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集的戏份嘛,对演技能有多高的要求? (7)
那问题。” 不等女生开口,边上一众人七嘴八舌地给支招。 女生只得从善如流地问:“你和甄明珠在交往吗?” “……没有。” 微微沙哑的两个字一出口,薛飞脸上的笑容几乎都遮不住了,他起身去转酒瓶作为掩饰。 第二下,瓶口跟着他心思,慢悠悠又指向余明安。 这一下,问话的还是先前那女生。 余明安一手捏着半罐酒,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直接道:“问。”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女生吗?” 一句话问出,女生莫名地红了脸,惹来一片打趣。 余明安将手里的啤酒放下,好半晌,抬手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女生有些懵又有些失望,收了视线。 汽水瓶转动了第三下,在众人的关注下指向了程砚宁。 “啊——” “噗哈哈——” “别急别急,给会长挑个好问题。” 一众人七嘴八舌地嬉闹了好久,问话的女生问出了一句,“会长你初吻还在吗?” “噗——” “哈哈哈!” 一片地方,笑声险些掀翻房顶。 程砚宁就在这笑声里静了几秒,回答,“不在了。” “……” 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一群女生原本以为他凭他这冷漠且醉心学业的性子肯定没交过女朋友,哪曾想人家一开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那还不如不问呢,给心里留点念想啊! 一阵懵逼之后,汽水瓶又转了起来。 让人无比郁闷的是,接连好几下,瓶口都没转到程砚宁那边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众人也吃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轮,汽水瓶缓缓地停下。 瓶口对准了程砚宁。 边上吃完的一众人都围了过来,参与游戏的人也比最开始多了好些,被瓶底对准的时候,文娱部的女部长懵了一下,抬眸看向了程砚宁。 这一晚,她心里都揣着一个问题。 边上一众人看着她,诡异地都安静了一下。 妈的,心里问题太多了啊,到底建议问哪一个比较好。 哪曾想,他们这建议还都没给出去了,文娱部部长直接问了一句:“大一的甄明珠是你前女友吗?” “噗——” 有那么一瞬间,薛飞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再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简直爱死这姑娘了,特么地怎么这么给力! 一群人直接也炸了。 “谁?” “天呐——” “妈呀这问题——” 一句又一句惊叹落在耳边,董西琴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怦怦跳。 这个游戏玩过多少次,她没有因为一个问题这么激动忐忑过,下意识地看向了程砚宁。 她看程砚宁,其他人有的在瞧薛飞,有的去看余明安。有那心思转的快的,猛地想起这几人都是安城一中考进来的。一时间,脑海里的爱恨情仇就跟连环画似的一张一张往过飘,震惊坏了。 程砚宁在一众人注视中愣了一下,尔后站起身来,点点头。 “是。” 他说道。 “……” 一片人就那么静了下去。 程砚宁抬眸看了眼薛飞,又道:“你结账,我抽根烟。” 话落,他抬步直接走了。 薛飞:“……” 是他玩脱线了吗? 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 “你怎么知道的啊。” “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儿!” “他们先前是一对儿?” “问你话呢薛飞?” 懵逼的薛飞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问话的文娱部部长也被几个女生叽叽喳喳问的烦,叹口气解释道:“我也不清楚。就先前无意中听宣传部一个妹子给其他人说,看见他拉住甄明珠强吻来着。” “……” 一万点暴击叠加降落。 强吻? 谁强吻谁啊? 程校草可能有强吻别人的时候吗? 不会的! 一众人都不愿意相信,男生也好女生也罢,都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女神和男神谈恋爱,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薛飞被问的烦了,跑去结账躲避各种追问,一众人从他那里问不出个什么结果,突然又意识到董西琴不就甄明珠同宿舍的吗,顿时又将目光全部转向她。 董西琴疲于应对,出店门的时候头都大了。 众人出去的时候,程砚宁站在一个路灯杆边上抽烟。他个子高,这一天穿了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款长裤。许是因为先前吃饭的缘故,衬衫的两只袖子都卷了一截在小臂处。他站在那,左手腕戴了块表,修长手指随意地夹着烟,右手插在裤兜里,沉着挺拔,稳重中又透露出两分寂寥,显得难以亲近。 他实在不像个学生,卓尔不群的气质,远非同年龄段的男生可比拟。 “程砚宁!” 一道突兀的女声,突然打破了夜色下的寂静。 众人回过神的时候,程砚宁已经掐了烟走回餐厅门口,而刚才喊他的女生也一下子推开后排车门跑了出来,黑色路虎停在路边,副驾驶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方菲被明叔压着回安城,好说歹说才有这么一个告别的机会,因而跑下车的时候她就直接往程砚宁怀里扑,哪曾想,那个都没避开呢,边上突然冲过来一道人影将她抱了满怀。 一股子酒气扑鼻而来,方菲抬起头愣了一下,怒道:“你谁啊!” “想干嘛!” 看着清朗温和的男生,说话却一股子戾气。 方菲都懵逼了,一边推他一边道:“你管我想干嘛,神经病啊你!” 话落,一把推开余明安又往程砚宁跟前去。 “我还就管你了怎么着!” 余明安大力将她扯得一个踉跄,染着红晕的脸上泛着冷怒,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听好了,你今天碰他一下我让你好看,不信你就试试!” 方菲:“……” 胳膊被男生攥得生疼,她恼怒地大喊:“明叔!” 方明达也被这一幕整懵了,抬步过去朝余明安道:“这位同学……” 余明安看他一眼,理都不理,垂眸睨着方菲,气汹汹地又问:“听见了没有!”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你神经病啊!” 方菲大吼一声抬脚猛踩了他一下,还没挣脱呢,余明安另一只手突然给举了起来。 这一下将方菲给吓得一懵,方明达正要上前呢,边上的程砚宁已经快他一步上前扣住了余明安一边肩头。 “砰!” 猝不及防间,一拳直接砸到了他嘴角。 程砚宁被他给打懵了。 他原本是为了避免他激怒方菲惹出祸端,所以才要过去让他放手,哪曾想这人能醉到这种程度,转头就给了他一拳,力道还十足十的重。 “干嘛啊你!” “拉住他拉住他!” 短暂的寂静后,餐厅门口乱成一团了。 程砚宁一手捂住嘴角,眼看着薛飞和两个男生扯住了余明安。 方菲总算被放开,整个人都气死了,扑上去想踹余明安,又被程砚宁一手扯住。