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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集的戏份嘛,对演技能有多高的要求?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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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法炮制从律师事务所的江宓阿姨、楼下电竞俱乐部的徐叔叔、俱乐部包厢里的周叔叔、来找徐叔叔的李爸爸、建筑设计事务所的薛叔叔以及来等薛叔叔下班的饶丽阿姨那,骗走了六个冰淇淋球。    晚上,贪吃欢进了医院。(⊙o⊙)    415:阔别多年,父子相逢(附送小剧场)    三楼,书房。    “砰砰砰——”    敲门声突兀响起,正点烟灰的顾振南略一抬眸,沉声道:“进。”    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甄明珠探进来一个脑袋看见他,规规矩矩地唤了声:“爸?”声音微扬,带着一丝仍旧忐忑的试探和讨好。    “什么事?”    两个孩子的婚期都商议了个大概,送走万家人,顾振南的心情又沉闷了下来。    明珠回来两个月,和他日益亲近,正是颇觉安慰的时候,这样一桩意外,好像突然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让他外冷内热。偏偏,又毫无办法。    这是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又不是皮糙肉厚的儿子,和她母亲那么像,让他舍不得下手打,又狠不下心训,说的重了还怕她心生反感和自己起了嫌隙,反倒更闹得彼此不愉快。    “就……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    甄明珠感觉到他似乎还在生气,走进来轻声地说。    顾振南这才发现她手上拎着个纸袋,心情略微有些缓和,正要让她拿出来看,目光却略在了堆满烟头的烟灰缸上,无奈起身说:“走,去房间说。”    心情郁闷,他坐在书房里不知不觉地抽完了半包烟,桌边都是烟味。虽然女儿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他却不能不顾及她身体,得将周围给她的不良影响减到最低。甄明珠倒没意识到这么些,不过顾振南抽的烟的确有些呛,她一进书房都闻见了,眼下听见他要回房间,很爽快地跟了出去。    翡翠园这边的十六栋别墅虽然风格各异,面积却都差不多。一众人搬过来之后,老两口为了起居方便就住在一楼的老人房里,面积差不多一百多平。顾振南这个主卧是整栋别墅面积最大的房间,有二百平左右。不过,相比于程砚宁精心准备的那个偏向法式宫廷风的主卧,他这个主卧布置得十分简单,充满了冷硬的男人气。    甄明珠很少进来,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房间内景,才将手提袋双手递上,微笑着说:“我给你织的毛衣,试试合不合身?”    ?    某一瞬间,顾振南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虽然对甄明珠很是关爱,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溺爱孩子,而是心里自有一杆秤。相比于许多同龄人而言,明珠这孩子算得上懂事明理,待人处事也礼貌客气,可身上仍旧有些小毛病。比如说:吃饭爱玩手机;过分维护自己那个男朋友;有着从小养尊处优生活留下的痕迹,花钱大手大脚……    眼下,她说自己织了一件毛衣?    这种浪费时间的麻烦事,现在似乎没多少女人会去做,顾家生活条件一向好,老太太都难得亲手做活。    他思绪飘散之际,甄明珠已经将毛衣拿了出来。    “看你平时穿衣服颜色都很重,我就选了深蓝色毛线,不过以前都没织过毛衣,胳膊和袖口有几个地方没处理好,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外面看上去不影响。”    她说完话,抬眸便瞧见顾振南目光深沉,下意识又抿起嘴角,心里敲小鼓。    论起来,织毛衣的确费时费事,她能力有限,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商场里随意就能买到的任何一件。她只是觉得送一件自己亲手做的礼物比较贴心。    哪曾想,自己这亲爸,看上去情绪有些莫测难辨。    “我去试试。”    蓦地,沉稳男音将她解救。    甄明珠长松一口气,笑着“嗯”了一声,将毛衣递了过去。    顾振南拿着毛衣去了衣帽间里面试穿,差不多一两分钟的工夫便抬步走出,神情间染着一抹克制的温情,笑着朝她说:“挺合身的,你有心了。”    甄明珠先前并无经验,织出这件毛衣也着实不容易。眼见柔软的毛料将他素来冷硬刚正的面容都衬得柔和了几分,心下有些微雀跃欣喜,忍不住问:“那你喜欢吗?”    她白净细嫩的脸上,浮上两片红晕,好像等待家长夸赞的孩子。    顾振南叹口气,大手在她发顶揉了揉,笑说:“喜欢。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啊?”    “浪费时间精力不说,还伤眼伤颈椎。”    “唔。”    甄明珠点点头,看上去略有些失落。    顾振南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幼时沉默寡言,青年时已经步入军营,这几十年下来板着脸训人的时候远远多于笑着哄人的时候,这一会儿却也被她一副小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便顺势坐在床边,将她右手抬起来看。    甄明珠猝不及防,待回过神来,一只手已经被人捉到了手中打量。    织毛衣的确耗时费神,做了几件东西之后,她食指和中指指尖磨了薄薄一层茧子,虽然和顾振南手上的硬茧和各种小伤疤比起来微不足道,却到底惹了他心疼。    顾振南也没有多说什么,看过之后便放了手,端详之时的温和神色却已然让甄明珠明白了他的心意。    之后,父女二人便在房间里心平气和地聊了一会儿天。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再多指责也已然无用。顾振南给她分析了一下眼下的状况,着重强调了孕产的辛苦,不过,最后却妥协给了她的坚持。    取得顾振南谅解之后,甄明珠自然轻松许多,离开主卧便将给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织的背心送到了一楼去。吃过晚饭,她和袁深给她介绍的出版编辑聊了一会儿天,确定了出版书的封面色调。    要出一本书,是夏语冰那件事给她带来的想法,不过她没有针对那一本《璀璨的少年》再写一本类似于纠正和驳斥性质的小说,而是用了类似于随笔一样的模式风格,记录了她所经历的青春。这一类出版物近几年的市场行情并不算好,可因为她有演员这个身份加持,《你不知道我爱你》又取得了极好的口碑正在热映,出版编辑在看过她给的前一万字之后,很爽快地和她签订了合约,要求她在新年之前给完全部稿子,争取在年后情人节的时候,推出这本书。    