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差点献出初吻
两人说了好一阵的话, 都不见沈清书回来,江殊殷从竹椅上坐直身子道:“这是去哪了, 还不回来?” 九黎一笑:“方才浅阳尊出去的时候,曾问过我山中可有水潭。” 这回答已算是很直白了,江殊殷心中一动, 张嘴就来:“水塘怎么走?” 九黎看他一眼,指向一条葱郁的小道:“顺着这里下去, 没有多远的。” 江殊殷起身,突然弯腰向他行礼:“多谢先生帮我隐瞒。” 九黎摇摇头:“不必言谢。” 顺着他指的那条小道直直下去, 路上的树叶绿草被雨水冲的锃亮,江殊殷随手采了根杂草叼在嘴中, 慵懒的枕着自己的手臂, 慢腾腾的走着。 林中的空气果然清新,含杂着不知名的鲜花香草的气味,让人不住的放松心情, 颇感沁人心脾。 走了一阵,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江殊殷睁开眼侧耳倾听一会, 心想:听这声音, 恐怕前方有个小型瀑布, 不知师父是不是在那里…… 想到这, 他脸一红,突然回忆起那日不小心靠在他小腿上的触感,不禁内心一阵狂跳。 拍拍胸口, 深深吸了几口气,以此调节内心的悸动,才继续叼着嘴中的杂草上前。 没走多远,耳边水流奔腾下落的声音逐渐加大,最后眼前突然变得开阔——一个小小的瀑布蓦然出现。 浓浓的水雾中,折射出一道七色彩虹,瀑布下是一方不大不小的水塘,水塘周围错落着润滑巨大的圆石。清澈晶莹的水流从瀑布上飞流而下,砸入水塘时,飞出无数水珠,被阳光一晃,闪亮的似点点繁星珠宝,美不胜收。 江殊殷看了一眼,并未发现有人,正考虑是不是回去了,却突然眼尖,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发现游着一个白色的毛团。 毛团扑腾着自己的四只小爪,将脑袋尽量扬起,已使自己不呛到水。江殊殷看它一阵,脑海中刹那间闪出一个问题:貂会游泳?! 为了弄明白它是真的在游,还是有人托着它,江殊殷想也不想,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提起它。 这一提,江殊殷突然知道了两件事:第一,笨笨真的会游泳。第二,它是实胖。 小貂被人提起,很不高兴,叽叽喳喳一阵乱扭,白胖白胖的的肚皮异常显眼。江殊殷把它放回水中,看着它理也不理自己的扭头游走,活像泡在水里滚圆滚圆的一个汤圆,不由喃喃自语道:“好胖的一只貂,这究竟是怎么浮起来的?” 还是说,就是因为太胖才沉不下去? 正疑惑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温和的声音:“薛公子你怎么在这?” 江殊殷毫无想法的朝他看去,不禁猛地一顿,瞳孔骤然缩小! 只见沈清书散开三千青丝,双眸透亮莞尔,他身无寸缕,一双透明的扇形耳朵漂亮灵秀,好似用水捏出一般。 在他身后,清澈的水中浸泡着一条银色的鱼尾,鱼尾随水流轻轻摆动,鳞片美的宛如用画笔描出,用小刀雕琢,精致无比。 树间翠叶被风拽落,形成漫天的青色雨幕,凄美的一如繁华落幕。 江殊殷一哽咽,一声“师父”差点脱口而出,猛地吐掉口中的杂草,扑进水中牢牢将他抱住,像是怕他突然不见了,用力的锁住他,一颗脑袋靠在他湿润暂白的肩头,一动不动。 沈清书微微睁开眼睛,见他情绪不稳用手轻轻环住他,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背部。 这是江殊殷记得幼年中为数不多的一段记忆。 他曾跟婆婆分享过,然而婆婆却告诉他没有这回事,那只是他的一个梦。因为太小,他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他曾经一度坚持那是真实发生的事,因为太真实、太刻骨。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他想,也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梦。 不料今日突然反应过来,原来那不是梦,他和沈清书很早以前就见过的。 一个小小的孩子,歪歪扭扭的走在漫天的粉色桃花中。 一支悠扬的曲子,愁然的似秋日里飒飒飞舞的红枫。又似如血残阳,清风所到处凄凉一片。 走过颗颗枫树,凄促的音律叫小殊殷心生震撼,宛如赤红中的一滴泪水,缓缓荡漾开来。 前方有位仙韵清贵的雪衣仙人,他双手拨得琴弦铮铮作响,倾国的面上悲痛欲绝。 飞舞的桃花落在他的发上、肩上、衣上、犹如点点胭脂。 小殊殷趴在树后,悄悄探出头。 花如雨下,绯红一片。 小殊殷想再与他靠近一些,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孰知踩上一节枯树枝,一声清脆的“咯吱”声蓦然响起! 