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很小,他和母亲一起住在鸦青街的时候。那个时候钟景还不像现在的性格这么随和, 也不会逢人就笑。相反, 他冷漠又高冷, 基本很少说话。 六岁的时候,隔壁卖金器老王的小孩到处宣扬他是没人要的野种。钟景冷着一家脸, 将那人打得腿骨折。 老王的老婆找上门来, 大声嚷嚷要讨理。那女人满脸轻蔑:“穷人就是贱, 人贱骨头也贱,把我家儿子都打成什么样了?” 母亲站在一旁, 任凭她言语羞辱的,低声下气地:“医药费我会赔, 实在对不起……” “赔?就你那两个钱给我儿子买补品都不够。” 后来那女人又哭又闹, 引来街坊指指点点。“单亲家庭就是不会教小孩,看把人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你说她长得也就还行, 在这条街老端着真把自己当西施了, 小孩被她教成什么样了?” 那女人见目的答到了, 大赦特权似的:“这样, 你跟你儿子当面给我道个谦,我就不去告你,这事也就不追究了。” 母亲忙点头, 按住他的头道歉。钟景死活不肯低头, 母亲赤红着双眼拍他的背:“我让你道歉。” 钟景紧抿嘴唇,良久憋出一句话:“我不道,他骂我是野种。” 母亲一听, 怔愣在一边,慢慢直起腰,一字一句地说:“到底是谁没有教养?打人是我儿子的错,后续我们会赔。我儿子,善良正直,不会随便骂人野种。” 一番话下来,把女人刺得面红耳赤,半晌憋出一句:“你……你给我等着!” 再大一点,钟景八岁的时候。母亲为了供他上学,白天出去上班,晚上在家糊灯笼。为了省那一点钱,一个灯泡反复用,在昏暗的灯光下糊得两眼发黑。但她从来没有喊过苦,也没有抱怨过。钟景的吃穿方面,她从不来不会委屈他。 …… 钟景坐着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轻轻地陪她说话。 “妈,你再等等我。” “等我有能力了,一定给你更好的。” 母亲听懂又好似没听懂,盯着他咧嘴笑了。钟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妈妈,刚刚那个喂你吃饺子的女孩子。” “她叫初晚,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以后我和她一起来孝敬您。”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又是新的一年,新的希望。 初晚接到钟景电话的时候,她们家刚好吃完年夜饭,她正陪母亲一起看春晚。口袋里传来震动声,初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跑到阳台去接电话了。 “喂,你干嘛呀?”初晚的声音软软的。 电话那边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钟景的声音带着打磨后的质感:“在想你。” 初晚脸忽地一红,钟景这么清冷的人何曾说过情花,一颗心脏被填的满满的。初晚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一片皎洁。 “新年快乐,宝宝。”耳边响起了钟景的声音。 “你也是,新年快乐。”初晚浅浅的笑着。 初晚扒拉着窗户,无意识地向下看了一眼。脑袋里传来“嗡”地一声,钟景正在她家楼下,冷风呼呼地吹着,指尖的香烟忽明忽暗。 初晚迅速跑回房间找外套,她急急地去穿鞋,语气急促:“妈妈,我出去一下,我同学来找我玩了。” 初母正沉浸在小品搞笑的氛围中,视线没有从电视机前离开过:“好,早点回来。” 她在穿鞋的时候又想起,她甚至不知道钟景在她家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多。想到这,初晚把剩余的饺子,糯米团子,红烧狮子头,一些饭装进保温桶里,匆匆地跑下楼、 初晚喘着气跑下楼,在转角处看见了钟景。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黑裤子,冷风吹得他衣服下摆猎猎作响。 钟景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香烟,倚在车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烟雾腾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初晚直觉他此刻的落寞,飞奔着奔向她怀里。 钟景正出神呢,一团软软的雪团扑进他怀里。钟景低头一看,小姑娘仰着瓷白的一张脸,黑漆漆的眼睛里仿佛只有他。 他把烟放进嘴里,一把揽住小姑娘的腰,笑了。 初晚催促他:“怎么在外面站着呀,快进车里去。” 两个人走进车里,开了空调,暖气喷来,钟景脸上的红血丝渐渐褪去。 “你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带了饭。”初晚笑着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 钟景把烟掐灭,抬眸看了她一眼:“先过来,让我抱一下。” 初晚顺从地爬过去,坐在他大腿上。钟景抱住她,把脑袋埋进她肩窝里,也不说话。 