距离新年也就剩一周时间,这一晚,甄明珠在书房里写到了十点半,被上楼的顾振南发现,催着去睡觉。    翌日上午,临近十点的时候,她和程砚宁、杨春,三个人一起到了市内商业区。车子驶到商场一号门外面辅道上,甄明珠和程砚宁先下,杨春去停车。    低头勾好口罩,甄明珠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挽着程砚宁的胳膊往商场里走。    “早上起来有没有什么感觉?”    先前在家里,两个人没能怎么说话。甄明珠怀孕的事情老爷子和老太太也知道了,程砚宁过去的时候,三个人其实并不怎么乐意让甄明珠出来买东西,不过鉴于她是要给甄文买东西,便也无法拒绝,只得让杨春跟了过来。这一路过来,程砚宁碍于他在也没好意思多问,眼下才总算能关心一句。    念及此,又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实在让他万分纠结。    甄明珠却已经打定主意要生,因为没什么纠结的情绪,也get不到他的各种点,闻言便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好像是有点犯恶心的感觉,不过也不明显,刷完牙后就没了,说不定还是错觉。”    “……大后天去做B超。”    明天回安城,晚上还有聚会,后天才能返回云京,到了大后天应该得空。甄明珠收回思绪,笑着“嗯”了一声,身侧被她挽着的程砚宁却突然停了步子。    两个人已经进了商场旋转门,她仰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僵了脸色,便下意识地,朝他视线那处看了过去。    扶梯一边的巨型盆栽边,四个人正在交谈。    两男两女,两位女性和她有些渊源。    在这种地方遇见面前这男人,苏琬有些意外。不过这段时间她一直想要见这人一面都未曾如愿,因而在看见人的第一时间便迎上前去,客气地问候说:“程先生。”    这称呼一出,边上跟她来买衣服的苏伊朵便愣了一下,连忙也笑着问候了一句。    这么些年,母亲一直想要买回苏家老宅的事情她自然晓得。可苏家当年落败,她想要买回大宅并非易事,当终于有能力买回的时候,苏宅已经改了旁姓。    那一家人是回来搞投资的华侨,云京里折腾了几年却没太大用,在她上中学的时候便又一次出了国。她母亲那一会儿就提出了想要买回老宅的意思,可偏偏那家人不同意,说是早晚回来要住。一件事扯皮了很多年,当年购买了苏宅的老夫妻没有再回来,而是双双在国外去世。    他们儿子没有落叶归根的念头,可能又急着用钱,要将苏宅低价转售。    她母亲得了消息便去联系,没想到又横生意外。    苏宅被南方来的一个男人给买走了,据说就是一位年近五十的男士,姓程。她母亲在书房里打电话的时候她听到两句,感觉起来这位程先生有些不近人情,说什么也不肯将刚刚购置的苏家老宅转手,甚至都不肯见她母亲一面细谈。她母亲为这事生气好几天,这才领了她购物散心。    倒是巧了,一出来遇见了这位行踪难测还不好说话的程先生。    ------题外话------小剧场:    真真五岁这一年,哥哥十岁了。    某天,兄妹俩坐在爸爸事务所楼下的商场沙发上休息,小真真仰头问:“哥哥,我能吃个冰淇淋吗?”    往事不堪回首……    小少年正组织语言拒绝她,瞧见砚宁爸爸远远而来。    小真真跳下沙发跑过去,对看见她就半蹲下的男人说:“爸爸,我想吃冰淇淋。”    阿宁:“小孩子吃那个对肠胃不好。”    程真:“就吃一个。”    五分钟后,小少年看着被爸爸抱在怀里吃冰淇淋的妹妹,怀疑人生并吐槽:“以前你连一个都不让我吃。”    阿宁:“你小时候有妹妹一半乖,我都不会对你那么严格。”    程欢:“我哪里不乖?!”    他爸看向正吃冰淇淋的妹妹,温柔地问:“宝贝最爱谁?”    小丫头凤眼弯弯:“爸爸妈妈和哥哥。”    程欢同学:“……”    ☆、416:欧楷大家,清高的很    念及此,苏伊朵又忍不住看了男人一眼。    她身为云腾娱乐掌权人的独女,这些年在圈子里也算见过不少权贵名流。哪怕当年鼎盛一时的外公外婆家曾经落败,可她记事起,却也从未吃过亏。唯一遗憾的大概也就是父母关系一直冷淡异常,母亲这边没什么亲戚,父亲那边别说亲戚了,他自己都久居国外,很少回来。    因为父母感情非常淡漠而从小又没有亲戚的缘故,她特别喜欢观察人,也特别喜欢融入处于群体之中的感觉,当初一心想进娱乐圈,便是基于这样一种情绪。    可事实上,她大概遗传了母亲的孤冷天性,爱而不得之后,交际上的兴趣突然就没了。    她已经很久没去观察比对,哪个男人比哪个男人更英俊,哪一家的小姐模样更好看。可即便这样,一步开外站着的这个男人,仍旧会让人在看见他的第一瞬间,心生折服。    她所见过的相貌气度出众到如此程度的中年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男人的穿着打扮并不高调,深灰色圆领薄毛衫搭配着一条笔挺长裤,看上去仿若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生就一张棱角分明的窄脸,越发衬得眼眸深邃、鼻梁高且挺,唇薄,下颌弧度紧绷。按理说,这种模样的男人一般会显得冷淡薄情,类似于程砚宁那种气质。可事实上,这男人发散出来的气质并没有丝毫攻击性,而是文质彬彬,和煦有礼,抬眸看人,甚至能让人感觉到浓浓的书卷气,下意识增添几分敬意。    苏琬先前看过他照片,因而并未过多关注他的长相,而是第一时间自报家门说:“您好,我是苏琬,先前和您通过一次电话。您现在有时间的话,能不能给我几分钟,再商谈一下宅子的事情。”    一向眼高于顶的云腾掌权人,为了自家旧宅,姿态放得很低。男人一开始因为被突然叫住而略显意外的神情也有所改变,点点头打招呼:“原来是苏总。”    “您今天应该有时间?”    都能跑来逛商场了,可见不算忙,苏琬难得见上人,不经意的,柔和的语气带上两分强势。    男人笑笑,头微偏,看向自己边上跟着的那位中年人,问:“先前没说清楚?”    “您的意思我已经转达给苏总了。”    稍微年长他几岁的男人,神情恭敬,应声道。    苏琬自然明白这是没得谈了,常年面无表情的脸色都有点僵冷,按捺着脾气好言好语地继续说:“您应该知道,那是我们苏家旧宅,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眼下家里长辈均已亡故,也就那个地方能缅怀追思,对我来说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很重要。您开个价,我一定尽力满足。”    男人礼貌地听她说完,笑容儒雅,拒绝起来却直白:“抱歉,我不缺钱。”    如此油盐不进,苏琬被气笑了,“我知道您不缺钱,可这宅子里先后住过的两家人都和您无亲无故,您何必非它不可?为难于我?您好歹也是一代名家,该晓得君子有成人之美的道理。”    “爸——”    气氛僵持间,侧边传来一道清亮男声。    十来岁的少年快步跑到了男人边上,笑着说:“洗手间人还挺多的。”    话落,他抬眸看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的一对母女,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父亲,不晓得该不该问候。    男人没给他介绍,只看一眼苏琬,微微颔首,尔后道:“失陪。”    明显没有可商谈的余地……    目送三人上了扶梯,苏琬被气得不轻,都没有什么购物的兴致了,扭头就往门口走。边上的苏伊朵回过神来便下意识问:“妈,这人什么来头呀?”    