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把放荡不羁爱自由的
林诗音走在前面，那两人在她身后走着，紧跟她的步伐。 林诗音没有说话，她不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李寻欢带着龙啸云来找她是个什么想法，也不想知道。 她没有带他们去梅林小筑，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梅林小筑是个清净之地，她不想让那里被污染。 林诗音垂下眸子，并不看两人，面上冷漠又无情：“不知两位有何话要与小女子说，小女子在这里洗耳恭听了。” 这话说的颇为疏离，李寻欢看她这副将他当做陌生人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痛，忙道：“诗音……” 林诗音眉头一皱，避开他伸来的手，嘲讽的眼神利刃一样的刺向他，“我记得李公子为了摆脱小女子的纠缠不惜自毁名声，如今小女子已决定与公子解除婚约，还请公子珍重，别再叫小女子的闺名了。” 李寻欢急了，“诗音，你听我说……” 林诗音站起来，“看来我在公子眼里确实什么都不是，我说的话也什么都不是。只是还望公子给予些许尊重，别在外人面前叫破我的闺名，毁我名声。” “这些东西公子不在意我还是在意的。毕竟人生在世，我还要嫁人呢。” “既然李公子你并不想与我谈话，那小女子就此告辞。” 她转身就走，“我至李家之时正是髫年，回去后我会让管家将这些年的一切吃穿用度合计整理一丝不差地还你李家，此后我两家便再无瓜葛。” 她虽然早年失怙，但她父亲可不是两袖清风之人，家中颇有些积蓄，离世之前父亲更将家中一切产业交于她，只望在他去后，她在李家会因此而不受轻视。 林诗音叹息一声，心中默念，虽然爹爹你将一切都算好，但你也未曾想到女儿如今这般光景。也是女儿无用，让一切走到如今这地步。 “林小姐请留步。”龙啸云长身玉立，长相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他一身正气，为人磊落，让人十分容易生出好感。 但这并不包括林诗音，林诗音对他可谓厌恶至极。 不过惊鸿一瞥便说为自己得了相思，要死要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他做了什么，导致他对自己有多情深呢，还害的李寻欢和她走到如今这地步。 林诗音冷笑一声，“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若是没有。还望公子原谅小女子失礼了。” 她在官宦之家成长，期间受到的礼仪教导代表的不仅是她，还代表了李家，所以哪怕只是个惹人生厌的江湖人，她也总要礼数周全的。 她虽是厌恶了李寻欢，但对收留抚养她的李家伯父确是万分感激的。 龙啸云深深一揖到底，“是某唐突小姐，还望小姐原谅在下。” 他当日与李寻欢回到李园，路上曾听他说起有一表妹，当时他并未在意，后来却不小心逛到内园，见到美人靠上浅笑低语的林诗音。 他在江湖上闯荡已久，各类美人也早已看遍。但那个瞬间，那人唇角那抹笑容却令他神魂荡漾，心神恍惚，沉迷在那甜美的笑意之中，等他回过神，美人靠上早已失去美人芳踪。 但那抹笑容就此深深印入他的心尖，再无法抹去。 他心神恍惚的离开内园，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那抹倩影，猜测她的身份，背景。 然后他忆起李寻欢所说的表妹，心头不由大热：是了，是了。贤弟至今尚未娶亲，他是个正人君子金屋藏娇这种事不像是他会做的，那么这女子一定是他所说的表妹了。 他思及自己也算是仪表堂堂，家中颇有些薄产，虽比不上李园，但让人过上悠闲舒适的日子还是可以的，他也会努力给她一份无忧无虑的生活。 越想心头越火热，遂兴致高昂地向李寻欢请求见林诗音一面――他想让林诗音见见他，看对他是否满意，若是郎有情妾有意那便再好不过了，或许还能成为一段佳话在江湖中流传――但是林诗音拒绝了。 恋爱中的人都是没有智商的，他先是觉得林诗音发现他擅闯内园不守规矩厌恶了他，后来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容颜丑陋所以林诗音看不上他…… 愈思愈想愈思，忧思不断，难忘佳人，于是渐渐便病倒了。 