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折磨
知识竞赛让陆知行在学校的威名更甚。 从初中部的学妹到高二高三的学姐, 一天三趟变着法儿来宋真他们班级门口望风, 就想多看他两眼。 更别提同在一个楼层的高一年级学生, 从男生到女生，全都围着陆知行转。 学校大肆表扬，老师争相称赞, 上课的时候动不动就要提到他，让其他同学向他学习。 一时间三班风头无两，一扫前一阵沈芸卷入打架斗殴事件时的颓废之气。班主任李老师到哪里都是横着走，得意得鼻孔朝天, 气势逼人。 只有陆知行本人还跟从前一样, 半点不受影响。 宋真和他跑步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打量他, 看得陆知行有点莫名其妙。 “你干什么,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就是好奇你吃什么长的, 为什么情绪这么得没有起伏。”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难道不应该是狂喜吗？你看电视里那些人得了奖, 一个两个又是激动流泪又是热情拥抱的。再看看你那天的表现，全程就笑着说了句谢谢, 主持人在一边都尴尬死了，你就不能多说两句活跃一下气氛吗？” “我是去比赛的，不是去活跃气氛的。再说林其锋表现得很好，不需要我再活跃了。” 林其锋就是那个后程发力的男生，他跟程瑶分获二三名。虽然只是季军，但他可比第一二名激动多了。基本上宣布完名次后，就剩他一个人在台上表演。那眼泪鼻涕流得, 宋真都有点同情主持人。 总觉得他偷偷往主持人身上抹了不少。 “那你至少可以表现得再高兴一点。五万块呢，不是一笔小数目。” “给你。” 宋真以为他开玩笑，立马点头：“好啊好啊，那我就收下了。” “好，节目组让我提供银行账户，会把钱直接打进去，你给我一个你父母的账户，我让他们打那里去。你年纪不到，要不然就用你的名字开个户口存进去也可以。” 宋真这才听出不对来，一脸的不置信：“陆知行，你不会是认真的？” “我就是认真的。” “我可不要啊，我开玩笑的，那可是你的钱。” “也是你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拉肚子。你要不拉肚子这五万块也许就是你的。事情因我而起，所以钱还是归你。” “我不要，胡说什么呢，就算我不拉肚子，我也赢不了你，钱还是你的。” “如果你参加比赛，我不会赢的。” 宋真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吓得心脏都停跳了。她一下子就没力气再跑下去，扶着路边的一棵大树直喘气。 “不开玩笑，这钱我真不、不能要。再说，我真赢不了你。” “你可以的。”陆知行走近两步，掏出手帕给宋真擦汗，“如果你参加的话，我会让着你的。” 宋真的心脏几乎要停跳。 不是因为秘密没被揭穿，而是因为陆知行突如其来的温柔。真是要命，全校女生的男神突然对她这么好，有点吃不消啊。 身后传来一串自行车铃声，宋真条件反射地跳了开去，紧张地东张西望。一个男人骑着车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不是江洋，宋真被吓了一跳。 陆知行失笑：“怎么，怕江洋突然蹿出来。” “他那人神出鬼没，谁知道他会不会从哪里钻出来。” 正在家里拼命做习题的江洋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宋真豪气地抹了把头上的汗，摇头道：“今天就到这里，我跑不动了。” “也好，你身体才好没几天，是该好好休息。明天周末，就不要去图书馆了，在家休息。” “不行啊，答应了他们的，还是得去。他们这几个这次期中考都有进步，说实话我还挺高兴的，得一股作气。我这里要是松懈了，他们也会松下来。尤其是江洋，他那人真是……” 宋真一说到江洋就是一肚子的气，滔滔不绝当着陆知行的面数落了他半天。 从字写得难看，到解题不动脑子，再到不长记性背过的课文全会忘，简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陆知行也不打断她，就这么认真地听她吐槽。到后来还是宋真自己察觉不对，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对不起啊，我说得太多了。” “没事儿，你继续说。” “没有了。” “没有了吗？我觉得他身上的缺点应该不止这些。” “怎么说呢，缺点确实不少，不过优点也有。总算还肯努力，应该有得救。” “宋真，”陆知行打断了她的碎碎念，“你对江洋是不是有点……” “不不不，我对他绝对没有男女之情。” “不，我是觉得你对他好像有点母子之情。” 