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集的戏份嘛,对演技能有多高的要求? (13)
她抬步进了病房中的洗手间。 昨晚程砚宁进了病房后,方明达买了些洗漱用品拿了上来。因而这洗漱倒也方便了很多,甄明珠拆开一个新牙刷,刷牙后又给手心里挤了点牙膏,用薄荷味的牙膏简单地洗了一个脸。 洗漱完,她顿时精神多了,出了洗手间,又想到方明达还和一个保镖在外面。 低头思索两秒,又对程砚宁说:“我出去给明叔说一声你醒了的事。” “让薛飞去。” 薛飞正好回来进了病房,听见他这话连忙点点头,“我去。” 话落,人又走了。 甄明珠只得又坐下,守在他边上。 程砚宁拿眼看看她困倦的模样,好半晌,叹着气说:“趴下再睡会儿。” “不用了。” 甄明珠连忙摇头,却呵欠连天。 程砚宁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又说:“今天得拍戏。” 甄明珠被他这么一提醒才记起白天要拍戏的事情,顿时为难了。 原本,她不晓得程砚宁什么时候会醒,已经预备请假了,可程砚宁比她预想中醒的早,眼下虽然头部和胳膊都有包扎,看上去人倒是挺清醒了。 这还不到六点呢,她完全赶得及回去拍戏。 尤其,今天是剧组重新开工的第一天,她要是请假,会给剧组上百号人带去超多麻烦。 一时间,甄明珠无比纠结…… 程砚宁了解她性子,当然也明白她特别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拖累整个剧组停工的想法,声音低哑地又道:“我这边没什么事,再说也不是没人照顾。你去拍戏,别影响剧组进度。” “可是我……” 不舍得,不忍心,想陪着你。 很多话,似乎仍旧说不出口,她心里很乱。 他们俩回到最初了。 回到了不曾因为赵嫣然引起巨大误会的时候,回到了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她无法接受必须斩断情丝分手的时候,可最初这个时候,她是想要远离程砚宁,忘掉他的。 动摇了吗? 因为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她不敢轻易开口,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敢在这冲动之下说出继续在一起之类的话。她很怕,这一次再开口,再在一起,再因为未来无法想象的无数问题,受伤,伤人。 站在原地,甄明珠渐渐地攥紧了指尖,许久,她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没事,我再待一会儿,等会给导演打个电话,让他们将我今天的戏份放在后面拍,许教授上班后查了房我再过去,来得及。” “……那好。” 停顿了几秒,程砚宁说。 两个人说话的这工夫,方明达跟着薛飞进来了。 眼见程砚宁没事,方明达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出去给方老爷子打电话。 方老爷子比查房医生来的还早,垂眸扫一眼甄明珠,颇为无奈地叹着气问:“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以后走路上还是别打电话了,我这老骨头可经不住这么几次吓。” 程砚宁躺在床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让您担心了。” 他的神色间,有几分实打实的愧疚。 方老爷子却摆摆手,“赶紧养好身体才最要紧。” “嗯。” 几个人在病房里说了一会儿话,许教授领着几个学生过来查房了。 一切处理妥当,上午九点半了。 病房里方老爷子和薛飞都还在,程砚宁学习实践的工程上也过来了两个人看望,他和来人简单地交谈了一会儿,抬眸看见甄明珠拿着手机发短信。 “明珠——” 程砚宁突然唤了她一声。 甄明珠连忙收了手机走过去,“怎么啦?” 程砚宁笑笑,“我这没事了,你去忙你的。” 甄明珠原本正在和李沛儿发微信,闻言便也没再推辞了,抿唇说:“那我下午再来陪你。” “嗯。” 程砚宁流露出一个微笑。 甄明珠便抬眸看向其他人,腼腆柔和地说:“麻烦你们照顾他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一众人连忙笑着说。 甄明珠又看了程砚宁一眼,这才离开了。 目送她出去,工程上过来的一个男人笑着道:“女朋友这么漂亮,都没听你提起过。” 话里含着两分善意的打趣,程砚宁轻抿唇,倒也没反驳。 心里有几分复杂情绪,变成一声轻叹。 实际上,他反驳也压根不会有人相信。甄明珠说话的时候,“下午再来陪你”而不是“下午再过来看你”,里面自然流露的熟稔,一般人没法比。而她对别人说的是“麻烦你们照顾他”,不是“那我先走了”,无形中将自己放在了程砚宁那一边。言谈举止里对程砚宁的关心,对旁人的感谢,都非同寻常。 这些,别人能感觉到,程砚宁自然更感受深刻…… 他醒来需要休息,方老爷子和方明达放心了便又一次离去,留了方家一个保镖候在外面让薛飞差遣。工程上两个人看望过后也一起离去,只留下薛飞在病房里陪床。 上午做完两个检查,程砚宁挂上了吊瓶,薛飞去陪护床上补觉。 午饭的时候,李静晨、周赟和赵嫣然又来了。 薛飞被动静惊醒,打着哈欠坐起身,便听见李静晨问:“你们吃过饭了没?” “没呢。” 薛飞道:“他还不能吃,我困得不想吃。” “我下午在这看着,你好好睡一觉。” 李静晨说完,又补充,“想着别在病房里吃饭,所以没给你带饭,我们也没吃呢,要不咱们换着下去吃一下饭,中午应该没什么事?” “应该没事。” 薛飞看一眼吊瓶,突然想起点什么,问程砚宁:“我刚睡着了,你有没有排气?” 程砚宁:“……”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去吃饭。” “咳咳。” 薛飞也猛地发现他当着赵嫣然问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让人不自在,很快便打了哈哈就此揭过,走到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出来后,跟着两个男生一起下去吃饭了。 本来,李静晨是让其他三人一起去吃饭,奈何赵嫣然说她减肥,不吃午饭。 说是不吃午饭,其实就想和程砚宁单独相处。 因为她昨晚一度情绪失控,三个男生都有些纠结,最终眼见程砚宁并没有发表什么反对意见而方家的保镖还在外面守着,便也就默许了这件事。 三个男生一走,病房里顿时安静许多。 赵嫣然到了床边,轻声地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 乏善可陈的两个字。 他和甄明珠,对她的态度倒是一直如出一辙。 赵嫣然苦笑了一下,又说:“先前因为我造成了你和她之间一些误会,我昨晚都解释清楚了。算我对不起你,离间你们的关系。可我不后悔,我为自己争取过,虽然这手段不够光明,却都是因为太喜欢你了。”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程砚宁唇角轻勾,不无讽刺地说。 赵嫣然被噎了一下,紧咬下唇,半晌都没说出什么话。 这人似乎就有这样的本事,在她已经觉得心碎的时候,还要毫不留情地狠狠踩一脚,让她那颗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心,再一次变得稀巴烂。 