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节
地,这也是理所当然。 但克拉拉的遗体肯定曾在这里。某人从此处运出克拉拉的遗体,丢进河川。 为什么? 要隐瞒克拉拉的死亡吗?果真如此,克拉拉的遗体那么轻易寻获,很不对劲。 主要有三种可能性。 一是出于某种理由,藏匿的克拉拉遗体被弄到外头。恐怕是经过前几天的大雨,埋在土里的遗体被冲出,流进河川。若是这样的情况,表示克拉拉的遗体是埋在会轻易流出的地点,犯人相当粗心。 二是凶手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克拉拉的死亡。换句话说,搬出克拉拉的遗体另有缘由。但克拉拉的死亡,是因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遇害,理论上遗体不会有谋杀的迹象。这么一来,犯人没必要冒险移出遗体。 三是当初犯人为了隐瞒犯行藏匿遗体,但从某个时间点起,不再需要掩蔽。比方,在霍夫曼宇宙寻获克拉拉的遗体,就不需要继续隐瞒。但至今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遗体仍未寻获。 愈是思索,愈是陷入瓶颈。 井森慎重确认周遭的状况,考虑爬下洞底的方式。 他发现前几天的雨冲垮坑洞j角,那里的斜度较为平缓。 以脚尖试探,确认还有一定的硬度。 利用这道斜坡,应该能到达底部。爬上来或许会花些时间,最坏的情况下,找多塞麦耶或礼都过来,总会有办法。虽然他们会一脸嫌弃,但不会见死不救。真的走投无路,也可打一一九求援。谎称散步时经过坑洞,往里头一探却失足坠落就好。 井森小心避免坠落到木桩上,一边爬向底部。 几根木桩的尖端,仿佛黏着变色的血迹。 确认克拉拉死亡前,采取血液样本还有意义,如今已毫无作用。 往脚边望去,发现有个白色物体。捡起一看,是一张纸条,似乎写着什么。然而,字迹遭雨水濡湿,洞底又照不到光,难以辨认。 没其他值得注意的事物,井森将纸条收进口袋,顺着斜坡攀爬。每走一步,脚边的土壤就会崩塌,十分辛苦。努力三十分钟左右,井森好不容易爬到坑洞的边缘。 四周的天色一一兀全暗了下来。 井森在街灯附近摊开纸条。虽然墨水几乎都被冲掉,依稀可辨认以下的字句O ……如果我真的死了,请去找另一边的克拉拉。用不着管玛莉…… 这是克拉拉写的吗?要是拿回去给多塞麦耶看,他或许能靠笔迹辨别。 “唔……” 井森突然无法呼吸。 他的手伸向脖子,仿佛摸到绳索。 看来,有人勒着他的脖子。 这张纸条果然很重要。 井森拼命要拉开绳索,同时望向犯人的脸,却始终无法达成。比起无法呼吸,颈动脉受压迫,导致血液无法流入脑内,似乎更为致命。 井森浑身失去力气,视野一片昏暗。 “那封信后来怎么了?”斯居戴里问。 “不知道,我昏过去了。这么一提,我还是第一次昏倒。”比尔回答。“我觉得你——井森,大概不是昏过去。” “嗅,那我只是睡着吗?” “不,应该是被杀死。” “哇!”比尔大叫。 “怎么?” “这是第三次。” “第三次啦?” “总觉得会有第四次。” “那只蜥蜴连自己被杀几次都搞不清楚?”多塞麦耶皱起眉。 “多塞麦耶,您又记得至今被杀害几次吗?” “我一次也没被杀。” “您不记得?” “我不是不记得,而是没被杀过。” “真的吗?”斯居戴里质疑。 “你是什么意思?” “搞不好,比尔意外说中真相。” “女士,你没跟着他一起变成呆瓜?” “没有。我的意思是,人可能无法区别‘没被杀死’和‘不记得自己被杀死’C” “真是愚蠢。不管怎样,自己被杀总会记得。” “以常识而言,没人能记得自己曾遇害。因为脑部会停止运作,无法记忆。” “是啊,那是在一般情况下,但我们谈的是阿梵达遇害。” “阿梵达也一样。一旦被杀,腿袋会停止运作。为什么他还记得?” “我哪知道。” “搞不好记得的是少数,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忘记。” “即使如此,这也不构成我的阿梵达曾遇害的证据。” “是啊。怀抱着可能遇害的念头生活,与并非如此的情况,两者的生活方式会差很多?” “我才不在乎,也不想在乎。回到正题,犯人的身份有眉目了吗?” “我的推理大致完成,听到比尔的报告,我更加确信。”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荜?” “现在不能透露。