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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掉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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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葱翠的叶尖坠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乍眼看去, 恍如美人面上幽幽挂着的泪滴。    屋外姹紫嫣红的花随风摇曳着,冰冷的雨水冰封了那些妖异粉红的花朵,显得即冰冷又寂落……    好似安静得世间之大, 只剩自己一人。    呼呼的风声灌入屋内,宛若极度悲怜的哽咽、哀嚎, 叫人毛骨悚然,却又心生无限苦楚。许是天气转冷的原因, 隐隐的起了层淡淡的薄雾,使得屋外的景色变得朦胧起来。    沈清书立在窗前, 素白的手悠悠搭在竹制的窗台上, 他头颅微垂,静静的看着窗前的花朵,有些出神。    江殊殷推开门来就是一笑, 漆黑的衣裳将他衬托的英俊邪魅:“浅阳尊不必担忧,这事到底与我们有关,你还是不要插手, 等待消息。”    沈清书没有回头, 只是道:“你不愿我插手, 这是为什么。”    江殊殷似乎叹息一下, 万般无奈道:“秦苏姑娘恨意极深,这原本与你无关,何必惹事上身?”    沈清书蓦然一笑, 笑容好比春日的粉桃绽放,艳丽多情,他回头道:“薛公子可是在关心我?”    江殊殷被他问的语塞,半响无话可说。    沈清书却体贴道:“多谢你的关心,我不去便是。”    江殊殷悄悄松了口气,对他弯了弯腰表示告别。岂料,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又听沈清书悠悠道:“你与殊殷真的是极像。”    江殊殷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只见他黑发草草盘起,垂至腰间随意散漫,伴着一袭白衣,犹若翩鸿,静若处子八风不动。    窗外冷风席卷而来,含杂着少许雨滴,倾盆灌入他的衣襟!然而那俊秀的面庞依旧淡漠如水,始终不曾露出半点异色。    江殊殷与他对视一眼,捻起胸前的黑发,展颜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只可惜再怎么像,也始终只是相似而已,不是终究不是。”    沈清书似在思索着他的话,终于又重新看着屋外的花团锦簇:“是啊,也只是像而已,回不来的终究是回不来。”    江殊殷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变得柔软,却还是默默关上门,悄悄离去。    屋外的天白茫茫的一片,下着零零碎碎的毛毛雨,林中空气湿冷,浓浓的雾翻滚蔓延。    江殊殷握着手里的刀:“这把刀到底不合手。”    他身旁的肖昱抬眼道:“你的无恨和你一起封在北海,要是实在不合手,咱们哪天一起破了那层封印,把它拿回来。”    江殊殷从刀鞘中抽出锋利的刀,仔细打量着:“谈何容易,我不信你们在我被封印后,没试着闯入北海攻破封印。这把刀虽不如无恨好,但也能勉强一用。”    肖昱道:“确实试过,但再加上你,说不定那封印就破了呢?”    江殊殷收好刀:“行啦,暂时就先这样,等以后有时间再去也不迟。”    随后两人禁声走在九黎铺的青石路上,稳稳当当不沾丁点泥污。    顺着小路行了一段,江殊殷突然发现今日的林中安静的有些异常。若是往日,走到这里早该有紫衣的苗疆女子出来挡道,而今日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正想着,一阵幽幽的琴声突然冲破雨幕,宛如阵阵涟漪,层层荡起。    