风扬,吹过二人丝发,雪衣仙人一手压住琴弦,回过头来冷冷道:“谁!” 两道视线猛地撞在一起,一好奇探究,一凛冽冰冷。 小殊殷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慌慌忙忙的抱起自己过长的衣襟,飞快穿梭在桃花中,欲要逃离此地。 他很怕那人追上来打他,不住的回头看去,结果忙中出错,竟因为没看路一头栽进冰凉幽深的湖中。 湖水很多、很深,他使劲扑腾着,用尽全力的大哭着,满嘴呼喊着婆婆。可是都不管用,他还是呛了很多水,小小的身子不住的下沉,最终阖上眼睛,无力再挣扎。 那汪湖水真的很深,在他最后一次睁眼时,看到的是一片深邃的蓝色,阳光透进时冰冷的好似是夺取人命的怪物。 看着看着,一道银色的影子冲进他的视线范围:长长的头发,有力的尾巴,还有透明飘逸的鱼鳍…… ——师父,这是不是,就叫做缘分? 红着眼眶动情的抱了他好一阵,江殊殷才慢慢松开,立在水中凝视着他,周身的黑衣都被水染湿:如当年一样温和的双眸、清俊无瑕的面容、还有…水润柔软的唇瓣…… 看到这里,犹如受到蛊惑般,他伸出一手搂住他,哪怕知道不对,却还是固执的向他凑近——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小雪貂突然发疯的尖叫起来! 叫声震聋欲耳,犹如穿脑魔音,吓得水里的两人都回过头来,惊恐万状的看着它。 小貂不知什么时候爬到石头上,正湿漉漉的立起滴水的前爪,像是一个长相不均匀的饺子,癫狂的张嘴大叫! 那尖叫的频率传到江殊殷耳中,怎么听都像是在狂喊着:“白日宣淫不要脸!不要脸!!” 江殊殷惊呆了,根本想不通它小小的身子,是怎么发出那么大的尖叫。 沈清书和他想的一样,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小貂见他们看过来,又瞎嚷嚷几声,宛如教育人一般。半晌才老老实实闭上嘴巴,和他们干瞪眼一阵,默默放下前爪,抖抖毛以优雅的姿势又跳入水中,刨着自己的爪子,慢吞吞的游走。 江殊殷张大嘴巴,过了好一会爆发道:“不得了了,成精了!” 然后放开沈清书风一般的冲过去一把拎起它,跃到岸上:“浅阳尊失陪了,我先把这只妖孽处理了!”话毕,飞一般的顺着小道离开了。 沈清书在水中道:“薛公子手下留情……” 可惜不等他说完,那一人一貂,早跑的没影了。 此事过后,江殊殷问九黎道:“九黎先生,你可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九黎笑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有很多种,公子可否说的仔细些。” 江殊殷道:“和他在一起,我会很快乐,仿佛一瞬间就拥有了全世界。他难过时,我也高兴不起来,内心像被针扎一般,很痛很痛。他不在时,我会很想他,希望能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 九黎道:“看来公子有喜欢的人了,我能否冒昧的一问,此人是谁?” 江殊殷笑而不语。 可巧,沈清书正好从窗外走过,九黎看向他若有所思。 微微顿了顿,开口道:“如果公子真的喜欢那个人,不妨放手去追一追,万一此人也对公子有意呢?” 江殊殷笑了:“有意?怎么可能?” 九黎反问:“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江殊殷垂下眼睑,摇摇头:“先生你觉得会被世人认可吗?” 九黎道:“外人的认可对公子来说很重要吗?我一向只知,喜欢是自己的事,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闻言,江殊殷先是一愣,然后又重新笑起来:“这倒也是。” 末了,九黎看着被扔在外面的小雪貂,轻然道:“公子,不知笨笨如何招惹你了?” 江殊殷脸色顿时巨变,铁青不已,若是仔细看去,还会发现额头的青筋在微微跳动着:“它哪里是笨笨,简直聪明的快成精了。我在想当初怎么就被它人畜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九黎不解:“它怎么了?” 江殊殷捏拳道:“我好容易鼓起勇气一次,差点成功了,结果全被它毁了。” 九黎会意,轻轻笑起来拍拍他的肩头:“几百年了,公子难得大胆一次,它的确是该打。” 江殊殷面色复杂的看向他:“先生对感情这一方面,眼睛真的很毒。” 九黎笑笑:“我只是一开始就能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 江殊殷不语:果然还是我太迟钝了吗,居然拖了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