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在山脚下吃早饭时, 两人磨蹭了一阵，到达峨眉山下时, 已经过了7点。 “那边有观光车, 会一路开到雷洞坪。之后我们再徒步爬山。”顾森说。 “不能直接走吗？” 顾森解释道：“乘车需要1个多小时。” “好。”那岂不是很无聊。 两人上了车，等了约10分钟, 观光车才启程。 林知非坐在观光车的右侧，捧着相机, 时不时拍几张照。 起初还有几分兴致, 半小时后，他连拍照的兴致也没了。 偏头朝左看看，发现顾森正盯着自己看。 车上都是人, 他也不好说出来, 于是左手的臂弯用力地捣了一下顾森的腰，听到吃痛的“唔”的一声后, 他拿出手机发消息：“你盯着我干嘛？” 顾森却答非所问：“我忽然有点想学摄影。要不, 改天教教我呗。” 林知非莫名其妙地看了顾森一眼, 发道：“你想抢我饭碗啊。” “没有，”顾森也看一眼林知非：“我就是想记录一下你摄影进行时的样子。” 林知非：“……”他清咳一声, “不用。” 观光车在盘山公路上绕来绕去, 林知非坐在上面跟顾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1个半小时后, 总算到了地儿。 林知非立刻跳下了车，脑袋转来转去，四处看着。 “哎, 那边有卖东西的，我们去看看。”他望了望顾森。 “嗯，好。” 走到铺子前，林知非一眼就被一把剑吸引了。 材质虽然是木的，看起来却精致无比，显然不是淘宝上几十元的货色可比。摸起来触感很好，剑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 他将自己的登山杖塞到顾森手里，右手拿起剑潇洒地挥了两下，而后做了个执剑的动作。 “哎，怎么样？帅不帅？” “嗯，帅呆了。”顾森笑道。 林知非“嘿嘿”一声，高兴地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说：“四百。” “这么贵？便宜点儿呗？” 老板想了想，说：“三百八十元，不能再少了。” 林知非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老板一脸精明的模样，放下剑，挥挥手：“算了算了，这么贵，我还是不买了。我们走。”说着就要去拽顾森。 “哎，等等等等。”老板叫道：“我看你也是真喜欢，要不这样，便宜五十，三百三你拿走。这是最低价了。” “不行，”林知非坚决地说：“最多三百，多一毛我就不要了。” 老板看上去一副犹豫的模样，最后咬了咬牙，露出忍痛割爱的表情：“行行，就三百了，现金还是扫码？” “支付宝。” 付了钱，林知非拿过剑。两人朝前走了两步，他伸手将剑递到顾森眼前：“喏，你请我出来玩，还给我过生日，我就当是回礼了。”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说：“唔，价值有点不对等。不过，我以后会努力对等的。” 顾森怔了怔，显然没想到这把剑是送给自己的。他发呆地看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接下来。 两个人，一人握着剑柄，一人握着剑身。 顾森什么都没说。林知非只听到轻轻的一声笑，从上方传来。 于是他也笑了，松开手，说：“东西买完了，我们走，你快带路。” “嗯。” 朝前走了走，林知非纳闷道：“不是说很多猴子吗，我还想拍呢，怎么一只都没见到哇？” “嗯…那段路看运气。”顾森说：“我们等会走到接引殿之后，如果下面徒步去金顶，不坐索道的话，路上会有挺多猴子。” 林知非抬头望远处，指着一处道：“索道就是那个？” “嗯。”顾森问：“以前坐过吗？” “没。”林知非纠结道：“我既想看猴子，又想坐索道哎。” “那就上山徒步，下山索道？” “嗯！” 果然，走了没多久，林知非就看到猴子了。 峨眉山上的猴子与动物园的猴子果然大不相同，完全不害怕游人。不远处，一只猴子竟然还扒拉在一个女生的身上，看上去像是揩油一样，那女生倒是胆大不害怕，不过一脸哭笑不得。 林知非觉得有趣，登时取下相机，半蹲着身体，镜头拉近，开始拍照。 刚按下快门，只听得旁边的顾森“哎”了一声。 一偏头，发现一只猴子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足1米的地方，好奇地看着自己。 这只猴子的体型比其他都小，应当是幼年期。林知非调转了个方向，将相机对准这只小猴子。 未料，小猴子直接扑了过来。林知非敏捷地闪开，相机的带子却被猴子抓住了。 林知非皱了皱眉，将相机朝自己这里扯了扯，试图让它松开。 小猴子却拽着相机带不放。身体还往前凑了凑，另一只爪子朝相机的镜头抓去。 身为一名摄影师，林知非向来嗜相机如命，更何况这是顾森送给他的新相机。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抓起旁边的登山杖，倒没用力，只是示威性地拍在猴子的身上。 顾森立刻喊：“别！” 但，为时已晚。 顾森抓起他的手就朝前跑。林知非还为猴子终于被赶走了而感到高兴，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待他已经被带着跑起来，回头一看时，只见身后正跟着一群猴子。 “我的妈呀！它们是在追咱俩？” “不然呢，”顾森一边跑一边无奈地说：“这里的猴子凶得很，你打小猴子，当然会引起猴群追赶。” 此时此刻，已经管不了方向，甚至话也顾不上说了，两人完全是夺路而逃。 不知道狂奔了有多久，林知非几乎已经喘不过来气，不得不停下来时，回头一看，猴群总算是被甩开了。 “我讨厌，猴子。”林知非趴在顾森的肩膀上，喘着粗气说。 顾森也是累得不行，右手扶着一块石壁，半弯着腰：“同感。” “哎，要是，我们刚刚被追上了，会怎么样啊？” “据说之前峨眉山有发生过游人被猴子推下山崖的事情。”顾森说。 “……不是？！” 顾森：“未必真实。