他这样的人,相处久了要将人逼疯…… 胡思乱想,赵嫣然只觉得心如死灰,再也起不来任何涟漪。 她不说话,程砚宁更不可能说话了,一个多小时就在这种沉默里熬过去。 两点多一些的时候,三个男生回来了。 薛飞吃完饭又满血复活,也没让李静晨换他,于是,两个男生和赵嫣然又一起离开了。 整个下午,薛飞断断续续地补觉,程砚宁挂点滴。临近五点的时候,薛飞睡醒来正好听见他放了一个屁,也不晓得为什么,乐得笑了半天。 程砚宁一贯特别注意形象,讲真,彼此认识多年,他都没听见过人家放屁。 算得上有生之年系列了…… 因为一个屁乐坏了的薛飞同学出门让保镖买饭的时候,在病房外碰见了循着地址找过来的万随遇,气度雍容的男人有一双潋滟流光的凤眼,身后跟着两个和他一样高大的随从。 得益于这两年网络迅猛发展,薛飞还真的认识这张脸。 国内房地产大鳄,万随遇…… 他愕然半晌,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一行三人进了程砚宁的病房。 我天! 世界有些玄幻,薛飞很快地和保镖交代完,抬步回了病房。 房间里,万随遇正问程砚宁,“感觉怎么样?” “还好。” 程砚宁式回答。 万随遇也深知他性子,不过,急匆匆赶回来,眼见他没事他也放心了许多,余光扫见薛飞进门,便侧身笑着说:“你是阿宁同学,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大佬道谢,薛飞连忙说。 说完,又下意识瞥向病床上的程砚宁。 两个人同学这么久,他是见过程砚宁戴名表开宾利的,自然晓得他家室定然不一般。可事实上,同学这么久,他却压根没见过程砚宁的家长,程砚宁本人对此也从不提及,他当然也不好意思窥探人家这些**。 哪能想到他舅舅是万随遇…… 再一细想,他朋友是华娱副总裁,忘年交出入都有保镖随侍…… 自己这是晕乎乎地交了个什么朋友啊! 万随遇和程砚宁说完话,又去了医生值班室,两个随从倒是没有跟去,仍旧站在房间里。 薛飞也不晓得该不该热场,半晌,拿一次性水杯给两人从保温杯里倒了水递过去。 “谢谢。”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 薛飞一愣,下意识地抬眸,多看一眼两个男人。 万随遇这两个随从似乎并非普通的保镖,其中一个刚才被程砚宁唤做力叔的,看上去沉稳可靠,有点类似于大老板心腹的气质,至于另一个…… 薛飞觉得这个男低音的主人,容貌和声音实在不够匹配。 他开口说话的气场实在太足了,有一种奇异的难以言说的魅力,是那种一开口便能吸引人目光的嗓音。可惜那张脸,黯淡无光,皮肤粗糙,扔进人群里能瞬间被淹没。 牙齿倒是挺白,还很整齐,能去给牙膏拍广告。 还有握着纸杯的那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有着保养的痕迹,莫名地眼熟,让他脑补出一部历史大片宣传海报里,九五之尊搭在龙椅上的手。 最后…… 宽肩窄腰长腿翘臀,他有一副远胜于普通人的完美倒三角身材。 越打量越奇怪,薛飞又不受控制地去看那张脸。 男人深邃的眼眸对上他,里面藏了星辰大海。 这…… “薛飞。” 程砚宁的声音,突然让他思绪断片。 薛飞“哦”一声,抬眸看向程砚宁,听见他说:“给我倒点水。” 一时间他也反映过来,自己实在有些过于失礼。 瞥开视线,薛飞连忙去倒水。 程砚宁见他不再看,心里长舒一口气,抬起眼眸,默默地看了楚江一眼。 被各大导演称为“连汗毛都会演戏”的楚影帝几乎不存在普通明星那般走在路上都会被围观的烦恼。他自有一套炉火纯青的化妆技术,只要他乐意,能随时以各种面孔出现在你眼前。 对此,程砚宁这个做晚辈的,除了尽量帮人遮掩,再毫无办法。 ------题外话------ 和好倒计时:四天。 送给大家一个小剧场: 甄甄和阿宁见家长后,楚舅妈说:“既然成为一家人了,我就把我的不世绝学传授给你。” 甄甄想了想:“我不要。” 楚舅妈风中凌乱,听见小姑娘说:“我不想变丑啊,而且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某影帝:“……” ☆、295:宁不要脸,甄难为情 小外甥一贯是个沉稳性子,难得露出这般紧张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楚江接收到他的目光,倏忽笑了一下。 万随遇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这样一副模样,却完全没办法,装作没看见,走到程砚宁病床前说:“问过医生了,说是再观察两天可以转院回云京。” 回去云京了,方便他照顾。 程砚宁自然明白他意思,可在他而言,并不乐意转院。 因而,他几乎没有过多考虑,淡淡地说:“军医大挺好的,我不转院。” 万随遇:“……” 他正纳闷呢,边上的薛飞小声说:“女朋友在这边拍戏呢。” 女朋友? 拍戏? 好多年了,都没什么消息能让万随遇如此意外。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程砚宁一眼,还来不及问什么,又发现自己外甥的目光落在了门口,尔后,淡笑着问:“这么早?” 甄明珠被他问得有点脸烫。 这一天都牵挂着他,她拍戏有些不在状态,幸亏导演也算理解,江洛和周越晓得她有事,也没有过多责备。不过,还有一点戏份没拍完,导演便让收工了,还是因为她。 先前在剧组积累的好口碑和颜面,都在今天损耗不少。 不过,一切的郁闷和烦躁,都在看见他的这一瞬,消失无踪了。 他还好好的,状态比早上好。 甄明珠抿唇笑笑,走到他跟前说:“收工比较早。” 看见她,万随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甄明珠刚才也看见他了,此刻和程砚宁说了一句话,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开口问候说:“您好。” 万随遇展露一个笑容,道:“还以为是谁呢。” “嗯?” 甄明珠没听见薛飞先前的话,微愣一下。 万随遇也微微一愣,余光瞥见薛飞着急忙慌的模样,突然又意识到,这两人大抵不曾和好,自己这外甥,不想转院的原因就在这儿了。 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好像也就碰上这姑娘,他才能展露出几分任性的少年气,没原则无底线。 而这姑娘呢,因为他受伤,整个人都变得柔和绵软。 这样一对人儿,兜兜转转那还得在一起。 收拢思绪,万随遇便笑了笑,也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下去买饭的保镖上来了。 程砚宁这才是手术第二天,医生嘱咐可以进食后吃点清淡的半流质食物,薛飞也就让保镖在医院门口去买南瓜小米粥和蒸蛋,只买了程砚宁一人分量。 此刻,他接了保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将两个一次性硬塑料饭盒掏了出来,一边拆勺子一边问程砚宁,“小米粥和蒸蛋,你想吃哪个?” 程砚宁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却问甄明珠,“吃过饭了吗?” “我不饿。” 甄明珠连忙说:“你先吃,我晚点再说。” 程砚宁嗯了一声,又看向薛飞。 薛飞随手打开了蒸蛋的一次性盒盖,这才意识到程砚宁没法吃。 