曲子声声漫漫,铮铮作响,却内含灵力,震的满树的落叶轻舞洒下,如歌如泣!    不时,配着哀愁的曲子,朗朗的女声清清响起,深仇万苦:“阴阳相隔了无话,一纸描红多凄凉。红妆十里叶纷飞,桃花暮暮凤凰去。”    声声悲悯,字字诛心!    仿佛带着点点哭腔,盛满了万千恨意,让听者不由动容。    江殊殷看着漫天的绿叶,心道:可不就是红妆十里叶纷飞。    一旁的肖昱似乎痛心疾首,漆黑的眼内波动着痛意:“无法了,江殊殷你来掩护我,那解药咱们只好抢了!”    江殊殷低头:“怎么回事?”    肖昱道:“我本以为她只是恨而已,岂料恨意太甚,竟成了心魔。倘若再如此,定会走火入魔丢了性命。”    江殊殷道:“去,这里我看着。”    肖昱回头:“她灵力虽不高,手段却厉害的很。她师父紫菱仙子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宠的极其厉害,还曾评价过她在蛊毒一脉炼蛊的资质属于上乘。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她身上害人的宝贝可是叫人防不胜防。”    江殊殷一点头,肖昱又叮嘱道:“小心蛇。”说罢,踏着苍翠的树叶身影一闪,远去了。    江殊殷抽出宝刀,扔开刀鞘,利刀往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影,刀尖指地。    翠绿清幽的叶子伴着冰凉彻骨的雨滴,缓缓飞舞,美的好似一副由笔墨描绘的画卷。    哀怨的曲子一刻也不曾停过,冷风席卷过他的黑衣,刮的他俊美的脸颊,又冰又疼。    漆黑的靴子踩上绿叶,稳稳的碾转几步。突然间!江殊殷眼神一寒,左手握着刀迅速向后一劈,猛地将一条青色毒蛇一分为二。    这条蛇与周边颜色几乎同出一撤,行动时悄无声息,倘若不是听力极加,感应极好的人,恐怕小命就得交代了。    说来毒蛇生命力果然强硬,即便是尸首分家仍在绿叶中挣扎扭动,染的四处是血,让人看一眼就极不舒服。    杀去这一条毒蛇,江殊殷其实就能猜到后面一定会涌出大片的毒蛇。果不其然,不等他多想,地上堆积厚实的树叶中传来阵阵“嘶嘶”声,密密麻麻几乎到处都是。更有五颜六色的蛇从树叶底钻出,眼神凶猛的昂起头,吐出猩红的信子。    空中幽然的曲子,突然旋律一变!激昂凛冽,带着浓浓的杀意,猛地扑卷而来!    话毕,地上的蛇猛地活动起来,犹如一堆堆缠绕在一起的麻绳。江殊殷从掌心中掷出一张火符,火符粘上蛇群的一瞬间迅速燃烧,直将那一堆堆蛇活活烧死,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焦味。    雨幕依稀,飘泊的绿叶被火焰吞噬,风一过顿时火星点点,仿佛在喧嚣着要染尽世间。    火焰消亡的一刻,江殊殷往林中一看,只见一位紫衣女子端坐林中,她寞落的拨动一架古琴。古琴放在她华丽的裙摆间,小雨淅淅,落叶纷纷。    她面容极美,发间尽是冰凉珠翠,垂在耳旁轻轻晃动。江殊殷见了她,心中浮现无数念头,最终行礼道:“秦苏姑娘,回头是岸。”    秦苏抿唇,双手终于不再弹奏古琴:“这位公子,你可有过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感受?”    江殊殷目光如炬,想起醉生梦死日夜颠倒的那段日子,沉沉道:“有。”    秦苏抬起头:“滋味怎样?”    江殊殷回答:“痛彻心扉,恨不得就此死去。”    秦苏惨惨一笑,倚着古琴:“那你当时为何不曾自行了断。”    江殊殷咽喉一个滚动,不由的感到酸楚一片。他目光变得深沉漆黑,沉默了许久才诚实道:“因为恨,该死的人不是我。”    秦苏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公子可知我哥哥为人谦和善良,从小看不惯凤翎宗的作风,无奈我家与别人一样,都是依附凤翎宗的世家。有一次,凤翎宗的小少爷欺负一个姑娘,他是唯一一个站出去反对的人。