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一)
话说江殊殷与沈清书出了霸衡山后, 一路北上。 路上江殊殷曾道:“看如今的样子,谢黎昕有意与林怀君在一起。先不管他有什么企图, 真不真心。可这样算下来,齐玉焱小朋友,可不就是他小叔!” 沈清书淡淡的听着, 一字未说。江殊殷又试探道:“浅阳尊这可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 沈清书一抿嘴唇,反问道:“如果真的喜欢, 断袖之癖又如何?” 江殊殷愕然。 沈清书在他眼中,一向清心寡欲, 与“断袖”、“龙阳”等字眼断然是沾不上边的!可谁想, 自己这位师父思想竟如此开放。 不由暗搓搓高兴起来,腼腆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倘若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 浅阳尊你能接受的了吗?” 沈清书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阖上眼叹道:“听天由命。” 两人最终在一处风景怡人的小镇落脚,江殊殷很善于交际, 走到哪都是被众人犹如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 这日沈清书坐在房中弹琴, 江殊殷抱着一大堆东西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来。 一进门就大声道:“浅阳尊今日夜里, 清明寺要给信男信女牵红线, 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沈清书纤长的手指轻轻拨过琴弦,悠悠道:“人家牵红线,你去凑什么热闹?” 江殊殷道:“本来就是游山玩水的, 去看看也没什么。来来来,快点过来,咱们先把今日要用到的花灯做出来。” 沈清书依言过来,挑起眉眼:“花灯?” 江殊殷道:“传说在这天,有缘的人提着花灯出巡,一起到清明寺后山之中游玩。期间若是两人不小心被人群冲散了,还能在偌大的山中寻到对方,那么漫山遍野的花灯,就会成为祝福。而那两人最后,不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都一定会在一起。” 沈清书默默看他一眼,好笑道:“你信?” 江殊殷用力的点着头,口吻坚定不移:“我信。” 说来江殊殷的一双手实在巧,抱来的材料三除五下,被他做成两盏精致漂亮的花灯。此时此刻他手持毛笔,小心翼翼的为花灯上色。 沈清书见他用的颜色都是雍容华贵,艳丽耀眼的。对此,江殊殷是这般解释的:“我觉得做花灯如做人,都是要轰轰烈烈,喜气洋洋的才好。”说罢,他放下毛笔。一双眼睛璀璨无比,隐隐带着期待和兴奋:“我希望今天晚上,我们的花灯是独一无二,最特别繁华的。” 末了他推着沈清书进里屋,塞给他一个用布精心包裹着的东西,神秘兮兮的挑挑眉:“你去试试,我也有哦!”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清书打开包裹,发现竟是一件大红华丽的衣裳。 江殊殷的声音又远远传来,带着些顽皮明朗:“浅阳尊你以前说过,红色挺适合我。既然你说适合,那我就穿给你看。不过也是有条件的,你要和我一起穿!” 沈清书甚少穿其他颜色的衣裳,而鲜红耀眼的大红色,更是他从未试过的。 夜晚,灯火交辉。 偌大的清明寺中,信男信女手提花灯,缓步而来。 大殿内,繁错缠绕的红线晃的殿中缠绵悱恻。仿佛团团火焰,灼得不少人心中热浪滚滚。 倏地!嘈杂的人群中激起一片惊呼!慢慢地,宛如涟漪层层荡起般,惊呼声愈发激烈,使得不少人踮起脚尖,拼命往呼声的源头看去。 这一看不禁让众多女子羞红了脸。 两个红衣俊美的男子,手持一盏繁华漂亮的花灯。 一邪魅嚣张,一雍容凄美。 皆是暂白如玉的面庞,与艳丽热情的红色一比,决绝壮烈!犹如天间朝阳,澎湃似火。又如火凤涅盘,绝艳无双。 嘈杂中,江殊殷低声道:“我曾经比这还要好看的,倘若有机会,我一定再穿一次红色,只给你一个人看。” 沈清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没戳穿:“好啊,那我就等大饱眼福了。” 