苏琬没好气,“就一个写字的……”    剩下的话未曾出口,母女俩和甄明珠、程砚宁打了个照面。    甄明珠也不晓得为何程砚宁在看见这两人的时候能停下那么久,不过他一副出神的模样,她也不好打扰他,看见这两人快步过来的时候已经闪避不开了,只能尽量无视。    不过,看见她的时候,母女俩齐齐怔了一下,尔后,苏琬面无表情地出门了,苏伊朵看了眼程砚宁,很快追出去。    “妈!”    两个人刚刚被司机送来,本来准备买的东西也多,外套都脱了放在车上,这一出去便要面对凛冽寒风,苏伊朵脸色发白地追上苏琬的时候,发现自己这母亲脸色青的吓人。    “不愿意卖就算了,那宅子都好些年了,也没必要……”    “你懂什么!”    猛一扭头,苏琬呵斥了她一声。    天气又冷风又大,苏伊朵顿时委屈上了,难得顶嘴说:“本来就是嘛,那宅子都几十年了,买来还得翻新休整,难不成我们要再搬回去住吗?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缅怀亲人,可刚才都和明珠面对面了怎么连理都不理。死了的亲人是亲人,活着的亲人就不是亲人了吗?外公外婆小姨他们都死了,苏家那边你就剩明珠一个亲人了,你——”    “啪!”    一耳光直接落在她脸上。    苏伊朵顿时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不要提她们。”    打完一巴掌,苏琬明显也有些后悔,半晌,一字一顿说。    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的,苏伊朵不想吵架损失颜面,也已经过来赌气转身就跑的年纪,因而只是一手捂着脸站在路边,不肯吭声了。所幸司机没有走远,接了苏琬的电话很快回来,母女俩便先后上了车。    常年为苏琬开车,司机是个谨慎寡言的性子,感觉到母女俩气氛不对也并未多嘴。反倒是先前已经挨了一巴掌的苏伊朵有些豁出去的架势,上车没几分钟便声音硬邦邦地问:“你和小姨到底有什么仇怨,让你这么狠心?”    她从小想要兄弟姐妹,可偏偏第一次看见甄明珠的时候便有了些嫉妒心思,后面再瞧见她和程砚宁一起,那股子情绪便越演越烈,以至于她做出了在孟家生日宴上怂恿张雅兰过去找茬的事情,之后还百般试探赵嫣然,将自己至于可怜可恨的境地里。而当她总算从这种情绪里拔出来的时候,压根没机会再接触甄明珠。    她拍电视了,和程砚宁在一起了,拍电影了,住在顾家……    所有一切的事情,她和其他人一样,从网上得知。夏语冰那件事刚出来的时候,公司里张雅兰和安莹联合鼓动了许博渊动用水军在网上黑她,她第二天得知,以为自己这亲妈,好歹会对那几人小惩大诫,显露出几分亲人间的温情。可事实上呢,她对这件事连过问都不曾,只是吩咐公关尽可能粉饰太平,压下许博渊的黑料。    她根本就无情无心,一直以来却为一栋旧宅子操心费神,这根本不合常理。思前想后,也就只有她和小姨积怨颇深这一点,才能让她稍微理解。    可她又想不通,亲姐妹之间哪来这么深的恨意,二十年都不能过去?    偏偏,对她这称得上不敬的问话,苏琬没做出任何回应。她看向车窗外,城市的繁华盛景飞快倒退,渐渐地,思绪恍惚,脑海里浮现出妹妹阿璇那张脸。    那应该是九一年的夏天,苏宅内外爬满粉色蔷薇,美到绚烂的风景,她却无心欣赏。    家里的公司出了事,周转不灵,父母日日愁苦,她年龄尚轻资历尚浅,在商场上根本没有多少经验,因为给家里帮不上忙,所以分外忧心,神经都是紧绷的。    也就阿璇,比她还小几岁,弄不清状况,依旧活得潇洒烂漫,还有闲情追男人。    只她没想到的是,她没追上甄文,反而阴错阳差和顾振南上了床。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记那一日黄昏天边铺开的火烧云,以及她妹妹纠结万分却仍旧美艳动人的那张脸。    “阿姐,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她似乎很苦恼,言语中透露出想要去顾家要一个联系方式的意思。    也就在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竟然和她一样,从小暗恋着隔壁不苟言笑的大哥哥。或者说,她一直暗恋着,而阿璇,年少懵懂时,倾慕过他。    是了,那样的少年,原本就极易招惹女孩子喜欢。    他生的高大英俊,性子看似沉默却分外可靠,相比于周围一起玩耍的其他男生,更多了一份坚毅冷静,这种性格让他显得特立独行而不好亲近,就连在圈子里被捧成小公主的阿璇,也不敢轻易地展露心迹。    再之后,他们一帮人还在念书打闹的时候,顾振南从了军。    对商人这个圈子来说,他走的路实在孤独又遥远,不知不觉中便和他们拉开了差距,划分了界限。距离和时间,着实是太可怕的东西。她正值青春年少,每日被思念折磨得寝食难安,阿璇还要比她小上几岁,心性自由不羁,渐渐地反而从懵懂的喜欢里脱离出去,又过几年,酒会上对甄文一见钟情。    她这个妹妹,一贯是骄傲且自信的,追人追的光明热烈,很是闹腾了一段时间。后来不晓得为什么,有了点偃旗息鼓的意思,突然就安定了许多。    她隐隐地听说好像是因为知道甄文其实有女朋友,却也没细问。哪曾想,她会在那样平淡无奇的一天,突然茫然无措地告诉自己,她和顾振南发生了关系,还是源于她在酒会上大意,被人下了药这样的原因。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让她完全无法接受,更无法想象,阿璇嫁给顾振南这件事。    她羡慕嫉妒又害怕担心,一时间情绪复杂到了极致。    阿璇和顾振南的年龄差距有十来岁,也许还没有那么了解他。可她却明白,以顾振南的人品,一定会为此负责,更何况,对象还是他从小就另眼相待并且如此美丽的阿璇呢。    她不晓得自己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单纯的嫉妒艳羡、心上人和自己妹妹在一起的恼怒恨意、长时间阴郁情绪爆发而产生的极端情绪……    总归,耳听着她在嘀咕问要不要想办法联系振南哥的时候,她帮着分析说:“他现在又不在家,你找联系方式,难不成还亲自给他打电话?军队管理肯定很严格。再说了,他要是真的想要负责的话自然会想办法联系你。早上你已经跑开了,这时候再主动回去找实在有些损失女孩子颜面,不如先等着。”    阿璇在家里还算听她的话,闻言便歇了心思,没有主动去联系顾振南。    少不经事之时倾慕过人家,长大懂事了却看上了甄文,却没想到这一个疑似有交往对象……她可能本身情绪也比较动荡,却基于顾振南要了她第一次这样一个传统认知,觉得自己应该先找上顾振南将这个事情掰扯清楚,而不是在惊慌失措之下糊里糊涂地直接给跑了。哪曾想,一向亲近的阿姐,爱慕那个人多年。    之后的一系列变故突如其来……    阿璇和甄文仓促之间远离了云京,苏氏则每况愈下。    她眼睁睁地看着公司破产父亲倒下,而在他离世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原谅自己的小女儿。她也没办法原谅。世人只知道她一手创建云腾娱乐,却不曾想,她以自己的清白和婚姻做酬劳给了个朝不保夕的病秧子,才将最初的云腾给支撑起来。她并非想要阿璇当初主动献身帮家族度过难关,可她无法接受,一切倾覆的时候,她孤立无援。    时至如今,阿璇亡故多年,振南哥一生未娶,她晓得自己当年三言两语阻拦了一桩好姻缘,每每忆起,却又觉得哪怕时光倒流,她的表现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她这辈子最无法释怀的便是:有过那样一个让她想起来便痛苦不堪的妹妹。    “妈——”    耳边,女儿的声音突然拉回她思绪。    苏琬睁开眼眸,发现一向乖巧的女儿神情担忧地望着她。    这些年家里那一位远居海外,她们母女俩纵然不亲热,却也算得上相依为命。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嗓音哑哑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打疼了?”    苏伊朵回想着她脸上刚才浮现出的痛苦神色,好半晌,低声说:“对不起,我以后不问了。”    苏琬只笑笑,没有再多说。    下午,四点多。    黑色宾利停在万家大宅外,程砚宁下了车。    “少爷。”    栅栏门里有保姆正在清扫花坛边的枯枝败叶,瞧见车子停下他自后备箱里拿东西,连忙走过去帮忙。程砚宁将几个手提袋递给她,顺手又将车钥匙递给迎出来的住家司机,让稍后停车。    关上后备箱,他又想起车后排还放着一点东西,又开了车门,规整后将东西全部拎在手中,进屋。    玄关处换鞋脱外套的时候,远远地听见一阵笑闹声从客厅里传出。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他抬步走进去才发现,是同小区和万随遇关系还不错的一个老总带着自己妻儿过来串门。    眼下,那位老总连带着自己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笑着和万随遇以及万随心闲话家常,他们六岁的儿子和万存希正趴在茶几上嘀嘀咕咕,拿手捏一盘圣女果吃。    “砚宁哥哥回来啦!”    听见身后脚步声,万存希扭过头便看见他,兴奋地大喊。    那一位老总的儿子则跟着兴奋地问:“哥哥哥哥你买了什么东西呀,让我看一看。”    “皓轩!”    访客的太太,立时唤了自己儿子一声。    至于这小男孩,程砚宁也认识,这一片出了名的捣蛋魔王。许是在家里被宠得过了头,有一些小孩子常见的毛病,比如完全不认生,好奇心特别旺盛。    他对小孩子一贯算不上耐心温柔,私以为六岁的孩子也该好好管教明白事理,因而并没有当个老好人去满足小男孩的好奇,而是一笑置之,抬眸和几位大人打了招呼,先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去了一楼储物间。    再折回客厅的时候,那位老总和万随遇说起了正事,听意思好像是先前的苏宅换了主人,新房主是南方过来的书法家,颇有名望,他想磨磨自己儿子的捣蛋性子,所以预备上门叨扰一下,请那位大师收自己家儿子为徒,教习书法。至于他专程过来,正是因为和太太说起的时候想到了万存希,想着让两个孩子做个伴,一起过去学。    万存希刚过了六岁生日,年后暑假要开始上一年级,万随遇先前给她报了个美术的兴趣班,闻言便有些纠结了,担心孩子负担过重,却也没有直接回绝,而是笑着问万存希:“小希,想不想跟轩轩一起学书法?”    万存希“诶”了一声,却脆声说:“我想学钢琴。”    一屋子人:“……”    气氛静了一秒,几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万随遇止了笑便道:“兴趣班这方面我还是想尊重一下孩子的想法。先前给她报了个兴趣班,感觉也是个小猫钓鱼的性子,不肯踏实学,倒是喜欢抱着手机玩游戏。”    “小孩子都这样。”    皓轩妈妈叹着气笑笑,话锋一转继续游说:“所以才要磨磨性子呢。年后暑假就得去一年级了,整天惦记着玩可不行。我们家这个就是,抱着ipad就不肯撒手了,前几天才去医院给测了下视力,医生说要是再不控制,一年半载就得戴上眼镜了。所以才想着找点正儿八经的兴趣爱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今天我可是特地打听过了。”    那位老总接过他太太的话茬继续说:“人家也不是那种虚有其名的半吊子,而是正儿八经的国手级书法家、欧楷大家,头衔光环一大堆,不到五十已经在业界享有盛名了。”    “据说在硬笔书法上造诣颇高,作品价格也在行业内的顶尖级别了,前几年一幅字的价格已经在八万块以上每平尺。从这行业的年龄和成就来说,他算是顶顶出色的了,眼下势头正好,不晓得多少人想要将孩子送去跟着学书法,不过据说眼下可还没收下一个正儿八经的徒弟,清高的很。”    说到这儿,老总的脸色还颇有几分复杂。    万随遇听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是也来了点兴趣,若有所思道:“若是按你说的,这书法还不一定能学上。”    “可不是。”    老总又叹一声,道,“这些人那多半都有些身家,这一位程先生据说还是个书画收藏家,在收藏界也颇有些名气,手里攥着不少无价之宝,名利双收,行事也相对随心所欲一些。”    “……姓程?”    听完一段话,万随遇显然又有些意外。    “可不就姓程嘛。”    那位老总的太太笑起来,看向程砚宁道:“说来也巧,和阿宁一个姓,五百年前算一家了。”    闻言,程砚宁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晓得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上午在商场里看见的那一幕。也就在他暗自思量的时候,那位老总“嗨”一声,拿自己手机划拉了一小会儿,递给万随遇:“你看看,网上都能搜到。”    “啪——”    万随心手里刚刚端起的茶杯,直接砸到了地毯上。    ------题外话------    明天开始,更新恢复固定到每天早上六点哈。    ☆、417:夫妻见面,鸡飞蛋打    这一出意外,吓了众人一跳。    “不好意思。”    万随心也不晓得在给谁道歉,胡乱地说了一句便弯腰去捡碎瓷片。茶水和茶叶泼的到处都是,纤薄小巧的茶杯也摔成了几瓣儿。万随遇眼看着她要拿手去捏连忙制止,蹙眉说:“你别动,小心将手划伤了。”    边上本就有保姆在给几人斟茶,闻言连忙道:“我来。”    万随心被扶着起身,有些抱歉地朝两位客人说:“我去换一下衣服。”    茶水泼了裤腿,算不上狼狈却到底也会不舒服,那位老总的太太年纪比万随心小一些,听她客气便连忙笑着回话,目送她走去楼梯口,才若有所思地又瞧了眼自己丈夫的手机。    先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眼下突然看见,她也挺意外,没想到这书法家相貌气度如此出挑,和万董事长也不相上下。暗自喟叹着,她的目光在万随遇和程砚宁身上来回游移两下,突然笑起来,“人常说外甥像舅,这话可果真不假。”    “都说阿宁这孩子像我。”    万随遇淡淡一笑,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那张照片。    程潜?    要不是万随心失态,他其实没认出那人。当年他见过程卓,见到的时候彼此年龄差不多。他那会儿年纪轻,难免也有些因为家世好而产生的优越感,没用正眼瞧人。印象里那是个桀骜难驯满脸邪气的浪荡子,吊儿郎当不修边幅,浑身上下哪哪都不正经,看见了就让人想上手揍。    可眼下这男人,儒雅温和,身板笔直,一股子文化人的清高底蕴。    可能是一个人吗?    换了名字?    亦或者,那程家原本有兄弟两个?    万随遇陷入思索,可任由他心里情绪百转,总有想不通的地方。