宋真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有那么老吗？ “总觉得你对他很是关心，不是女生对男生的关心，是长辈对小辈的。你说起他的时候像在说一个小孩子，就跟说你们家宋诚一样。” “因为从本质上来讲，他俩没什么差别，都是不爱念书的熊孩子。” “可他不是你的弟弟。” “这不看在他为了救我脑袋留疤的份上，再说他家面条也挺好吃，我就盼着他好好学习子承父业，以后将面馆发扬光大。要是他没出息，整天打打杀杀，家里面馆开不上去的话，我上哪儿吃面去。” 陆知行难得也有不想说话的时候。 两个人又歇了一会儿，起身往回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陆知行突然又提起明天的事儿：“你明天就在家里休息，图书馆我替你去。” “你去干嘛？” “给他们辅导功课。” “你？不行，还是我去。” 陆知行呵呵笑了两声：“怎么，觉得我不够资格吗？” “不是不是，是觉得你太厉害了，杀鸡焉用牛刀。” “别废话，明天老实在家里待着。你要不听我现在去跟你妈妈谈，让她把你留在家中。如果她知道你每个周末给个男生补习功课，她应该不会很乐意。” “哇，你这人真的太……” 在陆知行目光的逼视下，宋真生生把“阴险”两个字吞了下去。 她突然很同情柳叶他们几个，可惜不能去现场观看，那些人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陆知行不让她打电话通知他们，说要给他们个“意外惊喜”。 “我现在才发现，陆知行你这个人也蛮爱玩的嘛。” “是，年轻人会的我都会。他们不会的，我也未必不会。” “哪方面呢？” 宋真开了门后转过身后问他，被陆知行拨了回去，直接推进了门里。 “去，明天见。” “手下留情啊，别把人虐惨了。” “放心，看你的面子上，我会留情的。” 总觉得他说这话非常言不由衷呢。 陆知行回家洗洗就睡，第二天早上坐车去了图书馆。他比宋真平时到的时候晚了几分钟，进去的时候柳叶他们三个人已经到了。 柳叶正巧转身去拿挂在椅背上的书包，一扭头就看到了陆知行，惊喜得眼睛都亮了。 她赶紧转回头，小声地道：“快看快看，陆知行来了。” 江洋正趴在桌上子补眠，听到这话眼睛只微微睁开一条缝，喃喃道：“管他谁来呢，我只想知道宋真来了没。她怎么这么晚。” 许佳对陆知行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但还没见过真人，一听柳叶的话立马激动地拉着她的衣袖：“哪里哪里，快指给我看。” 柳叶转身去找人，却发现陆知行已经走到了他们这一桌。他长长的身影立在一边，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嗨班长，早啊。” 柳叶打招呼的时候有点尴尬，顺便冲许佳点了点，示意她看真人。 许佳抬眼一看，嘴巴立马变成O形。传说中的三中校草果然名不虚传，比她之前交往的那个九中校草还要帅。 关键是听柳叶讲，这人非常聪明，智商情商都很高，简直就是十全十美的天才。 宋真真是太幸运了，跟这样的人青梅竹马。 陆知行冲两位女生道了早安，然后坐到了江洋边上。江洋这才慢悠悠地醒过来，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你干嘛？” “来学习。”说完又摇摇头，“不对，是辅导你们学习。” 另外三个同时呆掉。 江洋简直要蹿起来了：“怎么是你来了，宋真呢？” “她今天有事来不了，让我代她一天。好了，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如果没有的话，我这里有习题册，可以挑一些给你们讲。” 江洋简直要暴走，立马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这个宋真真是的，来不了打个电话也行啊。让老子白跑一趟。” “我给你讲也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只是性别的差异而已。” 江洋一副老子懒得跟你解释的样子，拿起书包要走。陆知行也不拦他，只慢慢说了一句：“宋真说了，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江洋脚步一顿：“你、你胡说。” “我手机在这里，你给她打电话自己问。” 江洋看着递过来的手机，犹豫了半天，最后默默走回来，把拿出来的书又摊回到桌上。 “行行行，讲就讲，赶紧讲，老子今天也享受一回高级待遇。年级第一给辅导，花钱也买不到啊。” ------ 江洋活了十几年，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陆知行在折腾人方面，大概具有天生的才能。