两人正低头说着,一个面相可人,貌美如花的蓝衣姑娘慢步驶来,盈盈朝着两人微微欠身,大大方方的一拜:“两位公子,算命吗?” 江殊殷看着她,只见她头上珠翠只有两三朵,清丽大方。不免饶有兴致的道:“好啊,你且帮我算算。” 姑娘浅笑着道:“公子并非普通之人,此处人多眼杂,您确定要在此处算吗?” 两人的对话都是极其小声,不怕被人听见。江殊殷和沈清书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原来他们在此处落脚时,早已隐去灵力,与常人无二。可这位小姑娘是如何看出的? 小姑娘仿佛知道他们的心思,颔首低眉:“我不过看相准些,二位不必惊讶。” 江殊殷愈发好奇:“好,我们就与你走一遭。” 随后两人跟着那位小姑娘左绕右绕,绕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姑娘盘腿坐在大树下,仰头望着他们道:“二位可信占卜之术?” 最先说话的还是江殊殷:“不是在下自负,依我看来这占卜之术,会的只是少数。多的不过是那些为了养家糊口的江湖骗子。而说到占卜之术,首先就要提到坠云山的弄玉仙子,她的占卜之术高深莫测,天下算是没有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小姑娘点点头,轻轻一笑:“公子说的有理。另外可巧,我就是会的那少数人。” 江殊殷也笑道:“巧了!我也想让姑娘为我算一卦。” 小姑娘道:“公子想算什么?” 江殊殷眨着眼睛,慢慢吐出二字:“姻缘。” 沈清书神色一动。 小姑娘却没立马给他算命,而是仰头打量着他,缓缓摇摇头。 江殊殷挑挑眉:“怎么,我的姻缘不好?” 小姑娘道:“不是。只是公子生来便命犯桃花,属于多情之人。” 沈清书眼里泛起一丝异样,淡淡的扫了眼江殊殷。后者感到他的目光,干巴巴的讪讪一笑。 小姑娘坐在树下,娓娓道来:“可惜公子虽命犯桃花,被众多女子爱慕钟情。却也只适合爱慕,终究不是她们托付终身之人。” 沈清书终于开口:“为何?” 小姑娘看他一眼:“因为他的心,不在她们身上,倘若有谁贸然错嫁,只会徒增悲伤。” 江殊殷内心一颤,重新打量这位蓝衣姑娘,只见她眉目清秀端庄,颇有甜美可爱的风韵。不禁悄然道:嘶,还别说,挺准的。 那小姑娘微微一顿,目光又转到江殊殷身上,看着他幽幽道:“倘若我说的不错,公子早已有喜欢的人了。” 江殊殷莞尔的点着头,道:“不错,我的确有倾心之人了。” 小姑娘道:“很小很小之时,就对他有好感了。” 江殊殷悄悄窥视一旁认真听话的沈清书,想起当年的过往。不由一叹,这姑娘挺厉害,只是凭口一说,竟准成这样。 只可惜他比较木纳,竟隔了几百年才发现自己的感情。 这还真是叫人感到惆怅。 小姑娘又停了半晌:“公子和他都比较迟钝,恐怕都是最近才发现自己的感情。” 江殊殷淡淡朝她伸出一个大拇指:绝了! 小姑娘换了一个坐姿,略为有些疑迟:“嗯……你与他的初吻,都是最近才贡献出去的。” 江殊殷微微瞪瞪眼睛,无比汗颜:不是,这都看得出来? 小姑娘突然叹息道:“既然如此,公子又何必找我算姻缘。您已经心知肚明,有了自己的目标,虽还会要些时间,但终究会成的。不过,既然您打算算姻缘,那我也有一个建议要给您。” 江殊殷颔首:“姑娘请讲。” 蓝衣小姑娘双目清澈坦陈,丝毫没有欺骗的意思:“依我看此事,公子该主动出击。” 江殊殷皱眉:“如何主动?” 姑娘道:“正所谓夜长梦多,所以事不宜迟,您该立马下药压倒,生米煮成熟饭,如此就不怕再生事端。” 江殊殷震惊了!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那长相清秀甜美的小姑娘久久不敢回神。下药压倒?生米煮成熟饭?!——全然想不到这种话,竟会从一个姑娘口中说出。 不免让江殊殷觉得,太过震撼了! 脸色爆红的飞快瞄了眼身边懵懵懂懂的沈清书,他结结巴巴道:“这种事该你情我愿,哪能下药呢?” 小姑娘一摊手:“你若此时不听我的,等到今后家中不论大小事,都是他说的算。” 江殊殷面色复杂:“这没什么。” 小姑娘又看他一眼,嘴唇微微一动,单独传声给他:“我算出你洞房花烛夜,会在关键时刻被他一脚踢下去。” 一听这话,江殊殷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内心更是犹如打翻了五味药般,说不出滋味! ——悄悄往沈清书那一看,他哑然心道: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