初晚感觉到他的沉默,伸手回抱他,轻声说:“你不要不开心,你有我。” “你有我”这三个字明显触动了钟景的神经,早在很久之前,钟景就想要她成为他的。刚才在医院碰见她给耐心母亲喂吃的时候。 他就想:你逃不掉,我想疯狂地占有你的美好。 钟景略微松开她,扣住她的脑袋吻了下去。初晚知道他心情不好,主动把舌头送上来,还学钟景之前的动作,轻轻地舔了他一下。 钟景的神经忽地一下拉紧,激烈地回吻起来,丝毫不给她喘气的空间。 “可以吗?我不进去。”钟景声音暗哑。 初晚没有应答,只是揽着他脖颈的手更紧了,像是某种默许。 此处省略一千字。 让我们高呼和谐社会主义。 一晃眼,很快到了大二。时间就像手里的沙,握不住,穿隙而过。 大二,钟景这一寝室的人都选择了动漫设计——游戏方向,而初晚和姚瑶选择了相对简单的平面设计方向。 因为选择的方向不同,除了一些公共课程,他们各自修的课也不同。除非约定好,不然很难碰面。 钟景和初晚还好,是男女朋友关系,随时可以约见面。姚瑶就不同了,她想见江山川还得找个什么理由,久而久之,就经常成了钟景和初晚的灯泡,为此,钟景对姚瑶一脸嫌弃。 时间久了,姚瑶也会有些失落。整整到大二学期底,差不多两年时间,她一心一意地喜欢江山川两年,似乎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周五下完课,姚瑶去三楼找江山川的时候,发现江山川上完课还没有走,认真地在电脑前敲敲写写。 他旁边坐了一位长相清清秀秀的女生,扎着马尾,也在一旁做需求。 他们之间没有频繁地交流,偶尔只有一两句交流,看起来却默契十足。 女生看起来就像是学习很好,各方面都好优异的女孩子。 忽然,女生凑到江山川面前说了什么,惹得江山川轻轻一笑,侧眸间尽显柔情。 姚瑶看江山川喉结上下滚动就知道他烟瘾犯了。江山川拿出一旁的烟盒磕出一支烟,看了身旁的女孩子一眼,想起什么又把烟塞回去了。 跟上次江山川那个老乡不同,头一次,姚瑶莫名感到心慌,匆匆走掉了。 江山川是个典型的直男,等他发现问题不对劲的时候,姚瑶已经消失在他身活里了。 从小姚瑶一天至少要发五条短信,两天就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还不停地查岗。 等他和老师的女儿一起完成一个项目,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姚瑶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生活里了。 江山川直接不对劲,准备打姚瑶的电话联系她时却发现被拉黑了。 无奈之下,他让初晚帮忙联系姚瑶出来。可惜,姚瑶还是没去。 这一次,姚瑶好似不像以前闹别扭般,而是真正的对他死心了。 一想到这,江山川的心脏就一阵抽痛。 他记得有一次醉酒的时候,姚瑶故意让服务员打电话给他。 江山川那会儿正在做模版,一听这祖宗出去喝酒,头都大了。 瞬间声音就冷了下去,在电话那头说道:“不去,没时间。” 其实江山川心里都不愿承认,他生气的是姚瑶一个人去酒。 说是这样说,江山川还是暴躁地摔了鼠标,捞外套出去接她。 酒里面震耳欲聋,等江山川找到姚瑶的时候,她正趴在沙发上,整个人喝得烂醉如泥。 一个男人凑前去搭讪,色眯眯地盯着姚瑶就要往人肩膀上摸。 江山川充过去一拳把人挥倒在地,眼神森然地盯着那人,倒在地上的男人看着他那股狠劲感到害怕。 江山川俯身把姚瑶抗起来,姚瑶不停地拨开他,还嚷嚷道:“你谁呀?” “我还要喝!” 江山川全程臭着一张脸把她架出了酒。 谁知道姚瑶一路走得摇摇晃晃,忽然一把甩开江山川抱住一旁的电线杆哗哗地掉金豆子。 “江山川,我追你追得这么久这么累,你什么时候给我点回应?” “小心有一天我不再喜欢了,我就从你的世界里消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江山川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时的他还并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每当江山川对姚瑶心底起感觉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想起母亲的话:“你们不是一路人。” 江山川生生止住了对她的回应。他总在想,再等等,等他强大一点就好。 江山川天天怵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姚瑶,想把事情问清楚。 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姚瑶就在他的生活里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周末,钟景刚好去接初晚吃饭。江山川也在一边巴巴地等着。 江山川直瞪瞪地看着初晚出来,可她身边并没有那个眼神瞬间暗淡下去,但他还是盯住初晚不放。 钟景那具高挑的身形横亘在江山川面前,吸了一口气:“老川,把你眼球从我媳妇身上收回去。” 江山川眉头一皱:“至于么你?” 钟景淡淡一笑,懒得搭理他,揽着初晚的肩膀就要带她走。 初晚有些于心不忍,从钟景胳肢窝里钻出一个脑袋:“你别再这等了,姚瑶不在学校。” 江山川眉心拧得更重了,上前两步,语气不知觉地凌厉起来:“那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