左手包扎着,右手在打针,得人喂啊! 他发呆了一两秒,正纠结直接让甄明珠喂会不会显得太刻意,突然听见程砚宁又用那一副稀松平常的语调说:“你今晚回去休息,一天一夜了。” 薛飞:“……” 特么地卸磨杀驴也没有这样的! 不过,病人最大。 他很明智地配合起来,扭头对甄明珠说:“那啥,喂饭的任务交给你了。这会还不算堵,我回去一趟,明天再早点过来。” 甄明珠自然不疑有他,连忙“哦”了一声,接过饭盒和勺子。 喂饭任务完美移交,薛飞走之前狠狠地盯了程砚宁一眼。 “路上小心。” 程砚宁极为和气地说。 薛飞:“……” 妈的! 怎么觉得这人越来越心黑了! 目送他郁闷离开,万随遇挑眉看了靠坐在床头的程砚宁一眼。 他外甥穿着医院里的蓝白竖条纹相间的棉质病号服,也不晓得是不是最近瘦了的原因,宽大的衣服有些松垮的挂在瘦削的肩上,领**合成v字型在身前,衬得他脖颈修长,锁骨细致,散发着年轻人干净而出众的气息。 胳膊和头上包扎着,却丝毫不见狼狈,还难得地多了一股子孱弱感。 这样一幅好相貌,的确是够哄人的…… 万随遇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也笑起来,看着他,嗓音浑厚地说:“那你先吃饭。我们出去定一下酒店,晚点再过来。” “行。” 干脆利落的一个字。 “有事打电话。” 万随遇话落,抬步出了房间。 他边上,楚江和陈力也没耽搁,随后出去。 三个人走出住院部一楼,迎面一股子热气扑来,毫不留情地肆虐人脸。 楚江低低地“操”了一声,朝万随遇,“给我根烟。” 万随遇哂笑一声,“知道不好受了?” 这人怕热,因而两个人一到最热的时候便会哪儿凉快往哪待。今天也是没办法了,他出入这种人员杂乱的公共场合,为避免引发骚乱,只得遮掩了一番面容。 打趣归打趣,万随遇还是掏了根烟出来,两指夹着送入他唇间。 楚江含了烟,就着他手里打火机窜起的火苗吸了一口,直起身,随手将烟拿下,夹在了修长指间。 万随遇装了打火机,抬脸便被人吐了一口烟。 这祖宗,烦躁起来脾气极大。 他侧目,嗓音里带着一丝克制,“注意点儿分寸。” “那快点儿。” “嗯?” 楚江肩膀靠向他,不耐烦地说:“去酒店,热,想干。” 万随遇:“……” 该走的都走了。 偌大的病房安静了下来。 甄明珠拿手指碰了碰一次性塑料饭盒外侧,觉得温度这下应该差不多了。 暑假的安城热得很。这几天一直没下雨,持续高温让人险些挨不住,热乎乎的粥喝两口人都能出汗。况且保镖来回速度很快,因而她刚才想要给程砚宁喂的时候,觉得可能有点烫。 眼下晾了几分钟,才觉得可以入口。 “好了,喂你吃。” 试完温度,她抬眸朝程砚宁说。 不期然地,撞进男生干净清润的漆黑眼眸。 “嗯。” 程砚宁低低答。 不晓得是不是在病中的缘故,他的嗓音带着一股子嘶哑,且低沉,很有磁性。 是不同于他以往清冽的带着金属般质感的声音,却撩人心弦。 莫名地,甄明珠觉得喉咙紧口干,她抿唇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唇边。 程砚宁的唇形很好看,唇线优美赛过女生。不过他嘴唇很薄,是传说里那种天性凉薄的人才会有的那种唇。可是彼此有过亲密,因而她知道,这看似凉薄的唇,其实也会有湿热滚烫的触感。 他唇舌虽柔软,发狠的时候力道却很大,绞得人舌尖发麻。 一次性塑料勺就那么晃了一下。 甄明珠倏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喂饭喂到了人嘴角,一滴饭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那儿。 之后,程砚宁舌尖一勾,舔了嘴角。 甄明珠:“……” 一张脸突然就烫了起来。 她有点不敢看他,抬手抽了张纸巾攥在手里,一碗粥在手里发烫。 “帮我擦一下。” “啊?” “嘴角。” 程砚宁的声音,倒显得轻描淡写。 甄明珠顿时又羞愧万分,捏了纸巾帮他擦嘴角,心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就喂饭而已,也不晓得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定定神,她努力摒除杂念,专心给喂饭。 程砚宁吃了多半碗南瓜小米粥,又吃了三分之二蒸蛋,最后用一次性纸杯喝了半杯水。 甄明珠扔垃圾回来,发现他正要下床。 “你干嘛?” 她顿时有点着急了。 程砚宁略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就上个厕所。” “哦。” 甄明珠抿嘴,不说话了。 程砚宁上午已经拍了几个ct,身上没有骨折,两条腿也就稍微一点擦伤,因而走路是完全没问题的。可,目光落在滴答滴答的吊瓶上,甄明珠一时又傻眼了。 他一条胳膊包扎着,另外的手背上扎着针,根本没办法独自上厕所。 程砚宁显然也突然意识到了,微微愣了一下,尔后,他抬眸淡声说:“你去叫一下方家的保镖。” “……嗯。” 甄明珠点点头,出门找人。 可,过道里转了半天,愣是没找见人。 也不晓得保镖突然去了哪儿,她又怕程砚宁等着急了,硬着头皮折回去,抿嘴说:“人不在外面,我给你拿吊瓶。” 程砚宁似乎是低叹了一声,也没其他办法。 甄明珠抬手取下吊瓶举得老高,将他送到了洗手间里面,又将吊瓶挂在了挂钩上。 尔后,她目光下移。 她在这边住过院,晓得病号服的裤子比较麻烦,不是那种松紧腰,而是松紧+绑带的样式,一个手完好另一个手打针的话,勉强还能自己弄,可像程砚宁这样的,脱掉容易,之后就没法子弄了。 “我自己弄,你先出去。” 不等她开口,程砚宁发话了。 甄明珠没看他,只说了一句:“完了叫我。” 话落,她出去拉上了门。 门没关严实,程砚宁余光能瞥见她就在外面,略迟疑了一下,还是无奈决定先解决个人问题。 两个人认识时间不算短了,在一起也有特别亲密的时候,可除了他酒醉那一次,其他时候,他也没有色令智昏到丢掉底线的地步。最起码,手没往她那一处伸过,也没让她帮他纾解过私欲。 胡乱想着,他抬手去拉扯裤腰带。 薛飞上一次也不晓得是怎么帮他绑的,他手使不上劲,一下没扯开,低头去看。 不经意间,余光又从门缝扫到外面,看见两条白花花大长腿。 气温到了三十七度以上,甄明珠过来的时候穿着白色短袖棉t和牛仔短裤,脚上一双平底凉鞋,露在外面的两条腿,光裸细长,十分惹人。 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可耻地有了身体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程砚宁整个人都懵了。 年轻气盛火气正旺,这段时间因为实习又极为疲倦,他哪能想到,自己会在这么一个地方,因为多看几眼她的腿,突然涌上**,忍都忍不住。 硬邦邦的,尿不出来了。 憋死人…… 他木木地站在卫生间里,感觉自己似乎从来不曾有这么丢人过。 甄明珠在外面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她背身对门,有些不确定地问:“好了吗?” “等会儿——” 男生的嗓音,带着一股子嘶哑克制。 甄明珠耳听着里面似乎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意味,愣了一下又问:“解不开?” 程砚宁简直想扶额…… 口干舌燥…… 一时间,他忘了答话。 甄明珠自然有点着急,也忘了不好意思,推开门看他。 目光直接落到一处,腾一下,脸烧红。 