李寻欢掩饰的很好，他又全身心放在林诗音身上，并未察觉李寻欢内心的煎熬，他以为她单纯的只是他的表妹而已。 ――直到她被鹤丸国永掳走。 龙啸云保持着深深鞠躬的姿势没有起身，知晓一切后他只觉得自己万死难辞其咎，所幸林诗音没有出事，现在只要她愿意原谅他他任杀任剐，也没有丝毫怨言。 林诗音沉默良久，半晌后才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可我并不愿原谅你。” 龙啸云没有丝毫不满，真心道：“一切都是因为在下的荒唐，林小姐不愿原谅在下也是在下的不是，只是贤弟只是因为在下的缘故……” “够了！”林诗音冷呵一声，“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嘴，还是说你想要告诉我你们俩情深义重所以李寻欢抛弃了我选择了你？” 龙啸云懵了，慌忙道：“不，不是的，弟妹你误会了……” 李寻欢拍拍龙啸云的肩，“接下来我想和诗音……林小姐单独说说话，大哥你先回避一下。” 龙啸云看林诗音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的样子对李寻欢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还是爱林诗音的，这份爱来的突然，来的猝不及防，来的如此深重，但他并不讨厌并欣然接受。 只是他想，这份爱从今以后将要深藏海底，哪怕天翻地覆也不会再出现了。 现在，就让他一个人最后再感受一下。 “诗音……表妹，我们谈谈好吗？”李寻欢小心翼翼地说，面上的痛苦一闪而过。 林诗音抬眸看他，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认真打量他。他瘦了，也憔悴了，眼里满满都是悔恨痛苦和与当初一般无二的爱意。 热意用上眼眶，她只来得及转过身背对着李寻欢，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握紧手心，长长了不少的指甲刺进肉里，疼痛的感觉让她镇定下来。“说罢，你想谈什么，谈完了咱俩就桥归桥路归路。”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可谓知之甚深。他看着林诗音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想上去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扳开紧握的指节，抚慰她受伤的掌心，可此时却没有立场这么做了。 “表妹……手……” 林诗音惊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松开手，露出一排月牙痕迹。 “这与你无关。若是公子只是想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就先离开了。” 李寻欢忙拦住她离开的身影，“对不起诗音。”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对是我自私，是我自作主张……” 林诗音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李寻欢的道歉。他没有说他的纠结痛苦，没有说他的煎熬与恐慌，他没有狡辩，没有试图解释，他只是在认错，真心实意地认错。 他说他对林诗音的伤害，他说他对林诗音的爱。 林诗音听着听着心中那些不甘突然消失了，那瞬间她就觉得释然了，突然就觉得不恨了。 她一开始是以为他嫌弃她，她无地自容；后来看到凌欢给她的信，她又觉得伤心难过，她在他心中远远比不上他的侠义之心，比不上他的兄弟之情；现在她却觉得，不过如此罢了，不过一个男人罢了。 她看着他，渐渐觉得陌生。 她抬手，止住李寻欢仿佛能说到世界尽头的道歉，娇嫩的掌心上，月牙的痕迹依旧清晰。 李寻欢看着那痕迹的，心痛的无法附加，他曾在父亲床前发誓要好好对待诗音，如今却是他害她如斯痛苦。 “在你心中我是否是毫无自由毫无思想的器具，任由你将我转送别人？” “不，不是的……” “还是说我只是个能够随意转送他人的妓乐？” 