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陆压手握长剑,道袍在法力运转的气旋中猎猎鼓起,紧紧盯住广成子道:“我不欲伤你性命,你不是我对手,我们还是不要打了。” 广成子知他修为比自己高,但师命难违,况且陆压只守不攻,不出杀招,他占着法宝之利未必没有胜算。“道友,我也不想跟你打,但我师父说了……” 陆压捉住了他话中重点,立刻问道:“玉清圣人说什么?” 广成子道:“他道,师祖昨日吩咐,日后三教中人,但凡瞧见西昆仑陆压道君,不必多言,先痛打一顿再说。师父还特别强调,不许你再接近小师叔半步。” 陆压一听是鸿钧的吩咐,心下就有些慌乱了,急道:“道祖为何不让我接近太玑?这又是什么个说法?” 他本来身形就小,又全身湿透,比平时不知道重了多少倍,顶着暴雨能自个儿飞起来都不错了,何况还带着一个女娃。 这般奋斗了一会儿,精疲力尽之际猛瞧见从女娃怀中飘出来的定海珠,立刻去抓了回来,扑进水中,将它塞进女娃手里。 女娃摸到那珠子,登时心领神会,竭尽全力举过头顶,将法力全灌进那定海神珠中,要借这法宝克制风雨。 那串珠子爆出炫目的灵光,太玑心中一块石头险险落下,正要感叹幸好女娃偷了这珠子,总算有惊无险。 下一秒,他就惊住了。 甘水之畔,扶桑木上,只余一只金乌茕茕独立,孑然一身。 花太助东皇太一解开了那射日箭上的封印,也算功德圆满,他惦记着自己不在咩咩身边,不好控制他的情况,便主动向太玑他们辞别。 太玑行动不便,暂时留在天庭养伤,便托花花为他向二师兄和师侄们报平安。 “师父虽然允了我自由行走三界,但我在玉虚宫时多受二师兄和师侄们照顾,师父也没说让我留在紫霄宫,今后保不准还要回去报道。” 那金蛟剪化作一对金龙,锋利的紧,就连十二仙都对它无不惧怕。陆压在黄河阵里本就受制,这一下竟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那金蛟剪袭来。 太玑心里一揪,连忙玉泉冲过去,踏澜重剑反手拔出,“当——”地挡住那飞来的金龙。 霎时风烟四散,强劲的冲力震得太玑虎口作痛。 他知道金蛟剪的厉害,本还担心踏澜能不能挡得住,会否被直接闸断了去,却惊觉踏澜上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吸力,全身的灵力疯狂涌向踏澜和金蛟剪交接的位置…… 太玑急匆匆双手握紧重剑,才没被直接掀飞出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算来算去,总觉漏了个谁。太玑和皮皮仙们在人堆了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蹲在角落、捧着小盒一脸生无可恋的惧留孙。 惧留孙其实挑了最大的箱子,但他开了大箱,里面还套个中的;开了中的,里面还有小的……如此这般开了好几个,身边大大小小的的箱子堆了一地,直待最后一个打开—— 众人好奇看向了他手里捧着的那东西。 那是块……发霉的土豆。 小师弟自诞生起整日沉迷刨土,根本没机会接触炼制一道,这小祖宗没准儿会把他八景宫都炸飞了。 “这……”老君流着汗看了眼紫霄宫安安静静的宫门,更觉难办。 他在求生和破财间挣扎了一瞬,果断妥协:“好罢,师弟想试,做师兄的自然要成全你。不过,火焰无眼,你须得让我在旁看护着,免得出了岔子。” 太玑大喜过望,立刻乖巧应道:“自然自然!” 师兄弟四人互相道别,老君携着太玑,屁股后面跟着死缠烂打的陆压,三人一道前往八景宫。 陆压半天没瞧出门道,狐疑看向女娲,却见对方勾了勾下巴,示意他看自己手掌。 陆压将手放到眼前,瞧见他小指根节处一截儿系得小巧可爱的红线,线头那段不知连在了什么地方,消失在虚空里。 “这……” “红线有灵,若遇到了有缘人,它自己会拴上的。” 陆压脸上终于浮起笑容,还未来得及感谢女娲,就又看到指上那红线明明灭灭闪烁起来,几次都要消失似的。 他的面具“啪”地碎成两半,连眨眼也忘了,脚下突然升起青绿色的光圈,那大刀便连刀带人一起被传送了回去。 阿雪盾猛斩刀撼地一个接一个,江逐月天罩住了蚩尤,咕啾这才长吁一口气,拉起炮炮问道:“没事?” 