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程砚宁脸色有点难看,直接将她推到方明达怀里,歉疚道:“我们社团的同学,喝了酒脑子不清楚,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方明达:“……” 程砚宁这一声您之后,他哪来还有什么气,连忙笑道:“理解理解,本来也没什么事。” 程砚宁点点头,又道:“替我问候老爷子。” “好,行。” 寒暄了几句之后,方明达将方菲给塞上车了。 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几个这种亏,胳膊上的痛感让方菲龇牙咧嘴,眼见车子要发动,她连忙又去开车门。 车门全部落了锁,她飞快地按下车窗探头出去吼,“那个谁,你给我等着!”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一众人面面相觑。 好在,刁蛮小姐总算被人给弄走了,几分钟后,车影都消失了。 餐厅门口一众人可算松了一口气,齐齐去看余明安。 这人真是牛逼了! 京大就没有这么牛气的人。 程砚宁入学四年,这绝对是第一个朝他脸上揍的人。 事实上,一拳挥出去之后,余明安清醒了许多。 眼见方菲离去,他推开了握着他胳膊的两只手,二话没说直接走了。 “诶——” 眼见他离开,薛飞一脸懵,又去问程砚宁,“没事?” “帮我买瓶水。” 程砚宁说。 薛飞一愣,连忙买了水顺带给他拧开。 于是,一众人都瞧见他灌了一口水之后,偏头吐出一口血水在路边树坑里。 露出来的嘴角已经破了。 “我的天……” “是不是为了甄明珠啊?” “我看像,借题发挥。” “红颜祸水啊。” 目送程砚宁抬步走到前面去,几个女生才敢小声议论。 “我怎么觉得他喜欢会长呢。” 蓦地,议论中插进一道纳闷的女声。 “噗——” 其他女生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有人没好气道:“搞笑呢,那是俩男生。” “可他刚才明明是不许那女孩抱会长啊,哈哈,而且超man有没有,护着人的样子简直帅炸了!” “漫画看多了,那他还给了会长一拳呢!” “相爱相杀没听过?” “杀你个鬼,真是受不了你了!” “就是,太黄了!” “那我就脑补一下不行啊,男男怎么了,很有爱的。” “有个屁,明明就是两男争一女,安部长明显是深情守护那一款诶,我觉得他喜欢甄明珠。” “哎,长得漂亮就是好,校草院草抢着爱。” 几个女生无限唏嘘,一边议论一边往学校里走去。 ------题外话------ 题外话: 预备,唱: 醉酒的甄甄有点疯,醉酒的阿宁有点浪,醉酒的成功有点傻,醉酒的小余真呀嘛真可爱!(^。^) 猜题答案:a。 ☆、274:心机boy宁 ,人生赢家 耳边议论声渐渐小了。 董西琴落在了几个女生后面,进了学校超市。 她在超市里买了两个冻得硬邦邦的冰棒,付了账,心情纠结地朝着程砚宁刚才消失的方向走。 程砚宁似乎没去宿舍,而是去了操场。 临近九点,天色已经暗了。 董西琴攥着两个冰棒到了操场,抬眸四下搜寻了好久,看见了程砚宁。 程砚宁坐在看台最高的一级台阶上,身影笼在暮色里。 只一眼,便让人心疼…… 平缓了一下呼吸,董西琴抬步走了过去,拾级而上,到他跟前。 程砚宁在她上台阶的时候就看见了,心里也微微有些意外,等她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下意识的,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她拿着冰棒的手上。 “你敷一敷。” 董西琴将冰棒递过去,轻声说。 程砚宁略想一下,接了冰棒放在嘴角,顺口问她,“找我有事?” “我……” 董西琴看他半晌,欲言又止。 程砚宁拿着冰棒只敷了两下,随手放在一边,起身说:“没什么事早点回去,我也得回去了。” 话落,他走过她身侧,下台阶。 “我喜欢你。” 董西琴看着他的背影,轻喘一口气,继续道,“你和甄明珠的过去,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我作为她的室友,喜欢上你是很不应该的。可是我没办法,在我知道之前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别再这样自我折磨了好吗?世界上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生。我承认她是长得很漂亮,可难道看一个人好不好,只看长相就行了吗?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怜取眼前人呢。” 一番话说完,董西琴紧紧地抿住了唇。 许久,程砚宁侧身看向她。 董西琴站得高,正好和他平视,看见他眼眸里那一丝不可置信般的讥诮。 “我……” “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 程砚宁在她再次开口前,冷冷地问。 自以为是? 这么糟糕的贬义词,第一次有人用在她身上。 “第一,我和她的过去,你哪怕全都知道也无权置喙。第二,作为她的室友以及她信任的朋友,你说这些话的确不应该,所以你最好永远别让她知道这件事;第三,世界上不止她一个女生,可世界上只有一个甄明珠,我爱她不是因为她有多好,而是因为在我心里她最好,无人可取代,懂了吗?” 一番话,他用隐忍冷冽的语调说出来,字字锋利如刀。 董西琴看着他,几乎站不住脚。 她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程砚宁偏头“嘁”了一声,要转身走的时候又停了一下,压低声音提醒:“你好像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我奉劝你,不要将你的聪明用在她身上,后果你知道的。” 董西琴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程砚宁微笑起来,“前车之鉴,沈芊芊。” 董西琴看着他唇角那抹笑,足足好几秒,脑海里完全空白了。 她好像又一次回到了情人坡那一晚,不对,当时程砚宁虽然狠戾冷酷,可因为不是在对付她,所以她哪怕对他有所忌惮畏惧,却远没有这一刻来的感受深。 好歹一起共事一年,每一次社团开会都遇上,聚餐的时候也在一起,就下午的时候,他出现在餐厅里,还会展露出一个淡笑,显得温和妥帖。 可这一刻,两个人近在咫尺,他带来的冲击力,让她双腿发软。 她都不敢相信,他对她,会展露出如此情绪。 她只是心疼他所以想为自己争取一把而已,从头到尾根本没想过去伤害甄明珠,他却这般威胁警告,明明在微笑,满脸却是张狂邪气,不可一世。 这哪是她认识的那个程砚宁啊。 不是! 目送他下了看台台阶,董西琴崩溃地蹲了下去。 晚上的风好像大了一些。 她就那样抱着膝盖蹲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台阶上。 两个冰棒融化了,隔着包装袋,台阶都被打湿了一片。 董西琴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总归眼看着操场上人越来越少,她才慢慢地下了台阶,回宿舍去。 “西琴。” 耳边,熟悉的女声突然唤她。 董西琴抬眸看过去,对上一脸意外的甄明珠。 