他将姑娘挡在自己身后,与小少爷打了一架。后来凤翎宗的人找上门,让父亲母亲给个说法,父亲母亲只好将他叫出,给他们道歉。哪知凤翎宗的人不接受,竟想让他跪在凤翎宗门前以此羞辱。”    秦苏莞尔一笑:“他们如意算盘打的好,可我哥哥一身傲骨。哪怕被他们抓去,被他们一脚一脚的踢着腿,也仍旧站的笔直。凤翎宗的人算是想尽办法,折磨了他整整七日,也无法抹去他所执着的,叫他下跪。他们一开始曾当着无数的人发誓,说一定要让哥哥跪下的,最终也只能食言,杉杉赶他回来。”    江殊殷也是恶人,很清楚世间有哪种人是惹不得的。此类人有的势力极大,受人敬仰,有的微乎其微,像是一粒小小的尘埃。    可惜纵使如此,君子始终是君子,好似一块坚不可摧的金刚石。哪怕世间再险恶,哪怕身受无数伤害,他们也能风雨无阻,屹立在尘世之间,保持着最初的初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以说君子,乃所有恶人都不想招惹的。身败名裂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那不屈不挠的精神,可怕的是他们的执着。    似是想起自己的哥哥,秦苏的面上浮出一抹骄傲。她扬声道:“我哥哥对我很好,什么都让着我,什么都宠着我。不管我有多任性,他都能笑着包容。”说到这里,她声音有些哽咽颤抖:“曾经有一次我哭了,他用手帕为我擦去泪水,对我说,你是我妹妹,这世间我最不愿看到你的眼泪。从那以后他无时无刻都在保护我,而我再没哭过。”    江殊殷叹息:秦苏成了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到底来说,还是这世间太险恶,从来容不下誓言中的天长地久。    至于秦忌,还真的是位好哥哥……    突然,秦苏态度激烈起来,红着眼眶崩溃的吼出来:“他是我的信仰,如今被奸人所害,而我竟成了导致他去世的最终原因!”    “公子,你说我能不恨吗!”    江殊殷心间一痛,看着她眼眶里滚下的泪滴,情不自禁垂下手中的刀,上前欲想安慰她一番。    走了一段,秦苏美艳的脸近在咫尺,晶莹剔透的泪刮过她的红妆,凄美的叫人心尖一阵触痛。    风轻轻舞起她的衣带,发间流苏相互碰撞叮叮作响。江殊殷靠近她,弯下腰,缓缓伸出一只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此时的举动好似不受自己控制:明明没有想挨得那么近,也没想过弯腰为她拭泪,而且怎么总觉得她此时,面上虽挂着泪水,但怎么是笑着的……    刚如此一想,秦苏突然扬起红唇,妖娆艳丽,恍如带刺危险的玫瑰。    ——糟糕,上当了!    几乎同一时间,江殊殷立马撤手,飞快闪到一旁。    秦苏自嘴中吐出一根极细极小的银针,银针刺破江殊殷黑色的衣裳,穿过他的发丝,最后贴着他暂白的脸颊一掠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印。    此时透明的雨滴从天而降,狠狠砸在漆黑的古琴之上,溅起大片水花。    大风猛地扬起地上的落叶,纷纷舞舞,凄厉无比。    骤然一道极冷的女声在此处笑起,笑声凄惨哀伤,却无比疯狂嚣张。    江殊殷在她的笑声中,冷静的用手抚过自己面上的伤口,含笑道:“秦苏姑娘好手段,真让我诚心佩服。”    他终于知道,肖昱说的“小心蛇”是什么意思。    他原本以为是她所控制的蛇群,或是蛇蛊。谁想还是他太过天真,肖昱指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秦苏修炼的一种**术。    难怪他说,方才自己的情绪怎么如此容易被她挑动起来,最后甚至有些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秦苏仍旧笑着:“公子修为比我高出的太多,我不得不加些卑鄙的手段对付你。”    江殊殷颔首:“姑娘可否告诉我,我中的是什么毒?”    