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林卿卿有些惊讶, 没想到林兴成答应给她古董铺子和樱桃庄园之余,居然还额外多给她东西? “真的?”林卿卿有些不信。 林兴成慈爱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犹如天底下最慈爱的父亲:“当然。你是爹的女儿,爹不给你又给谁?” 不给她,自然是给林佩佩啊! 说得好像从前他不是这样做的似的! 林卿卿丝毫没有被他面上的慈爱所骗住,心里只当他是一座可以丰富她荷包的金山,垂眼思索片刻, 将那些不合适的情绪藏在了心底, 再抬起头时,面上带了几分感动和小心翼翼:“爹,你真的肯给我?你,你还是疼我的?” 林兴成看见她这副模样,心底松了口气,笑着道:“当然, 爹从前亏欠你许多,以后会更加疼你, 全都补回来!” 只要她愿意听他的话,他可以百倍、千倍地疼她, 比疼林佩佩还疼她! 他口吻慈爱又和蔼, 眼神满是宠溺, 叫人忍不住要信他。 但林卿卿对他早已不抱期待,更有周一山对她的疼爱做对比,因此对他这点儿许诺一丝一毫也不放在心上。 他若真的有心, 就不会在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才松口,林卿卿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爹以前并不是不疼你。只是爹知道你乖,从不给爹惹麻烦,才对你颇多放心。”见林卿卿不说话,林兴成以为这是笼络感情的好时机,做出一副交心的架势来。 “没想到,爹错了。你虽然乖巧,却是个孩子,也是需要爹疼爱的。”林兴成叹了口气,“现如今家里这样,爹真是心力交瘁。夫人和佩佩都不省心,爹以后只能指望你了。” 指望她?所以用砚台砸她,还骂她孽女? 这个坎在林卿卿心里永远过不去! 她虽然不会再提,但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听着林兴成一点点的叙说,林卿卿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虚伪! 他嘴里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想起从前乖巧的样子,十分觉得不值。 原来他从来都是看在眼里的,却没有多疼惜她几分,反而得意家宅安宁! 她曾经一定是脑子坏掉了,简直蠢得要命! 林卿卿低头垂首,抿唇不语,只听着林兴成继续说道:“这件事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爹全都依你。只不过,就不要拿出去说了,明白吗?” 林卿卿心头一震,陡然明白过来,林兴成为何多给她一间铺子——他怕她到周家告状! 嗤! 林卿卿心里涌上鄙夷。片刻后,想起舅舅一家,又感动得红了眼眶。 是舅舅对她的疼爱,让林兴成如此忌惮! 她忍不住想,林兴成把她养到这么大,没让她饿死、冻死,是不是因为顾忌着周家?若非舅舅一家对她如此疼爱,黄氏磋磨死她,他也不会管的罢? 这样一想,林卿卿心中生出决然之意。 他们的父女之情,就此恩断义绝! 做下这个决定,林卿卿心里一松,好似挣脱了什么束缚,忍不住笑了起来。 “卿卿?”林兴成见她忽然笑了,心里有些不解。 林卿卿笑了一声,说道:“瞧爹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舅舅一家再怎样都是外人,我岂会向着外人?” 一句话听得林兴成心中熨帖:“乖,好孩子。” 又坐了一会儿,林卿卿便告辞了:“爹,我回去了,你快点把庄园和铺子的地契送过来。” “好。”林兴成点头应道。他既然答应给她,自然不会磨磨蹭蹭,“你尽管去休息,爹一会儿就叫人给你送去。” 林卿卿起身福了一福,便告退了。 出了书房,没走出多远,就见下人鬼鬼祟祟地看过来。她知道是为什么,心里一片冷然,面上却淡淡的,对其中一个婆子招了招手:“过来。” 那婆子连忙来到跟前:“大小姐找老奴?” 行过礼后,婆子不住抬眼偷瞄林卿卿。 林卿卿的眼眶有点红,似乎是哭过,但却并不严重。再看她整个人的神态,都是坦然大方,丝毫没有躲躲闪闪的样子,并不像是被人糟蹋了。 “瞧什么呢?”林卿卿任由她打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婆子心念一转,便笑了出来:“老奴瞧着大小姐生得真是好看,跟天仙一样,实在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林卿卿微微一笑:“嘴倒是甜。”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一角银子,“看你嘴甜,赏你的。” 婆子万万没想到,还有此惊喜,不由得眉开眼笑:“多谢大小姐!大小姐不仅人长得美,心眼也好!” 林卿卿笑了笑,抬脚离开了。 她走后,一群下人顿时涌了上来,把婆子团团围住。 “怎么样?大小姐说什么了?” “大小姐似乎哭过了?是不是真的被人……” “胡说!”婆子眉开眼笑地收起银子,“大小姐走路那姿势,我瞧得出来,还是个雏儿呢!” “可夫人身边的婆子不是说……” “别人我不知道,大小姐我可是看的真真儿的,绝对没有!”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嘴,其中一人开玩笑似的道:“我也不信大小姐被人糟蹋。若是如此,以二小姐的脾气,还不嚷得人尽皆知?” “就是,二小姐都没嚷,只夫人院子里的一个婆子遮遮掩掩地说,必然不是真的了。” 黄氏并不知道,她费尽心机吹出的一股邪风,就这样消弭无痕了。 