甄明珠是给袁浅补完课才回来的,惯例来操场上跑步,正跑着呢感觉前面一道身影有些熟悉,唤了人以后看见她红肿的眼睛整个人都狠狠愣了一下,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出什么事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宿舍里几个女生,就属董西琴性子平和安宁,甄明珠都没见她哭过。 眼见她问,董西琴抿唇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呀?” 她不吭声,甄明珠顿时有点着急了,扶着她胳膊道:“那先回宿舍,别难过了。” “我没事,你跑步。” 董西琴哽咽着说。 “不跑了,一起回宿舍。” 甄明珠摇摇头,扶着她往宿舍里走,走了一会儿低声说:“其实不管什么事,哭出来也能好点。你要不想说就算了,要是真的需要帮忙的话也别客气,说出来大家给你想办法。” “甄甄……” “嗯?” 甄明珠抬眸看她,明润脸庞,漆黑眼眸。 从小到大她见过多少张脸,却也没有一张,比得过她丽质天成。 诸多情绪纠结于心,董西琴抿紧唇,只剩苦笑。 她不肯说,甄明珠便陪着慢慢走,上楼梯的时候,前面传来女生说话声。 “真的假的呀?” “骗你干嘛,就在学校门口那家自助餐厅外面。” “程校草都没打回去?” “建筑学院那个学长好像是喝醉了。” “那就意外嘛。” “可我听说人都吐血了。” “啊……” 伴随着前面女生的轻呼声,甄明珠蓦地停了步子。 董西琴抿唇看向她,话未出口便看见她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稍后,有些抱歉地对她说:“要不你先回去?” “……嗯。” 董西琴点点头。 甄明珠便松口气,一手攥紧包链,转身跑了。 虽然只是听到了几声议论,可毫无疑问,被议论的主角就是程砚宁。 至于另一个…… 甄明珠直觉里那个人是余明安,虽然想不通却也觉得事情可能因她而起,尤其吐血两个字将她吓了一跳,因而她跑下楼之后就拿手机给余明安打电话了。 一个又一个,电话无人接通。 甄明珠胡思乱想,心头便横亘了一团乱麻,很快跑到了余明安他们的宿舍楼下。时间很晚了,宿舍楼门即将关闭,她心急之下只得拦住一个上楼的男生,请求说:“你好,能麻烦帮我叫一下313的余明安吗?” 男生先前就看见她,突然被拦住整个人愣了一下,回过神瞧见她眉眼间一抹急躁,便点点头道:“哦。” “谢谢啊。” 女生展开唇角笑,漆黑眼眸里星光闪亮。 男生说了句“不谢”抬步上楼,没回宿舍先去了313,敲敲门探头道:“余明安在吗?楼下有人找。” “谁呀?” 一个男生看过去,道,“他人不在。” “那你们在窗户给人家姑娘说一声,她看上去挺着急。” “姑娘?” 313宿舍几个男生愣了一下,有人连忙去了阳台。 窗户推开看下去,那站在宿舍楼下的果然是大一小校花。 “甄明珠。” 有人吼了一句,眼见她仰头看上来,便笑着道:“余明安不在。”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你给他打电话。” “那等他回来你给说一声,就说我来找过他了。” “好。” 几道隔空对话,惹得一栋宿舍楼微微躁动。 甄明珠却没什么心思去理会身后突兀响起的口哨声,抬步回宿舍,迟疑间又拿出手机。 纠结片刻,还是输入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 电话很快接通,男生的嗓音有点哑。 甄明珠理理思绪,开门见山地问:“余明安打了你了吗?” “没有。” 接到电话的时候程砚宁刚洗漱完,女生话里这直白的意思让他下意识蹙起了眉头。余明安打他,要不是因为他不予计较,他能打得过他吗? 显得他好像很弱…… “没有吗?” 因为他这回答,听筒里那道声音蓦地松弛下来。 程砚宁拿着毛巾的一只手微微握了一下,也不晓得为何,脑子里一时无数念头闪过,话锋一转便成了,“他喝醉了,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甄明珠一时语塞,默了一下,问他,“那你要紧吗?” 男生音色低沉,“就掉了半颗牙,打算明天去医院看一下。” 甄明珠“啊”了一声。 程砚宁侧个身靠在宿舍外墙壁上,一手松松拿着手机,淡声道:“你有时间的话陪我去。” 甄明珠:“……” 许久,她有些迟钝地“哦”了一声,说:“那你明天早上起来了给我发短信,我跟你去医院。” “行。” 程砚宁挂了电话,唇角耸动了一下。 须臾,他舒了口气,推开宿舍门。 宿舍里薛飞刚上了床,眼见他进来便探出头笑道:“我说你这挂了彩,明天又是学校一桩大新闻。” 程砚宁看他一眼,“我明天有点事。” “啊?” 薛飞一愣,“什么意思,不上课?” 程砚宁嗯一声,声音淡淡的,“智齿发炎了,去医院开点药。” 薛飞:“……” “要是有老师问你随便请个病假。” 薛飞:“……” 好学生就这点方便,说什么老师都会信。 长叹一声,薛飞重新躺回床上。 宿舍里就他话多,耳听他安静了,程砚宁坐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几秒过后,他又起身到了阳台上盥洗台前,凑近镜子检查唇角那道伤。 他比一般男生白些,伤到了自然明显,影响相貌了。 她那个人,似乎就喜欢男生好看点? 抬手在眉心里按了按,程砚宁觉得这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便再一次回了座位。 甄明珠说两个人在交往,余明安说两个人没交往。 他更愿意相信后者。 那,她之所以撒谎大抵是因为:逃避他。 想着想着,他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翌日,早上七点。 甄明珠等在了男生宿舍楼下。 昨晚她到宿舍的时候,接到了余明安的电话。余明安电话里说了自己醉酒后给了程砚宁一拳的事情,说完后还对她说了声抱歉,觉得给她添了困扰。 甄明珠说了没关系,却到底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一拳过去让人吐了血还掉了半颗牙,想想也知道余明安下手不轻。再加上,甄明珠恰好知道了他舅舅的事情,晓得他看着清瘦体格却不弱,便忍不住自责,担心起了程砚宁。 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大清早起来接到程砚宁的短信,她便直接下来了。 程砚宁是跟着宿舍里几个一起下来的,薛飞等人要去学校外面吃早餐,他预备下了楼给甄明珠打电话。 哪曾想,一出宿舍楼就看见那道身影了。 天气渐热,甄明珠穿了件文艺风的长袖碎花连衣裙,柔软的中长发扎了个低马尾扫在雪白的颈上。许是因为等人无聊,她一手按着背在身前的浅褐色皮质小包,无所事事地踢着脚尖,裙摆扑在莹白的小腿上,无风也飘摇。 这会下楼的男生还不算多,看见她的时候却都下意识多瞧两眼。 偏偏她在想心事,没察觉到自己大清早引起的骚动。 性格变了那么多,有些小习惯却还在。 程砚宁就那么看着她,凤眼里渐渐浮现出温柔的涟漪,他甚至没有出声唤她,就想多看看她这般无聊到自娱自乐的小模样,可惜边上的薛飞不解风情,惊喜地喊了声,“甄甄。” 多半年过去,甄明珠这小名在学校里都传开了。 初听不觉得有什么,可多听几次,张景涛和李静晨都觉得这称呼里都含着许多怜爱。 别说,这姑娘发呆出神的样子,当真有一股子特别天真纯洁的味道。 甄明珠在听到喊声的瞬间就回头了,目光直接落到了程砚宁脸上,微微一愣,几步就走到他跟前,一脸意外地问:“怎么青成这样了?你没抹点药膏吗?” 语调里的关心,不言而喻。 