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日
宋真跟着陆知行离开教室的时候，觉得自己这两辈子算是白活了。 一个中年妇女，还斗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 可陆知行当时站在教室门口，遥遥望着她的时候，那平静的眼神恍如一汪深海，能把人整个吸进去。 宋真本就不舒服，又答不上来题，那一刻觉得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鬼使神差就交卷走了。 她记得自己把卷子递给班主任时，对方看她的表情。 非常得……一言难尽。 今天是周六，除了高三外高一高二都在月考。结束铃还没打，整个学校异常安静。 陆知行带着宋真往医务室走。 宋真有点尴尬，没话找话：“其实我回家吃两颗药就好了。” “没关系，反正你也写不出来。”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宋真除了呵呵没别的好说。 医务室里校医正在打瞌睡，陆知行过去礼貌地叫了对方一声“老师”，女校医就醒了。 “是陆同学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们班的同学发烧，想麻烦您给看看。” 女校医一看到跟在后面宋真，立马换了副表情。 “你过来，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不想考试故意这么说啊。” 边说边用眼神打量她。 宋真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她胖了二十多年，见惯了这种目光。每次一碰到新认识的人，对方就拿这种眼神看她。 虽然很多人最后也会成为朋友，但最初别人对她的神情，总带了几分不友好。 没办法，谁叫她胖呢。 连一身肉都管不好的人，被人鄙视也在情理之中。 她坐到校医面前，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对方给她一量体温，这才点头：“哟，还真发烧了。开点药回家躺着，记着，吃清淡点。” 宋真谢过对方，拿了药准备走，门突然被人推开，有人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江洋同学？” 女校医似乎对江洋很熟悉，说话带了几分调侃，倒是没什么恶意。 “没事儿，打球擦伤了一点，您给涂点药。” 江洋坐到刚才宋真坐过的位子上，又看她一眼：“你怎么还在，不回家休息啊。” “马上就回。” “班长呢，班长一会儿咱们打球，一对一来一局。” 陆知行摇摇头：“不了，我没什么可发泄的。” 几个人都没听懂，宋真直接问：“什么意思？” “试卷不难，题目都很简单。” 这人也太坏了。一损损两个。不光宋真，江洋也气得头顶冒烟。 学霸碾压学渣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女校医乐了：“江洋你也该好好学习学习了，这都高中了，别整天打球。有空向陆同学请教一下问题，大家共同进步嘛。” “谁要向他请教……” “老师再见。” 不等江洋把话说完，陆知行直接走了。临走还拍了宋真一下，让她跟上。 论阴险，江洋真不是陆知行的对手。 月考结束后没几天，就是国庆长假。2号那天，宋真起了个大早，收拾收拾出门去杨芮家。 礼物除了陆知行准备的那张专辑外，宋真额外又给杨芮买了一把尤克里里。 杨芮喜欢音乐，送乐器是最合适的。 她到得很早，一进屋却发现有人比她更早。陆知行正站在桌子上往灯上挂彩带，看到宋真进来就招呼她帮忙递东西。 杨母在厨房里做菜，杨父出门提蛋糕去了，杨芮在那儿陪着自己的小妹妹玩积木。 “宋真，你想吃什么自己拿，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她不会跟你客气的。” 陆知行接过宋真递来的彩灯，绕在了红色的带子上。 宋真当没听见，把准备的礼物给了杨芮。 对方立马拆开来看，脸上的笑掩饰不住：“宋真，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这个不如我那个值钱，你这个最好的定义给得太早了。” 陆知行跳下桌子，从杨芮手里接过那把尤克里里，随手拨弄了两下。 清扬动听的音乐如流水般响起，杨芮才三岁的妹妹杨欣乐得直拍手。 果然是天才，干什么都得心应手。 杨芮笑得很开心：“你的礼物也好，我最喜欢皇后乐队。谢谢你知行。” “不用谢我，她也有一半的功劳。” 宋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给那一半的钱。当着杨芮的面不方便给，后来人渐渐多起来，大家围着切蛋糕的时候，她才找着机会给对方钱。 没想到陆知行不收。 “不用了，你淋了一场雨，抵消了。” “一码归一码，我可不占你便宜。” 陆知行轻笑出声。宋真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暧昧，赶紧改口：“拿着，我比你有钱。” “知道你是富婆，钱你就留着，过两天我生日，给我买礼物。” “你还真办生日会啊。” “为什么不办？” “你不是讨厌这种事情吗？” 