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跟踪
宋真最近有点忙。 除了认真学习外, 还得抽时间去广播站播音。中午的时候大家吃完饭, 睡意朦胧的时候听到宋真甜美的声音在喇叭里响起, 多少有点醒神的作用。 班里学生就聚在一起讨论她，有人说宋真声音好听，尤其是在喇叭里。 “平时跟她讲话还不觉得, 这么听真的好听。” 范亭亭一碰到宋真的事情最会泼冷水，冷哼一声道：“声音好听有什么用，人长那么丑，跟头猪似的。” 洪芳立马接上：“上个学期期末称体重, 我记得你也就比宋真轻两斤。她要是猪那你是什么啊, 小猪吗？” 范亭亭气得要炸, 旁边的人本来要笑, 一看这架势立马忍着笑散开回自己座位, 跟人交头接耳去了。 现在的宋真已经没什么人把她当成胖妞看了, 她这个身材一百多斤的重量, 充其量就是不瘦罢了。 而像她这样不瘦的女生班里还有不少。范亭亭一句话打击了一大片，被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柳叶特别得意, 有人这么维护自己的好朋友，她脸上也有光。 不理范亭亭，她拿了本子跑后面去找陆知行问问题。路过沈芸课桌边的时候，听到她在跟同桌李琳谈论宋真。 李琳声音懒懒的：“宋真真的瘦了好多，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很胖啊。你那时候没来没看到。” “她是我表妹，我们常见面的。不过真真长得挺好看的，现在瘦下来就是美女一个啊。” “也对, 确实不难看。” “我们真真小时候胖胖的也挺可爱的，她性格也好，家里长辈都很喜欢她，说她是开心果呢。” 柳叶站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纳闷。她还以为沈芸很讨厌宋真呢，没想到她居然在替宋真说好话。 这个沈芸是换脑了吗？ 陆知行拿手敲了敲桌面，示意柳叶集中精神：“你这次没有江洋考得好，下次要努力。” “好的班长，我下次一定考过他。” 陆知行现在在柳叶心里已经不是学霸这么简单了。他是老师是前辈，是指引她人生道路的明灯。柳叶想想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江洋听到了以为她在笑自己，立马呲了他一嘴：“笑什么笑，班长让你好好用功，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要你管，就超常发挥了一次，这是尾巴翘天上啦。下次就打回原型。” “那就比比看，哼。” “比就比，怕你不成。” 陆知行抄起书一人身上打了一下，这两人才住嘴，乖乖忙自己的去了。 宋真广播完回来后完全不知道班级里已经把她讨论了一番，只顾自己埋头做题。她中午去一趟广播站就要浪费一个多小时，晚上要出板报又是一个小时。 这么算起来，她还真是有点亏呢。 放学的时候柳叶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小声地抱怨：“怎么老是让你出啊，就是欺负老实人。赵菁不是想出嘛，让她去出嘛。你一个人留在那么晚，太不安全了。” “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宋真没好意思告诉柳叶，陆知行其实就在学校对面的麦当劳等她。虽然她总说不用，可对方完全不听，搞得她也没办法。 怎么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错觉呢。 柳叶没办法，只能一个人走了。她动作有点慢，离开的时候班里大部分人都走光了。一路往车棚走，身边连个认识的女生都没有。 今天天气还一般，一整天都没出太阳，这会儿还有下雨的趋势。柳叶走着走着觉得有点冷，默默把校服拉链给拉了起来。 原本不长的路一个人走也觉得特别漫长和寂寞，她缩了缩脖子，突然后背一紧。 为什么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呢？ 柳叶一个转头，看见有几个学生从面前走过。都是去往车棚取车的，男男女女都有，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她暗笑自己疑神疑鬼，进到棚里找到了自己的车子。 这一路骑回去天暗得更厉害了，大片的乌云在头顶移动，柳叶抬头看天，总觉得风更冷了。 那种身后有人的感觉还在，后背总是不舒服，酸酸麻麻的。她打小就这样，只要有人刻意在她身后，她就会有这种感觉。 可每次回头又不觉得谁可疑。 都是三中的学生，穿着校服骑着车。她又把头转回去，发现迎面开来辆大车，差点撞着她。吓得她赶紧调换车头，往旁边躲了躲。 到底怎么了，总是这么心神不宁。 柳叶一直到家后才把心头的这股阴影驱散。家里老妈正做菜，厨房里香得很。今天是周五，她家周五一直都吃得很不错。 过了一个平静的周末，周一上学的时候柳叶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结果中午吃完饭宋真被老师叫走，柳叶一个人走回教室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这下她有点害怕了，都不敢回头去看，拔腿就往教室跑。