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挤在小家伙和林怀远之间的沈悠半张着嘴, 惊呆了, 半响才反应过来, 指着林怀远,气到发抖:“你这是绑架!” 林怀远攥住那根指向他的手指,顺势一拽, 把沈悠搂进怀里:“请沈警官现在就逮捕我, 判我无期,我保证永不越狱。” 小家伙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 一歪小脑袋, 虽然不懂“约鱼”什么意思, 但直觉“不约鱼”应该是个好事情, 他也抱住沈悠的腰,跟着稚声稚气地学舌:“我也不‘约鱼’。” 沈悠被气得哭笑不得, 捶林怀远:“带坏小孩子。” 看“绑匪”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沈悠知道她今天晚上大约是回不去了,而且她也怕林怀远再用小家伙上演苦肉计,想着反正许唱晚和沈杰今天睡得早,她不回去应该也没什么事。 沈悠推开林怀远,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裙和羽绒服, 发愁, 穿成这样明天怎么回家? 车子很快到了林怀远家, 进门后,沈悠站在客厅有些手足无措,刚才在车上还没觉得什么, 这会儿才觉察出暧昧的尴尬。 幸好有小家伙牵住她的手,把她往儿童房拉:“老师,陪我睡觉。” 沈悠轻吁了口气,瞬间觉得得救了。 旁边林怀远见状一下捏紧了拳头,看着开开心心往儿童房走的一大一小,目光强行“和善”,商业假笑:“希希,你这么大了,要学会一个人睡。” 这语气,这眼神,寒意直从脚底往上蹿,小家伙却依然倔强着不肯放手。 沈悠被这位爸爸幼稚得脑壳疼,反手拉住小家伙,头也不回:“我们还小呢,两个人睡也不丢人。” 林怀远:“······” 小家伙房间颜色以蓝色为主,墙面刷的也是蓝色硅藻泥,但本该充满童趣的房间却与其他房间如出一辙的严肃正经,沈悠想到林怀远,轻叹了口气。 他算是称职的爸爸,想必在小家伙的成长过程中也起到了很正面良好的榜样作用,但还是会有很多细节注意不到,男人带出来的孩子早熟且缺少童趣,让人心疼。 小家伙拉着沈悠到小床边,自己先脱鞋爬了上去,然后盘着两只小短腿催她:“老师,你快上来呀,我给你讲故事。” 沈悠被他这小模样逗乐了,甩掉拖鞋上床,床很小,但对他们两个来说足够了。 她靠坐在床头,揽着小家伙,听他奶声奶气地讲幼儿园里发生的事,讲他新认识的朋友和玩具,小家伙似乎对幼儿园里的一切都很新奇,话也异常得多。 沈悠觉得有趣,成人世界里司空见惯的东西,小孩子却觉得好奇而有趣,看东西的观点也刁钻而童稚,这种热情非常感染人,她也乐得跟他认真地讨论。 小家伙很兴奋,但沈悠还注意着时间,眼看都要十二点了,她不得不狠心催促他睡觉。 小家伙不开心了,孩子气地捣乱,最后干脆躺倒在沈悠腿上,仰着头看她脸,圆溜溜的大眼睛又黑又亮。 沈悠低头捏他小鼻子:“一会儿叫你爸爸过来,看你还敢不敢淘气!” 小家伙在她腿上轱辘了半圈,抱紧她的腰,将小脸埋在她肚子上,瓮声瓮气:“老师香香甜甜的,妈妈的味道。” 沈悠一怔,心里簌然不知道什么滋味。 林怀远的温和与温柔曾经全部属于另一个女人,属于小家伙香香甜甜的妈妈,她嫉妒,却又不能正大光明地嫉妒,因为她才是侵入者。 可她又真的很嫉妒,嫉妒那个幸运的女人,嫉妒那个被念念不忘的人。 “你妈妈跟我长得像不像?”沈悠把问题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毕竟小家伙的妈妈生下他没多久就失踪了,他哪可能记得她长什么样。 小家伙如她所料没有回答,却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兴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困了。 沈悠让他躺好,哄他睡觉,哄着哄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问:“你知道爸爸哪天生日吗?” 小家伙的睡意说来就来,这会儿都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说:“上星期六,爸爸疼,不上课。” 上星期六? 沈悠轻拍小家伙后背的手一顿,那天是他生日? 想到林怀远那天痛苦的模样,沈悠心一抽,他就过了一个那样的生日? 旁边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平稳清浅,小苹果脸一本满足,看得沈悠母爱泛滥,也面对着他躺了下来,就着小夜灯微弱的光,看他可爱的睡脸,无聊地数起他的睫毛。 沈悠的睫毛不太长,就特别羡慕睫毛超长的人,小家伙的睫毛应该是随爸爸,林怀远也是个睫毛精。 