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那人近在眼前,见上一见,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人家都住到自己家隔壁了,难不成还是凑巧?万随遇不觉得世间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妹妹和外甥感情僵到这一步,归根究底,和程卓的不负责任有着绝大关系,他倒要看看这人准备作何交代。    万随心换了衣服下来,正巧听见他说:“既然搬来了以后都是邻居,走动一下也无妨。”    听他松口,带着儿子过来的夫妻俩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眼下住的这一片地方算得上云京首屈一指的高档住宅区,占地面积大而广,园区内统共也就分布了十一栋别墅而已,每一家的面积都在五亩以上,地段好,按市价自然是寸土寸金。可事实上,当年家里长辈买过来住的时候,房价和现在完全没得比。他们夫妻俩不擅长做生意,产业几经缩水,到如今早已经和万家、顾家这样的大集团不在一个档次上。贸然过去给儿子拜师,心里是有些担忧的,被拒绝的话面上无光。    也幸亏万随遇这人秉性和气,因为两家长辈关系好,一直对他们多有照拂。    眼下有他跟着一起过去,事成的可能性要翻一番,两个小孩子年龄相仿,待一起时间长了关系自然也能更进一步,算得上两全其美了。    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那位老总看了自己太太一眼。    这主意本就是那位太太提的,如愿以偿了自然心情愉悦,看见万随心便淡笑着邀请她一起过去。    万随心只付诸一笑,看向了自己兄长。    万随遇半蹲着,正在给六岁的小存希穿羽绒服外套,察觉到她目光的时候连头也没回,用一贯的温和醇厚嗓音笑道:“一起跟过去看看。对了,叫一下陈力……”    话说到这,他已经给小朋友拉好了拉链,一手揉着她头发站起身,看向边上的保姆吩咐说:“储物室里有昨天屈总送过来的海产品,应该在冷冻柜里,让陈力端一箱过来。”    “好的。”    万随遇想了想,又道:“龙眼和圣女果也各提一篮,就送到出门往东第一栋,先前没住人的。”    “知道了,先生。”    “去。”    吩咐完这个,万随遇瞥了眼边上的程砚宁。    回家以后他倒没说几句话,和平时一样,内敛冷淡。自己过去也就是借着给孩子拜师的名义先看看情况,带着万随心足够了,的确没必要惊动他。    收敛思绪,万随遇便没开口让程砚宁一起过去串门。    程砚宁将一众人送到门口,也没主动要求。程卓失踪的时候他已经八岁了,自然记得父亲的长相,因而上午在商场遇见的时候,他一下子便将人给认了出来。哪怕过去十几年,他长大成人,那人的变化也堪称翻天覆地,可他不需要和万随遇一起试探,便晓得,那个人,究竟是不是。    某些东西是无法抹去的,比如血缘带来的直觉;有些人,哪怕化成灰,也不妨碍他认出来。    事实上,不止他,自己那个母亲,也是在刚才第一眼,便认出了人。    眼下回想,他觉得她可怜。    不晓得要如何面对人家夫妻和美、父慈子孝?    万随心有些魂不守舍。    几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笑闹着走到程宅的时候,是中年管家给开的门。一听他们自我介绍说是邻居便显得受宠若惊,将人给热情地迎进去以后,让客厅里做清洁的保姆上去请先生。    男主人下来的时候,边上还跟着他儿子。    那个男孩子,十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秀,有一双水汪汪的清澈眸子,开口问候人的时候还会脸红,乖乖巧巧的,却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程砚宁。    阿宁这么大的时候,程卓失踪好几年了。她笃定他是因为厌烦了他们母子俩所以一走了之,心中痛苦不堪,摔东西都不足以发泄情绪,时间一久,变得愤怒而偏激,放浪形骸。她几乎没有管过儿子,对他唯一的付出也不过是想起了给桌上放点零花钱,平日里看见他极容易动气,一不高兴动辄打骂。    那孩子不晓得反抗,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也不晓得叫疼,她得不到发泄的快感,偃旗息鼓后还能看见他回到房间里认认真真地写作业,好像先前一切混乱都不曾发生。瘦削、沉默、成绩好、心硬如铁,十岁出头的阿宁,便是这个样子的。和眼下这个男孩相比,他孤僻漠然得不像个孩子。    而她呢,配不上母亲这个称呼。    恍惚想起,她甚至记不清,阿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她妈。    他特别小的时候分明是极乖巧的,一岁多的时候便能清晰地表达各种需求,会说“抱着”、“不吃了”、“来”、“要给小树嘘嘘”等等许多话。那时候,她一度特别快乐满足,每天都要抱着他一起睡。    “如意。”    边上,万随遇的声音,突然打断她思绪。    落地窗外,夕阳只剩下余晖,不知不觉地,天色晚了。万随心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抬眸看向边上的万随遇,却发现沙发边坐着的几个人,均已起身了。    程潜婉拒了让两个孩子过来学书法,理由是自己资质尚浅需要将全部精力用在研习书法上,暂时没有收徒弟的意愿。而行业内收徒的规矩还比较麻烦,师徒关系一旦确定之后,学生要将大量时间用在书法练习上。一般来讲,若是没有明确下来想要让孩子走这一条路,在外面报个书法兴趣班便能满足孩子写好字的需要了。    皓轩父母目前就这么一个孩子,暂时并不想给孩子定型,闻言也只能遗憾地表示理解。孩子学书法师承名门,说出去的确能让他们当家长的很有脸面,可若是动真格地让孩子行叩拜之礼认下师父入行,那还得考虑。事情说完时间有些晚了,一众人自然不好过多地叨扰人家。    万随心跟着万随遇走到门口,外套还没穿上,突然听见送他们出来的男主人说了一句:“万女士要是不介意,可否赏脸再多留一刻,有事相商。”    这话惹的万随遇侧目。    说实在的,一众人过来待的这一会儿时间,他无法确定,这一位程潜就是先前的程卓。十六年虽然够久,却也不至于将一个人改变到这种地步。人家周身一股子书香气,来自南方。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实在和他记忆里的程卓全然不同。也许,只是外表上相像而已。    他暂时下了这个结论,却又听见这般令人意外的一句。    万随心将外套折起,勾进臂弯里揽紧,好半晌,应了一句:“好。”    两个人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程潜支开了左右几个人。    万随心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掠过他深邃黑眸,高挺鼻梁,好半晌,落在他手上。他手指比一般男人长,骨骼分明好看,当年玩音乐的时候,那些姑娘有人迷他的脸,也有人迷他的手,说是他哪哪都好看,倒贴钱去睡都愿意。眼下,那只手持着紫砂壶泡茶,动作随意舒缓,完全不像他。    “您请。”    他起身,客客气气地给她奉了一盏茶。    万随心却没有心情喝,看着他坐回凳子上,突然问:“是你吗?”    十六年不见,到了这一刻,她竟然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所幸程潜没有和她卖关子,而是客气地笑了一下,问:“您是想问,我是不是程卓?”    