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蛊毒再现
“怎么样?”看着余司闰的手从沈清书脉搏上撤走, 江殊殷连忙上前,俊逸的眉头紧锁着。 余司闰跌坐于轮椅之上, 清秀的眉宇透出淡淡的忧伤。看一眼昏迷不醒的沈清书,他轻轻道:“是蛊毒。” 江殊殷一愣:“蛊毒?” 余司闰道:“此蛊乃噬心蛊,一旦发作, 蛊虫便会趁人体虚弱之时,食尽人的五脏六腑, 使人痛不欲生。” 江殊殷倍感愕然,愣神了许久才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可是, 他体内的蛊虫,不是…不是已经沉睡了吗?白梅老鬼已死, 此蛊无人操控, 又怎会复发?” 余司闰沉吟一会:“按理说是这个道理,可也说不准苗疆一脉,有人能唤醒此蛊。” “有人唤醒此蛊……”江殊殷呢喃一句, 突然握紧双拳,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凌冽危险的煞气。然而尽管如此,他仍是小心的克制着:“此蛊若醒, 会怎样?” 余司闰沉默一阵, 合眼道:“倘若浅阳尊醒来, 那么凭借他的修为, 自然能将此蛊压制下。”睁眼与江殊殷对视一眼:“倘若不醒,蛊虫便会趁他身体虚弱之时,食尽他的五脏六腑。” 江殊殷握着的手一抖, 深深吸进一口气:“期限为多少?” 余司闰道:“半年,只有半年。” 江殊殷咽喉处轻轻一动,喃喃点头:“蛊毒一脉吗……” 谢黎昕隐隐担心:“殊殷,不如我与你一同去……” “不必。”江殊殷摇摇头:“此番刚回西极,正道之人恐怕还会来犯。花惜言与毕擎苍至今未归,你与我实在不好一同离开。” 再次拦腰抱起昏迷的沈清书,江殊殷时常扬起的嘴角,也轻轻落下,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究竟怎样。 “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乱来。” 看着身后几人都轻轻点头,他又道:“西极之事暂且交于你们,倘若正道胆敢来犯,定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这次说话的是肖昱:“你放心走,西极之事我们自会办好。” 得到回复,江殊殷抱好怀中的沈清书,步入满是大雪的天地间。 此时的殿外,依旧下着点点飞雪。 这些洁白无瑕的雪,轻轻飞落在沈清书惨白的面上,显得有一种病态的凄凉。 沈清书轻轻合着眼帘,靠在江殊殷结实温暖的怀抱中。 看着这样的他,江殊殷心间传来一阵酸楚,更将他小心的拥入自己怀内。在满是风雪的天地间,对他悄悄道:“师父…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你可不要把殊殷……一个人抛在这凡尘之中。” 这声音悲悯哀伤,仿佛溢满了浓浓的凄凉。 但却在这数不尽的凄凉与哀伤中,偏偏含杂着一股疼惜。 叫人闻之,便忍不住悄然落泪。 在赶到寒雪山之前,江殊殷曾一度的认为,沈清书也许能够自己醒来。 可直至抵达寒雪山,他的眼睛自合上的那一刻起,就再未睁开。 九黎对他的到来感到很意外,见到他怀中的沈清书时,他的意外更是成倍的增加。连忙从小屋内迎出:“江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浅阳尊怎么了?” 此时自西极出来,已历经一月。 这一月江殊殷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担忧,最后直至现在的寝食难安。 耐性的消磨,与内心深处的恐惧,已达到让他暴怒的境界。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力而为的去压制自己的怒火,维持着自己的姿态,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师父体内的蛊毒复发了。” 不出所料,九黎也是一愣,随即慌忙握住沈清书的命脉,秀丽的眉越皱越深。 “有人将此蛊唤醒。”见江殊殷向自己看过来,九黎垂下眉眼:“恐怕此人,是我们蛊毒一脉的人。” 再次一停,他说的有些迟疑:“江公子与浅阳尊,可否与我们苗疆一脉的人,有过过节……” 他说到这里,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愣住。 经他提醒,江殊殷双眼一亮,眼底却又阴又狠。似是一头处在暴怒状态的野兽,随时都可能出手伤人。 像是忍无可忍一般,他的声音嘶哑愤怒。却又莫名的感到一丝悲伤:“是她,是秦苏。” 九黎轻轻皱着眉,仿佛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见江殊殷抱起沈清书转身就走,他忍不住跟了几步,轻轻道:“江公子。” 江殊殷果然停下。 可叫住他,九黎却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道:“蛊毒复发,非白梅老鬼不得解。