秦苏道:“公子可曾听过,苗疆中最烈的金蚕毒?”    江殊殷挑眉:“不曾。我只听过金蚕蛊。”    秦苏用手驱开琴上的水:“金蚕毒与金蚕蛊一样厉害,中毒者不出十日定会痛的撕心裂肺,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江殊殷道:“姑娘的心可真是狠,果然应了一句‘最毒妇人心’。”    秦苏扬眉:“我本不想与公子为敌的,若你能现在撤离,我便既往不咎,将解药给你。”    江殊殷笑了,笑的很和善:“如果我不走呢?”    秦苏看他一眼:“何必如此?”    江殊殷道:“你说秦忌公子善良大方,是位真真正正的君子,你灭了凤翎宗上下,为他和秦家报仇那确实事出有因。可你对灵兽山等其他世家门派出手,甚至不惜残害一个幼儿,如今更是心心念念想要杀救你性命的不救医。秦苏姑娘,你说这些倘若被你哥哥知道,他会如何?”    秦苏眼神一颤,一手抚上琴弦,勃然大怒:“用得着你管,若是识相的,快快滚出寒雪山,我还能饶你一命!”    江殊殷左手握紧宝刀,扬声道:“姑娘做人不要太猖狂,俗话说得好,一山还有一山高。”    秦苏冷哼一声:“你到底是谁?!”    江殊殷邪魅一笑,脸上的伤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邪气:“你说我既然与肖昱结识,那我还能是谁?”    秦苏低头一想,又扬起头:“你也是西极恶人中的一个?那你既是前辈,又何必和我过不去。西极中每一个恶人都是恶贯满盈,你又凭什么指责我!”    江殊殷笑道:“我并未指责你。我只是提醒你,成为人人唾骂的魔头不是那么潇洒,趁着现在没有铸成大错,姑娘收手,莫到最后后悔也迟了。”    此话刚刚落音,肖昱从天而降:“秦苏收手,秦忌他是不愿看到你变成现在的模样。”    秦苏一看到他,骤然明白了,不由大怒道:“好啊,你们俩原来是把我当猴耍。现在解药既然已经在你们的手里,那只管拿去好了。反正我也没能力从你们手机抢回来。”    肖昱皱起眉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当初牺牲自己,为的就是你能活下来。你如今滥杀无辜,你让他在天之灵怎能安心?”    秦苏抱起古琴,冷冷撇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你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哼,笑话,咱们走着瞧。”    说罢她紫色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踪影。    肖昱气极了,用力踢了旁边的树一脚,骂道:“女人心海底针!”    骂完这句,他抬头一看,突然一愣:“哎呀,你受伤了!”    江殊殷摇摇头,把刀插回刀鞘:“不要紧,不救医和极地宫应该都有解药。”    肖昱松了口气:“怎么那么不小心?”    江殊殷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心有余悸:“这个姑娘手段真的太高,很难招惹。”    肖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点点头:“是啊,她确实很难缠的。不过经过这次,她估计要回蛊毒一脉了。”    任务算是基本完成,两人又顺着来时的小路回去。    一路下去,看见一群蹦的欢实的小鹿,江殊殷不禁想起鹿肉的美味,二话不说猎了一只,一路扛下去。    见到沈清书,沈清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见到九黎……江殊殷突然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似乎还带了点怨念。    甚至给解药时,口吻几近抱怨:“公子对小动物,果然不友善!”    江殊殷顿时满头大汗,心中道:这人和这些动物关系挺好的,恐怕是见我扛了只鹿,所以不高兴?