李寻欢痛苦的低下头，“诗音……” “毫无自由，毫无尊严，李寻欢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就这样，我们之间。” “诗音我真的错了，我是真的爱你……” 林诗音学歪了歪头，问他：“若是没有鹤丸国永，现在我还在李园，你的结拜大哥还在床上躺着，你要如何？” “继续你的表演，将我推给龙啸云？还是等不到我对你死心直接将我送出去？” “你告诉我，你能看着你大哥去死还是愿意告诉他其实他看上的是你的妻子让他痛苦愧疚？亦或者把我给他？” 李寻欢默然：“……” 林诗音冷笑一声，“看，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地位。” “比不得你的兄弟情，比不得你的侠义心，也比不得你的自私自利。” “还是你以为只要你道几声歉就能若无其事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我就会和你回去？” 林诗音站起来，冷冷道：“行了，就到这儿。恕我先告辞了。” “诗音……” 林诗音没有停下，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小小冰凉的圆点从她脸颊滑落深深浅浅的在雪地里开出花开。 说千言，道万语，可十几年的感情，岂是说断就断，说忘就忘的呢？ 只是她真的死心了，这次他可以为了龙啸云将她推出去，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金啸云，李啸云，张啸云？ “你怎么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白飞飞刚给自家小豆丁做了糕点，谁知刚从转角走出来就看见哭成泪人的林诗音。 林诗音终于抑制不住伤心，扑上去抱住白飞飞就开始嚎啕大哭。 白飞飞心疼的拍拍她的后背，嘴里低声哄着。 林诗音哭的毫无风度，眼睛鼻头红红，却丝毫无损她的容貌，反而更让人心生怜爱。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十几年的感情还比不过与别人一两日的相处……” 白飞飞安静的听她哭诉，偶尔若有所思。 良久，林诗音终于哭够了，她打着小嗝儿，羞涩的捂住红肿的双眼，可怜又可爱。“抱歉了飞飞姐，让你见到我这般丢人的样子，听我这般无聊的抱怨……” 白飞飞毫不在意，轻笑着问她：“你可要来个我学武？” “武？！”林诗音是个正统的书香世家的小姐，虽没有瞧不起习武之人，但还是觉得自己和这些相隔太远，仿若两个世界。 “对！”白飞飞笑着点头，“若是你学了武，再有李寻欢这种事你就可以先自己将他打一顿出气，然后轻功一飞，远远的离了他，天下之大看他何处寻你去。” 林诗音听得心动，“只是我听人说学武需得年纪小才行，我如今这般大了可还行？” 白飞飞带着茧子的手指拂去林诗音脸上的泪痕，“既然我提出来了那便说明这些在我眼中都不算是问题。” 林诗音笑了，如雨后初晴，明媚温暖一如当初，“李寻欢好歹还是我表哥，若是他以后再欺负我，我就打死他！” 白飞飞宠溺无边，“好，那我就教你能够打死他的武功！” 凌欢缩回探出去的脖子，耸了耸肩，蹑手蹑脚的走了。 妈呀，好凶残呀，李寻欢那种世界之子都要被打死了，他这种小虾米还是赶紧逃命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龙啸云一直以来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龙啸云是个小人，他本来就知道林诗音是李寻欢的未婚妻，但他还是假装相思成疾逼迫李寻欢； 另一种是龙啸云真的不知道林诗音和李寻欢的关系，直到他们成亲，李寻欢将李园当成贺礼送上以后才知道的。这时候他已经和林诗音成了亲，林诗音恨他，他心中又是对林诗音的爱又是对李寻欢的歉疚。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林诗音并没有在相处中爱上他并且一直想着李寻欢，这时候他心里会怎么想？再有李园，一开始的时候他自然觉得是好意，但长久以来林诗音一直思念李寻欢给他一种他不如李寻欢的感觉，渐渐的，他觉得李寻欢把李园送给他们是因为觉得他养不起林诗音。就在这种复杂纠结的心理过程中，龙啸云一方面享受着李寻欢的馈赠，一方面想要超越他做出一番事业，于是就渐渐扭曲了变成了原著中的样子。 这里我采用的是后一种说法。