不过如果真被追上了，一定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林知非低头看了看，方才逃命过程中，登山杖早已被扔了。他想了想，又问道：“咱俩一人一根武器，说不定未必打不过？” 顾森沉吟道：“真打坏了好像是违法的。” “……”这还有天理吗？ “算了算了，”林知非摆摆手，又说：“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这里都没什么人哎。” 顾森看了看手机：“别担心，跟我来。” 又徒步行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路过了一个名为万年寺的地方，据说是皇家寺院，但林知非没太大兴趣，所以二人便没有进去。 上午十一点半，两人总算抵达金顶。 峨眉金顶是个极富盛名之地。近处是古木参天，远处是苍茫云海，站在这里向外望，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如果说山脚下像是一个武侠世界，那么这里则更像是修真圣地。 “这也太“称抖”了。”林知非感叹道。 “称抖”是他之前听当地人用过的，意思大概是“好看”之意。 他取出相机，狠狠地拍着照。简直有拍不过来之感——什么都想拍。 过了会儿，顾森问：“饿不饿？” 听他这么一说，林知非才想起吃饭这回事。早上吃得早，又爬了几个小时的山，体内的能量早就消耗殆尽了。 “我们去哪里吃午饭？” 顾森看着手机：“这边的食物似乎不是很好，不如去酒店里吃。这附近有个酒店，叫做悦霞楼，网上口碑很不错，我觉得可以去那里看看。” “嗯，听你的。” 用过午餐后，两人在酒店内休息了一会儿，等待着下午的到来。据说下午两点到五点之间，在睹光台可以看到佛光。 那里人很多。顾森和林知非挤在一个地方。 云层之中，幻化出一个如彩虹般的七色光环，不同的是橙黄之色占了大半，因此才有佛光之色。奇妙的是，佛光似镜非镜，他可以隐约在其中瞄见自己的身影，就好像是对着一面镜子，只不过映得有些模糊；然而，周围足有成百上千人，莫说他们，就是跟自己挨在一块的顾森，也无法在佛光中瞧见他的身影。 这要是搁古代，人民群众肯定会认为这的的确确就是所谓的“佛光”？ “快许愿快许愿。”林知非叫道。 顾森看了看左右：“好像没人许愿哎。” “那我也要许！不说佛不佛了，这么神奇的景象，怎么能不许愿呢！”他闭上眼。 不过，许什么呢？他睁开右眼，偷偷瞄了瞄顾森。顾森竟然也闭了眼。 林知非忍不住笑了。 就许……可以一直这样！ 嗯，肯定可以的。 林知非不由得思索起来，以后有分开的可能吗？ 顾森，应该可以相信？他的父母朋友好像也都没问题了。而自己本就是个很难接受恋爱的人，一旦接受了，自然不会轻易变动，如果说还存在障碍，那就只能是…… 自己的父母了。 于是林知非细化自己的心愿：保佑我的爸妈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子弯了这件事。就算一时不理解也没关系，千万不要以死相逼、断绝关系什么的就行了。 冷不防被人拍了下，林知非睁眼看到顾森正望着自己笑：“干嘛呢？一脸严肃的？” “切，要你管。”他又闭上眼，对着佛光再重复一遍自己的心愿。 林知非执意在这里站了许久，“只有多沐浴一会儿佛光，虔诚一点，佛祖才能显灵呀！” 顾森无言以对。除了默默陪伴以外也没别的选择。 坐索道返回雷洞坪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上午他们徒步两个小时的路程，索道居然只用了三分钟。 等班车回去的过程中，林知非随意地四处看着，冷不防发现，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也摆着一把木剑。 虽然同为山腰，然而上山下山的地点并不相同，摊位自然也不一样。 林知非走近了些，又看了看，确实跟自己买给顾森的那把一模一样。 他心下一合计，决定问问价，看看这里最多能砍到多少，好判断一下自己上午买的有没有亏。 他捣捣顾森，说：“你把剑藏一下，我去问问这里的价。” 待顾森藏好，两人走上前。林知非问道：“老板，请问这把剑卖多少钱？”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说：“二百。” “……” 林知非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钱？” “嫌贵啊？那一百八，可不能再少了。” 林知非：“……” 他僵硬地转头看了看顾森，二话没说把顾森藏起来的剑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把两把剑比对一番。 真的是一模一样！ 林知非心里有句MMP要讲。一百多元的差价啊！我特么…… 见状，顾森忍不住有些想笑，却又没法笑。他略一思索，对老板说：“老板，这剑我要了。” 交了钱拿了货，顾森揽着林知非走远几步，将买的剑递到林知非身前：“呐，现在咱俩一人一把剑，以后可以一起仗剑江湖了。” 说的虽是玩笑话，但顾森左手执着自己的木剑，右手伸到林知非身前的姿势，也与许多古装电视剧里的情形如出一辙。再加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还真像那么回事。 林知非心知顾森此举是有意想转移自己的心情，可不知怎地，明知他的目的如此，刚刚的那股郁闷之情还是轻易地消失了。 他清咳一声，一把抓过古剑：“那好，说定了，以后一起仗剑江湖了。” “嗯。”顾森弯着嘴角，注视着他。 坐观光车返回山脚下时，林知非忽然出声问了句：“你昨天在报国寺订房间时，是订了两天吗？” “对的。”顾森看他：“怎么了？” 林知非嘀咕着：“没怎么，就是忽然不想在那里住了……” 声音太小，顾森完全听不清。他凑近了些：“嗯？”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林知非端坐好。 夕阳洒下，映得他的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