他不打你也不会骂你，说话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说的那些话呢，也说不上太尖利刺耳。 可他就是有一种让人抓狂的本事。 江洋在他手里才过了半个小时，就觉得自己要死在图书馆了。 “班长，大周末的你不在家睡觉，跑这儿干嘛来啦。” “折磨你啊。” 他说这么直接，反而像在开玩笑。对面两个女生都笑了。许佳拿手肘捅了捅柳叶，小声道：“你们宋真的小青梅真的好帅哦，说话好有意思。” “早跟你说了，他不是一般人。宋真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不是喜欢他嘛，要不要竞争？” 柳叶翻了个白眼：“我那不是喜欢，是追星。虽然我不想看到喜欢的明星找女朋友，但如果那个人是宋真的话，我其实也不是很介意。” 陆知行在对面刷刷地翻练习册，拿笔勾了一堆的题目，送到柳叶和许佳面前：“你们再多做这么几道题，一会儿我检查。” 许佳傻眼了，拿起练习册认真数了数：“这不是几道帅哥，这明明是十几道啊，里面还有一堆小题。” “对，题目比较多，所以你们不要再说话，抓紧时间做。做完了我来讲解，江洋你别看我，先把这几道地理题给做了。” 江洋好想拿头撞桌子，他怎么会沦落这个地步啊，居然要听陆知行的话。 这人每天在学校盯着他不算，这下连周末都不放过了。 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小声问：“我说班长，你不会以后个个周末都来？” “没想好，不过我周末一向没事做，来图书馆也挺好的，既能帮助你们还能自己学习。大家都是同学，互助友爱应该的。” 两位女生倒还好，虽说陆知行比宋真严厉，出题量也多，但他长得帅。看在秀色可餐的份上，她们可以忍。 江洋就忍不了了：“你可千万别来了。” “为什么？” “怕你辛苦。” 这话不仅让陆知行反胃，连江洋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柳叶听不下去了，拿书打了下江洋的脑袋：“赶紧闭嘴，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找死哪你，敢打我头。” 江洋正要拍桌子，听到旁边陆知行咳嗽了一声，又看他拿起了自己的政治书，吓得赶紧收回头，低头做地理题。 这人太不好惹了。 一整个早上江洋都痛苦得不行，被逼着做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题。中午吃饭陆知行请客，两个女生挺不好意思，就说去隔壁小饭馆随便吃点盒饭就行。江洋偏说不要，说要吃大餐。 “我还没吃过班长请的饭呢，怎么也得多吃点。” “可以，你多吃点，吃饱点，回头下午咱们再多做些题。” 吓得江洋都不想去吃饭，恨不得只喝白水算了。 一整天下来，除了陆知行外，另外三个都是面色苍白，一副用脑过度大脑缺氧的状态。连柳叶那么喜欢陆知行的人，结束的时候都忍不住小声问他：“班长，你下个礼拜还来吗？” “你们要是喜欢的话，我还可以来，反正我也很闲。” “不不不，我们怎么敢打扰您呢，您忙您的去，我们自己好好学就可以了。” 陆知行笑了，他很少笑得这么放肆，柳叶都有些看呆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陆知行是空着两只手来的，走的时候也就这么手插兜里潇洒地离开了。看着那背影柳叶禁不住又开始花痴起来，恨不得冲上去把陆知行给拽回来。 “班长，你下个礼拜还是再来。” 江洋打断她的美梦：“醒醒，人家是为了宋真来的，不是为了你。你以为宋真不在他会来啊，对着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是啊，班长对着我可能不会有多高兴，但他对着你绝对是非常生气。瞧你那个猪脑子，笨成这样，讲什么什么不会。就你这样的居然也能在学校里跟他并列为三中两大帅哥之一，他肯定要郁闷死。” “郁闷死他才好。我这一天被他折磨的，晚饭都没胃口吃了。他讲题怎么这么深奥，比宋真出的题难多啦。” 江洋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各种题目，撑得他真的不想吃晚饭。 柳叶和许佳也是心有余悸，尤其是许佳，以前对陆知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清楚他的真正实力。今天一接触下来突然就很受打击。 “柳叶，他也太厉害了。这样的人不来九中真的可惜了。不对，他来九中都是屈才，他应该出国去。他现在的水平上大学没问题了，研究生都可以了。他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高中的教材对于他来说太简单，就像我们做小学一年级题目一样。这人太、太……” 许佳想说变态，又觉得不太合适，结巴了半天没说出来。