边上的薛飞被忽视了个彻底,看着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程砚宁微微低头,抬手虚握拳按在嘴角,回答说:“聚餐完时间挺晚了,没来得及买药。” 甄明珠“哦”一声,盯着他伤口瞧。 程砚宁轻咳了一嗓子,一边走一边问她,“想吃什么?” “你能吃饭吗?” “嗯?” “不是说半颗牙掉了?” “噗——” 一本正经却猝不及防的问题,让边上三个男生齐齐喷了。 薛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程砚宁,唇角都险些笑歪了,替他回答说:“没事啊,那边不能吃,这边可以吃。用一边咀嚼就好了嘛,不用担心。” 甄明珠看了他一眼,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似乎是觉得自己关心过头了,有些窘迫尴尬。 程砚宁看她一眼,扭头又盯了薛飞一眼,目光格外的意味深长。 薛飞:“……” 这是听说人家没和余明安交往,终于开窍了想追回女朋友吗? 说起来还不是得感谢他?! 不过,牙掉了去医院这借口也真是绝了。 无所谓啦,管他什么借口,能将人给追回来统统都是好借口。薛飞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抬眸得意地给张景涛使了个眼色,顺带比口型,“等着裸奔你!” 张景涛:“……” 两个男生的眉来眼去,前面走着的两个人自然没察觉。 没一会儿,五个人便走到了校门口,薛飞提议吃豆浆油条胡辣汤。 他提及这个自然是故意的,等老板将油条拿上来,他便一脸嫌弃地将方菲吐槽了一通,各种佐证她如何死缠烂打,程砚宁如何铁石心肠。 没一会儿,甄明珠自然晓得了她离开的事情,低着头小口喝豆浆,觉得自己先前那些心魔实在可笑。 等她喝完一碗豆浆,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来电。 甄明珠看一眼接听,很快便道:“不好意思我就过来,您等几分钟。” 话落,她抬眸看程砚宁一眼,“你们先吃。” “有事?” 甄明珠“嗯”一声,给他解释,“昨天临时着急开车来的,在十字路口那个小区里停着呢,好像挡道了。我过去把车开过来,一会去医院也方便。” 程砚宁一愣,问她,“你行吗?” “可以,你们先吃。” 老板送上早餐的时候她先开动的,早上胃口小,已经吃完了。 程砚宁晓得她会开车,便也没坚持,目送她出了小吃店。 边上听见对话的几个男生回过神却有些躁动,张景涛啧啧叹了一声,笑说:“这姑娘有二十吗?就开车上路了啊,特么地我驾照还没考到呢。” “对啊,要不你跟去看看?” 薛飞想起来还有点担心,问程砚宁。 程砚宁拿纸巾擦了嘴,看他一眼,神色平静,“她高一暑假就会开车了。” 薛飞:“……当我没说。” 没一会儿,几个男生也吃完饭了。 一起出了小吃店,薛飞拍了拍程砚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问:“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程砚宁偏头瞧他一眼,薛飞的目光落在他嘴角的乌青上,忍不住又想笑了。同学多年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简直是看一次笑一次,回过味来还觉得那个余同学当真是人才。 “……说不说了?” “说啊。” 薛飞正色道:“姑娘家都心软,你瞧就这么一个伤惹得她多担心,依我看以后你就隔三差五地挂点彩,她一心疼那什么事都没了,和好指日可待,对?” 话一说完他扭头,问边上站着的张景涛。 张景涛没答话,目光定在了一处,直愣愣的。 薛飞一纳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忍住“操”了一声。 落下的车窗里,甄明珠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身子微侧右肩挨上了驾驶座椅,偏头看了程砚宁一眼,催促道:“上来呀,路边不让停车。” 程砚宁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抬眸看向边上三个男生,淡声道:“走了。” “操啊——” 薛飞见他上车,忍不住又一次爆粗。 等程砚宁随手拉了安全带系上,甄明珠又一次抬眸看出来,打招呼道:“那我们先走了。” “走好。” 薛飞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 怎么看,都觉得程砚宁那张脸极度欠扁呢。 目送车子远去,石化的张景涛总算从懵逼里回过神来,“特么地这车子少说上百万。” “低配都一百来万了。” 李静晨发出一声百转愁肠般的叹息。 张景涛点点头,生无可恋,“程哥真是人生赢家。” ------题外话------ 有木有觉得这一章里面,接电话说自己要去医院的阿宁像个没人要的小狼狗→_→ ☆、275:遇安医生,见亲奶奶【二更】 跑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程砚宁偏头看了甄明珠一眼,很随意地问:“什么时候买的车?” “我爸送的。” 甄明珠难得地展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没看他,回答说:“就以前念高一的时候,我那次历史考了九十九分,全级第一。试卷给他看的时候,他给我说分科后要进了重点班,送我一辆保时捷。” “……这样?” 程砚宁淡笑一声,心里却有一丝怅惘。 好像,他已经错过太多了。 “嗯。” 甄明珠想了想,又道:“过年前托人转送给我的。” 话落,两个人都想起了年前在飞机上那一遭相遇纠葛,齐齐不说话了。 甄明珠才开始开车上路,因而也是微微有些紧张的,随便聊了两句之后便不再继续说了,只万分专注地看着路况,两手握着方向盘,小心开车。 程砚宁怕扰乱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侧靠在副驾驶上,帮她盯着倒车镜。 九点多的时候,两个人到了华安仁心医院。 甄明珠将车子开进露天停车场,却有点不敢往停车位里放,抿着唇想了想,转头求助程砚宁,“我上路没多久,你帮着放一下车。” 程砚宁微微愣了一下,淡笑着道:“下车。” 闻言,甄明珠连忙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站到一边。 程砚宁也解开安全带下车,又从车头绕到了驾驶室,坐进去停车。 他身高腿长,坐进甄明珠调好的座位里明显有些不适,显得驾驶室都变得逼仄了一些,放不下他的大长腿。他坐那里调整座位,微侧着脸,下颌的线条便紧绷了起来,利落而英俊。而他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指节微微打弯,显得愈外分明好看,随意瞥过,便让她视线停驻。 眼见他扭头坐好,甄明珠下意识地收回目光,站远了一些。 程砚宁将车子放进停车位,下了驾驶座,抬手将钥匙交到了她的手里。 指尖轻触,甄明珠低头将钥匙塞进包里,道:“谢谢。” “……不用。” 因为她这过分客气的态度,心情蓦地就不好了。 “这虽然是私立医院,人也不算少,走快点,先去挂号。” 话落,甄明珠摁着小包跑了几步,将他甩在后面。 程砚宁也没多话,快步跟上她,进了大厅以后,他排队去自助挂号机上挂号。 星期二上午,坐诊的医生不少,他点开口腔科挂号页面选了许久,挂了病患最多的一个专家正教授的号,看诊时间排到了两个小时之后,十一点。 