她此时坐在林佩佩的床前,看着缩在被子里的林佩佩,拧眉训道:“起来!把这汤喝了!肚子万一大了起来,谁都救不了你!” 林佩佩今年十三岁,月信已经来了,白日里被小混混占尽便宜,若是措施不当,说不得就要怀上。 为免万一,黄氏叫人偷偷熬了避子汤,给林佩佩喝下。 但林佩佩哭个不停,怎么也不肯从被子里出来,黄氏不由急了,给丫鬟们使了眼色:“把她给我拽出来!” 费了一番工夫,终于把林佩佩拽出来,将避子汤给她灌下。 只见林佩佩哭得一脸泪痕,眼睛已经肿得不像样子,黄氏也是心疼:“怪得了谁?是你自己蠢,居然被林卿卿反将一军!” “分明是林卿卿太可恨!”一提起这个,林佩佩就尖叫起来。 偏她哭得久了,嗓音沙哑的厉害,这样尖叫起来,犹如破锣互相摩擦,刺耳得紧。饶是黄氏是她亲娘,也坐不住了:“你歇着罢!不许再哭!被人看出端倪,娘也救不了你!” 说完,起身就要走。 她这一整日,先是受了惊讶,后又百般善后,还要栽赃给林卿卿,绞尽脑汁想了一路,脑仁一直隐隐作痛。加上又哄了林佩佩这么久,黄氏有些扛不住了,强撑着吩咐了丫鬟几句,叫她们好生照看着林佩佩,便往外走去。 才来到外间,看清坐在那里喝茶的人,整个人一僵! “老爷怎么来了?”黄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没叫下人通报?” 她刚才在里间和林佩佩说的话,不知他听到没有? 林兴成来了有一会儿了,里头的动静儿,他一字没落,全听在了耳朵里。 他本来是找黄氏算账的,黄氏居然敢不听他的吩咐,一次又一次对林卿卿出手,可是枉顾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又害他差点把小命交代在徐渭手里,更是打定主意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然而听了里面她和林佩佩的对话,渐渐打消了来意。 她只是爱女心切罢了,他能理解。只不过,她不该把主意打到林卿卿的身上。 想着林卿卿要的两件东西,黄氏已经受到了教训,他便觉得不必太过苛责。 一肚子气愤消下去不少,抬头看着黄氏淡淡地道:“事情的经过,我全都知道了。” 黄氏的眼皮猛地一跳,磕磕巴巴地道:“老爷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的是佩佩,不是卿卿。”林兴成说着,把手里的茶杯搁在桌上。 喀的一声,茶杯碰在桌面上,黄氏陡然变色。 “老,老爷……” 黄氏强笑着,想说什么,但脑筋似被浆糊黏住,一时竟然转不动。再看林兴成锐利的眼神,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是肃王送卿卿回来的。”林兴成见她可怜,一句话解释了原因。 林卿卿没事,而且是被肃王送回来的,她之前说的那些全都站不住脚。 “不可能!”愣了一下,黄氏尖叫出声。 她算好了,以林卿卿的那张脸,被她丢在青山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回来?一定会出事的! 可林卿卿居然没出事,还被肃王送了回来?她怎么有这种好运气?躲得过她的算计不说,居然还碰得上肃王! 黄氏不信,只以为是林卿卿骗了林兴成,又道:“老爷听她说的?她嘴里没一句实话!” 林兴成沉下脸,喝道:“我亲眼所见!” 他有些不满地看着黄氏,他都明明白白地说了,她还质疑,把他当成不辨是非的蠢货吗? 黄氏见他发火,整个人如被抽了骨头,“扑通”一声跪倒。 脸色苍白,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你做出这种事,我太失望了!”林兴成痛心疾首地道,“我几次嘱咐你,不许找她麻烦,你怎么答应我的?” 他本来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偏偏黄氏的表现让他太失望,忍不住又提起来。 “我就动她怎么了?”黄氏忽然抬起头,尖声说道:“府里已经够好了,各种进项加起来,足够我们吃香喝辣几百年!用得着她去攀肃王府?” 她就是要除掉林卿卿! “啪!”林兴成一拍桌子,伸手指着黄氏,手指头都颤抖起来,“你,你这蠢妇!” 他一直以为她是他的贤妻,原来她如此愚蠢! “老爷,都是我的错!”被他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黄氏忽然醒过来,哭着上前抱住他的腿,“我猪油蒙了心,求老爷原谅我这回!” 林兴成冷冷地看着她道:“我答应了卿卿,把古董铺子和樱桃庄园赔给她,你去把地契拿过来。” 黄氏的哭声一顿,抬头愕然道:“老爷,你说什么?” “把古董铺子和樱桃庄园给卿卿做赔礼。”林兴成喝道。 黄氏一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半盏茶后,黄氏悠悠转醒。 她已经被抬到了床上,人中处传来刺痛,想来不知道被掐了几回。心里满是悲凉,她看着站在床边的林兴成,气若游丝地道:“老爷,你是要我的命啊!” “不给你吃点教训,你不知道疼。”林兴成冷冷地道。 黄氏又哭起来,但林兴成已经不耐烦了:“我已经答应了卿卿,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说的斩钉截铁,黄氏跟他做了十几年夫妻,知他心意已决。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流着泪叫人把地契拿了过来,交到林兴成的手上。 林卿卿当晚就拿到了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