手: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活动了下脖颈和手腕,一串咔嚓声传来,听得姬酒莫名有些心热。 旋即一股剧痛袭来,姬酒想也不想转身一个耳光,江羡鱼早有防备的仰了仰身,那巴掌便刮了个空。 姬酒怒道:“你竟敢躲?!” 江羡鱼眼皮耷拉下来,又是一副“任凭你处置”的滚刀肉模样。 姬酒气的手抖:他这是不怕死,就以为自己拿他没辙了是不是? 江羡鱼面无表情: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啥? 姬酒怒不可遏,顺手抄起枕头冲他砸过去。 那玉枕浸润生温,本是因姬酒头疾而寻得,十分珍贵。 江羡鱼此番再不能躲,张手将其抱住,微蹙眉:“此物难得,王爷如何能随手丢弃?” 他言辞中带着几分不认同,姬酒怒极反笑:“本王的东西,想丢就丢想砸便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 江羡鱼面不改色:“十一命贱,比不得王爷金尊玉贵。正因如此,王爷才该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是吗?” 他声音平淡无奇,却透出几分难言的孤冷,一瞬间便叫姬酒想起他命悬一线时的那句话,胸腔里的怒意无端端消散了大半。 江羡鱼见他沉默,面色虽依旧不太好看,好歹不像刚才那么凶神恶煞喊打喊杀。 他忍笑走上前,眼眸里带着浅浅的暖意,将枕头重新放了回去,轻声道:“王爷,不早了,歇下……” 他的声音宛若一缕春烟飘进姬酒耳中,令他浑身起了层密密的战栗感。 尤其那一声“歇下”,竟好似成了婚的妻子在劝他早点熄灯入眠,一时间竟让姬酒胸腔里那颗心,噗通噗通狂跳几下,险些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 就在他怔楞的时刻,江羡鱼已自顾自扶他躺下,为他掖好被角。 江羡鱼俯身的时候,背后垂落的青丝滑下几缕,若即若离的骚在姬酒鼻尖处,惹的他痒而又麻,忍不住伸手揪住,往下一扯—— 江羡鱼被扯的一痛,顺势看去,一双极美的丹凤眼波光粼粼,正映照出姬酒微怔的脸。 “王爷?” “……无事。”姬酒声音微哑。 江羡鱼动了动身,又牵动发丝,见对方仍未松手,不由微微睁大双眼,讶异道:“王爷??” “闭嘴。”姬酒松了手,烦躁的翻个身,“滚下去别来碍眼。” 江羡鱼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袅袅离去。 姬酒这一夜,却彻底走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