挂完号,他拿着凭条走出队伍,朝甄明珠道:“十一点。” “那还得两个小时啊。” “嗯。” 甄明珠低头舒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地说:“那要不咱们去外面花坛那坐一会儿?”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程砚宁没有反驳她的话。 两个人又一起出了门诊大厅,去了外面。 五月的最后一天,上午的阳光已经分外明媚耀眼,两个人又没有多少话说,干等着尴尬至极,没一会儿,甄明珠抬眸问他,“你嘴角还疼吗?” 程砚宁微微侧头向一边,“还好。” “抹点药应该好的快点,要不我们去旁边药房转一转,我买点菊花茶。” “行。” 程砚宁点点头。 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说,却不晓得如何开口。 他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产生的心魔,若是说出来,除了让她失望让自己无地自容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呢? 那些事,他完全无法解释。 眼下能这么待在一起,已经觉得心安而满足,别无所求。 收敛思绪,他跟在甄明珠后面,走出了医院。 医院旁边就有一家华安药业旗下的连锁药房,规模特别大,甄明珠下了负一层,感觉自己可以在里面待得久一些,权当打发时间了。 程砚宁就跟在她边上,看着她问问这个又摸摸那个。 “这个消肿去淤效果好吗?” “很不错的。” “就他嘴角那样,用上没问题。” 穿着白大褂的驻店医师抬眸看了程砚宁一眼,点点头,“用这个就行了。” “需不需要再吃点消炎药?” 驻店医师想了想,抬眸问程砚宁,“疼?” 程砚宁摇摇头,“还好。” “可他半颗牙都……” 甄明珠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人握住,程砚宁拉着她走了。 “我问问怎么了?” 挣开他手,甄明珠有些纳闷地道。 程砚宁撇撇唇,“号都挂上了,一会去医院里看。” “哦,也对。” 甄明珠被他这一提醒才想到就是要去医院看这个,便也没纠结,拿了货架上那个消肿去淤的药膏,继续看其他的,完全一副不知道想买什么消磨时间的样子。 程砚宁跟着她走走停停地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听见她说:“去结账。” 两个人上了一楼,排队结账。 购物篮在甄明珠手里提着,程砚宁也没有抢付账,从无购物通道出去,等她结完账,便顺手帮她拎了购物袋。 甄明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语气如释重负,“快十一点了,可以看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里甚至隐含一丝雀跃。 程砚宁唇角耸了一下,“那走。” 很快,两个人又一次进了医院,乘扶梯到了口腔科。 前面还有两个人,甄明珠便坐到了椅子上等。程砚宁没坐下,等到叫了他的号,随手将拎着的购物袋放在她腿上,自己一个人进了诊室。 似乎没有几分钟,他又出来,拿着处方。 “怎么说?” “就开了点消炎止血药,等里面彻底好了才能拔牙。” 甄明珠微微一愣,问他,“很严重吗?” “要不你看看?” 甄明珠:“……还是算了。” 她无法想象程砚宁张大嘴让她看牙的样子,直接给拒绝。 程砚宁看着她背影松口气,“走,去拿药。” 临近十二点,两个人拿药没有花多长时间,总算又出了门诊大厅。 甄明珠拎着购物袋正要往停车场走,不期然地,看见了对面一道高挑的人影。 “明珠?” 安姜看见她,唤了一声正要说话,瞧见她给自己使眼色。 她微微愣了一下,瞧见了随后走到甄明珠跟前的男生,男生挺拔而英俊,身形颀长笔直,是那种走在人群堆里会被一眼看见的,极为醒目的年轻人。 心念一转,她便将关心的话压了下去,随意地问:“身体不舒服?” 甄明珠笑笑,“陪同学过来买点药。” 安姜便了然地点点头,“那行,我这还有事,回头聊。” “拜~” 甄明珠松一口气,目送她走了。 安姜这一天没穿白大褂,可程砚宁的记性不差,很快便忆起她的身份了。 他的目光落在甄明珠身上,甄明珠却没有看他眼睛,只笑笑道:“我想将车子放回家里去,之后再坐地铁回学校。你要没什么事的话,自己先回去?” 程砚宁正要找借口分开,闻言便点点头,“行。” “那我走了?” “路上慢点儿开车。” “嗯。” 甄明珠说完话,拎着购物袋走了。 程砚宁目送她走远,转个身又进了门诊大厅,径直前往心身科。 科室外面分诊台,病患已经没有几个,两个护士正同安姜讲话,抬眸便瞅见远远过来一人。 “安医生?” 安姜尚未回头,听见男生清朗声线。 “有事?” 未语先笑,安姜的目光流连在他唇角乌青之上。 程砚宁这一天被打量得习惯了,因而并未展露出任何不适,只礼貌地说了一句“我是甄明珠的朋友”尔后客客气气地开口:“能知道您为什么认识她吗?” 他开门见山,漂亮修长一双凤眼里也不掩关心,可安姜记得刚才在楼下甄明珠使过眼色,因而并未答话,只温和笑言:“抱歉,不方便说。” “她是您患者?” 程砚宁问,眸光里透出犀利直接。 安姜又笑笑,尚未想好如何应对这直白问题,又听他道:“您是09年上半年认识她的吗?”他似乎着急求证,又似乎不愿接受,问出这一句,声调不复平静稳妥。 话已至此,安姜索性不再多说了。 程砚宁也无需她表现回答更多,几乎在一瞬间,便想清楚整个细节始末。 那一晚之后,他尚且心事郁结无法疏通,更何况她这个惊恐之下动手伤他的人。他没办法去怪她,时至今日仍旧清晰铭记那一刻她骤然睁大的瞳孔以及发软跌倒的身子,她跪在他身边鲜血里,连个电话都没办法好好拨出。他一直介意那一刀,刺在腹部的刀刃如何不介意?可却从未想过,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放刀,平日里受了多少胆战心惊,仓皇无助。 他恨不能,穿过时间回到当初,将她紧紧拥抱,柔声哄劝。 突如其来这些认知,又一次将他打击,程砚宁没等安姜回答,也不曾去问更多问题,就那样抿紧了唇,转个身,不过分秒之间,修长身影消失在扶梯之上。 “安医生?” 边上的护士眼见安姜发愣,开口问。 安姜笑着看过去,“没事,你们先去吃饭。” 话落,她抬步往办公室里走。 推开门的时候随手将裤兜里手机掏了出来,预备给甄明珠打电话提一下。 号码未曾拨出去,又迟疑一瞬,歇了心思。 离开医院,甄明珠开车回家吃了个饭,返回学校。 两点多,已是上课时间。 好在临近期末,公共选修课好几门都考试了结,必修课也大多进入了尾声,课业远没有前几个月紧张。她事先让孟晗将课本捎去了自习室,因而进了校园之后便径直往教学楼走。 哪曾想,人还没到教学楼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来电…… 甄明珠一边走一边接听,“喂?” “明珠吗?” 女人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隐隐熟悉。 甄明珠微微怔了一瞬,尚未问候呢,听见那头顾援西主动说:“我是余伯母。” 甄明珠止了步子,笑着唤她,“伯母好。” “在学校呢?” “嗯。” “那太好了。” 顾援西似乎长松一口气,道:“我有点事过来找你,方便吗?” “……方便。” 迟疑片刻,甄明珠道。 这才没几天时间,余明安可能并未将他们两人后来这些事告知给家人,所以她猜测顾援西可能是顺道过来的时候或者想要在回去安城之前看看她。 见个面也挺好,将事情说清楚,免得后面再多生事端。 