是啊。陆知行确实不怎么喜欢办生日会。每次都来一堆人，闹得他头疼。 可宋真喜欢啊。小的时候宋真不肯去上学，每次开学都大哭大闹。宋家爸妈就会来找他帮忙。陆知行只能哄宋真：“你上了学我就请你参加我的生日会，请你吃东西。” 这招百试百灵，他的生日会就一年年地办了下来。 只是初三那年，宋真有一天突然就不理他了，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 所以陆知行这次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要办生日会。 “你来吗？” 主人当面邀请，不去好像说不过去。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宋真跟陆知行关系很僵，杨芮的生日会她也没来。所以对方没有开口邀请她，她也就假装不知道。 这一次好像逃不掉了。 “这个……” 杨芮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接嘴道：“当然要去，宋真你应该已经买好礼物了。” “还没有。” 陆知行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拍拍杨芮的肩：“在她心里，你比我重要多了。” 把杨芮说得特别不好意思。 生日会办得热闹又有趣，宋真他们几个关系特别好的，一直到吃完晚饭才回去。 临走的时候宋真热情地拥抱了杨芮，搞得几个小伙伴都起哄。 只有陆知行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在思索什么。 宋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她就是想抱抱杨芮。现在的他们都还不知道，在杨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知道。 陆知行和她住一个小区，就把她送回了家。 宋真病刚好，人还有点没力气。到了门口后懒洋洋地冲对方摆了摆手，就要推门进屋。 陆知行却叫住她：“宋真。” “怎么了？” “记得买礼物。” 宋真目送陆知行离开，被路灯拉得特别修长的背影一直在眼前晃。 这人好奇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在乎礼物了。是被杨芮的生日会刺激到了吗？ 宋真原本没打算给他买礼物，她爸书房里有很多客户送的东西，她准备随便挑一件就行。 像是钢笔啦，镇纸啦，反正中年男人会用的东西，都特别适合陆知行。 结果被他这么一说，宋真也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花点心思拉她妈上街，亲自挑了支派克笔当礼物。 其实都是笔，这笔钱算是多花了。 心疼钱的宋真养了一个国庆长假，再回去上课的时候整个人精神奕奕。 她还因祸得福瘦了三斤，目前她的体重维持在了135斤上。 继续努力，胖真。 陆知行长假期间和他爸妈一起旅行去了，生日会就往后推迟了几天，定在国庆后的第一个周末。 那天早上宋真睡过头，被她妈从床上给拎了起来。 她胡乱洗漱一番，随便挑了身衣服套上，连饭都不吃就往外跑。唐璇在后面追她，硬把礼物塞给她，又数落几句：“你怎么穿这身去？” 宋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的居然是校服。 算了，懒得回去换了，不就一生日会嘛。 结果陆知行的生日不在家里办。宋真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出门，一行人塞了满满两辆车，说要去市中心新开的日本料理店吃饭。 那个时候在小县城，日料店还不多见。 有人拿宋真开玩笑：“她吃寿司不行，会吃破产的。知行，换家便宜的火锅店。” “不行不行，火锅店也不便宜。” 陆知行坐在副驾驶上，点头道：“那行，一会儿账单超了，你们替我给。” 坏嘴的两位立马不敢说了。 他又示意宋真：“你坐那辆。” 宋真把礼物送进车窗，塞在陆知行手里，说了句生日快乐转身就往旁边的车里钻。嘴坏二人组又好奇地凑上来：“什么呀知行，她送你什么？” “包得这么好，不会是求婚戒指。” “你傻啊，你见过戒盒是长方形的嘛。” “也对，到底什么啊，知行拆开看看。” 陆知行打开书包塞了进去，不理这两人的聒噪。 那边宋真上车，坐了第二排。 旁边一个女生挪了挪，特意给她让出一点空间。 宋真扭头一看，有点愣住了。 沈芸？没想到她也来了。 沈芸似乎早有准备，一见她就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啊，表妹。” 她们两姐妹，这是多少年没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妹子夸陆哥哥比希哥体贴，陆哥哥听了后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