这人…… 她大脑发晕完全不晓得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半晌,猛一转身,背对着他问:“你怎么回事啊!” 女孩子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气恼郁闷的娇蛮。 程砚宁默默闭眼,开口说:“拿一下吊瓶。” 甄明珠:“……” 不上了? 她纠结了一通,转身又拿下吊瓶,目光也不敢乱瞥,跟着程砚宁又出去。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子迷之尴尬和暧昧…… 生活在开放的社会环境里,甄明珠对男女之间那种事早已经知晓,可眼下又觉得糊涂,偏偏她又没法子开口问程砚宁,等安顿他坐在床上,她便远远地坐到了陪护床上,低头看手机。 搜索页面里一个问题:“男人硬了还能尿出来吗?” 搜出来不少答案,能和不能,两个答案都有,简直让人头大。 烦躁地装了手机,她下意识抬眸,不期然地又撞进程砚宁的眼睛里。 他原本就在看她,清净的一双眸子里翻涌着压抑的欲…… 视线触碰,他很快又瞥开。 莫名地,甄明珠感觉到心尖传来丝丝绕绕的心疼,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这样一个他有一股子可怜兮兮的感觉,在等待她解救。 气氛僵持了几秒,她终于败给自己的心软,走过去问他,“那个……就……没办法上厕所?” 程砚宁没看她,“冷静一会儿应该可以。” 一会儿是多久? 甄明珠又不好意思问了,只得抿着唇坐到了椅子上。 最后一瓶点滴刚换上,滴完得近一个小时了。 时间流逝的每一秒钟,都让她如坐针毡,无意中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程砚宁眼眸微红,她又忍不住问:“……真的很难受啊?” 程砚宁:“……” 情绪上来,越想越想要,难以抑制。 她就在边上,时不时问这么一句,折磨死他。 他抬起通红的眼,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那你帮我。” 甄明珠:“……”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竟然因为四个字,一个眼神,缴械投降。 洗手间里地方小,很安静。 她踮着脚将吊瓶挂在了挂钩上,感觉自己要窒息而死了。 男生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侧。 压根还什么都没做! 她崩溃,程砚宁比她更崩溃,她的态度让他出乎意料又冲动难当,这狭小密闭的空间又让人每一个毛细血管都活跃。她只红着脸低头站在那,都让他想到发疯。 那只小手,紧张兮兮地解开了他裤腰带…… 临近八点。 万随遇一行三人过来的时候,感觉病房里气氛不对。 程砚宁的吊针已经拔掉了,他坐在床上。 小姑娘坐在椅子上。 这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可这两人完全没有丝毫交流,这份安静就太古怪了。 万随遇若有所思地看了甄明珠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瞧见小姑娘因为他的到来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说:“你们回来了呀,我明天有工作,就不多待了。” 万随遇一愣,看向程砚宁。 听见自己外甥说:“你路上小心,到了发短信。” “嗯。” 甄明珠胡乱地点了一下头,起身走了。 她原本是打算过来陪床的,所以也没让李沛儿一起来,可刚才那件事让两个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只待在一起都觉得窘迫难堪不晓得如何是好。 得冷静冷静…… 目送她身影消失,程砚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 楚江盯了他一眼,同样若有所思。 “没什么。” 程砚宁随口一答,躺下,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怔。 她的手很小,还很软…… 这世上,好像再没有什么事,能比刚才最后一瞬的体验,更为**蚀骨。 想死在她手中…… 一路跑出医院,坐上车。 甄明珠晕乎乎地到了酒店的时候,九点了。 她都忘了吃饭,也压根不觉得饿,回到房间后给程砚宁发了个报平安的短信,脸上又烫了起来。 一头扎进洗手间里,洗澡。 莲蓬里微凉的水袭来,躁动的血液,终于慢慢镇定。 偏偏,又想起那人的样子。 局限的空间里,他微微仰着下巴,眼睛眯起。白到耀眼的灯打在他脸上,他浓黑而长的睫毛给眼睑下方遮出小块暗影,颈部线条紧绷绷的。有汗珠,一直从滚动的喉结淌到了衣领里。 抿紧的薄唇溢出压抑的低喘…… 性感得要命。 “明珠!”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低吼,他将汗湿的脸,突然埋在她颈侧。 那种被烫到哆嗦的感觉,还无比清晰。 真是疯了…… 甄明珠拿下喷头,用微凉的水扫射着洗了一个澡。 动作堪称粗鲁。 等她最后擦干头发裹着大浴巾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整个人才从那种微微晕眩的感觉里,回过神来。 这算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以后还怎么见他? 她胡思乱想着,等身上水珠干掉,又拿下浴巾,换了个白色真丝吊带,躺进了被子里。 空调温度在二十六度,她带了自己的蚕丝被,躺进去无比舒服。 可这一晚,很难入睡。 她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也没睡着,开始看自己的手。 两只手交换着帮他,都酸麻得要死,男生竟然能那么麻烦,用手解决那个事,也需要那么久。尤其让她感觉到无法接受的,还是那种烙铁般的恐怖触感。 啊啊啊啊啊…… 半晌,她一扯被子猛地捂住了头。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能到这一步? 接下来怎么面对他,怎么办? 她怎么就因为他一个眼神心软了呢,竟然配合他做这种事?! 可是没办法不心软啊! 他眼睛都憋红了! 他还在住院! 想到这,她似乎为两人破天荒的恶劣行径找到了能被原谅的借口,又一把扯下了被子。 露出来的那张脸,通红通红的。 她又想起程砚宁喊她名字的那个样子,大汗淋漓的,身上滚烫,他靠着她,好像将所有的力道都压在她身上,让她有一种支撑包容他的满足感。 有时候想起来,他也跟个孩子似的…… 可怜兮兮又蛮横任性,性子别别扭扭的,其实……也挺可爱。 她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迷糊糊地睡着了。 ------题外话------ 和好倒计时:三天。 堪称神展开的一章,我寄几都佩服我寄几……不过,下一章甄甄要知道阿宁车祸的真相了。 来自甄女王的怒火,宁宁跪下唱征服都来不及了。 点蜡给他→_→ ☆、296:甄甄质问,阿宁吐血 令人羞耻的洗手间事件后,甄明珠有两天没去医院。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又在傍晚收工后,跟没事人一样地去了医院。 