听她答应见面聊,顾援西自然松了一口气,约了地点,挂掉电话。 “说好了吗?” 边上,顾老太太着急地问。 亲子鉴定结果都出来了,顾振南有了和女儿相认的心思,自然没办法再瞒着父母了。顾老爷子和老太太震惊坏了,再想到先前见过那让人疼爱的姑娘就是自己的亲孙女儿,尤其这些年因为苏璇早逝甄文入狱,不晓得受了多少苦。老两口在家里坐不住,着急忙慌地就想认孙女儿。 更何况,那是小儿子和阿璇的孩子呢? 顾老太太生了三个孩子,老大顾援西倒是个闺女儿,可从小性子爽朗大方,完全没有一点儿姑娘家的娇气可爱。下面连着两个儿子,顾振华精明和气八面玲珑,又不需要人操心。就这个老三,从小沉默寡言不爱交际的,大了又不让人省心,把部队当成家住了几十年,大伤小伤无数,让她跟着担惊受怕了半辈子。 早先他升了军官的时候,圈子里就有不晓得多少太太提亲了。哪个提起她这小儿子不是满口称赞?高大笔挺相貌出众,那看上去冷峻寡言一些,更显得可靠稳妥。可这人就怪了,别说回来跟人见面,听见她提起这茬拔腿就走,理由还冠冕堂皇的很,说是他工作危险又时常不着家,没必要耽误人家哪个姑娘,指不定年纪轻轻就得守寡。 听听听听,这都什么话!哪个人这么咒自个儿?! 母子俩为这问题拉锯战几十年,眼下他都年过半百了,她自然也歇了心思,早将关心转到孙子辈身上了,一直遗憾既没有亲孙女儿也没有外孙女儿。 眼下这突然冒出来的亲孙女都十九岁了,模样性子都那么招人疼,能不爱吗? 只可惜了她妈,年纪轻轻去了。 说起来还得怨小儿子,占了阿璇的清白却没能将她娶回家,让这好端端的亲孙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这都算什么事儿,能不让人着急上火吗? 就他还在家里坐得住! 想到小儿子那张几十年如一日的面瘫脸顾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朝自己闺女说:“这事情就不能听振南的,左思量右考虑,等他认女儿黄花菜都凉了。血脉亲缘这都是天生的,孩子现在跟咱不亲,那还不是因为从小接触少了?等她回了家大家多相处相处,那感情自然而然就来了。” “对对对,听您的,您说什么都对。” 顾援西不比顾振南性子沉稳,也一直觉得他顾虑太多,又特别担心自己儿子因为想不通做下错事,所以经不住顾老太太几句责骂,便将人给带了过来。 母女俩在校门口等了十多分钟,视线里出现了甄明珠的身影。 这孩子完全承袭了她母亲的绝顶美貌,一袭长袖碎花连衣裙穿在身上,远看隆胸细腰身姿曼妙,再到近前,眼眸弯弯,琼鼻樱唇,细腻白净的脸蛋上因为走得着急微微渗出细汗,更显弱质纤纤,风采照人。 “奶奶好,伯母好。” 甄明珠看见顾老太太有些意外,倒是没发愣,礼貌地打招呼。 “哎哎,是不是打扰你上课了?” 顾老太太听见她叫奶奶便觉得心花怒放,脸上昭示着风霜的褶子里都蕴含着怜爱,声音慈祥地问。 甄明珠觉得她看上去有些太热情了,微微抿唇说:“不碍事,本来也是自习课。”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会儿?” 顾援西温声征询。 “嗯。” 甄明珠点点头。 ------题外话------ 存稿就像我的肉。 每次还没长好,就被割走了。 心痛o(╥﹏╥)o ☆、276:得知身世,抗拒认亲【一更】 京大门口没有老年人常去的茶社棋社,咖啡厅倒是有几家。 顾援西想着年轻姑娘也喜欢这些,便提议找一家咖啡厅过去聊,甄明珠自然没有异议。 三个人便一起走去咖啡厅。 眼见服务生拿着菜单远去后厨,顾老太太便率先问:“明珠今年多大了?” 甄明珠一手按着腿上的包,规规矩矩地回答:“虚岁二十了。” “几月生日?” 这查户口一般问话的架势让顾援西愣了愣,连忙打断她说:“你奶奶就是随便问问,你别紧张,就当普通聊天儿,咱说到哪算哪,别拘束。” 甄明珠“嗯”了一声,轻轻抿唇唤:“伯母。” 顾援西笑容满面地看过去。 甄明珠的神情有些歉疚,直白地告诉她:“可能余明安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们两个没有在一起,现在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上次您说的那番话我都记着,很感谢您厚爱,可是……” 她语调微微一顿,“真的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哎呀,说这些干什么。” 顾老太太简直着急上火,抬手打了顾援西一把,看着甄明珠直接道:“孩子呀,我是你奶奶。” 甄明珠:“……” 她大脑懵了一瞬,迟疑地对上顾老太太的目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来说。” 顾援西将她震惊的神色收入眼中,连忙微微敛起笑容,用一副尽量平稳且让人信赖的语气说:“上次你见的安安舅舅,就是你振南伯伯,其实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你爸妈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你妈妈在宴会上被人下了药……” “说的这是什么!” 顾老太太没好气地又打了闺女儿一下。 顾援西看了她一眼,却没回避过这个话题,而是不紧不慢继续,“你父母的事,我觉得总得给你讲明白了才好。你眼下也是成年人了,这种事含含糊糊让你心生疑窦,免不了又胡思乱想。你说对吗?” 甄明珠抿紧唇看着她的眼,没说话。 顾援西便了解了,又说:“当年你母亲应当是在宴会上被人下了药,逃到酒店走廊上的时候遇到了回来探亲的你父亲。总归两个人意料之外地发生了关系,第二天你母亲不告而别。部队上有紧急任务,你父亲没来得及对这件事给个说法,再回来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你养父甄文。” “……不是养父。” 静静地听完一段好像天方夜谭般的话,女生一双唇越发紧抿,只剩细而锋利一条线,彰显着毫不留情的抗拒。许久,她启唇,一字一顿又道,“那就是我爸。” 路边街道上。 顾老太太眼看着那道身影急匆匆穿过人流,又突然跑起来,离得她越来越远,整个人都有点着急上火,朝一侧顾援西吼:“都是你害的!说话都不晓得拐弯啊,就那么一股脑儿说出来孩子怎么接受得了?!这下好了,没说几句呢将人给我气跑了!赶紧去追啊!没看见人都哭了!” “妈——” 顾援西无奈地唤她一声,“这不是我直接不直接的问题,像你那样说到明天下午也说不出个结果。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得给孩子花时间去消化了。眼下她知道了,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明珠都被你气哭了!” 顾老太太气急败坏地拍了她一把。 顾援西生生挨了一巴掌,仍在劝:“这么意外的消息,孩子一时承受不住很正常,等她冷静下来慢慢想通了就好了,得要一个过程嘛。” “我简直要被你给气死了!” 顾老太太吐出一口气,沉闷半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性子就跟振南一样一样的。看着乖乖巧巧不动声色,那怎么就死犟死犟的,这种事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天上掉下来一个爹。” “……” 顾援西给她顺气,“需要时间,您别给自己气到了。” “大的小的都不让我省心。” “振南估计也是太过意外了,需要时间调解。” “打了半辈子光棍,临了蹦出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有什么好调解的,是我我做梦都笑醒了。