不过他怎么可能从没吃过肉呢……    ——嗯,好像在这里那么久,的确没见他炒过肉的。    可无奈啊,这鹿杀都杀了,不吃放着也不是办法啊。    于是当天夜里,茵茵草地之上,肖昱在屋外架起烤架,把鹿肉考的通红滴油。    四人一貂一虎都在屋外坐着,江殊殷、小貂、白虎,凑在烤架边坐等吃肉。    沈清书依旧淡淡的笑着,一言不发。九黎眼神始终都充满了怨念,独自一人坐的远远的。    肥而不腻的烤肉入口舒爽,且有嚼劲,再洒上肖昱独有的秘密配料就可真真称得上完美二字。    肖昱悄悄打量沈清书:银辉从天上斜斜倾洒,而那个精致漂亮的男子,就沐浴在一片霜白之中。    天色渐渐黯淡,烤架下的火堆倒显得极其耀眼。    “浅阳尊,九黎先生,”江殊殷怀抱烈酒:“来咱们干一杯如何?”    九黎心情很郁闷,摇摇手表示婉拒。江殊殷也不勉强,只是朝沈清书挑了挑眉。    微微一笑,沈清书颔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浅阳尊爽快。”江殊殷又道:“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个碗。”    “不必了。”阻止他去给自己拿碗的举动,沈清书接过他手中的酒坛:“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喝酒吗?那此番我们便不醉不归。”    不等江殊殷反应过来,此人又道:“我便先干为敬了。”他白玉般的脸庞被火焰染上一丝艳丽。眼神却清厉冷俊,整个人宛如一株清莲出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后面的一貂一虎,外加一个肖昱都惊的目瞪口呆,就连远处的九黎也投来目光。    江殊殷豪放一笑:“好!”    沈清书扬扬手中的酒坛:“那今夜……”    江殊殷接到:“不醉,不归。”    于是,两个绝色的男子,对月畅饮——瞧得肖昱暗自咋舌。    小雪貂更是叽叽喳喳嚷起来,昂起毛茸茸的脑袋就往一坛打开的酒坛里钻,吓得肖昱手忙脚乱的抱起它,一边道:“喝酒伤身子,别冲动别冲动。”    另一面,江殊殷和沈清书相视而笑,任凭风吹,不为所动。    淡黄色的火光映在他们身上,摇曳着。    沈清书面色恬静温润,眉宇间却遮盖不住寂寥孤单。使得他再如何风华绝代,也显得有些凄美,并非表面,而是从骨子内透出的,深深的凄落,却依然骄傲。    就犹如那凋零的落花:落时犹自舞,扫后更闻香。    虽凄落,但仍旧呈现其的骄傲——不因凋零而呈现衰飒之态,不仅在凋零之际还在自舞,且落地后也依然含香。    此种精神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江殊殷道:“此番案情算是完结,后面的事我也自知帮不上什么忙,怕是咱们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沈清书垂着眼睑:“明日一早我就要去灵兽山送解药。此番若没薛公子的帮助,恐怕不会那么快结束。”    江殊殷不在意道:“没什么。倘若浅阳尊今后还有我帮得上忙的事,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相助。”    沈清书微微一笑,谈到今后的事:“此次结束后,你要准备去哪里?”    江殊殷对他也不隐瞒,喝了口烈酒道:“极地宫。”    沈清书了然。    这一夜的酒两人竟喝到深夜。    在江殊殷的记忆中沈清书很少碰酒,甚至可以说是滴酒不沾。然而真正与他对饮起来,江殊殷才知,沈清书不禁会喝酒,而且酒量还非常之好。    两人将小小的酒宴设到沈清书房间,一张桌、一壶酒、两只杯子,几乎就对饮如流,杯不停盏。    喝到最后两人都有些醉了,江殊殷倚着自己的手,认认真真看着他,乖巧道:“真好看。”    沈清书淡淡瞄他一眼:“怎么个好看法?”    