跑得太急到教室的时候，和里面出来的一个女生撞在一起，把人家直接撞倒在地。 柳叶很不好意思，赶紧去扶对方：“对不起啊沈芸，我不小心的。” 沈芸这一下被撞得不轻，脑袋磕到了第一排的桌角上。她抚着额头小声地说没事儿，又问柳叶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没、没什么。” 柳叶对沈芸多少有点顾忌，不愿和她多说。沈芸也没再追问，揉着脑袋出去上厕所了。 柳叶一下午心神不宁，悄悄和宋真说了这个事情。宋真也有点担心：“你最近有跟谁吵架吗？” “没有，我最近跟范亭亭都懒得多话。” “那是不是哪个男生喜欢你，故意跟着你？” “不能……。” “这个不好说，还是小心点。这人也是奇怪，如果喜欢你就直说，要是讨厌你也没必要在学校里跟着你啊，他还想做什么不成。” 不说还好，一说柳叶更怕了。 接下来的几天柳叶有点精神恍惚，上课总集中不了注意力，还被老师批评了两回。 她这么奇怪，连陆知行这种一向不怎么多管闲事的人都注意到了。晚上跑步的时候还跟宋真提起了这个事情。 “我也不清楚，她说有人跟踪她，不过我有留意，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能是心理因素，一开始或许真的有人跟，但现在就是她自己疑神疑鬼了。” “那得想办法把这人揪出来才行。” 宋真笑着看他：“你有办法？” “那你要不要求求我？” “才不要，我让柳叶亲自来求你。” 柳叶这会儿正在家里做题，最近上课总走神，老师讲的内容没听懂，作业做起来就有点吃力。题目写到一半的时候，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她接起书桌上的固定电话，听到对面是个温柔的女声。 “是我柳叶，我是沈芸。” 柳叶对沈芸给自己打电话很意外，难道是那天她把人给撞坏了？ “没有，我挺好的。我是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大好，今天正好听说个事情，就想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儿？” “你最近是不是老被人跟踪啊？” “这你都知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有个高三的学长好像喜欢你，所以总跟着你。他可能想找机会表白，不过你要小心点，别跟他单独接触，在校外的时候更不要理他。”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柳叶有点不安。沈芸虽然没说那个学长的坏话，但她这么模棱两可更叫人不放心。 “我是听宋睿说的。那个学长以前跟他一个班，他说学长脾气有点古怪，不是太好相处，让我跟你说一声。宋睿你认识，现在在隔壁班，就是真真的堂哥。” “嗯我知道他。” “其他也没什么事情，你小心点总是没错的。早恋这个事情很麻烦，你看我就知道了，什么都没做却搞成这样，你千万不要被人缠上啊。” 柳叶突然就对沈芸同情起来了。毕竟全校师生都知道周俊是个什么货色，他跟沈芸之前也确实没有传出恋情。 反观宋睿，他现在还跟沈芸联系密切，看来他俩才是真的在恋爱。 周俊就像是狗皮膏药贴上了甩不掉，转头还把沈芸和宋睿给害了。 现在她还好心来提醒自己，柳叶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谢过沈芸后挂了电话，那天一晚上都没睡好。 转眼又到周末，柳叶照例去图书馆找宋真他们。她早上一个人骑车出门，才骑出一小段就觉得有问题。 回头一看身后有辆自行车，一个年轻男孩子骑在上头。对方一看到她目光就闪烁起来，很不自然地转到了一边。 柳叶被这人给吓坏了，赶紧加快速度。没想到那人也快了起来，一副追上来的架势。 他这个样子，柳叶整个人都懵了。慌不择路间也不知道把车骑到了哪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骑进了一个小胡同。 胡同太窄不好骑，柳叶又慌张，一不小心车头一歪，整个人摔了下来。 她一摔倒对方就追了上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柳叶吓得脸色发白，想起身偏偏没力气。 慌乱间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带着她一路快跑，转眼就跑出了小胡同。 ------ 宋真的眼皮从早上起就一直跳个不停。 和陆知行赶到图书馆一看，江洋和许佳都来了，柳叶却不见踪影。 宋真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总觉得她最近精神恍惚，会不会出事儿？” 陆知行抬手看表：“刚到八点半而已，你也别太急。她也许路上有事耽误了，等十分钟再说。” 