诶你看见没,那孩子眉毛啊眼睛呀简直是跟阿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对对。” 忙不迭应付着母亲,顾援西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出手机接通,没说两句便走远几步,压低声音解释,“妈这不是着急么,都按你那个步骤来,猴年马月能将明珠给认回来?” “行行行,知道了,就回来。” “见上人了,该说的也说了。” “还真跟你想的一样。” “先挂了哈。” 几句话说完,顾援西收了手机。 顾老太太脸一拉,“振南?” 顾援西吐口气,耸耸肩膀,“说是让我们赶紧回去呢。” 顾老太太没好气地低声骂了句自己儿子,气呼呼地往先前顾援西停车的地方走。 见她健步如飞,顾援西连忙追上去,“妈你慢点儿!” 甄明珠一路跑进校门,放慢了步子。 只觉得不可置信,心乱如麻。 顾首长是她亲生父亲,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亲子鉴定? 所以,余明安是她表哥? 还有顾景行兄弟俩,都是她大伯的儿子,所以是她的堂兄弟? 一瞬间,脑海里涌出了一堆人,各个都用一张神情精彩的脸色看着她,告知她,那些纷杂错乱的关系,让她头疼欲裂,没办法整理好思绪。 抬手在眉心里揉了揉,甄明珠深深呼吸了一下。 突然又想到余明安。 那天晚上他似乎言不由衷的话,眼眸里涌动着的苦痛情绪,以及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踪影,似乎都在明确地告诉她,他已经知晓了两人的关系。 所以,那天晚上,他是故意地想要吻她。 感情的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那样故意地说那些话,做那件事,就是为了逼出自己的反应,好给他一个干脆利落放手的决心,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得多痛啊,他竟然是自己的表哥。 胡思乱想,她不知不觉间已然拿出了手机,拨出电话。 “喂。” 余明安声音哑得厉害。 甄明珠定定神,一句话翻来覆去在嘴边半晌说不出去,额头细汗密集,她一手紧握着手机,脑海里闪过无数纷乱场景,最终化作一句低低的,“我知道了,你舅舅的事。” 一句话说完,她身子有些发虚。 余明安沉默许久,问她,“他们找过你了?” “你母亲和你外婆。” 甄明珠道。 他母亲,他外婆,语气里一股子明明白白的抗拒和茫然。 余明安昨夜住酒店,上午才昏沉沉回了宿舍,教室也没去,原本正躺床上发呆。听见这话便握着手机起身,一手掂起短袖,一歪头将白色短袖套在身上,一边下床一边问:“你这会儿在哪?” “操场。足球场这个。” 甄明珠走到了经常跑步的地方,低声告诉他。 “那我过来。” “嗯。” 挂了电话,甄明珠抬步往看台台阶上走。 余明安找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单薄身影笼在下午三点多明亮的日光里,脆弱的好像一片蝶,随时就能那么消失不见。 定定神,他拾级而上。 余明安在距离她两级台阶的地方站定,四目相对许久,两个人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两个笑容都比哭难看,又无奈,又似乎突然之间有了一些理所当然的亲近感。血缘真的好奇妙,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十九年前的真相还能突然被翻出来,将他们两个原本毫无牵扯的人,用这样奇特的方式连在一起。 余明安在她脚边的台阶上坐下,“我知道你不想认他。” “我爸对我很好的。” 甄明珠低声说。 余明安“嗯”了一声,“我知道,他很宠爱你。”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余明安摇摇头,苦笑,“我刚知道的时候,我想杀人。” 甄明珠:“……” “真的想杀人,那种情绪难以形容。还特别怨恨,想不通为什么他是我舅舅,为什么他的这些事要我去承担后果。可这些天想了想,觉得他其实也很不容易。” 甄明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想象里他是很爱你妈妈的。我小舅这个人,从我记事起就是一等一的闷。他一辈子都没结婚,先前我真的以为他就是热爱部队对婚姻没兴趣没想法。可你记得吗?他养的那条叫将军的苏牧,我也是那一天才晓得将军这个名字由来的。我妈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他抬手摸了摸将军的脊背,我现在回想他的那个动作,感觉心里难受。” 甄明珠还是没说话。 “反正我直觉里他是爱着你妈妈的,因为她所以一生未娶。那天得知这事情的时候,他和我说话特别严肃,比以往还严肃许多那种,说是让我先不要将事情告诉你,还警告我和你保持距离。我当时愤怒得没办法形容,眼下再回想,又觉得他心里很重视你,这当然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 是吗? 甄明珠心里其实有些自己的判断,可,还是抗拒。 知晓身世的这几年,她没有一刻不想知道这些真相。想知道父亲是谁,想知道他们俩为什么有了她,想知道为什么妈妈没有嫁给生父,而是来了安城。 可眼下知道了,心情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复杂了。 她胳膊搭在膝盖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余明安当然晓得她心情,抿唇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建议说:“要不你问问你爸?” 甄明珠“嗯”了一声。 余明安牵动唇角,“我是觉得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指不定他并不介意你认祖归宗。哪个父母不一心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呢?我小舅又没有家庭,你要回去了,其实不会很尴尬,我外公外婆也都是很好的人。” 听他说完,甄明珠的眼前浮现出顾老太太那张慈爱的脸。 奶奶? 这个称呼陌生又亲切。 甄家亲缘淡薄,别说奶奶了,她从小连个叔叔伯伯都没有见过。 可…… 心头还是沉闷且重。 余明安没有多劝,静静地陪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过。 甄明珠突然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谢谢啊。” “说什么谢,”余明安扭头看她一眼,好半晌,无奈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 甄明珠抿着唇角,倒是没反驳这个话。 余明安那颗心便突然觉得安稳。 妹妹就妹妹,可以正大光明地照顾她,逗她开心,陪着她。 他父母工作那么忙,母亲也是三十之后才有了他,两个人忙于事业,他从小也没什么兄弟姐妹,基本上都是和邻居家的哥哥弟弟们一起玩大的。 