万随心只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程潜叹口气,好半晌,斟酌着开口说:“这样,我给您讲个故事,您来判断。”    1996年,安城有一对出身书香门第的老夫妻,丈夫是大学历史老师,妻子是美院的美术老师。两个人恩爱有加伉俪情深,膝下有一个女儿,这一年25岁,却不幸疯了。她是夫妻俩人到中年才有幸得来的宝贝,从小被宠得有些自我,毕业之后初入职场,爱上了自己的上司。    那个上司是有妇之夫,玩弄了她的感情之后,让她意外怀孕了。    这个女儿因为怀孕而充满幻想,几次三番跑去找男人讨说法,他上司一气之下将人给弄晕了送去医院,半麻醉状态下,女人被强迫着流产。    老夫妻知道的时候,外孙已经没了,女儿的精神状态也出了问题,半疯半傻。偏偏,女儿那个上司出身于安城豪绅之家,老夫妻两人极度好面子又不敢将事情闹大,痛苦绝望之下双双辞职,决定带着傻了的女儿离开安城。    未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傻女儿趁人不备离家出走。    老夫妻发了疯一般的去找女儿,很意外地,在护城河边上,救了一个男人。这男人不晓得是什么原因掉落到河里,被救的时候身上有伤,却还有着微弱呼吸。一向与人为善的老夫妻将这男人送到了医院救治,负担了一切医药费并且精心照顾,等到男人终于清醒,却发现他谁也不认得,失去了记忆。    掉下河的时候,他脑袋受了伤,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断定这暂时性失忆可能是因为脑伤的缘故。不过既然他已经苏醒,实在没必要再进行手术……    老夫妻暂时将男人带回家,发了愁。    被他们找回家的女儿,无意中,从男人先前被带回家的脏衣服里,翻找出了他的身份证。男人的口袋内里破了一道缝,身份证掉进了衣服夹层,傻女儿闲来无聊顺着那条缝进去摸了老半天,才像寻宝一样,找到了这个身份证。    这个男人叫程卓,当年三十三岁……    老爷子在按着地址寻回他家的时候,意外得知,他和妻子感情极差,隔三差五就要吵,惹得街坊四邻不得安生。这个讯息,让老爷子生出了其他心思。    他和老伴已经年过花甲,膝下一个女儿还半疯半傻,等他们老死之后,这姑娘无人托付。    回到家,老爷子隐藏了男人的身份,和老伴商议后,做了这辈子唯一一件亏心事:找人给男人先办了假身份证,随后便举家迁往西南生活。    男人的身体渐渐康健,只偶尔头疼的毛病特别扰人,老爷子在书法上颇有造诣,便让他练字静心,没想到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便精心教导并且收他当了关门弟子。    再过几年,女儿的疯病没有那么严重了,爱上了被父母半路收养的男人。    老夫妻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徒弟,给两人举办了一个婚礼,婚后三年多,小夫妻生了一个孩子,随外公外婆姓,取名周长安。男人感念老夫妻照顾之恩,对此全无异议,一门心思放在了研习书法上,借着师傅的人脉很快踏入了书法圈,成为了一名大器晚成的书法家。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长安刚上小学的那一年,母亲患病辞世。    男人担负起了照顾孩子和师傅师娘的责任,直到2011年秋,老爷子病逝前,将这一个故事讲给他听。并且由于心怀愧疚歉意,将周家所有遗产放在了他的名下。    临终前,老爷子还告诉男人:因为心里不安,所以他后来回安城打探过他妻儿的消息,得知的是,他妻子在他失踪后乱搞男女关系并且家暴儿子,最终入狱,他儿子倒是很聪慧乖巧,成绩好,因为家里拆迁过上了好日子。    颇长的一个故事讲完,男人端起茶几上微凉的茶水喝了口,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尔后开口说:“大抵就是这样,我现在用着程潜这么一个身份,曾经是你丈夫,程卓。”    万随心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听见男人补充了一句:“三十三岁之前的记忆,我现在仍旧是一片空白。所以对你没有任何印象。可是已经知道,我们目前有一个儿子,很优秀。”    “……你什么意思?”    万随心眼睛睁的很大,盯着他问。    最开始见到人,程潜觉得这女人和他师父口中那个放浪形骸的女人有所差别。室内暖气开放,她人到中年仍然有着窈窕优雅的身形,穿着米色的小v领薄毛衫和深色修身长裤,不言语地坐在那,显得温婉安宁,甚至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气质,不像个历经世事的女人,倒像个没什么主意的姑娘家。    他这十几年过得清心寡欲,为了给周家留后生了孩子,对自己已逝的妻子,其实完全没有感情。    时常出席各种场合,他对女人这种生物,也向来避而远之。    尤其是不知检点看见他就想占便宜的女人……    想到这,程潜脸上的温和容色都收敛了两分,正色说:“我师父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虽说他当初将我私自带离安城的行为极不妥当,可他说起的关于你的事情,应该不曾作假。我不知道当初我们是为何结婚的,可既然夫妻感情不和而且你能做出家暴孩子的这种行为,那么我们先前的婚姻我觉得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会继续以程潜的身份生活。但对于孩子而言,我实在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理应弥补。”    “砚宁交了女朋友也到了适婚年龄,我特意找你,便是想商议一下如何补偿他的事……”    “啪——”    话未说完,他被茶水浇了一脸。    万随心捏着空茶杯站起身,牙关紧咬着,以至于脸色都显出几分狰狞。    抬手将脸上茶叶抹掉,程潜的脸色也暗了两分,站起身恼怒地道:“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    万随心随手将空茶杯扔在茶几上,眼见瓷片四溅也不管,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指过去:“对。我这辈子最不可理喻的事情就是瞎了眼跟了你,失忆是?我就当你当年掉河里摔死了!”    “去你妈的!”    她气呼呼骂了一句,一手操起茶几上的果盘砸到了他身上。    程潜被砸得后退了好几步,眼睁睁地看着她甩手离去。    隔得老远,别墅门发出“砰”一声巨响,他低头再看近前,苹果蜜桔滚得到处都是,一个茶盏被打碎,好好一个客厅,眨眼间狼藉一片。    这女人……简直是泼妇……    他目光嫌恶地看了两眼自己湿哒哒的毛衫,气得大喊:“来人呀!”    管家和先前被支开的保姆急匆匆跑过来便看见这样一副画面,还没回神呢,就听见他压抑着怒气催促的声音:“赶紧的,打扫干净了,弄成这样。”    “怎么了这是?”    他和万随心的纠葛,管家并不知道,眼见他在人家离去之际将人给留了下来,还以为他看上人家准备再婚呢。哪曾想,自己这才走开几分钟,两个人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没见过教养这样差的人。”    