几个人坐下来拿出书本复习，却不知为何总是集中不了精神。宋真表现出来的担忧感染到了其他几人，连一向乐天的许佳都有些惴惴不安。 “柳叶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她总说有人跟踪她，可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仔细留意过，没觉得有人。她最近被这事儿搞得上课走神，再这么下去成绩肯定又要跌回原来的水平。” “这事她怎么不跟我说。”江洋一拍桌子，“老子把那个人找出来，打得他满地找牙。” “看来你精力旺盛无处发泄，我一会儿再给你多布置几道题。” 江洋脸一垮，赶紧双手合十求陆知行放过。几个人正说话呢，柳叶进来了，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灰头土脸，但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好。 宋真赶紧起身迎过去：“你没事？” 柳叶愣了下，抬头冲她一笑：“没事啊，我挺好的。” “真没事儿？” “真没有，我早上出来的时候跟我妈吵了几句嘴，所以来晚了。你们是不是都开始了，也不等我啊。” “没有开始，都在等你呢。” 宋真没再逼问什么，拉着柳叶坐到了自己身边。大家摊开书做题讲题，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但只有宋真心里清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柳叶这个人向来没心没肺，她要真跟她妈吵架，刚一见面就会拉着她不停抱怨了。可现在她只说了那么一句，就绝口不再提，显然十分反常。 做题的间隙宋真总忍不住抬头去看柳叶，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想要收回视线却感觉有人在桌子底下踢自己，扭过头来发现陆知行正冲她眨眼睛。 宋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强忍着把注意力集中到习题上。 那天没什么人开玩笑，大家都特别认真，连午饭都是吃的面包牛奶。结束的时候宋真想拉柳叶却逛街买笔，却被柳叶拒绝了。 “我妈让我早点回家，家里有点事儿，我先回去了。” 柳叶拿起书包第一个人走了。许佳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喃喃道：“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啊。” “可能还是被那个跟踪狂的事情给闹的。” “那人还在跟踪他？” 江洋有点恼了，把书包往肩上一扔，大步走了出去。 剩下三个人也各自收拾了东西。许佳跟宋真不同路，笑着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后就走了，宋真则跟陆知行一起离开图书馆。 两个人都没有坐车，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陆知行率先开口：“这事儿要不要我去查查。” “你能查到？” “学校里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也比你们有办法。” 宋真对他有些看不透：“我原先以为你也就是学习好，现在看来办事能力也很强。有些事情老师们都不知道，你却能知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等到你能考年级第一后你就会明白了。” “什么意思？” “很多事情别人不跟你说，却会跟年级第一的人说。他们大概觉得我什么都能解决，又或者觉得我能替他们做点什么。反正很多事情老师去问他们未必肯说，但我去问就一定会说。” 这样的人宋真也碰到过，大概就是所谓的慕强心理。 陆知行这人确实让人很放心，也让人很有压力。宋真在他面前也很难掩饰内心的想法，就像他说的那样，对着老师还有撒谎的勇气，对着他就只想坦白了。 宋真很无奈地耸肩笑笑。陆知行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带进了街边的一间小店。 “干嘛来这儿？” “不是说买笔嘛。” 她就顺嘴一说，想不到陆知行还记住了。 不过宋真确实要买笔，就索性带着他一起去挑选。店面不大，东西摆得玲琅满目，看过去一片五颜六色，空间非常狭小，整个人在里面钻来钻去，时不时就碰到这个打到那个。 宋真一个不留被书包差点扫下来一排的书签，还是陆知行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打这之后他就一直紧紧抓着宋真的手，在前面给她“开道”，直到两人停在卖笔的货架前。 宋真觉得这地方真是小得可以，搞得她跟陆知行独处得很不自然。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各色圆珠笔上，装作认真挑选的样子。 