甄甄就这么成了他妹妹,那最少,这一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时常能相见。 人最起码要学会自我安慰,才不会对这个世界太多意见。 “我再想想。” 说完话,甄明珠站起身来。 余明安跟着她站起来,两个人一起往操场外面走。 都没发现,铁丝网外握着电话的程砚宁。 甄明珠是回到宿舍里才发现程砚宁给她打了两个未接电话,时间好像正是她跑回学校那一会儿。 犹豫了一下,她洗过脸之后将电话给拨了回去。 “喂。” 程砚宁的声音,带着一贯清冷的质感。 甄明珠开门见山问:“你那会儿给我打了两个电话。” “嗯,问你回学校了没。” “回了。” “那就好。” 三言两语之后,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 甄明珠很快挂了电话,想了想,用手机订了张回安城的飞机票。 翌日,清晨。 天色微微阴暗,没有阳光。 “是不是要下雨呀?” 孟晗从洗手间出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纳闷道。 “好像是阴天。” 董西琴说完这句话,转头瞥见甄明珠往斜挎的包里装了把折叠伞,还没来得及多问呢,便瞧见她对孟晗说:“我今天不去自习室了,回一趟家。” 孟晗叹着气看她一眼,没脾气地应了一声。 甄甄最近颇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总是一副忙碌样。 她看着有点小郁闷,甄明珠笑笑,上前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家里有点事儿。” “知道啦。” 孟晗顿时又笑开,乖巧地说。 甄明珠便没有在宿舍里多待,出了宿舍,很快下楼。 时间有点赶,等她到机场的时候有点来不及了,走了紧急绿色通道才赶上飞机。 进入了夏天,各地的雨水都多了起来。这一天安城的天气和云京差不多,早上阴沉沉的没什么阳光,从机场坐车直达看守所,人的心情都和天气一样,无法放晴。 甄明珠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深深呼吸,又拿手机看时间。 十二点多了…… 她抿抿唇,抬步往看守所里走。 还没进大门呢,步子又慢慢地缓了下来。 要怎么和爸爸去说? 他眼下在坐牢,自己却要告诉她,亲生的首长父亲找到了她? 再大度的人,听到这个都不会太高兴? 就算当年的事情是一桩意外,就算没有人在这件事里犯错,就算顾首长深爱着妈妈甚至终生不娶,这一切,掩盖不了也抵消不掉恩重如山的养育恩德。 她却倒好,带着这么一个消息去找他,还是在上课期间。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迫不及待想要投奔生父? 甄明珠的步子,就那么停了下来。 她距离看守所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了,不晓得找谁,所以想听听甄文的意见。可迟疑的心思一上来,便很快地,打乱了她先前所有的想法。 还是算了。 至少等到他出狱以后再说。 甄明珠没有在看守所门口再逗留太久,转身离开,她在附近随便地找了个餐馆吃了午饭,尔后,拦了辆出租车,前往市郊的南山陵园。 苏璇葬在那里…… ------题外话------ 昨天的评论区有人说:“大大你割肉就当减肥了。” 那阿锦就不得不问一句了! 对一个体重只有八十斤的作者说这样的话,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o(╥﹏╥)o 稍后二更。→_→ ☆、277:顾首长,超级女儿奴【二更】 两点多。 出租车停在了陵园外。 市郊比市区风大,一排排松柏伫立着,好像沉默的守陵人。高而长的石阶两边有一些年代久远的老桐树,六月初夏,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大叶子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甄明珠这一天穿了条中袖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腰间细细一根绑带连同裙摆一起,被风吹得飘摇张狂。 她有些懊恼,左手按着包,右手抓着裙摆,低着头快步上台阶。 以往在安城的时候,甄文还会抽空带她来给苏璇扫墓。眼下她去了云京,每一年回来的时间有限,来陵园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不过…… 远远地看见两道高大身影,甄明珠下意识地避到了树后面。 苏璇的墓碑那儿,站了两个男人。 顾振南和他下属乔睿。 远处天边乌云翻滚,陵园里风打树叶的声音好像鬼哭狼嚎,乔睿距离墓碑稍微有点远,石雕一般地站着,视线却一直落在顾振南身上,心中震颤难言,却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年过半百的高大男人,哪怕如今,站着的时候也好像一杆笔挺的枪。单膝跪地蹲下身,气质却全不复几十年冷酷沉着。自己这领导,虽说家世不错,却并非军二代。从军后一路高升到参谋长的位置,却丝毫不留恋权势,因公重伤养病期间便提前退位让贤,完全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对这样的人,他当然是打心眼里敬重的,敬重他铮铮铁骨,也敬重他高风亮节。 眼下,他半跪在那里,用浅灰色手帕,给一个女人擦拭墓碑。 这是乔睿第一次见到苏璇的模样。 不得不说,墓碑上的女人,美貌还出乎他意料。 在晓得明珠小姐是首长女儿的时候,又听闻她和母亲七八分像,他便能晓得,身为她母亲,定然也有着出众到让人过目难忘的相貌,要不然像顾首长这样沉闷冷情的男人,也不会为她停驻。 可事实上,这是一个旧照片也能直接上电影画报的女人。 照片是应该是婚后才拍的,她精致的眉目之间有浅浅温柔笑意,如水清澈,欲说还休。 明珠小姐年方十九,尚没有她母亲那股子韵味。 垂眸看见顾振南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拭了墓碑,又将墓碑前一方空地也擦拭的干干净净,乔睿心里有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对他来说罕见的感伤。 铁血柔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一生未娶冷酷无情的背后,有一个被时光掩埋却无比清晰的身影。 “阿睿。” 沉稳的声线,打破乔睿的乱想。 “走了。” 顾振南随意说完,抬步离开。 乔睿跟着他往外走,心里难得地涌起了几分纠结。 两个人从云京来安城,就为了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可从过来到离开,自己这领导除了最后唤他,压根连一句话都没有,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站在跟前的缘故。 早知道,他应该站远点,也好让他一诉衷情。 乔睿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跟在顾振南身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