万随遇日理万机,程砚宁又不愿意转院回云京,两人商量之后,万随遇只得给程砚宁请了一个护工,护工和薛飞一起,主要照顾程砚宁。 甄明珠则是剧组——医院,两点一线地跑。 就这样挨过十来天,医院那边说,程砚宁可以出院了,回家养。 这一天正好是星期五,七月二十九日,因为节假日医院不办手续的缘故,所以他们在当天就要办好出院手续。到了下午,程砚宁便要跟着万随遇一起,回云京去。 甄明珠拍完早上的戏份,到医院的时候,薛飞正在帮着程砚宁收拾东西。 程砚宁已经换了衣服坐在床边,白色短袖棉t配一条浅色牛仔裤,身高腿长,清冷干净。 他头上包扎的纱布已经拆掉,伤口也不明显,除了那一处头发看上去略怪异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左臂上的皮肉还没长好,仍旧裹了一层纱布,回去还得换药。 不过,能出院,总归是一件好事。 甄明珠的心情都因此明朗起来,走过去问他,“几点的飞机啊?” “五点四十。” “那倒不算紧张。” 甄明珠松口气,又问:“午饭吃了吗?” “你呢?” 程砚宁抬眸看她一眼。 甄明珠笑笑,“没呢,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住院的病人不能随意离开住院部,薛飞这段时间基本在照顾他,帮着收拾东西比较方便。护工已经辞退,万随遇却还没过来,也就剩下她跑腿买饭了。 程砚宁看着她脸上轻松的笑,也没和她客气,开口说:“凉皮。”这么热的天,只看着外面白晃晃的太阳,热乎乎的东西都吃不下。 甄明珠点点头,又问薛飞,“你呢?” “擀面皮肉夹馍,外加一罐冰镇可乐。” 甄明珠“哦”一声,又若有所思地朝程砚宁,“擀面皮好像比较硬,给你买米皮,芝麻酱调味,怎么样?” 程砚宁点点头,“你看。” “那我去买了。” 话落,匆匆过来的姑娘又匆匆离去。 她一离开,病房里又剩下薛飞和程砚宁两个人了。 程砚宁手臂有伤无法帮忙,薛飞一个人整理了半晌,总算将该扔的扔掉,要拿走的装好,松了一大口气,又拿过桌上先前喝了半瓶的农夫山泉,一口气灌完了。 终于歇下,他抬眸看了眼程砚宁。 程砚宁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走到了窗边,甄明珠如果去医院后门买饭的话,会出现在他视野里。 联想到这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薛飞感慨说:“我就说了,你要追回她那就得苦肉计上,你看这十几天人家姑娘对你多好的,大热天跑来跑去忙前忙后,毫无怨言。” 程砚宁转身回来,坐到了床边,却没说话。 薛飞又感慨,“还有赵嫣然啊,看见你出事都吓傻了。一股脑地就将所有事告诉了小学妹。这下好了,没办法解释清楚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你这出了院再说几句软话,估计和好完全没问题。要我说啊,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一出意外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话赶话说到这,薛飞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突然住了口。 不知怎么地,就想到当天的事。 会所里将计就计,冷眼旁观欣赏丑事的程砚宁。 开车的时候,出乎他意料答应赵嫣然吃饭请求的程砚宁。 边走路边打电话的程砚宁。 他选在红灯即将亮起的时候过马路,那个地方距离军医大极近。而他出事的时候正和方老爷子打电话。等他再被送到医院,方老爷子已经找了医生等在急诊室外…… 这一切,看似天衣无缝,顺利成章。 可实际上,他从来不会答应女生请吃饭的邀请;走路的时候也不至于打着电话闯红灯;清醒以后没去追究那个肇事司机,说自己没大碍,住院费都没跟着要;再往前,临睡前有一次,他发现他在观看网上一个宣传短片,是遵守交通安全、珍爱生命方面的…… 这些不起眼又无关紧要的事,作何解释? 薛飞捏着空水瓶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一些,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先前在学校里,沈芊芊那件事。这人在缜密布控以及把握时机和揣度人心上,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敏感和天赋。 苦肉计,是吗? 这念头猛地闪现,又被他狠狠否定。 谁特么有病啊,故意出车祸? 可有些猜测,不是想否定就能否定的,这是程砚宁啊。 那个同学七年都能永远保持第一从无例外的程砚宁,他能在高考前那样糟糕的情况下稳定发挥拿下全省理科状元并且打破记录,也能在酒醉的情况下克制**,未曾乱性。 他是个向来忍得住寂寞并且目的明确的人…… 半晌,薛飞突然吐出一口气,紧紧地盯着程砚宁,用一股子有些发颤的语气问:“你,故意的?” “什么?” 程砚宁原本正走神,闻言一愣。 薛飞捏紧空瓶,语气有些恼怒,“车祸这个事,是不是苦肉计?” 这下,程砚宁听清了,他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却没否认。 薛飞顿时气炸了,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怎么就能这样!车祸这种事能儿戏吗?你要直接被撞死怎么办?这种意外你想没想过?对对对,赵嫣然那边很棘手,小学妹这边也麻烦,可你至于就用这么偏激的办法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 先前程砚宁放任冯宽侵犯甄明馨的时候,他虽然有些不忍,却也能想通,毕竟那两人等于自食恶果。可眼下这个事,他是着实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在开玩笑,以身涉险,就为了解决这么一个误会。 对,赵嫣然放手了,小学妹心软了,他如意了,可眼下胳膊还包着呢! 要是这摔得鲜血淋漓的是脑袋,不得玩完! 越想越气,薛飞浑身都抖。 他是真心拿这人当朋友当兄弟,眼下突然意识到这么一桩自残式的意外,简直出奇的愤怒。他紧紧地盯着程砚宁,就想得到一丝半点否定的答案。 可惜,程砚宁只是抿唇看着他,没说话。 “砰!” 一道响声落在身后。 薛飞下意识一扭头,发现了门口一脸错愕的甄明珠。 她脚下,摔烂了一杯加了冰的可乐。 肯定听见了…… 这个念头猛地浮上,薛飞又顿时后悔了自己口无遮拦。 因为,甄明珠的脸色,着实有些可怕。 程砚宁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他原本就在想这几日她的好,当这件事被薛飞就这么捅出来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做法也有一些怀疑,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想到甄明珠,觉得心里并不好受。 他这么一出意外,她摒弃了所有成见,甚至在医院里这种地方,为他做了那种事。 搁以前,这是他都无法想象的。 