江殊殷轻轻笑起来:“我说好看就是好看,要是别人胆敢反驳,我就弄死他。”    屋外满地的花朵红艳欲滴,肖昱抱着小貂悄悄躲在窗下偷听,看得九黎好笑一阵,百般无奈的摇摇头,默默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里的两人又干了许多酒,江殊殷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有些迟钝,动作也不太受控制的冲着沈清书一阵傻笑。他的笑声传到肖昱耳中,不禁让肖昱恶狠狠的打了个冷战,无语道:“恋爱中的人都是傻蛋,这句话果然不错。”    沈清书明眸皓齿,乌发垂至腰间,一双迷离的眼睛有刹那间的失神,眼内浩波流转颇有些风流的韵味儿。    他唇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算是醉态十足。    江殊殷又看了他一阵,有些口齿不清的傻笑道:“师父,今夜就先如此,我扶你上床。”    此话一出,吓得窗外的肖昱立即站起!    “嗬嗬,”沈清书笑起来,清俊的面容泛着几丝醉酒的酡红。月光顺着窗户斜斜射进,映着的他如画般的眉眼,俏丽的好似坠云山中凄美的花朵。    他一袭如雪的白衣轻轻贴着玉似的肌肤,愈显得身影单薄。    笑颜好似易碎的美玉,仿佛只要轻轻一触就会消失,叫人越发想要小心呵护起来。    拖着腮,沈清书眉宇醉态更甚,可即便如此他似乎非常清醒,淡淡望着对坐的黑衣男子:“你叫我什么?”    江殊殷笑道:“师父啊。”    沈清书道:“可我不是你师父啊?”    江殊殷揉揉昏沉的太阳穴:“你现在收了我当徒弟,你可不就是我师父了?”    沈清书似乎毫不怀疑:“这倒也是。”    听到这里,肖昱默默的松了口气,又重新蹲下去,喃喃对怀里的小貂说:“看到没,喝了酒就跟没脑子一样……”    谁想不等他说完,屋内突然传来一阵酒杯砸碎的声音,惊得他又慌慌忙忙的站起,往屋内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江殊殷将沈清书撗抱起来,缓步走进雪青色的床帐中。    ——肖昱突然觉得自己大脑空白一片,直到怀里的小貂张着嘴大声的尖叫出来,吓的他手疾眼快一把捏住它的嘴,然后心思复杂的闪回自己屋中,才将它放开。    回到屋中,肖昱竖起一根手指,对小貂长长的“嘘”了一声,语重心长的道:“破坏人家一桩姻缘,可是要倒八辈子霉呢。”    这厢,江殊殷酒劲似乎缓了点,有些清醒,他轻轻将沈清书放在床上,冰凉的手掌覆上他略烫的额头,悄言道:“今晚好好睡一觉,别着凉了。”    说罢,便动手脱去他的鞋子,又为他拉好被褥。    床上的沈清书睁着一双眼睛凝视他,却没说话。    烛光黯淡,泛着火色特有的暗黄,使得整个画面有些朦胧,看不清楚。    撞入他的眼中,江殊殷心底泛起异样,语气变得轻柔:“快睡觉。”    不知为什么,今夜的沈清书看起来十分迷人。于是,江殊殷修长有力的手指触碰到他暂白的肌肤……    “浅阳尊。”轻不可闻的声线在屋内响起。    江殊殷似乎受到蛊惑。    有点,不能自已。    残余的理智提醒他,这样不对,可偏偏无控制自己的行为。    最后终究不能自拔的缓缓低下头——床榻上的沈清书似乎知道会发生什么。可他却没有反抗,而是静静的闭上自己的双眼。    吻,轻轻落在他的唇间。带着微微的颤抖,那人似乎很害怕,像是在吻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    一如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过后,黑衣男子猛地瞪大双眼,仿佛一瞬间酒醒一般,立即起身。惊恐万状的簇立一旁看着他。    榻上的沈清书依旧闭着双眼,呼吸匀称。    烛光映在他如玉的面庞间恬静安和,惊若处子般的温婉和煦。    有那么一刻,江殊殷非常希望床上的人真的睡着了。    再次为他捏好被褥,这一次江殊殷不再停顿,放下雪青色的床帐悄悄的走了。    