但浅阳尊若能醒来,还能将蛊毒压制下。” 江殊殷一月疲惫,如今的声色淡漠如水。 实在听不出他的心中是如何想的:“如何唤醒他。” 九黎道:“我想,我有办法。只是这个方法危险之极,倘若稍有不慎,便会……” 不等他说完。 那个伟岸自负的黑衣男子却突然转身,抱着昏迷的沈清书噗通一声跪在皑皑白雪之中! 他是坐拥天下的大魔头,受数百万人的敬仰尊崇。 即便是恨他入骨的正道之人提到他,都不得不竖起拇指,由衷的佩服他。 江殊殷,那个不论是在传闻里,还是现实中都极具骄傲的男子。 竟然会有一天,跪倒在别人脚下! 这是九黎万万想不到,也不敢去想的事——这一跪,他断不敢承受。 飞快闪到一边,九黎急道:“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江殊殷抬起头,眼底浮现几缕血丝:“我江殊殷此生,除了昔年拜师典礼上,对他的那一跪之外,再未跪过别人。” 深深看一眼九黎,他抱着沈清书对他弯下腰,完全舍去自己的自尊与骄傲,低三下气道:“可今日,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论用何种方法,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求你救救他。” 冰冷刺骨的雪化为水,染湿他的黑衣。 可江殊殷毫不在乎,依旧俯身跪在大雪之中:“江殊殷此生,做过很多事。对的错的,后悔的、不后悔的,多的怎样都数不清。如果说…上苍要惩罚我,那不论叫我怎样痛苦都是可以的。只唯独,这样的惩罚……万万不要落到他的身上。” “江公子。”九黎轻轻一唤:“你先起来。使浅阳尊醒来的方法是有,只是这个方法危险至极。” 江殊殷再次抬起头,眼底清澈坚定:“需要我如何?” 似是已经猜到他会这般回答,九黎也只是轻轻一叹,便接着道:“据我所知浅阳尊的一生,有两段最痛的记忆。如今白梅老鬼已死,噬心蛊于他而言早没了危险可言,纵然此蛊是出自白梅老鬼之手。” “我猜他之所以沉睡不醒,也许是因为蛊毒发作,故而使他陷入那两段至痛的回忆中,在其中跌跌撞撞,却不知如何逃避所致。” 江殊殷听他如此说,似是感觉看到了希望,眼里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所以,该如何是好?” 九黎道:“他即陷入迷途,那便需要一人进入将他困住的回忆,引导他出来。” 江殊殷道:“对此人可有什么要求?” 九黎点点头,眼底颇为赞许:“江公子果然一点即通。浅阳尊即被回忆困住,那能成功引导他的,自然是他回忆中的人。” 此话,九黎说的很是透彻。 他先说沈清书此生,有两段最痛苦的记忆。 后又说,能将他成功引出的人,非要是记忆中的人——单单从这两条便可看出,沈清书其中的一段记忆,与江殊殷有关。 两人的话既已说道这个份上,江殊殷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先生的意思,师父的这两段记忆中,至少有一段与我有关?” 九黎颔首:“江公子你想,昔年你屠城后可有与他解释?又是如何对天下之人,说出再不见他的话?当年他虽将这些事深深藏在心底,可不论如何藏起,该有的痛却还是一点没少。故此我猜测,困住他的记忆中,应该有与你有关的片段。” 看着怀中合眼沉睡的沈清书,江殊殷心中一阵抽痛:“既如此,那此事我更是义不容辞。” 九黎摇摇道:“江公子切莫将此事想的太简单。” 江殊殷抬眼:“怎么说?” 九黎道:“这些记忆是浅阳尊最悲伤的记忆,且这些记忆多多少少都与你有关。我施秘法让你进入后,我便不能再为你们做什么,其他的一切便都要靠你们自己。” 见江殊殷眼内仍旧是一片坚定,九黎又道:“此乃幻境,可偏偏又全都是真实的东西。假若你在其中情绪波动极大,或是深受影响,那危险的便不止是浅阳尊自己,就连江公子你也可能回不来了。” 江殊殷深深吸进一口气,淡淡一笑:“我不怕。” 笑着对九黎道:“九黎先生,你可有纸墨笔砚?” 九黎不解:“江公子想要干嘛?” 江殊殷说的云淡风轻:“我虽有把握,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假若此番我回不来,也要为西极的将来做出打算。另外也要对西极众人交代清楚,以防他们误会先生。” 听他这样说,再观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九黎突然感到咽喉处一阵酸楚:“你贵为西极之首,号令恶人百万之众,已是一手遮天的一方枭雄。你真的愿意,舍去现在的一切,进入到一个生死未卜的幻境?” 江殊殷的笑,俊美深情。 默默看一眼沈清书如画的面庞,他道:“我愿意。” 即便生死未卜,只要能让他醒来,再大的危险,江殊殷也愿意奋力一闯!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刚刚从医院回来,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