炮太心有余悸点了点头,重新部署下去,却比先前谨慎了许多,力图让蚩尤绝无半点脱控可能。 陆压在一旁关注他们已久,隐隐察觉到大阵有几处地方不断在为蚩尤提供补给,他心中微动,脱出战局来,提剑将那几处尚存的阵眼一口气全毁了干净。 大地震颤起来,凝聚的魔雾陡然一散,蚩尤被断了补充,瞪圆了双眼,立刻张开大口将那些要散去的魔气全部吞进肚子里。 可大凡人间之人,出生便是新生,没听说过谁还背负着前世记忆前行的,为何偏偏是他? 莫非他身上还有什么重大的责任没有完成? 伏羲猛然想到了自己所推演的那些东西。 他忽地站起身,浑浑噩噩回到画卦台上,又开始进入推演,太玑见他又在那里“坎艮离兑”地自我纠结起来,就觉得这个转生了伏羲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他听着他嘴里念叨的那些东西,小脸儿皱成一团道:“你究竟在算些什么?” 只是若她们伤筋动骨,秀秀届时又该何去何从? 她们的血仇和怨恨,本该与秀太无关,然而眼下的局面,却是没法轻易将他们分开。 元始见他欲言又止,以为他是想为三霄求情,他本身不想同通天闹僵,便许诺道:“若她们肯放人,我自不会同小辈们为难。” 太玑露出苦笑,只觉以三霄的性子,这事没这么容易了了。 他们到了黄河阵前,老君在外以神通喝道:“三霄速来接驾!” 他双手合十,一副老好人脾气的模样,耐心劝着太玑:“小友还是冷静冷静,莫要一时冲动伤了和气。” 太玑哪里管他,玉虹贯日冲上前,开了啸日当头就是一记鹤归。 准提好似十分无奈,正要轻描淡写扛他武器一下,让他知道圣人同大罗金仙之间的差距,却在对方重剑砸在他脑门上的时候心头猛然一惊。 准提惊觉太玑的重剑竟没被他的防御阻拦,直落到了自己头上,连忙运起法力去抵挡。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准提被这一下拍得眼冒金星,脑壳隐隐作痛,甚至还生出眩晕之感来。 “三清?”飞廉微微皱眉,“他们想站在人族那边?” 他思索片刻,随即凉薄笑道:“好事。” “幽冥那儿不是一向主张安静休养生息、同人族和睦相处吗?我看他们和人族同化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先同他们示个好,把他们推到前头去,让其风光一阵。” 屏翳略有些担忧道:“蚩尤的性子……会答应?” “蚩尤这边我来说服。”飞廉胸有成竹,自信满满道:“我们做两手准备,若妖族真想借人族气运兴起,我们就反利用他们,让他们亲自把果实送到巫族手里……” 旁人陆压陷入了沉思。 脚下被软趴趴撞了一下,陆压低头一瞧,昭明挠了挠他的腿,非常嫌弃看了他一眼。 陆压忍不住皱眉,拎着那猫咪的后颈皮提到眼前,同那双异色的眼瞳对视。 ……方才他的小侄子,是不是鄙视了他? 被拎起来的猫咪露出小奶牙,对陆压威胁似的“喵”了一声。 太玑不解看向他,却见咕啾往长琴的方向勾了勾头。 长琴有些羞涩,颇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是这样的,你先前教我的……‘技能’,那个叫平沙落雁的十分好用,大凡有不听话的生灵,刑天就会来唤我过去,叫他们乖乖自个儿跳下去……” “……”太玑突然觉得他想帮羲皇偷渡会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 他又旁敲侧击问了些时辰讲究,大致推算了一番,忽而意识到今夜正有吉时,方才明白为何女娲之前催他催得那么紧。 太玑打定主意,便在祝融部落留宿下来。 广成子急道:“两位师弟瞧清楚,我是玉虚宫的广成子!” 金角懒懒瞥了他一眼:“玉虚宫的人方才已进去了,我们认帖不认人。” 银角也不住点头:“我俩道行浅薄,谁知你是不是别人幻成玉虚宫门人的模样要混进来的。” 广成子急的汗都出来了,指着刚进去的太玑问:“怎么他进去就不用请帖?” 金角银角异口同声,仿佛在嘲笑他脑子太笨:“三界中你挑个敢冒充太玑师叔的人出来,看天道放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