烛火噗嗤一声炸裂开来,熊熊火光之中,一朵朵蘑菇样式的花被火焰烧的通红,似若血滴般刺眼!    都说灯花开有好事,就不知这忽如其来灯花,究竟是贺喜谁。    江殊殷回到自己屋内,倚仗侵入的皎洁月光,他慢慢来至床边。拖去鞋袜,退去墨色的外衫,最后,躺在床上。    轻轻合上眼,却无半点睡意——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人清俊的脸庞,以及他眉间的一点朱砂。    这些不断在他脑海里扩大、扩大、再扩大。最后完完全全占据他的大脑,似如成了他脑海中的一部分,挥之不去……    许久许久,一张木床,一个男子,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那木床上的江殊殷拽着被子,睁着雪亮的一双眼睛,咬着下唇,表情却是有些怪异。    好一番欲哭无泪后,他终于放弃挣扎,钻入被褥中,侧着身子捂着脸:今夜看来是睡不着了!    第二日一早,肖昱敲了敲江殊殷的门:“睡死了啊,你师父都走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江殊殷失眠一晚,脑海中无休无止的涌现出触碰到沈清书唇瓣的滋味,脸色辣红。    昨日的恐惧过后,剩下的全是惊喜欢快——虽然喝了酒,但他好歹没拒绝啊,也就是说,我还是有希望的?!    肖昱不知他这一晚是如何度过的,听屋里一直没声音,脾气又上来,改成拍门:“起床啦,你走不走!”    听他脾气真的上来了,江殊殷才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傻笑着从屋内出去。屋外九黎和肖昱见他这般模样,都是一愣,肖昱道:“人家都说恋爱时,哪怕再精明的人也会犯傻,我觉得真心不错。只是你到底与常人不同。”    江殊殷回过神来:“怎么不同?”    肖昱淡淡道:“别人那是犯傻,你这纯属是得了失心疯。”    九黎咳嗽一声掩饰笑意,江殊殷抡起掌使劲将他的头发揉乱!    说来江殊殷为恶多年,死在他手中的人数不甚数,可谓无人不惧。    但他身上却是有一点,让世间大多数男子都望尘莫及的地方。从古至今男子在世人眼中,多被冠上花心、好色等字样。甚至还有人曾说过,男子一旦有权有势,再好的男人也会变坏。    然而江殊殷算是彻底的打破这个定律,虽然他不是第一个,却是让世人最想不到的一个。    成为西极主人的几百年里,他势力算是最大,钱财算是最多。可即便如此,从未听过此人与哪位女子纠缠不清,更未听过他身边存在什么侍妾。    因而他的口碑在女子中与当年一样,算是极好的。    几天后,坠云山内。    宋晓宇贼头鼠脑的窜进一间屋内,几个巡视的弟子看见后,纷纷道:“子珺还是快点回来,他不在晓宇就像一只野兔子,成天到处窜。”    “可不是,你们看他平日里最怕进子珺的屋子,但如今老虎不在,他这只野兔子,几乎要把老虎洞变成作兔子窝了。”    屋里的宋晓宇不是没听见他们的话,事实上那几个弟子也不怕他听见。    对着声音的源头吐了吐舌头,他眨眨灵动的眼睛,身后的浅蓝色发带悠悠哉哉的飘着。    飞快的在沈子珺的卧室里胡乱翻着,他终于在床下翻出一个精致的木箱。木箱中放着几只老旧的弹弓,一个小小的泥人,还有一本书,一幅画。    宋晓宇打开那幅画,只见这张画保存的极好,画上是一个剑眉星目,长相甚为俊美的男子。    男子一双眼睛十分有神,仿佛两轮炽热明亮的太阳,宣张着人世间的正义。他唇间挂着朗朗笑意,似乎从未有过烦恼。    宋晓宇看了一阵,突然从窗外探出半个身子:“几位师兄,你们过来一下!”    巡视弟子诧异:“干嘛?”    宋晓宇道:“你们过来帮我看看,这幅画里的人是谁?”    巡视弟子纷纷围上来,一看他手中的画,不惊脸色一白,神色慌张:“哎呀!你怎么把这幅画翻出来了?赶快放回去,不然子珺回来会大发雷霆的!”    宋晓宇不解:“怎么了,这是谁?”    几个弟子面色怪异,一人斟酌许久,才长叹一声:“江殊殷。”    