上楼的时候,男人气恼地撂下这么一句话。    管家目送他上去,扭头看向边上张口结舌的小保姆,拉着脸没好气道:“看什么呢,赶紧给收拾好了。”    保姆神色讪讪:“先生这脾气怎么阴晴不定的?”    管家叹口气:“做好你本分工作就行了,平时没事尽量少在他跟前晃悠。”    他受聘于程先生的时间也不长,可已经摸索出这人一个特点:他对女性有些敬而远之,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些年主动倒贴的女人太多了,眼下哪个女人距离他近一些,他总觉得别人图谋不轨。    ------题外话------    讲一个笑话:    有一天,本文第一浪的程爸爸变成了文化人。    程妈妈:“特么地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418:梦中惊醒,往事浮现    万家,一楼客厅。    无所事事,万随遇靠坐在沙发上看一部楚江主演的旧电影。厨房里一个厨师在准备晚饭,保姆在边上给他打下手,偶尔在餐厅里来回走动。程砚宁陪着万存希,用圣女果玩游戏。    小孩子自己创造的游戏有些无聊,程砚宁跟她玩了两把,正走神,听到远远而来的脚步声。    万随心鬓角的发丝被吹得挺凌乱,脸上也有些冷风吹出的红晕,抬步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差到极致,外套勾在臂弯里抱着,也不晓得是何时脱下来的。    “如意?”    在她低头从电视墙边走过的时候,万随遇唤了一声。    万随心没抬头:“我没胃口,晚饭就不吃了。”    话落,她径直朝楼梯口走了过去。    目送她上了楼梯,万存希指尖捏着一个圣女果,懵懂地抬起头对程砚宁说:“姑姑好像不开心。”    程砚宁薄唇轻抿起,没吭声。    闻言,万随遇叹口气,朝万存希招招手:“过来爸爸这儿。”    “哦。”    小丫头不知愁,跳起来蹦坐到沙发上,挤到他边上又说:“姑姑怎么了呀?要不我上去陪她玩一会儿?和她玩游戏她就能开心起来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万随遇被她的话逗笑,抬手点了点她额头。    小丫头吐吐舌头,又朝他扮鬼脸的时候,听见程砚宁站起身说:“我回房间拿个东西。”    随意地找了借口回到二楼房间,程砚宁坐在阳台藤椅上抽了几根烟,心里那股子憋闷的感觉仍旧无法排遣。好半晌,他叹口气起身,拿了外面桌上一个小纸袋,出了房门后,前往万随心的房间。    “砰砰——”    两道敲门声以后,他听见一声慌乱的“进。”    门推开,四目相对,他看见了万随心意外错愕的脸色,以及,泪痕犹在的面容。自己这母亲,以前最是跋扈凶悍脾气差,他都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逆来顺受的一天。    “阿宁……”    抬手抹了一把又涌出的泪水,万随心迟疑地唤了他一声。    程砚宁没应答,走两步俯身,将手里提着的小纸袋放在了茶几上,神色淡淡地说:“明珠送你的,新年礼物。”之后,他没有再多停留半分钟,转身走出了房间。    抬步下楼梯的时候,他的心情颇有几分复杂。    如果时间倒退几个年头,有人在他上高中或者刚来安城的时候告诉他,某一天,他会做出这种类似安慰万随心的行为,他会回报冷笑置之不理。可眼下,心里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特别想要做一些什么事或者说一些什么话。他觉得万随心很可怜,而自己,和她有些同病相怜。    在他们一起痛苦、彼此敌对的那些年,那个人,娇妻幼子,功成名就。    “干什么去?”    耳边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他思绪。    程砚宁停下步子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一楼客厅,万随遇深邃的目光审视他几秒,叹口气,温声提醒说:“晚饭很快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吃了,我去找明珠。”    “这么晚了……”    “没事。”    甥舅之间说了几句话,程砚宁便直接出门了。    万随遇目送他走远,转身再往二楼上瞥了两下,只觉得头疼。好半晌,无奈地将手递给万存希,开口说:“这一个两个的,还是我们家丫头乖,跟爸爸去吃饭。”    万存希“哦”一声,乖乖巧巧地跟着往餐厅里走。    程砚宁在门厅衣柜里穿了羽绒服外套,换了鞋又拿了车钥匙,开门出去。    室外凛冽的冷风扑面而来,他静静地站了两秒,才去开车。黑色宾利驶出车库,两侧窗户都降到最低换了换空气,他正要升起车窗的时候,发现了蹲在路边的一个清瘦人影。    周长安先前就听管家说了,他们新家的西邻这一户姓万,正好是学神的舅舅家,学神放假了十有**就住在这边。他兴奋又紧张,特别想要个签名。他不认识程砚宁,可得益于网络上将他说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他因为给中学生写签名结果签名还被人拿去卖钱,郁闷之下关微博的事情,早都在他们学校传遍了。    他当时就想:哪个白痴这么见钱眼开,竟然舍得卖掉他的签名?    他是四岁开始跟着姥爷姥姥学画画写字的,美术也罢书法也好都练得不错,在国内少儿组的各种比赛里都获过奖。可大概这世上没有全才,所以他文化课成绩蛮糟糕。偏偏爸爸还说了,开学之后要将他送去云京四中附小念书。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还听说四中管理超严格,去了就得进行摸底考试。    可他妈妈都去世好几年了,妈妈活着的时候好像也不怎么说话,姥姥姥爷还挺多病,眼下三个人先后都去世了,他和爸爸相依为命,应该要听话。    所以他乖乖地应下了去四中附小念书的事情,想要学神给个签名,保佑他摸底考试能拿个好成绩。为了避免被拒绝,他甚至还在网上找了张他的照片,观察后给学神画了张素描像作为礼物。    一张画换一个签名,应该很有诚意了。    偏偏他还是纠结,将画拿出来之后不敢上门,只能抱着画蹲在路边,太无聊,拿树枝画圈圈。    车子驶出的声音惊动了他,等他抬眸看见几步开外的车上坐着程砚宁的时候,愣了一下激动地蹦了起来,开口喊:“学神哥哥等一下!”    下午六点,夜幕低垂,天色显的暗,可近处有路灯,将那张清秀小脸照的分外清晰,程砚宁看见他蹦起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尔后,升起车窗,油门一踩绝尘而去。    周长安回过神抬眼去看的时候,只远远瞧见一个黑色的车屁股。    “应该是没听见?”    他这样想着,垂头丧气地攥了攥素描像,转身回家。    晚上,十点。    甄明珠抱着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进了二楼次卧。    洗手间里传来水声,程砚宁在洗澡。    她将目光收回,抱着床单被罩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程砚宁是在七点钟过来的,正好在饭点,老爷子和老太太便特别愉快地邀请了他吃晚饭。    大抵是因为老人家年龄大了都喜欢小孩的缘故,对于她意外怀孕这件事,老两口的反应没有顾振南那么激烈,而是在叮咛她好好照顾身体之余,表现出憧憬的情绪。