看着眼前香甜的睡脸,她也神奇地困了,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慢慢就睁不开了,迷迷瞪瞪中,一滴水突然砸在了脸上。 沈悠一下醒了一半,整个人却还是迷瞪的,眼睛也没睁开,烦躁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水。 很快,第二滴又砸了下来,这下沈悠清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地看到床头站着个人。 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低沉好听的男声:“是我。” 沈悠彻底清醒了,就着小夜灯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床头的人是林怀远,他应该刚洗完澡,头发也没吹干,还在往下滴水,有几滴水顺着线条清俊的脸颊滑过下巴,又滚过凸起的喉结,路过结实的胸肌最后没入睡衣深处。 沈悠脸红了,他睡衣最上面三颗扣子居然都没扣! 大片的胸肌露出来,沈悠又看到了上次看到的那个古怪的纹身。 纹身发出不正常的红色微光,隐隐流动,那种不舒服且强烈想摸的感觉又出现了,她强迫自己扭过脸,拍掉了林怀远的手,声音紧绷:“把扣子扣上。” 林怀远一声轻笑,从善如流地将扣子扣好,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制住她的挣扎,示意小家伙还在睡,不要把他吵醒。 沈悠只好乖乖束手就擒,被大灰狼叼回了狼窝。 林怀远直接把她放到床上,低下头吻了吻额头,看她紧张地一缩,才叹了口气说:“别紧张,我打地铺。”说着,还指了指床旁边的地面。 那里果然有一床被褥。 等两人都分别躺好后,林怀远才开口问:“要跟我谈谈吗?” 沈悠没说话。 其实她今天哭了一路也想明白了,这件事上,林怀远一点错都没有,都是她自己的问题,说好听点,叫自卑没安全感,说不好听的,就是作。 不管她在不在意,小家伙妈妈的事都是既定事实,就算她再哭闹,再嫉妒,也完全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让林怀远徒增烦恼。 说白了,她就算知道了小家伙妈妈的事又能怎样,知道了就能让自己更舒服吗? 不能,也许会更难受。 那些问题她不该问,尤其是她根本就承受不了答案的时候,今天是她让林怀远为难了。 现在他们的问题与其说是小家伙妈妈,不如说是她的自卑和对这份感情的不确定,因为自卑和不确定,她变得失控,变得没担当。 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摊开自己的自卑。 “别把我当林怀远,当我是心理咨询师,随便聊聊。”林怀远的声音依然温和,令人安心。 沈悠突然就有点想落泪。 这么好,这么包容的男人喜欢她,她是有多幸运。 沈悠坐起身来,趴到床边,低头看着林先生。 林先生也看着她,目光平静温和。 “林先生”沈悠伸手去挡林怀远的眼睛:“我这么平凡,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偏偏喜欢我,你说他是不是看‘霸道总裁爱上穷家女’看多了。” 林怀远把盖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放到嘴边亲了亲,满眼笑意地看着她:“那你不合格,你太小资了。” “那就是看‘霸道总裁爱上小资女’看多了”沈悠说。 林怀远叹气:“你又不傻白甜,他图什么?” 沈悠急了,从床边直接轱辘到林怀远怀里,作势掐他:“傻白甜是谁?” 林怀远一翻身把她压到下面,亲她鼻尖:“沈小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折磨我了,我年纪大了不禁吓。” 沈悠噗的笑了:“你不是说咱们是同龄人吗?我还没老,不准你先老。” 林怀远也笑了,用下巴蹭她脸,痒得她连躲带藏。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沈悠捧住林怀远的脸,咬嘴唇:“林先生,你的土味情话呢?挑出两句哄哄我,要不我自卑给你看。” 林先生哪会说什么土味情话,话土情真,每一句恨不得都藏着一滴心头血,真的天地可鉴。 他就恨不得说我把命都给你了。 不过最近听到的一句歌词,此时用倒是真真贴切。 “你是大千世界尘埃等闲,也是我仅有的风花雪月”。 是我不动声色的热望与渴求,是我不动声色的欢愉和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