柳叶好心替她补了个词：“恐怖是。我们全校学生都觉得他很恐怖。” 被人觉得恐怖的陆知行甩着两只手就搭公车回家去了。进了家小区没多久，就碰到个熟悉的身影。 宋真手里拿了瓶水冲他走过来，笑得一脸灿烂。 “你出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 “买水。” “家里没水要出来买？” 宋真一点儿也不介意他戳穿自己的谎言，耸耸肩道：“对啊，我就是特意出来等你的。你回来得够晚的，一直到现在才结束啊？” “是。” “他们三个怎么样，江洋有没有说要回去？” “有，一见到我就整理东西走人。” 宋真大笑起来：“就知道他会这样。那你怎么对付他的？” “我跟他说他要是敢走，下个星期你就不会去了。他听了之后老实地坐了一整天，估计累得够呛。” 江洋这种人四肢发达，你让他打一天球他绝不会感到累。但让他做一天题，呵呵。 宋真打量着陆知行的眉眼，总觉得每个毛孔都透出“得意”两个字。 “你今天很爽，难得做一回老师。” “有什么可爽的，不过就是三个以前的你罢了。” “也对哦。” “他们还比你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笨一点也没关系，肯听肯学就好。就像有些人，以前犟得跟头牛似的，家教上门辅导，还挑三捡四大吵大闹。” 提起宋真小的时候，陆知行也是头痛得不行。他给她做家教不是一天两天，几乎每年寒暑假都要给宋真辅导功课。 可她那时候是真不爱学习，非但不主动，还要陆知行反过来哄她。光拿话哄还不行，还得准备吃的才行。 几年下来宋真的成绩没有什么明显的提高，体重倒是一天天稳步增长。 “你现在这样我以前绝对不敢想，我那时候就想，你应该就这么过一辈子了。想不到……宋真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怎么说话的，你才吃错药了呢，我好得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现在学习好的样子？” “不，我特别喜欢。” “那你是嫌弃我以前的样子啰？” “也没有，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包子就是包子，我爱吃包子，撒点葱花固然好，没有也没关系。” 什么包子馒头的，这破比喻弄得宋真都饿了。她一时兴起挽起陆知行的胳膊：“好，看你这么乖的份上，今天我请你吃饭好了。” 不由分说就把人拉自己家吃晚饭去了。 唐璇今天心情有点低落，见到陆知行来高兴了很多。 陆知行一眼就看出有问题，悄悄问宋真：“怎么了，阿姨为什么不高兴？” “别害怕，不是不欢迎你，我妈家里有点事儿，你别介意啊。” 宋真没跟陆知行说太多，毕竟是自己家的私事儿，但她内心其实很高兴。唐璇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她从宋老太太那里听说了一些闲话。 所谓的闲话跟沈芸有关，无非就是说她拉着宋睿故意去拍宋真被人欺负的照片，最后把事情搅得一团乱的那些内容。 唐璇之前一直不知道打架事件的内情，她以为就是沈芸跟两个男生暧昧惹出来的，没想到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自己的女儿。 这事儿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宋真看她这个样子，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直接跟她说这事儿。 唐璇身体一向不好，要直接说了，宋真怕她犯高血压昏过去。还是这样好，从宋老太太嘴里说出来，杀伤性会小很多。 毕竟唐璇讨厌宋老太太，对她的话就不会百分百相信。 但即便如此，她对唐玲母女也一下子冷淡了许多。宋真这些天再没见她妈去看望过她们，也没打电话叫她们来家里吃饭。唯一一次听她谈起她们，还是因为宋达生在饭桌上提了一嘴钱伟光和宋睿他爸合伙做生意的事情。 “我大哥不是做生意的料，这样下去怕有麻烦。” “你怕什么，钱伟光还能吃了他不成。” “呵，你可别小看这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看他们现在走得这么近，迟早要出事儿。” “出事你也别管，反正跟咱们没关系。他们的事情自己解决去，我们过好我们的就行了。” 这一点儿也不像唐璇会说的那种话，宋真特别兴奋。 看来他们家那两位喜欢各自贴补自家的爸妈，终于也醒过味来了。 她好想谢谢沈芸。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陆哥哥太逗了，跑去虐待情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