而眼下,她站在门口,额头的汗,震惊的脸,以及那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的唇,让他突然就觉得害怕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神色镇定眼眸深深,搁在身侧一只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眼眶突然就涩得难受,他开口,声音也嘶哑,“明珠……” “苦肉计吗?” 甄明珠深呼吸,笑着问。 一股子愤怒,突然就直接冲到了最顶点。 苦肉计? 竟然是苦肉计? 这人,会使这种苦肉计? 她也和薛飞一样,不愿意相信,不敢相信。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就是这样的,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程砚宁这个人一贯就是这样的,心思深沉捉摸不透,而且也心狠,舍得伤人也舍得自伤…… 她想给他找一万个理由,可想了半天,仍是徒劳。 天气这么热,她就那么看着他,浑身都发冷,带着一股子早先似乎出现过,最近却被她彻底遗忘,卷土重来的绝望。 这样一个人,她要怎么说服自己,和他重新来过? 想要出车祸的时候,他有没有为她考虑过? 如果他就那么死了呢! 她看着他,愤怒绝望到说不出话,半晌,她用尽所有力气稳步走进去,将手里带的饭放在了桌上。 “明珠!” 程砚宁抬手够她手腕。 甄明珠猛地躲开,避得远远的。 程砚宁一只手就那么落在空中,半晌,慢慢收回,他定定地看着她,试图解释,“冷静点听我说。” “是或者不是,你说。” 甄明珠道。 两个选择,却将他逼到绝境。 不是,他无法撒谎。 是,他会失去她。 他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她的情绪,也想告诉她,之所以这样,主要是为了逼出赵嫣然那些话,让她释怀。而不是自己卖惨给她看,让她心软,无底线地迁就自己,跟他和好。 可似乎已经没办法说了。 这些天,他享受了她的好,沉浸在她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他有一些后悔,想到自己万一情况更严重,她会伤心害怕,便要后悔。可更多的,却是不后悔。毕竟赵嫣然主动地澄清了误会,她心里那一根刺被彻底拔掉,她这几天对他特别好,呵护备至有求必应。这些好,他愿意拿所有的东西去交换,无论是名利富贵,还是健康安全。 “程砚宁……” 甄明珠看着他的眼,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想笑,眼泪先掉出来,一字一顿地唤他的名字,咬牙切齿的,简直想撕碎他。 在她这样的目光里,程砚宁有些不敢说话了。 这是他的错,她没有冤枉他。 可偏偏他这种无言的沉默,彻底地激怒了甄明珠,她重重喘气,胸口都上下起伏,她抬手猛地按住了起伏不定的气息,眼眸如刃地盯着他,慢慢地,一字一顿道:“你这人简直太可怕了……” 用如此偏执的方式,解除那样一个误会。 连自己命都不要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没办法回去了。” “我没办法想象,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真的,你太让我……” 让她怎么样? 失望? 难过? 抑或,排斥? 最后这句话,她没有说完。她说不下去,眼泪早已爬了满脸,猛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甄明珠!” 薛飞被这一幕早都吓傻了,追出去大声喊她的名字。 可她实在跑得太快了,他追了两步而已,那人就消失在楼道口,眨个眼没影了。 薛飞又担心程砚宁,只得折了回去。 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彻底完了…… 薛飞的心理,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觉得甄明珠刚才那几句话简直太狠了,每一句,都拿刀子往人心窝上戳,可他也没办法怪她,因为他也和她一样,很想不通。在突然如此猜测的时候,觉得程砚宁这人决绝到可怕。 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处理问题? 他不否认,如果没有刚才自己多嘴,程砚宁完美地、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踢开了赵嫣然,挽回了甄明珠,唯独,让自己受了伤。 可这个车祸,对他而言是一种创伤,对关心他的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他竟然会这样做! 他到底有没有在乎过关心他的人? 薛飞也不知道安慰他,半晌,发出一声惆怅至极的叹息。 程砚宁也没看他,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女孩泪流满面的脸,以及那一句咬牙切齿的“你这人简直太可怕了”。这句话逼得他眼眸猩红,心血翻涌,他一手紧紧地攥着,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喂!” 薛飞被这突如其来一幕吓傻了,愣神后连忙扑过去。 “……没事。” 程砚宁抬抬手,声音无力疲软。 是他的错? 又一次,让她伤心了。 “还没事,你都吐血了。” 薛飞简直能被这人给气死,刚才那些气还没消化呢,这会看见他这副样子,又觉得实在不忍心。 他拿一次性纸杯接了水,让程砚宁漱口。 不过,程砚宁漱口后却阻止了他找医生,无奈之余,薛飞只得找拖把拖了地,打理完地面,看见桌上的擀面皮,都没心情吃了。 程砚宁也没心情吃,最终,两个人都不曾吃午饭,等来了万随遇。 这一次,万随遇和陈力两个人一起过来的。办了出院手续之后,三个人便直接去了机场。 飞机上两个小时,下飞机路上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等一众人到家,晚上九点了。 客厅里,万随心魂不守舍地给万存希讲故事。 “姑姑,小公主好可怜啊……” 万随心给小姑娘讲了海的女儿,她是有一句没一句讲完的,小丫头却听懂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难过地说。 万随心拿手揉了揉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苦笑了一下。 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傻子,哪个不可怜呢。 她生不出什么同情,正暗自喟叹,听见了外面远远地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和狗叫声。 “砚宁哥哥回来了!” 小丫头也顿时反应过来,兴奋地从茶几和沙发的空隙里站起来,踩着拖鞋就往门口跑。 “小希慢点。” 万随心唤她一声,起身跟了出去。 她是在程砚宁出事第二天便得到消息的。可是却不敢去医院。万随遇的意思,也是让她安心地和万存希在家里等着。担心她过去之后引得程砚宁反感乃至情绪激动,反而不利于康复。 牢里待了五年多,她已经习惯了服从和听取别人意见,因而即便心急如焚,也只好待在家里。 她走过去,远远地看见了程砚宁。 