宋晓宇惊讶:“这是我大师兄?他长得真好看。”    一个弟子摇摇头,仿佛不愿多说:“快点放回去。”    宋晓宇把画重新卷起,天真道:“我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另外几人都不曾说话,只有一人将头埋下,眼底闪出几分痛苦,沉沉道:“殊殷,是位误入歧途的英雄。如果不是当年……”    说到这里他“唉”了一声,扭过头转过身,步伐沉重的走了。    宋晓宇犯起迷糊:“怎么了,当年怎么了?”    这次不再有人理他,他只好撇着嘴把画重新放回箱子中,碎碎道:“你们不告诉我,我找姑姑去。”    说罢又窜出屋子,欢快的往灵秀峰跑。灵秀峰山高雾缈,处处都是仙草灵宠,桃花树林紧密相凑。他步伐很快,吓得躲在草中的小动物四处乱窜。    因为沈清书和沈子珺都不在,坠云山一切交由弄玉打理,她难得的没闭关修炼。    宋晓宇凑到她窗前,趴在窗上看着她秀丽端庄的背影,小脸间扬起活泼的笑,正要亲昵的叫她,却突然听见杯子砸碎的声音。    她的身影微微的颤抖着,一只手轻轻捂着嘴,哽咽许久才哑着嗓音道:“殊殷,殊殷回来了……”    窗边的宋晓宇眼睛蓦然瞪大,而后下意识的想:不能让姑姑知道我在这!于是小心翼翼的逃离现场。    又过几天,空中幽幽缓缓驶来一个雪白清俊的身影,好如一缕皎洁的月光,清淡优雅。    弄玉独自一人在坠云山正门的桃树下恭候多时,早早驱开众多前来迎接的弟子。    见到沈清书她缓缓行礼,还未开口就先红了眼。    沈清书从未见她这样,一时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清风拂过两人雪衣,吹来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朵,伴着如雪的白衣缠绵悱恻。    弄玉上前一步,试着张张口,眼眶却愈发湿润转红,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像是在风中支离破散的蒲公英。    沈清书轻轻道:“怎么了?”    弄玉深深吸气,哽咽一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生生止住泪水,唤了声:“浅阳尊。”    沈清书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弄玉低眉,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隐隐还带着些欣喜:“前几日我卜卦,算出殊殷……他回来了。”    沈清书脚步一悬,往后退了几步,才扶住树干抬起头。他呼吸都有些轻颤,一双眼睛却骤然亮起,仿佛一瞬间又燃起了希望:“殊殷回来了?”    弄玉哽咽,使劲点着头:“是啊,他回来了。”    沈清书喃喃自语:“回来了……”    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个黑衣男子的背影:    ——那人回过头来,唇角立即翘起,面色俊美,神色邪魅嚣张,轻浮的挑起眉宇,嘴中慵懒俏皮的喊着:“浅阳尊。”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从今天开始此文就入v啦,因为有倒v大家千万别买错了~    另外通知一下,从26号起本文就要开始日更了!    每日更新时间:每晚八点半,有特殊情况会说明~其次只有八点半是更新哟,其他时间都在捉虫。    看到这里肖昱篇就算完结了,后面两章会出两个番外一个关于秦忌和肖昱的初见,一个关于沈子珺和江殊殷的初见。喜欢的小天使欢迎围观,要是不感兴趣的宝宝也可跳过~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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