只是这些笔颜色都太花哨，选了半天才选出两支来。一支全白一支全黑，搁在手心里小小的，很漂亮的样子。 陆知行盯着那两支笔看了看：“我发现你都买这种颜色的东西。笔、笔袋、橡皮，或者是本子，很少看到花哩胡哨的。” “也有，那都是我妈买的。我更喜欢这种颜色的。” 她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虽然现在偶尔也做梦，却更乐意做个实际点的人。 两人选好笔后又去买本子，这回宋真让陆知行帮忙挑：“看看你什么眼光。” 陆知行笑了，他也被那一堆五颜六色封面的本子搞得有些无从下手。挑了半天才挑出一本素净的，看上去还不错。 “要几本？” “一本就够了。” 宋真拿过本子连同笔一起去付账，还让收银员替她分两个袋子装。付完钱她把装笔的袋子放进书包，把另一个袋子递到陆知行手上。 “给你的。” “干嘛给我？” “刚才看你笔记本都写满了，送你一本新的啊。” 这本子才几块钱，但陆知行特别满意，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了点头：“好，谢谢你，我一定也把它写满。” 宋真特别高兴，一扫之前的阴郁，兴奋地和陆知行一起坐上了公交车。车子开出一段天就渐渐黑了下来，宋真心里又浮起柳叶之前说的那些话，不免有点担心。 “也不知道她到家没有，我说陪她回去她又不许。万一路上又碰到跟踪狂怎么办？” “不是有江洋么，他会保护她的。” “所以江洋刚才是去追柳叶了？” “应该是，要不也不会走这么急。他哪一次不得跟你聊几句才依依不舍地走掉。”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呢。” 陆知行笑着点头：“我就是在吃醋，不可以吗？” 宋真败给他了。 “有江洋在应该好点，至少不怕坏人了。” 柳叶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看到江洋追上来要送她回家，她心里还挺高兴的。可没走多久她又不开心起来。 这个江洋整个一个二傻子，送她就送她，偏偏一路上说的全是跟宋真有关的话题。 柳叶跟宋真感情很好，也自认为不介意江洋喜欢宋真。可他能不能不要一直提宋真啊，搞得她很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笨蛋就是笨蛋，如果今天身边是班长的话，他绝不会表现得这么不懂事。 江洋一点儿没察觉柳叶的不自然，还在那里大放厥词：“你说陆知行除了学习成绩比我好点外，还有什么比我好的地方？” “他打球比你好啊。” “哪有。” “暑假吃饭那天，可是他先进的球。” “那个是我酒喝多了，哪天再约他来一场，保准叫他输得找不着北。” “行了，我知道你哪样比他强了。” “什么？” “吹牛啊，论吹牛功夫，陆知行肯定比不过你。” 江洋气得眼歪嘴斜，想凶柳叶几句，又觉得这人软硬不吃刀枪不入，最后只能无奈抱怨道：“你也太不识好歹了，我这可是在保护你啊，你还一句句地挤兑我，你跟我有仇是。” 柳叶也不想挤兑他，可听他提宋真心里就是气啊，就那么不想让他好过。 江洋平日里跟柳叶吵架吵惯了，他又是不跟朋友计较的人，那些话说过就给扔到了脑后。 倒是柳叶说有人跟踪他这个事儿，他还有点不放心。 两人特意没搭车，就这么走路回家。走出一段后江洋回头看了看：“哪有什么人跟踪你，你是不是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柳听白他一眼：“你就当我乱想好了。不过就算有，你这么大根木头桩子杵在我身边，还有谁敢跟踪我。不怕被你找死啊。”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江洋说完这话突然拐进了旁边的便利店。柳叶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江洋却冲她眨眼睛，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别停，接着走。” 柳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着步子走了。江洋透过便利店的玻璃一直往外看，柳叶一个人走得很好，没看出什么问题。再看她身后也没人跟着，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没一个人看起来像跟踪狂。 他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觉得有可疑的人，只能从便利店出来，大步往前走追上了柳叶，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柳叶尖叫一声，整个人弹了开去。 她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柳叶不会变坏，柳叶不会变坏，柳叶不会变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