身材又瘦削了一些,却显得个子愈发地高,站在万随遇和陈力边上,神色清冷,眼眸淡漠,独有一种年轻人干净而沉郁的气质。 玄关处的灯打在他脸上,猛一瞬间,她突然就花了眼。 记忆里初遇程卓,他似乎就是这般模样。不过那会他是跟一群人站在台边上,酒迷离暧昧的灯,将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晃得破碎且不真切。他背着把破吉他,低头抽一根烟,瘦削颀长的身形,蕴含着街头年轻人独有的勃发力道,几乎在一瞬间,便让她心旌摇曳。 她呆呆地看着他,听他跟同伴低声交谈,嗓音沙哑地骂脏话,最后又看他,神情散漫地哼一首不着调的歌…… 他唱歌其实没有多动听,可微微眯着眼的样子,性感又狂放。 他知道她在看他。 所以唱完了那首歌,他下台后便到了她跟前,歪靠在沙发上,一条腿搭上椅子背,懒懒地说:“去给我买包烟。” 这是产生在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他说完,她便被几个朋友笑,这人的确有损她一贯高高在上的颜面,可她却鬼使神差地跑了出去,买了包最贵的烟给他,看着他抽。 他眯着眼看烟的模样也惹人,或者说,那样的好模样,生在世上就是为了祸害女人的。所以他在那一晚临走前将她推倒在酒外花墙上,低笑地问出那一句“想跟我啊”的时候,她一瞬间沦陷了。 那时候,她怎么就能想到,这人会毁掉她一生。 眼下这个儿子,拥有和他如出一辙的好相貌,年岁渐长,眉眼间偶尔展现出的漠然疏冷,都是完全随了他的…… 万随心看着看着,心口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难以承受。 万随遇几人换了鞋,走近些便瞧见她失神的样子。 程砚宁视若无睹,抬步只往里走。 万随遇牵着万存希,倒是停在了她身边,有些无奈地低声说:“他情况不算糟,不早了,快上去休息。” 万随心低低嗯了一声,突然想起她还熬了鸡汤在灶上。 等她转身快步到了厨房的时候,帮佣正好关了火,扭头看见她便笑道:“鸡肉挺烂了,我看时间挺久,进来看看。” “我来弄,你出去。” 万随心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到了灶前。 “那好,您小心烫。” 帮佣应了一声,出了厨房。 万随心打湿软布,小心地将锅盖取下,鸡汤鲜美的滋味窜入鼻尖,她看着澄清的汁,突然滚下了两行泪。 也有过很快乐又幸福的时光啊…… 她怀孕的时候,躺在卧室里午睡。那人轻手轻脚地进来,一手搂着她后颈揽在怀里,细细密密地吻,不知怎么地就没憋住,褪了她衣服,用勾人的舌帮她纾解…… 她应该不是他第一个女人。可在那样颇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是唯一的一个。先前情到浓处的时候,他就曾在她耳边粗喘着说一些不着调的荤话。那天也是一样,他嗓音嘶哑眼眸水润赤红,含糊不清地问:“爽吗?哥哥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人,到你这就一次又一次……” 她浑身发软意识飘荡,厨房里一声巨响,将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偷偷给她熬鸡汤,忘了时间,汤水烧干,砂锅给炸了…… 怎么就弄成这样? 母子反目,他跟死了似的,杳无音信。 万随心攥紧了手中湿湿的软布,突然蹲下身去,脊背深深蜷着,在夜晚灯光明亮的厨房里,泣不成声。 ------题外话------ 阿宁的性子,有很多程度上随父母,程卓和万随心,个性中都有决绝暴戾的因子。 相貌上,阿宁五官随舅舅万随遇,但是气质上冷漠沉郁的一面,更像父亲程卓。所以从万随心的角度,会觉得他像程卓。这就像生活中,有人觉得你像爸爸但是有人觉得你像舅舅一样。前文里最初提过,阿宁爸爸是搞音乐的,能把他妈勾引跑,模样自然不必说,帅的一逼…… 再说阿宁,不那么完美,游走在界限边沿。道理他比谁都懂,但是他能舍得能狠心也超级自信。他不是尽人事听天命那种人,而是逼急了敢逆天改命的那种人。 现实中应该没几个这样的人,做事能到这地步,的确让人觉得可怕。不提倡。 不过,我还是爱他迷他,我没救了。o(╥﹏╥)o 和好倒计时2天,求一波月票,啊啊啊! ☆、297:疯狂示爱,校园轰动 这个夏天似乎很长。 九月初的傍晚,气温仍旧灼热。 甄明珠拖着拉杆箱上三楼到宿舍的时候,脊背的衣服都微微被汗水浸湿了,黏得难受。 宿舍里董西琴、林清和孟晗都比她早到,眼见她进门,孟晗便笑着说:“我们还刚刚说要不要给你发微信呢,说是今天来,一直不见到。” 甄明珠蹲下身打开行李箱,头也不抬地笑,“太热了,想着点名前过来就行,哪里想得到还是热。” 云京大学开学的日子有两天,昨天是第一天,九月三日星期六,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等会儿所有人要去辅导员办公室点到。 甄明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孟晗说话,十多分钟总算将衣服和洗漱用品给归位了,拿出最底下一个大塑料说:“前几天从老家回来带了点特产,你们分了尝尝。” 话落,她便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边上的林清。 “我们也带了很多哈哈。” 林清一边分着东西一边说,等她将甄明珠带的零食给分完了,又将自己和董西琴带的一堆东西给几个人分了。 甄明珠看了眼时间,又朝孟晗说:“我去洗个澡。” “恩恩。” 孟晗啃着一个卤鸭脖,提醒她,“最好快点呀,七点十分咱们班点到。” “知道了。” 甄明珠已经拿了大浴巾进洗手间。 她主要是因为热的难受。拿喷头简单地冲了冲,窄小的洗手间里又实在闷,她便随意地擦了一下,裹了大浴巾出了洗手间。 拖鞋湿着,她的头发也湿哒哒披在肩上,因而她不曾抬步进室内,站在洗手台前绑紧浴巾,拿了干发毛巾擦头发。 天气热,也就几分钟而已,柔软的长发被擦到半干。她用皮筋将头发松松挽起来,拿拖把将阳台上和洗手间都拖干净,抬眸唤孟晗说:“晗晗你帮我拿一下衣服,椅背上搭着呢。” 他们洗手间地方太小,干衣服拿进去不湿也得潮,所以她进去的时候也就没有拿衣服,提前放在椅背上。宿舍里地面应该在她到来之前刚拖过,拖鞋还未干,她也就不想进去弄脏地面。 不过,孟晗一盒鸭脖还没啃完,手上还戴着油乎乎的一次性塑料手套,闻言便朝甄明珠对床的林清说:“清哥你帮甄甄拿下衣服。” 林清“哦”了一声,拿了衣服给送到阳台上。 “谢了。” “哎——” 甄明珠朝她一笑,人还没进洗手间,胳膊被林清扯了一下。 林清是因为扫间她肩膀上有东西所以太意外了,这一下目光正对过去,顿时就惊了一下,一脸错愕地问:“这是纹上去的吗?太漂亮了!” “什么?” 室内两个人都被她惊动。 林清扭头过去说:“甄甄给肩膀上纹了个蝴蝶。” “啊!” 孟晗一愣,随后也聚到了阳台门口。 同住一个宿舍,反正早晚也会被看见,甄明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裹着浴巾站在那,任由她们打量。 在校生给身上刺青,似乎挺少见的。可这事情发生在甄明珠身上,似乎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因为她相貌出众平时又显得低调特殊,无形中自然和普通学生有些差别。 孟晗抬眸看去,发现刺青的位置就在她肩上。 