相应的,对于程砚宁也一如既往地态度挺温和,刚才吃了晚饭,老爷子还让程砚宁陪他下了几盘棋,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九点钟,边上坐着的老太太便顺口说了一句:“时间挺晚了,要不就在家里歇下?”    搁以往,程砚宁会礼貌地婉拒这个邀请,开车回去。可今晚老太太说了之后他微愣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问了一句:“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二楼有房间嘛,再说你们明天不是要回安城?”    老爷子下棋没尽兴,紧跟着便笑着说了这一句。    于是,等当时上洗手间的甄明珠出去的时候,便得知了程砚宁晚上要留宿的消息。眼看他又被老爷子拉着下了一盘棋,顾振南没有发表意见。    程砚宁便这样“被邀请劝说”着留了下来。    感觉好像套路了两位老人……    “在想什么?”    浴室里水声戛然而止,程砚宁裹着雪白的睡袍走了出来。    抬眸看去,甄明珠微微脸热。自从她回家住之后,两个人能待在一起亲热的次数屈指可数,能有半个月多没见过他这种样子,眼下猝不及防对上,觉得他哪哪都是性感的,充满了诱惑力。    “你是不是故意的?”    甄明珠抱着床单被罩站起身,经过他旁边,一边展开床单帮着铺一边头也不抬地揭穿他:“来这么晚还磨磨唧唧不走,就想要奶奶留你是不是?”    “嗒——”    回应她的,是一道锁门声。    甄明珠铺床的动作就那么停下,抿着唇回头去看。    程砚宁锁了门走到她跟前,眼眸里流泻出细微而温柔的笑意,抬手捏捏她脸,微微弯腰将她手中攥着的床单拔出来扔在床上,尔后,直接来了个公主抱。    猝不及防,甄明珠轻呼一声,被他抱着坐在了沙发上。    “你也太明目张胆了。”    甄明珠穿着一套长袖薄睡衣,坐在他结实的腿面上还颇有些不自在,兀自低头动了动身子,说。    “还是没反应?”    程砚宁温柔的目光环绕着她,突然问。    “嗯?”    她讶异的工夫,宽大而略带薄茧的手掌挑开她睡衣下摆,程砚宁一只手伸进去,带着温热触感,落在了她的肚皮上。这动作将甄明珠给逗笑了,扁着嘴嘀咕:“这才几天呀,能有什么反应?”    “我看看。”    程砚宁却不理会,直接低下头去。    他一手掀开她衣服看她肚子,这动作实在有些让人难为情。甄明珠整个人后仰着靠在沙发上,正想要催促他起身,感觉到他柔软的嘴唇在自己肚皮上流连。    “痒。”    甄明珠嗓音含笑,绷直了双腿。    程砚宁也笑,一只手往上抓,在她轻呼之际,温柔亲吻突袭而来。    他的唇,柔软异常。口腔里一股子清新而洁净的气味,含住她舌尖吮吸的动作让她头皮发麻,忍耐不住,一条胳膊便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    房间里很安静,亲吻带来的水渍声,让温度节节攀升。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甄明珠有气无力地啊了声:“压到我头发了。”    程砚宁一手揽着她的腰背,另一只手穿过她颈侧圈着她亲吻,霸道又温柔地将她整个人都包围着,小小的空间里空气太稀薄,几乎让她无法喘息了。    而他,终于停下,早已经意乱情迷。    “不行的——”    甄明珠一句话尚未说完,身子抖了一下,一边臀被他抓在了手中。    晕晕乎乎,她抬眸看去的一双眸子,闪着水水润润的光……    程砚宁微微侧身将她放平在沙发上,低头,一手按着沙发背,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他将她人柔软的睡裤往下扯了一半堆在小腿处。紧抿着唇躺在他身下,想到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甄明珠莫名地非常紧张。    程砚宁睡袍散开,露出大片玉色胸膛,他头发湿漉漉的,侧躺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的时候,声音低而哑地笑起来:“别紧张,就亲亲。”    甄明珠埋头在他怀里,咬紧了下嘴唇,不敢吭声。    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时间临近十一点。    空气里一股子腥味昭示着刚才一场乱糟糟情事,甄明珠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程砚宁已经将窗户开了很宽一道缝,抬眸看她,又笑起来:“过来再抱抱。”    “我得回房间了。”    甄明珠慢吞吞挪过去,圈住他腰身,小声地提醒。    二楼这一晚就住了他们两个,楼上的顾振南和楼下的老爷子老太太都不是那种会暗地窥探的人,依着程砚宁起先的意思,其实想抱着她睡一晚,不管其他。    可,甄明珠纠结过后,还是决定回自己房间。    临走前,她仰脸在程砚宁下巴上咬了一下,动作里自带小甜蜜。    送她出去,程砚宁关上门再回到室内,心里积蓄了一整天的烦闷情绪莫名其妙地缓解了。走到沙发边靠坐着,他想要起身去摸烟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两小时前顾振南郑重的叮咛。饭后一起坐在沙发上说话,顾振南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提醒说:“明珠这个情况,最好还是戒一下烟。”    松口气,他歇了抽烟的心思,拿起茶几上果盘里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不经意间,又想到了过来之前,站在万家外面的周长安。    这个点,周长安已经预备要睡下了。    偏偏,莫名地有点慌。    晚上的风有点大,窗户外一直有呼呼呼的声音。尤其诡异的是,他明明将窗户关得紧紧的,却总感觉窗帘在晃动,越看越邪乎,不敢关灯上床。    爸爸带他搬过来没几天,给他在二楼单独设置了一间卧室。他最开始觉得雀跃欢喜,眼下自己睡了几天,却觉得这个大别墅的房间实在有些太大了。爸爸住了三楼,他一个人住二楼,空荡荡的感觉好怕人。他才是个十岁的孩子,为什么要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层楼,妈呀……    压抑着内心的害怕,周长安一口气跑上三楼,去主卧找爸爸。    卧室里的灯已经熄了,程卓睡得比他还早。    自周长安记事起,他这个父亲做什么事情都特别有条理,一板一眼的。就说睡觉,他从不熬夜,每天晚上十点半便会雷打不动地上床,一直和母亲分房,带着他睡。他先前不太高兴,说是想要爸爸妈妈一起陪着他睡,可是将这件事讲给姥爷听的时候,姥爷说妈妈身体不好,要一个人住,才能睡好觉。    抿唇站在门口的廊灯下纠结,周长安迟迟没进去。    卧室里,静悄悄的……    程卓能感觉到,自己挣扎在梦境里,还是很讨厌又无聊的一种梦,他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本身在哪,好像在窗外,又好像漂浮在空中,旁观一场年轻夫妻的争吵。    室内陈设有些旧,看着像是九几年的样子。    男人被女人歇斯底里地骂了好一会,香烟抽掉小半盒,实在忍耐不下去,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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