在此之前,我有必须确认的事。” “如今你还想确认什么?” “玛莉的下落。” “玛莉是犯人吗?”多塞麦耶问。 “我无法断言,但毋庸置疑,她与本案牵连很深。” “可是,信上写着‘用不着管玛莉’。” “怎能照单全收?说到底,这些字是谁写的都不知道。” “大概是地球上的克拉拉。多塞麦耶,如果是她的字,你认得出来?” “有实物就行。” “我想想……”比尔拿起多塞麦耶桌上的笔,开始书写。“大概是这种感?。怎么样?是她的字吗?” “这毫无疑问是你的字。”多塞麦耶气得浑身发抖。 “哦,原来她的字,和我的字很像。” “关于玛莉,之前我就有一些疑虑。在井森看到提及玛莉的信后,我的疑虑转为确信。” “你的意思是,玛莉有可疑之处?” “她建议我‘与其找克拉拉,不如先找犯人’。朋友下落不明,说出这种话很不自然。” “确实不自然,但光凭这一点无法确定她是犯人。” “为什么玛莉会说,要优先寻找犯人?在犯人的恐吓信里,自称是克拉拉的朋友。因此,包含玛莉在内的玩伴,会率先受到怀疑。” “这部分我没意见。” “被当成嫌犯,可想而知,生活上将出现许多障碍。然而,玛莉为何要提议让自己站上嫌犯的位置?” “不就是她知道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吗?” 斯居戴里点头。“她明白自己有强大的不在场证明。为了让我注意到这件事,故意建议我去找犯人。” “但斯居戴里女士,你原本就知道不在场证明的事?”比尔问。 “当然,但我没直说。” “为什么?” “不在场证明对玛莉太有利。打一开始,我就不太重视那项不在场证明。” “斯居戴里女士,你真厉害。对了,什么是不在场证明?” “地球的克拉拉告诉井森,曾目睹玛莉她们搭上花车。” “对啊,斯居戴里女士。” “在她们搭乘花车的期间,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遇害。之后,她们下了花车。换句话说,搭上花车的玛莉一行人,无法杀害克拉拉。” “真的耶!斯居戴里女士,你好厉害。” “玛莉就是希望我点明这一点,才刻意要我先找犯人。” “想为自己洗刷嫌疑,不是很自然吗?” “如果遭到怀疑,的确很自然。但当时玛莉在台面上还没有嫌疑。” “这是为了避免哪天被怀疑,要先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昭告天下,确实不对劲。” 多塞麦耶沉吟。 “况且,她的不在场证明本身就不自然。一切对玛莉都太有利。这种会限制参加者行动的活动,一年只有一次,偏偏在期间发生命案。怎么看都是要保证参加者的不在场证明,刻意而为。” “刚才提到,无法断言玛莉是凶手。女士,欠缺的临门一脚是什么?” “就是这项不在场证明。我找不到让这项不在场证明成立的诡计。” “既然不能拆穿不在场证明,就不能称她为凶手。”多塞麦耶露出嘲讽的笑容。 “没错。但刚刚比尔的证词,又强化玛莉与案件有关的推论。” “你没有物证,而且证人是比尔,可信度极低。” “所以,我不会逮捕她。我想确认她身在何方,问她是否愿意配合侦讯。” “原来如此。那么,她在哪里?” “从昨天起,她就下落不明。” “她跑了吗?这么一来,等同招认。” “法官,可能将她列为重要证人,进行通缉吗?” “大事不妙!叔叔,大事不妙!”一具木偶冲进屋里,一路发出喀啦喀啦的巨响。“洋娃娃在说话H:”比尔大叫。 “蜥蜴,你好意思讲别人?”多塞麦耶啧舌。 “比尔,这位是多塞麦耶法官的侄子——正确来说,是堂姪多塞麦耶先生。” “哇,你和多塞麦耶同姓,好巧。” “才不是碰巧。”小多塞麦耶反驳。“我们属于同一家族,姓氏当然一样。” “跟那只蜥蜴说明只会浪费时间。”多塞麦耶劝阻,“不需要多费唇舌。” “好的,叔叔。”小多塞麦耶顺从地应声。 “对了,什么事不妙?”比尔问。 “蜥蜴,吵死人了—·你闭嘴H”小多塞麦耶朝比尔怒吼。 “好听话的年轻人。”斯居戴里开口:“但比尔是堂堂正正的搜查官,跟我一起去侦讯琵莉芭和奥林匹亚等克拉拉的朋友。” “对了,什么事不妙?” 小多塞麦耶困惑地望向多塞麦耶。 “怎么?”多塞麦耶问。 “我能回答这位女士的问题吗?”小多塞麦耶低声请示。 “在你眼里,这位女士是蜥蜴吗?” “那你为何不回答?” “因为在叔叔眼里,或许是蜥蜴。” “欸,你怎会是洋娃娃?”比尔问。 “闭嘴,蜥蜴。”小多塞麦耶怒吼。 “这位少爷受到鼠国女王的诅咒,变成胡桃钳娃娃。”斯居戴里解释。“对了,问一次,什么事不妙?” 小多塞麦耶望着多塞麦耶。 “回答这位女士的问题。”多塞麦耶发话。 “找到玛莉了。” “咦?”斯居戴里忍不住惊呼。“法官,你下令搜寻玛莉了吗?” “没有,怎么回事?”多塞麦耶问年轻人。 “跟我说的一样,找到玛莉了。” “谁叫你找的?” “没人叫我找。” “那你为什么要找?” “我没特别去找。” “你刚才不是说,找到玛莉了吗?” “对,找到了。” 再 “如果没人去找,怎会发现她?” “应该是碰巧。” “你说话真是不得要领,究竟是谁找到的?” “是市民报案。” “你的意思是,不是警方,而是普通市民找到她的?” “没错,正是。” “那个市民怎会认为我们在找玛莉?” “原来那个市民是这么想的啊?” “如果不是这么想,他为何要报案?” “是这样吗?” “比方,你在路上看到这只蜥蜴会报案吗?” “这是以发生什么犯罪为前提吗?” “不,你只是走在街上。” “这种状况下,我不会报案。” “那么,玛莉有犯罪行为吗?” “怎么可能。” “为何你敢说不可能?” “因为她死了。” 众人一阵沉默。 “我说错话了吗?” “玛莉的遗体被发现了?”斯居戴里开口。 “是的,市民发现她死在水沟里,立刻通报警方。” “既然她死了,你应该先说她死了!”多塞麦耶语带责备。 “我一开始就说了?”年轻人应道。 “不,你没说。”多塞麦耶否认。 “真的吗?我记得说过。”比尔出声。 小多塞麦耶受到比尔的帮助,有点不知如何应对。 “谢谢。”他用细若蚊鸣的音量向比尔道谢。 “不客气。”比尔大声回应。 “闭嘴,蜥蜴!”小多塞麦耶怒吼。 “遗体在哪里?” “运到警署了。”年轻人回答。 “我们立刻赶去。比尔,你马上去找史塔鲍姆医生,叫他来警署。” “她是窒息身亡。”史塔鲍姆边解剖边说:“肺里充满污水。衣着并不凌乱,应该没遭到施暴。可能是不小心被拉进水里。” “洋娃娃也会窒息身亡?”斯居戴里问。 “她不是自动人偶,而是靠魔法运作的洋娃娃,会像人类一样呼吸。搞不好她原本就是人类?这么一提,她身上有改造的痕迹。” “女士,这下案件又回到原点。”多塞麦耶开口。 “法官,您怎会这么想?”斯居戴里应道。 “稍早之前,你断言玛莉是犯人。” “不,我是说无法断言玛莉是犯人。” “这只是借口。你认为玛莉像无限接近黑色的灰,不是吗?” “玛莉脸没这么黑。” “这个嘛……”斯居戴里低喃:“玛莉不黑……但也不算白。” “女士,你在说什么?”多塞麦耶问。 “请您等个十秒,我统整一下想法。”斯居戴里回答。 “这是大错特错,快承认你输了。” 斯居戴里不发一语,闭上双眼。 “喂,少假装在思考。”多塞麦耶摇晃她的肩膀。 斯居戴里睁开双眼,“答案很简单,认错人了。” “不,这的确是玛莉的遗体。”史塔鲍姆出声。 “没那么简单,是更复杂的情况。”斯居戴里应道。“比尔,我有事拜托你。牢牢 记住我等一下说的话,不懂也没关系。井森收到讯息,就会明白。” “我知道了。”比尔爽朗地回复。 斯居戴里和比尔说起悄悄话。 16 “不仅是克拉拉,连玛莉都遇害。而且,她还是克拉拉谋杀案的重要证人。”多塞麦耶质问:“你们要怎么负责?” “这是我的责任吗?”井森目瞪口呆。 “从我委托你查案以来,已闹出两条人命。” “我也被杀了三次。” “即使被杀,也无法消除你的罪过。” “不是跟您说过,克拉拉和玛莉的死,责任百分之百在凶手身上吗?” “就是找不到凶手才伤脑筋。听着,我命令你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出犯人。不然,我 就把比尔当犯人逮捕。” “未免太乱来,比尔怎会是犯人?” “自从比尔出现在霍夫曼宇宙以来,连续发生两桩命案。不论怎么想,比尔都是犯人。” “您的根据太薄弱。” “不管薄不薄弱,只要送某人上死刑台,民众就会满意。” “您刚刚说死刑?” “对,我说了。” “为什么我会被处死?” “我不是也说了吗?只要有人被处死就行。” “那真凶该怎么办?” “我们又查不出真凶的身份,也只能搁着。” “放着真凶不管,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这么一来,我身为法官的威信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