那个咬痕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那个蝴蝶刺青。蝴蝶的形状极其漂亮,缀翅连在主翅上,拖得长长,形似凤尾,正是凤尾蝶。那只蝶停住在她肩头,纯黑底色,半展开的翅膀上配着大片艳丽的金黄色,底端点缀些许淡蓝,美丽又独特。 “太好看了!” 端详半晌,孟晗由衷地说。 她先前看见那个咬痕的时候,就觉得程砚宁那人简直太讨厌了。这么雪白娇嫩的肌肤,漂亮挺翘的锁骨,穿个吊带裙或者一字肩上衣都要好看死了,偏偏他恶狠狠地给那里留下一道牙印,让甄甄在宿舍里都没办法穿吊带背心,夏天多难熬! 以为自己是狗狗吗,还要撒尿以示主权…… 三个人围着端详了好一会儿,甄明珠笑道:“好了,我去换衣服了。不然要迟到。” 话落,甄明珠转身进了洗手间。 她进去时间不长,很快换了条裙子出来。 夏天最热的时候,女生都喜爱雪纺纱,轻薄凉快,穿上还会自带几分翩翩仙气,甄明珠也不能免俗,换了条无袖的雪纺纱连衣裙。 她的纹身是在安城拍戏的时候纹上的,主要便是因为穿衣服不太方便,好几次李沛儿在房间里,她都没办法穿背心睡裙。后来又考虑到以后拍戏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便纹了个蝴蝶,提前避免麻烦。 不过,她穿衣服比其他人随性许多,大牌也穿,便宜货也不挑,只要穿上舒服自己觉得赏心悦目,便也懒得管别人有没有不同意见。 306宿舍四个女生,她衣服不是最多的,风格和颜色却是最杂的,刚刚换上的雪纺纱裙,是淡淡草绿色。 也就她,人白还漂亮,个子高腿又长,hold的住…… 四个人一起去点名,董西琴不无艳羡地想。 不过,得益于这分开的两个月,她回老家过暑假,距离甄明珠远了,距离程砚宁也远了,原本那一点偏执的念想,渐渐地就淡了,慢慢放下。 一路出宿舍,四个人先到辅导员办公室点了名。 点完名,一起出学校,去吃饭。 天太热,女生一贯钟爱的火锅砂锅麻辣烫在这时候失宠了,林清和董西琴正站在路边纠结呢,听见甄明珠突然说:“走,请你们吃云记海鲜。” “啊!” 林清扑哧一声大笑,“什么好事呀?” “去了告诉你们。” “走走走——” 听她这么说,其他三人再不犹豫。 半小时后,几个人坐到了云记海鲜包厢里。点完餐倒上饮料,甄明珠便微笑着说:“先说好了,你们不要太意外。尤其林清,不要大喊大叫,你嗓门实在太大了,经常吵得我耳朵疼。” “噗——” 这话一出口,董西琴先扑哧笑了。 林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辩驳道:“哪有啊,我这么温柔……” 孟晗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趴在她跟前问:“什么什么,快说!” 甄明珠轻轻地咳了一下,“那个,我签约华娱传媒,当演员了。” “啊!啊啊啊啊啊!” 林清发出一阵不敢置信的尖叫。 甄明珠:“……” 将这事情告诉她们三个,是她在考虑并且和袁深商量之后,做出的一个慎重决定。 先前因为时间尚早,她一直瞒着。可眼下《后宫之主》已经全部拍摄完毕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也已经正式更名为《后宫》开始在网上预热宣传。预计,十月国庆节一开始,便会同时登陆国内两大卫视开播。 这部剧宣传期间是没有她照片的,因为导演已经知晓了她签约并且进军影圈的消息,也得到了公司那边的指示,不许将她当成噱头在网络上进行任何形式的炒作,为了给后面一个干净良好的口碑开端。 可即便这样,她饰演的角色一旦播出,这消息也就瞒不住了。《后宫》总长度五十二集,国庆期间开始以每晚两集的节奏在电视上播出的话,最晚十月下旬,她会以演员的身份曝光在大众视野。 同时,《你不知道我爱你》现在进入后期收尾拍摄,可能会影响她九月份部分课程。袁深也已经提前告知她,一旦她在电视上曝光,公司便会开始跟着紧锣密鼓地展开电影宣传预热工作,也就几十天的时间,她演员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提前告诉给几个舍友,能免去她许多麻烦,也会博得她们信任和好感,甚至帮助。 毕竟,之后还要相处三年,她们是她生活圈子最里层的人,哪怕不能好的跟家人一样,那最起码也不能拖她后腿,给她惹麻烦。 基于种种考虑,她和袁深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也在前几天就想着开学了怎么将这事情说出来。 眼下当真说出来了,她松了一口气,其他三人却完全炸了。 演员明星这身份,对身份贵重的金字塔顶层人来说,似乎有些不讨人喜欢,可对校园里的学生来说,那绝对又是带着光环的存在。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真的假的啊!” “拍戏了吗?” “啊啊啊,你快说清楚,急死我了。” 三个女生围着她,叽叽喳喳一阵盘问。 甄明珠笑笑,也没有说一半留一半,将她先前陪着秦璐面试,给袁浅补课,认识袁深,又歪打正着拍了电视又拍电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讲完了。 等她讲完,三个人都呆了好一会儿,董西琴总结说:“所以现在,你等于是华娱正在力捧的新人了,担当女主角的电影最早年底最晚年后就要上映?这个意思?” 甄明珠想了想,点点头道:“差不多。” 华娱对她的重视,自然不必说,毕竟有顾景行坐镇,又有顾振南那么一重关系在里面。先前只是袁深看重她,眼下袁深都排到了后面去,公司管理层对她的保护已经到了内部人员皆知的地步。 不过,身世这一重,她当然还是保留,不会随便透露。 可饶是如此,董西琴和林清已经震惊万分了。震惊之余似乎还有一些与有荣焉的兴奋以及提前知道秘密的欣喜。而她们这样即便克制都汹涌表现的情绪,又让甄明珠暗自庆幸了一番。 这个晚饭,四个人可以说吃的非常愉快了。 甄明珠难得来一次,严阵以待许久的店长也显得开心极了,牢记上一次韩明晖的指示并且还在他的叮咛上更为别出心裁。不仅没让她结账,还在她走的时候给送了一束花。 这操作也非常让人懵逼,甄明珠抱着一捧百合花走回学校的时候,收获了无数注目礼。 “再过几个月,咱们就是当红影星的舍友了。” 四个人走到操场附近,喝了点红酒的林清有些晕乎乎地说。 甄明珠忍不住笑了,“红不红难说啊——” “肯定红。” 董西琴瞥她一眼。晚风吹拂,路灯映着人的脸,女孩子抱着一捧花,脸蛋比怀里的花更为娇嫩清艳。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实打实的信任和祝愿,笑着说,“现在影视圈都没几个人比你好看的,你不红谁红呀。放心,我打包票,光靠脸都能红。” “走开。”甄明珠哈哈笑了,“谁只有脸?” “说你美你还不乐意咋滴?” 林清没好气地挤了她一下,差点摔个狗啃泥。 董西琴连忙扶住她,对其他两人说:“你们要是跑步的话,我就先把她搀回去了,省得耍酒疯。” 孟晗看向了甄明珠。 甄明珠问她:“要跑步吗?” 话落,孟晗的手机突然响了两下。 她拿出手机一看,抿起嘴笑着说:“我我我……梁祝找我。” “什么情况呀?” 边上,林清顿时又清醒了一些。 孟晗脸蛋微红,对甄明珠说:“就放假的时候一直有联系嘛,我还去他们家那边旅游了一次,嗯……就在一起了啊……” 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